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 “我說,我哥已經死了

“嫂子, 看這邊!”

飛機一落地,顧飲冬就在人群中看到了那個分外高挑清麗的聲音,興奮地踮起腳尖, 朝買舒晃了晃手:

“我在這!”

買舒在國外待了整整兩年半, 如今順利從蘇黎世聯邦藝術學院畢業後, 整個人出落的愈發秀麗标志,聽到有人在叫他,摘下口罩循聲望過去, 看到顧飲冬時,動作微不可查地一滞,許久才回過神來:

“怎麽是你?”

他沒有見到相見的人,神情一時間有些訝異,竟然忘了收住話頭。

顧飲冬聞言, 眼底閃過一絲受傷的情緒, 抿了抿唇,垂下頭很失落的模樣,像個淋濕的乖狗狗:

“嫂子不想見到我嗎?”

“......”和顧清宮偏向女相的容貌相比,顧飲冬是十分标準的小帥哥長相, 尤其是一雙狗狗眼,可憐巴巴地看着別人的時候, 眼尾下耷,黑潤水清,看上去無辜極了,讓人會忍不住心軟。

買舒見此, 哭笑不得地彈了彈他的眉心:

“沒有。”

“沒有就好。”顧飲冬不知為何, 在買舒面前顯得過分好哄,乖巧的模樣看的一旁的助理直咂舌, 心道眼前這人确實長了一張禍國殃民的人,難怪兩任總裁都為他神魂颠倒,其中一個,甚至願意為他付出生命.......

“我來拿吧。”

顧飲冬殷勤地接過買舒的行李箱,随後打開車門讓買舒上車。

他小心翼翼的态度,忍不住讓買舒多看了他幾眼,無奈地笑了笑:

“你不用把我當......”他頓了頓,到底難以啓齒說出“嫂子”兩個字,別過臉含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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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自己來就行。”

他別過臉時,白皙柔軟的脖頸微微繃緊,露出瓷**致的皮膚和圓潤泛粉的耳垂,看的顧飲冬眼睛微直,忽然覺得有些口渴。

這個人,是他已經死了的哥哥的男朋友........已經死了的.......

顧飲冬喉結動了動,握緊拳頭垂下眼,遮住眼底的暗潮翻湧:

“嫂子,沒關系,我........自願的。”

“........”

既然顧飲冬是自願的,買舒也不好再推辭什麽,否則就顯得過分不識趣,最終也就随他去了,徑直坐上了車。

一路上,買舒一直在旁敲側擊顧清宮去哪裏了,但顧飲冬卻一直含糊其辭。

買舒忍不住肅起臉,看着顧飲冬道:

“這幾年國外的形勢你不是不知道,我呆的那塊地方有一種流行病很嚴重,為了你顧清宮的安全着想,所以我一直沒有回國,就是怕把什麽不該帶的東西帶回國。”

“與此同時,這幾年顧清宮說了什麽,做了什麽,我一概不知道,但不代表我和他就沒有任何關系了。”

“這次我這次畢業回來,就是想見見顧清宮,問問他這幾年究竟在幹什麽,為什麽一直不肯見我,甚至連一個電話也不願意給我?”

話音剛落,買舒的嗓音微妙地一頓,似乎是想到了什麽,微微繃緊嘴角,半晌對上顧飲冬複雜的眼神,澀聲道:

“你老實告訴我,顧清宮他是不是外面有別人了?”

他說這話的時候眼尾微微下壓,明明是面無表情,卻偏偏能讓人感受到他身上的低氣壓。

顧飲冬這幾年一直暗中關照買舒,比誰都要熟悉他的情緒變化,聞言頓時慌了,連忙道:

“沒有。”

“我哥他,他.......”顧飲冬急的後背全是汗,但他偏生又不敢露出半點端倪,支支吾吾地看了一眼前面正在開車的助理,在對方隐晦地飄過來一個眼神時福至心靈道:

“我哥現在就在家裏等你!”

