65

不過,在看過這位弘毅仙君一眼後,宗越就收回目光。

她志不在大千界,無論弘毅仙君、玄懿仙尊還是所謂的景烨殿下,她都不感興趣。

倒是帶她來的姑姑驚喜出聲:“莫不是,宋林她……”

弘毅仙君颔首,看向宗越,語氣溫和,問道:“你叫宋林?”

宗越垂首。

弘毅仙君溫聲道:“說來可笑,見你的第一眼,我差點以為見到莞妹。”

他眼中的欣喜不似作假,但宗越卻懶得和他虛與委蛇演這出兄妹情深的戲碼。

早在前世,她就隐約聽聞過有關這位玄懿仙尊的事跡。

玄懿仙尊之所以成為仙尊,靠的不是自身,而是憑自己道侶一族的威望,登上的仙尊寶座。

然而功成名就後,他毫不猶豫地抛棄抛棄自己道侶,将其鎖在九層妖塔之下。

原本,人為財死,鳥為食亡,這世上多的是為權勢不顧血親之人,若只是這樣,宗越也不至于看不上他。讓宗越對他心生敵意的,是林澤的一句話。

“你不殺他?”那時的宗越擡眸問林澤。

狡兔死,走狗烹。

對于但凡對自己有一絲威脅的人,林澤向來是一腳踢開。沒理由留着這位舊仙界之主,尤其是在她故意開口諷刺之後。

“我和他很像,我們……”那時的林澤話說一半,就沉吟不語,待目光落到宗越低眸思索的眉眼時,他微微一笑,坦然說道:“更何況,我有不能殺他的理由。”

不能殺他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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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至今日,宗越也不知道林澤不能殺玄懿仙尊的理由是什麽。

但她知道,她讨厭和林澤相關的一切。

被林澤親口承認和他相像的玄懿仙尊,自然也在其列。

更何況,不用腦想也知,能踩着道侶一族鮮血上位的仙尊絕不可能是旁人口中的的良善之輩,他的溫柔,他的客套,不過虛情假意,是財狼的僞裝,是虎豹的圈套。

姑姑扯了扯宗越的衣袖,示意宗越答話。

宗越斂眉,語氣平淡:“從小到大,将我誤認為親朋舊友的修士如過江之鲫,數不勝數。或許,這就是我的宿命。仙君将我錯認成親妹,不是先例,也不是特例。”

弘毅仙君聽出她話裏話外的冷淡,語氣很好道:“确實。對我們錯認的人來說是驚喜,但對你這種被錯認的人來說,卻未必是喜事。對了,我見你這身打扮,你也是這太川行府的仙侍 ?不知境界幾何?”

他語氣殷殷,目光切切,宗越只覺得他很煩。

好在太川行府的随侍很快出現,替宗越解了圍。

“仙君,殿下問,兩域仙獸暴動的勘察,你究竟去還是不去?”

宗越擡眸,就看見那位所謂的景烨殿下正站在青桐臺的殿門外對這邊的情景冷眼旁觀,他身邊還站着冷汗涔涔默不作聲的桃枝。

見桃枝站景烨身旁,弘毅仙君顯然一驚,“桃枝?”

随後問,“你怎麽在景烨旁?”

景烨殿下勾唇一笑,忽而摟過桃枝,“姑父還不知道?”

“知道什麽?”

風姿俊秀的景烨殿下勾唇諷笑,“桃枝姑娘今晨來關雎臺毛遂自薦,從今日起,她就是我的貼身仙侍了。我原本只是想來催姑父處罰,沒想到卻意外得知她就是姑父這些年來行宮,必定要求侍奉在旁的桃枝啊。”

弘毅仙君的眸光明顯暗了一瞬,随後釋然對景烨道:“我原還擔心這行府中沒有你用的慣的仆役,現在倒不用擔心了。”

“我是有用的慣的仙侍了,可畢竟是搶姑父你的,姑父你怎麽辦?”

