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2

數年前，我還是一個剛畢業的實習醫生；我得到了一個私立中學的心理輔導師的工作。天天面對一片比我小不了幾歲的半大孩子讓我在安逸的工作裏毫無波瀾，而且我讨厭那些家境不錯又自以為是的毛孩子。在這個年紀的青少年普遍叛逆，自負，不把成年人放在眼裏。我要負責整個學校裏學生們的心理問題，而他們的問題無非是yin夢和手yin頻繁，以及無法克制自己身體發育給自己帶來的性心理變化，當然；殺老師燒學校是我經常聽到的言論，這些小屁孩就喜歡編造一些他們以為 驚世駭俗的言論用來引起成年人的注意。可惜我不吃這一套，我既不是他們的老師也不是他們的家長，如果不犯法，我已經把這裏每一個我看不順眼的孩子弄死一百 遍以上了。

我的辦公室樓下就是綠樹茵茵的操場，操場上經常有一群精力旺盛的孩子大汗淋漓地玩着球類運動。

操場邊的樹蔭下有長條的靠背座椅，我經常會拿本書過去打瞌睡；自然環境下總是比待在一股颠茄藥味的保健室裏舒服。時間長了，我發現經常有個男孩總是安靜地坐在離我不遠的樹蔭下；他像是一個局外人，融入不到任何團體裏。注意到我在看他，他就會向我鞠躬叫我老師。我輕輕彈落在我白□□生褂子上零星的植物莢殼，合上擺樣子的書，走到他旁邊坐下。我挺喜歡這個有禮貌看上去又幹淨清爽的少年，所以說我并不是厭惡那些青少年，反而喜歡他們；我也是由少年時代走過的人。我只是單純厭惡自大叛逆的人……

“怎麽不去和他們一起玩？身體不舒服嗎？”我把書放在一旁，揉着額頭靠在椅背上。

“他們不願意和我一起。”少年雖然已經歷變過聲，嗓音卻還是清亮好聽。

“你是被他們排擠？”我從胸前的口袋裏掏出一包煙，拿出一支叼在嘴裏；望着操場中心草地上那群高呼奔跑着的青年人。

少年搖搖頭，望着那歡脫的人群：“我和他們不一樣，我也不喜歡玩那些。”

我點燃煙，深吸一口；緩緩吐出青色的煙霧。煙霧快速上升，消散……他垂下眼，坐在我身旁。

從那以後，我開始注意到這樣的一個學校裏有這樣一個少年的存在；在他這個年紀的男孩子裏，他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格格不入。他不喜歡劇烈運動，時常安靜地聽着音樂或者只是坐着，他的頭發柔軟，比其他男孩略長一些；看着倒也不會流氣，總是清爽幹淨的樣子；好像也有女孩子喜歡他，他卻少言寡語沒什麽表示。

有一天午後，他在課堂上暈倒被送到了醫務室。當值的保健醫生不在，我簡單地為他做了檢查，看上去像是單純的休克，休息會兒應該就能緩過勁來。等他的班主任走後，我回到我的位子上看我的書；半個小時以後，病床上發出輕微的響動。

我遞給他一杯水，按照慣例；要問他一些問題做校醫記錄。

我靠坐在床邊的椅子上；病歷夾被放在我腿上，我推了推眼鏡例行公事地問：

“班級，姓名，年紀。”

他坐在床上，喝了一口水；沙啞開口道：“高一五班，夏子鵬，十五歲……”

“之前有服用什麽藥物嗎，或者有什麽家族病史？”

他雙眼凝視着手中的一次性紙杯：“……沒有……”

“最近幾天有沒有什麽不舒服的症狀？有沒有發生過相同情況的暈倒？”

“沒有。”每當他低下頭，就會露出弧度優美颀長的頸子。

我合上病歷夾，起身：“休息一會兒，等你覺得沒大礙的時候就可以回去了。”

我的辦公桌在窗邊，午後的陽光已經照射不進屋子；辦公室裏寧靜到只剩下牆上挂鐘秒針的滴答聲。桌子上是我的杯子，裏面是泡好的綠茶。

又過了一個小時，他下床；我以為他要回去上課了，沒想到他走到我面前圓形轉椅上坐下。

我從書本上擡起頭看他：“什麽事？”

“你為什麽不抽煙了？”他雙手擰抓在一起放在自己的膝蓋上。

我拿起杯子喝了一口茶，淡淡說：“這裏是醫務室，我工作的時候不喜歡抽煙。”

他無所謂用細長的手指敲打椅子的背面，輕聲：“我喜歡你抽煙的味道。”

我摘下眼鏡，靠在椅背上轉頭看他；顯然他那不自然的動作昭示着他此刻的緊張。

“你是，還有哪裏不舒服嗎？”我擡手撩起他前額的頭發，他雖然緊張又忐忑，卻沒有躲開我的手。我收回手，坐在椅子上看着他：“有任何身體或者心理上的疑問都可以問我，我是專業醫生，不會到處亂說。”

他的眼神一直沒有離開過地面，我知道，當一個人要說出自己的秘密時總是要經歷一場艱苦卓絕的心理鬥争。

反正，我有得是時間。

終于，他開口。

“我可能不太正常。”他喏嗫着說，“昨天，有一個男生碰到我的時候；我變得很奇怪。”他眼神一直垂到地面，顯然他說的'奇怪'就是指B起了。

我也沉默了，看着他的表情越發焦急；我突然笑起來：

“你要說的就是這個？”

他不可置信地看着我，點點頭。

“你這個年紀，随時都會B起；可能一陣風吹過來就B起了，聞到女孩子的氣味就B起了，沒緣由的□□就是你們這年紀的特色。”我帶着笑音說道。

他将信将疑地看着我，我補充道：“退一萬步來說，就算你對男人有沖動也不能算心理問題；只是取向與別人不同罷了。”

他坐在椅上，沉默了良久。

“就算是X取向，也有很多種情況；你是只對男人有沖動還是對女人也能産生相同沖動。而且有時候就算B起也并不代表你想和男人Z愛。”

聽完我平靜的闡述，他的臉上泛起微微的潮紅。

畢竟還是個孩子，聽到我這樣說還是會不好意思吧。只能由我來打破尴尬的沉默：

“所以說，你沒什麽不正常的；當然這些事你身邊的同齡人是很難理解的，如果你不願意和長輩父母說，可以來找我傾訴。”

他略有些腼腆地應了一聲就站起身，小聲道：“那我就先回去了，老師再見。”

看得出來，他出門時候腳步輕快了許多；大概是放下了心頭疑惑的緣故。

作者有話要說： 全部違禁詞都代換首字母了，我覺得能看懂就不容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