弘毅仙君文質彬彬道:“我誰都可以,景烨不必擔心。”

“原來誰都可以啊?”景烨殿下拖長語調,若有所思道,“那就好。來太川域前,光聽流言,我還以為姑父非桃枝不可。”

弘毅仙君苦笑:“我說你怎麽追着要跟過來,原來是聽了這等流言。不過是行府侍候的仙侍,怎麽可能非誰不可。”

“是非曲直,遠在崇陽域的我和姑姑,又怎麽清楚?”

“既然如此,你現如今合該放心。”弘毅仙君微微笑,“從今日起,桃枝侍奉在你身旁。你有什麽困惑,有什麽不解,都可以細細向她問個清楚。”

他眸光似有似無地投向桃枝,“整個仙界,除華綽外就屬你權位最高。我若真和桃枝有什麽,想來她不敢瞞你。”

景烨沉思了下,挑眉道:“姑父還是去前府做好準備吧。勘察仙獸暴動,總不可能只去你我二人。至于桃枝,你也回我院中。”

眼見他二人離開,景烨不緊不慢地走到宗越,負手嘆道:“我原以為你只是木讷無趣,沒想到連句好聽的話都不會說。”

宗越沒想到他這麽喜歡找存在感,低首窺了窺自己垂在腹部前的纖纖細指,畢恭畢敬道:“殿下教訓得是,月姬謹聽教誨。”

景烨的表情就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直到他走遠,随行的姑姑才讷讷出聲:“宋林。”

宗越淡淡回首,半晌,笑了笑,“姑姑,弘毅仙君和景烨殿下我都得罪光。看來不管是關雎臺還是青桐臺,都不适合我待。”

随行姑姑此刻真看不明白,是關雎臺和青桐臺都不适合宗越待,還是宗越她都不想待。

見宗越折返,馮管事聽聞完來龍去脈後,嘆道:“你原是這批仙侍中我最看重的,我以為你會有個好前程。”

對行府的侍女來說,能找到個好主人,就是最好的前程。

宗越黯然垂眸:“想來是我沒有沾惹仙君、殿下仙氣的福分。”

馮管事道:“弘毅仙君未必會因為你那一句話遷怒于你……”

“可是我很怕殿下他會因為弘毅仙君遷怒我。”宗越抿唇道,“殿下原本就不喜歡我,若是旁人像傳桃枝姐姐和弘毅仙君一樣傳我,我未必有桃枝姐姐的運氣。”

“可去其他宮侍候,你不會不甘心嗎?”

宗越垂眸,眼睫根根分明,仿佛談論的不是她的将來,“德不配位,必有災殃。”

馮管事嘆息:“我原是欣賞你的沉穩,現在看來,這也未必是好事。”

沉穩到竟連野心滋生的土壤都消失殆盡。

原本視作靈丹法寶的下屬變成了一堆破銅爛鐵,管事怎麽想都生氣,卻又無法将這氣撒在宗越身上,只得吩咐宗越今日暫且回房休息一日,她明日再給宗越安排工作。

宗越颔首應允,待回到寝居,臉上的沉穩謙卑盡數化作漠然。

她打坐修行,待靈氣周轉全身三周後,下床推開木窗。

普通仙侍的窗戶外并沒有景,有的只是建造在對面的平屋。

青鳳終于可以開口:“主人,你為何避開那兩位仙君?”跟在他們身邊,明明有更多的好處。

宗越不答反問:“你覺得是為什麽?”

青鳳遲疑片刻,推測道:“你怕暴露身份?”

“身份?”宗越笑,“我能有什麽身份。”

不過是看不上他們罷了。

一個狂妄自大,一個虛僞假善,她為什麽要将時間浪費在這兩人身上。

“跟在他們身邊會有豐厚的資源。”

聽它這麽說,宗越又笑了,向青鳳提出了一個問題:“青鳳,你知道旁人從地仙境到金仙境要多少年嗎?”

青鳳一驚,沒想到宗越會這樣問。它自然是知道答案,但它總覺得宗越既然會問這問題,代表答案沒那麽簡單。猶豫片刻,它答道:“約或是五百年。”

這已經是最快的速度,還是将修煉之人父母親友天賦資源全考慮進去,只有擁有最頂尖修煉資源還有金仙境以上師長親友指導的修士才有可能達到。

宗越又問:“那你覺得我需要多少年?”

主人從金丹到飛升只花了一兩年的時間,而對于普通人來說,這個歷程少說要費一兩百年。

青鳳想答五年,但轉念一想,金丹到飛升畢竟是中千世界的境界,和大千界不可同日而語。主人在中千界能做到的事,在大千界未必能做到。

于是試探答道:“五十年?”

宗越笑,随意地說:“不需要五十年,五年就夠了。”

她撐着窗樞,志得意滿:“只要五年時間,我就能和他們擁有相同的修為。既然如此,我為什麽要花時間去讨好我讨厭之人?”

她是打算到太川行府隐姓埋名,不是打算到太川行府賣弄女色。

“可是,那個和你師兄有關的仙君……”青鳳還在猶豫。

宗越也在猶豫這事。她有把握五年修得金仙境,和那位不知名仙君鬥得不分上下。有把握三年修得真仙境,從那位仙君精心布下的天羅地網中逃生。卻偏偏沒把握,在這未修得真仙境的三年內,逃過那位仙君有心設下的追捕。

若是能得那位景烨殿下的三年庇佑,倒不用擔心仙君之事,可……

“仙君就仙君,兵來将擋,水來土掩,難道我非怕他不可?”

若她有心,一句話就能讓形勢逆轉。

別說仙君,就算那位華綽帝姬來,她也不怕。

青鳳憂心忡忡:“主人,我承認你是我見過最聰慧的女子,可你若是以這種心态應戰那位未知名仙君,我毫不懷疑你會輸。”

“沒關系,我知道我不會輸就行。”

面對青鳳的疑信參半,宗越毫不在意。

青鳳再通靈性,也不過仙獸,怎會懂她。

她靜靜地倚在窗樞旁,思緒如柳絮,千絲萬縷,飄入心頭。她擡眸遠眺,待昨夜那個室友落入視線中時,不禁微微勾唇。

“遲到也就罷了,你看看你,這一整天,心在身上嗎?魂不守舍的。”

白璇此時很挫敗。

她怎麽想都不明白,自己明明是按宗越安排去做,為什麽景烨殿下會對她說那種話。

她低頭挨訓,待姑姑氣消後,讨好地請了假,姑姑向來寵她,自然是同意了。

她瞅着腳尖,垂頭喪氣地回頭往寝居走。她不知道自己該幹什麽,沮喪和懊悔充溢着她的心田,壓得她幾乎喘不過氣來。正垂頭喪氣之際,忽然看到站在窗戶旁那個略略沉思的身影。

是宋林!她心跳停了一瞬,随後,胸腔哭的那顆心更為歡悅地跳動起來,就連其間的沮喪也化作欣喜。

她幾步快走到房前,推開門:

“宋林,你回來啦。”

“嗯。”室友只是很冷淡地應了聲,随後轉過臉。

白璇有一瞬被室友驚豔到,但很快反應過來,游移上前,貌似關心地問:“你不是去青桐臺,怎麽這麽快回來?”

室友冷淡的目光掠過她,随後收回,道:“我說錯話,惹弘毅仙君不快,被退了回來。”

“你也會說錯話?”

室友淡淡地笑了下,問:“我為什麽不能說錯話。”

白璇沉默一下,怕是惹宗越不快似的小心翼翼地說:“我還以為你是來青桐臺的高人。”

“高人?你太看得起我。”

“可是……”白璇面露猶豫,“就算是管事和弘毅仙君,提起殿下時,也沒你昨夜今晨的氣度從容。”

他們應該是想讨好景烨殿下的吧,但宋林完全不一樣。

“無欲則無求,你說的從容,只不過是因為我對景烨殿下別無他求。”

她語氣平靜,莫名地讓人忍不住信服,可景烨殿下不僅代表的是他自己,還代表權勢和資源,白璇不信這世上真有對景烨殿下不心動的人。

可以宋林的長相,若她對景烨心動,應該很輕松吧。

雖然宋林說過景烨殿下說他喜歡有個性的人,宋林也自認為只不過是平平無奇乏味的下界修士,但白璇不相信,這世上真有人能抵禦宋林的姿色。

不知道該如何形容,明明不是第一次見,明明自己和她同性,但每當白璇的目光有一瞬落在那張臉上,白璇都會被宋林驚豔到。

宋林的美,宛如山巅的雪,海面的月,叢林的風,不管望幾次,都如流水浸入心田,春風拂過面額,如沐春風,如坐化雨。這樣的美,溫柔雅致卻又不失濃墨重彩,過目即難忘,就算是自己都被驚豔,景烨殿下真能免俗?

“可我還是覺得你早上對我的教導有道理。”白璇不服氣說,随後變得有些挫敗,“但不知道為什麽,我才說第一句話,就被殿下呵斥。”

他呵斥的內容,也很奇怪。

“我想也許我知道。”

白璇疑惑地望向她。

宗越平靜地說:“我今晨在青桐臺看到景烨殿下,他來接桃枝姑姑。”

怕白璇不知道桃枝是誰,宗越解釋道:“桃枝是管事安排授教我的姑姑,我想,今晨,或許,她盡忠職守地來找我。”

白璇指尖陷入手心:“你是說,她聽到我們的對話,然後捷足先登?”

“我不知道,我只是猜測。”

宗越語氣平靜,白璇卻顯然平靜不下來。她咬了咬後槽牙:“又是她。”

宗越凝了凝眸,沒等她疑惑,就見白璇轉過臉追問道:“那你有挽救的辦法嗎?”

“有。”宗越道。

白璇眸露欣喜:“什麽辦法?”

宗越等她這句話等了很久。她笑了笑,問白璇:“有是有,可我為什麽要告訴你。”

白璇呼吸明顯短促了一瞬,她急道:“今早你不還是願意幫我嗎?”

“那也是今早。我不可能一直幫一個連機會都把握的人,所以,我為什麽幫你,這個問題很重要。”宗越朝門外走去,睨了她一眼,“想好答案,可以來找我。”

她淡淡然地朝門外走去,徒留白璇在屋內不甘心地望着她。

“主人是覺得白璇對你有用?”一踏出門檻,青鳳就迫不及待地在宗越的神識中問。

它現在是越來越看不明白宗越。

“沒這麽覺得。”宗越語氣淡道。

青鳳不解:“那主人是?”

它不信宗越方才對白璇說的話沒有用意。

“玩玩而已。”宗越淡淡道,正巧看太川府修建的池塘旁放置着盛有魚餌的粉彩瓷碟,端起随意地撒下一小撮魚餌,沒什麽表情道:“一顆棋子布下的時候,誰也不知道它能發揮多大用。”

更何況,是一顆智慧跟不上野心的棋子。

用得好,可以攪動棋局翻雲覆雨;用不好,……

宗越投了一粒魚餌,只見水面泛起一圈漣漪,一只錦鯉叼食後,随後潛入水底,很快消失。而湖面下的其他錦鯉則惬意在水中漫游,宛如無事發生。

“勘察兩域仙獸暴動?”想起今晨景烨和弘毅仙君的對話,宗越眼帶笑意,“有意思。”

休沐時,太川行府的仙侍可以随意出府。

宗越和管事報備後,就出了太川行府。

她沒去別的地方,還是去當初初來乍到結識的茶水攤主前。

“他們沒收你。”茶水攤主似是詫異。

“收了。今日休息。”宗越随意找位置坐下。

鋪內無人,攤主坐到了她的身前。

“不點杯茶水?”

宗越簡短答:“仙靈石不夠。”

修真界用的是靈石,仙界用的自然是仙靈石。她手頭的靈石買不起攤主的茶。

攤主笑了笑道:“要不是看你初來乍到,我真想轟你走。哪有你這種沒有禮貌的小孩,來茶攤卻不買茶。”

他自認為比宗越年長,就叫宗越小孩。

宗越也不在意,問道:“您是大千世界人?”

“不是。”

宗越心裏有底:“看來在飛升前,您也是中千界數一數二的高人。”

攤主笑意收斂,擡頭正視宗越:“你想說什麽?”

宗越氣定神閑:“我只是想起那日你問我的話。您看慣自以為飛升就是平步青雲始端的下界修士,不知道曾經的您,是否也是?”

中千界的輝煌和大千界的落拓,少有人能接受其中的落差。

攤主目光停駐在她身上,忽然笑了:“你很閑?”

宗越目光望向遠方:“我不過身無長物,在這大千界舉步維艱,想求得您這位前輩庇護罷了。”

和大千界生而為仙的修士不同,能飛升至大千界的中小千界修士,無不是才能天賦在原世界出類拔萃的。

“我連自己都幫不了,更別提幫你。”攤主冷冷地說。

就算在原世界天縱奇才又如何,入了大千界,就要按大千界的規則來。

修煉之徒,越往後越歧難,他們這種人,努力一輩子,都未必能勝過那些生為真仙的仙君之子們。

“前輩您現在何境?”宗越問。

攤主不答。沒想到他不答,宗越也不惱,靜靜凝視他,恭候他的答案。

攤主的冷臉到底沒繃住,答道:“真仙境。”

宗越面露微笑:“如果我說,我有辦法,能讓你到金仙境,甚至位列仙君,你看如何?”

攤主狐疑:“當真?”

宗越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殿下,查遍了,沒有勘察到仙獸暴動的情況。”一仙官打扮的男子拱手禀告道。

聽到他的回禀,原本閑适坐在岩石上的景烨英俊的臉上露出似笑非笑的神色,而站在岩石下的弘毅仙君臉色則變得有些難看。

他帶來的人,零零散散地站在他四周。

“景烨,我不知道你這樣做是什麽意思,你是在懷疑我?”他溫文問道。

景烨跳下岩石,漫不經心,微微微笑了一下:“姑父,我沒懷疑你。但若明後兩天,還是勘察不到仙獸暴動的險情,我就不得不懷疑你在太川域這些手下的能力了。”

他目光淡淡地掃過在場的仙官一眼,像是要把他們所有人的模樣記在心裏。

弘毅仙君抿了抿唇,目光深沉:“說到底,你還是懷疑我借故來太川域。要不然你也不會帶這些人過來。”

這些都是崇陽域仙尊宮的精英,若非景烨,還真難有人能調得動他們。而且,在來密林之前,他們這一大批人馬,沒留下蛛絲馬跡。

“我可沒這樣想。”景烨打斷他,很自然地說道:“我只是為提高效率,才大半夜傳訊讓他們過來。姑父不要誤會。”

“沒有誤會,也不會誤會。”弘毅仙君語氣緩緩,随後苦笑一聲,擡起頭道,“你說的對,若今明兩天,還勘不到仙獸暴動,說明我在太川域的這些手下,确實能力有問題。我看到時候,不如把他們交給你處理。”

“仙君!”

“仙君!”

耳邊傳來仙官們此起彼伏的驚呼聲,弘毅仙君不為所動。

倒是景烨笑容凝住,冷冷看了弘毅仙君一會兒。片刻後,他笑了笑,無所謂道:“就按姑父說的辦吧。”

弘毅仙君眸光微斂,這才意識到眼前這位便宜侄子,早已不是自己記憶中的小屁孩,他有心思,有計謀,有地位,油鹽不進。既不怕和自己撕破臉,也不吃自己以退為進這一套。

天逐漸黑了。

“我看夜深了就不安全,不如我們先打道回府,明日再來。”景烨提議說。

弘毅仙君自然沒有拒絕。

回府的途中,景烨忽然停住腳步,對身後的衆人吩咐道:“你們先進去,我去集市逛逛。”

衆人邁着整齊的步伐,回到太川行府裏,弘毅仙君自然也沒有不同。不過進府的那剎那,他若有所感地回過頭,就見景烨凝着來時的路,雙手背負,姿态悠閑。

弘毅仙君順着他的目光看去,卻什麽都沒看到。

宗越依着牆角站着,靜候半晌都沒見那位殿下離開,不禁微微蹙起了眉。

“你是打算在那生根發芽嗎?”

直到調侃的聲音響起,宗越猜确定這位景烨殿下确實是将自己看清。

宗越緩步走了過去,低頭行禮:“見過殿下。”

景烨的目光越過她,望向遠方的天,沒什麽表情地問:“你躲在那幹什麽?”

宗越颔首,語調輕柔:“我晚歸回府,遠遠看見殿下和仙君一行人,怕驚擾到殿下,就于檐下躲避。”

景烨冷哼一聲說道:“太川行府為避監擾,特意在行府周圍布下隐藏幹擾探視的法陣,非佩太川行府玉牌者不得入內。你才來一日,倒利用得順手。”

他們這行人出入都有專人迎送,根本不需玉牌,按理說,發現不了躲在牆檐下宗越。

宗越頭低得幾乎跟脖頸齊平:“月姬惶恐。”

景烨被她這副模樣氣得牙癢,磨了磨後槽牙,生硬地說:“別裝了,我問過管事,你根本不叫月姬。”

宗越擡頭,眸露疑惑:“殿下這是何意,月姬不解。”

景烨哼哼兩聲,揚了揚眉,甩袖而去。

眼見他離開,宗越臉上怯懦的神色逐漸收斂。

“主人。”青鳳又有話想說。

“回頭再說吧。”宗越冷冷打斷它。

回到寝居時,白璇仍焦灼不安地坐在窗前。見到宗越,她眸光亮了一瞬,又黯淡下去。

宗越懶得理她,打坐床上閉眸修煉,許久,才聽見她怯怯的聲音響起:

“你真有辦法?”

宗越睜開眼,氣定神閑地說:“你若不信我,就不會如此糾結。”

“你離開後,我左思右想……”白璇的聲音低的就像是從門外的草叢裏傳來,“這世上沒有答應不了的請求,只有付不出的代價。你想我做什麽,你想從我這得到什麽?我都能給你。但同樣的,我希望,我想要的,你也能給我。”

宗越平靜地看向她:“可以。”

“那好。”白璇深吸一口氣,望向宗越,鼓起勇氣問道:“你想要什麽,我的靈魂?”

宗越沉吟,片刻後道:“我想要你的第一個孩子。”

“我的第一個……孩子?”白璇擡起頭,似乎不敢相信宗越提出的要求會是這種。

宗越反而愈發篤定似地輕笑,“沒錯,我要你第一個孩子。”

“我連他是誰都不知道,怎麽能把他給你……”低聲呢喃片刻後,不知想到什麽,她猛地擡頭,“我答應你。”

“我已經答應你的要求,甚至發下山海誓,你總該告訴我的計劃。”見管事沒注意這邊,白璇壓低聲音對宗越耳語道。

宗越道:“不急。”

“你當然不急,可每當我看到她,內心的仇恨仿佛火焰般将我吞噬。”白璇道。她的目光緊緊盯着正前方被他人衆星拱月般圍住的桃枝。

桃枝若有所察,朝她們所在的方向看來,随後,飛快地掠過收回目光,垂下眼一副心驚膽戰的樣子。

“白璇,你總盯着桃枝幹甚?”

總管白璇的姑姑注意到她仇恨的目光,警告似地敲了敲她的腦袋,出聲提醒。

白璇一怔,回過神就見姑姑朝自己輕輕地搖了搖頭。

她知道姑姑是在暗示自己謹慎,但她還是不甘心。她咬了咬唇,故意提高聲音說道:“我只不過是在歆羨桃枝姑姑。桃枝姑姑先是得到弘毅仙君的青睐,現又被景烨殿下收作侍女。明明是和我差不多的年齡境界,地位卻高我不止一籌。我真想問桃枝姑姑,究竟是如何才能入這些大人的眼,讓我也學習一二。”

桃枝尴尬地瞥過眼,宗越也無奈收眼。

總管白璇的姑姑看不下去,呵斥出聲:“白璇!”

白璇卻兀自倔強緊盯着桃枝不放。

其他仙侍既不起哄,也不出聲阻止,看熱鬧似的圍站在四周。

桃枝無奈,開口說道:“我能有什麽辦法,只不過是運氣好,恰巧得弘毅仙君和殿下看重罷了。”

“運氣好?真的只是這樣嗎?”

桃枝頓時面色變得難看,勉強笑了下,“不然還能是怎樣?”她的目光越過白璇看向站在一旁的宗越,怯弱中又帶着一絲絲求助。

白璇冷冷笑了聲說:“真相究竟如何,你心知肚明。”

氣氛一時變得尴尬無比,最後還是馮管事的出現,才将興寧坊主廳前這場莫名的僵持打破。

等各自領完差事出廳,白璇主動找上宗越,問:“你是不是覺得我剛才很沖動?”

宗越靜靜看她一眼。

白璇咬唇:“我只不過是氣不過。”

她再氣不過也跟宗越無關。宗越沒什麽聽下去的興致,囑咐道:“我先去将我的差事做完。你也一樣。中午我們再彙合。”

沒等她走遠,白璇就先開口道:“我和她是同期進太川行府的。原本被安排去青桐臺的是我,是她仗着自己那雙和弘毅仙君親妹相似的眼,搶了我的差事。

“就算如今她是弘毅仙君身邊的姑姑,景烨殿下堂前的仙侍,我也從未看得起她過。”

宗越回首看了她一眼,淡淡道:“先辦完差事再說。”

也許是宗越是新人的緣故,管事為她安排的差事十分輕松,巳時剛過不久,她就已收拾好準備打道回府。

還沒等她靠近她們這些仙侍的寝居,身後就傳來輕柔柔的聲音。

“宋林。”

見她回頭,那人說:“我有話想和你說。”

宗越信步走了過去,行禮道:“見過姑姑。”

桃枝勉強苦笑了下道:“我算哪門子的姑姑。不管是我,你,還是白璇,我們都清楚,我現在的身份地位,是從你那搶來的。”

她微微擡眼,像是想觀察宗越反應,見宗越不言不語,立即說道:“雖然我不知道你為什麽選擇幫白璇而不是親自實踐,但我想,你和白璇也才剛相識不久,兩人之間,應該沒什麽割舍不下的情誼。”

宗越道:“姑姑,你究竟想說什麽?”

她猶豫了下,對宗越說:“你跟我過來。”待走到僻靜處時,她猛地朝宗越跪下:“我想求您幫我。”

宗越有些意外,卻不是太驚訝。

桃枝俯身大拜道:“我知道我如今的身份是從您那竊來的,我想求您繼續指點我走下去。”

宗越淡淡道:“還能怎麽走下去?”

桃枝擡起眼,嬌弱的小臉襯得漆黑的雙眸尤為堅定。她輕描淡寫道:“實不相瞞,我來太川行府七十年,七十年裏,縱使我再兢兢業業,哪怕中途得弘毅仙君看重,那些府中仙官也從未正眼看我。

“可今日晨會散後,我不過路過演仙臺,那些向來恃才放曠仙官卻主動出殿恭賀我,向我問好。就連我之前我刻意接近的青年仙官,也放低姿态,隐隐透露出想答應之前我提出的往來的請求。

“我深知,除了殿下貼身侍婢這一身份,今日的我和前日的我沒什麽不同。可偏偏就僅是這貼身侍婢的身份,往日我高不可攀的人和物,如今皆觸手可得。我不敢想,若是我爬到更高處,他們還會怎麽待我。”

“你的意思是?”宗越問。

她望向宗越,語氣誠懇:“我想求您幫我,我不想僅是個仙侍身份了。您一定有辦法是不是?如果您願幫我,我今後所得到的一切,您都可以拿走一半。若還是不成,八分也可以,只要留給我足夠修煉的資源就行。”

她甚至恭恭敬敬地給宗越磕了個響頭。

宗越垂眸看她,半晌,“我拒絕。”

“為什麽?”她不可置信地擡頭。

“就算沒有我的幫助,你也能得到你想要的。”宗越道,“沒必要和我交易。”

“可這太難。景烨殿下是我唯一的救命稻草,我不能出錯。”桃枝急道。

宗越微微地朝她看,語氣平靜道:“可越是輕松,付出的代價反而會越高。你沒必要如此。”

桃枝怔住。

白璇好不容易忙完差事,才抓住午時的尾巴,和宗越會面。

“你收拾下,和我出去。”宗越簡短地吩咐道。

“出去?為什麽出去?”白璇不懂,但還是乖乖聽話,按宗越的吩咐,跟在宗越身後出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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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之農家傻女

穿越之農家傻女

頂尖殺手因被背叛死亡,睜眼便穿成了八歲小女娃,面對巨額賣身賠償,食不果腹。
雪上加霜的極品爺奶,為了二伯父的當官夢,将他們趕出家門,兩間無頂的破屋,荒地兩畝,一家八口艱難求生。
還好,有神奇空間在手,空間在手,天下有我!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新書《神醫小狂妃:皇叔,寵不停!》已發,請求支持)初見,他傾城一笑,攬着她的腰肢:“姑娘,以身相許便好。”雲清淺無語,決定一掌拍飛之!本以為再無交集,她卻被他糾纏到底。白日裏,他是萬人之上的神祗,唯獨對她至死寵溺。夜裏,他是魅惑人心的邪魅妖孽,唯獨對她溫柔深情。穿越之後,雲清淺開挂無限。廢材?一秒變天才,閃瞎爾等狗眼!丹藥?當成糖果吃吃就好!神獸?我家萌寵都是神獸,天天排隊求包養!桃花太多?某妖孽冷冷一笑,怒斬桃花,将她抱回家:“丫頭,再爬牆試試!”拜托,這寵愛太深重,我不要行不行?!(1v1女強爽文,以寵為主)讀者群號:,喜歡可加~

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

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

回到一九九六年,老謝家的女兒謝婉瑩說要做醫生,很多人笑了。
“鳳生鳳,狗生狗。貨車司機的女兒能做醫生的話母豬能爬樹。”
“我不止要做醫生,還要做女心胸外科醫生。”謝婉瑩說。
這句話更加激起了醫生圈裏的千層浪。
當醫生的親戚瘋狂諷刺她:“你知道醫學生的錄取分數線有多高嗎,你能考得上?”
“國內真正主刀的女心胸外科醫生是零,你以為你是誰!”
一幫人紛紛圍嘲:“估計只能考上三流醫學院,在小縣城做個衛生員,未來能嫁成什麽樣,可想而知。”
高考結束,謝婉瑩以全省理科狀元成績進入全國外科第一班,進入首都圈頂流醫院從實習生開始被外科主任們争搶。
“謝婉瑩同學,到我們消化外吧。”
“不,一定要到我們泌尿外——”
“小兒外科就缺謝婉瑩同學這樣的女醫生。”
親戚圈朋友圈:……
此時謝婉瑩獨立完成全國最小年紀法洛四聯症手術,代表國內心胸外科協會參加國際醫學論壇,發表全球第一例微創心髒瓣膜修複術,是女性外科領域名副其實的第一刀!
至于衆人“擔憂”的她的婚嫁問題:
海歸派師兄是首都圈裏的搶手單身漢,把qq頭像換成了謝師妹。
年輕老總是個美帥哥,天天跑來醫院送花要送鑽戒。
更別說一堆說親的早踏破了老謝家的大門……小說關鍵詞: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無彈窗,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最新章節閱讀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本文一對一,男女主前世今生,身心幹淨!】
她還沒死,竟然就穿越了!穿就穿吧,就當旅游了!
但是誰能告訴她,她沒招天沒惹地,怎麽就拉了一身的仇恨值,是個人都想要她的命!
抱了個小娃娃,竟然是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這個屁股後面追着她,非要說她是前世妻的神尊大人,咱們能不能坐下來歇歇腳?
還有奇怪地小鼎,妖豔的狐貍,青澀的小蛇,純良的少年,誰能告訴她,這些都是什麽東西啊!
什麽?肩負拯救盛元大陸,數十億蒼生的艱巨使命?開玩笑的伐!
她就是個異世游魂,劇情轉換太快,吓得她差點魂飛魄散!
作品标簽: 爽文、毒醫、扮豬吃虎、穿越、喬裝改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