“真的?”買舒擡起頭,幹淨清澈的眸子裏映出顧飲冬此時略帶心虛的臉。

“真的。”顧飲冬強裝鎮定,順手拿起一瓶水遞給買舒,語氣分外真誠:

“嫂子,你說太久的話了,嗓子有些啞,回家前喝口水吧,不然我哥又得心疼了。”

顧飲冬轉移話題的技術實在太過拙劣,但奈何他說的話好像确實是顧清宮這個人會做的事,買舒遲疑了片刻,為了防止顧清宮待會見到他像個老媽子似的念叨他,終于還是接過了那瓶水。

在顧飲冬殷殷的視線中,買舒擰開水瓶,含蓄地喝了一小口,随後又順手把瓶蓋擰緊了。

他本不是貪睡的人,不知為何,飲下那瓶水後,忽然有些犯困。

加上助理開車的速度實在是太慢了,催的人昏昏欲睡,買舒心中縱然又再多的疑問想問,最終還是忍不住靠在車窗上睡了過去。

車開進莊園時會經過一段略帶颠簸的路,為了防止買舒磕到額頭,顧飲冬脫下衣服,小心翼翼地圍在了買舒的肩膀上,随後顫着手将買舒抱在了懷裏,讓買舒靠着他的肩膀睡。

懷中人的身量并不壯實,反而有種纖細挺拔之美,颀長柔軟的脖頸散發着淡淡的香味,鴉羽般的睫毛靜靜地垂落,鼻梁高挺,雙唇嫣紅,精致漂亮的沒有一絲瑕疵。顧飲冬眼神飄忽,卻又忍不住将目光落在買舒身上,整個人僵硬不已,視線都不知道該落到哪裏,只感覺咚咚咚的心跳聲大的吓人,恨不得敲碎耳膜。

小嫂子他......身上好香啊。

顧飲冬覺得自己現在像個變态,一方面告訴自己不該,一方面又忍不住抱緊買舒,克制又放肆地将視線落在買舒的額頭,鼻梁和唇上。

車倒進了車庫,助理已經先下車了,顧飲冬抱着昏迷的買舒靜靜地坐了十分鐘,才将對方打橫抱出車內。

“小顧總,顧總的事........”助理本想點一根煙抽,但看了一眼顧飲冬的臉色,不知為何又将煙放回了兜裏,試探着出了聲:“要不要告訴.......”

“噓。”顧飲冬微微皺眉,低聲警告道:

“別吵他。”

助理看了一眼睡得無知無覺的買舒一眼,心道他在水裏放的安眠藥量足以讓買舒一整天都醒不過來,何必如此緊張。

但他觑了一眼顧飲冬緊張的神情,到底還是将這句話咽了下去,沒有再多嘴。

“我哥的事,能瞞多久就瞞多久吧。”

顧飲冬低下頭,感受着懷中人清淺平穩的呼吸,裝作若無其事道:

“反正他走之前拜托我照顧好小嫂子,只要有我在,就沒有人敢欺負小嫂子。”

........

買舒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半夜,他被人換了一身幹淨的衣服,穩穩地安置在床上。

安眠藥的藥效使他的頭還突突泛着疼,渾身不受控的綿軟使不上勁,他忍不住呻吟一聲,強撐着手臂想從床上起來。

周圍靜悄悄的,月光如水溶溶淌在地上,買舒半跪在床上,眯着眼借着月光想要去開燈,行動間卻牽扯住了腳腕處的冰涼的物體,發出嘩啦啦的撞擊聲。

這聲音如碎冰擊玉,清脆空靈,又像是來自地獄的魔鈴聲,把買舒一下子震清醒了。

他豁然坐起,踉踉跄跄地摸索着想要下床,腳尖踩在綿軟的地毯上時卻因為脫力身軀前傾,在身軀繃緊的瞬間,整個人摔進一個溫暖的懷抱。

那人似乎盯着買舒看了很久了,但卻一直忍着沒有說話,直到買舒快要摔倒在地上時,才終于坐不住,伸手将他攬進了懷裏。

他發出一聲滿足的喟嘆,力道收的更緊。

買舒整個人都蒙了,不确定地問了一句:

“顧清宮?”

那人沒有說話,只是落在買舒脖頸處的呼吸變的粗重了一些,酥麻泛癢,惹得買舒下意識往後仰。

但他這個動作顯然激怒了身前的人,那人将他打橫抱起放到床上,随後俯下身。

感受到肩膀處些微的麻癢痛意,買舒被這人的動作弄的不知所措,下意識推了一下他,試探着求證又問了一遍:

“顧清宮?”

“.......”那人依舊沒有說話,這次動作愈發大膽。

溫熱的唇不斷游移舔吻,餓狼或者某種猛獸終于搶奪到了心儀的獵物,叼起一小塊不斷吮吸享用,試圖在獵物的身上打下屬于自己的印記。

買舒面色忽然變得難看起來,只覺告訴他眼前的人絕對不會是顧清宮,用力一推,厲聲道:

“夠了!”

他的指尖往床頭移去,試圖打開房間的燈,卻被人輕而易舉地制住,将買舒的手用力壓在的耳邊,俯身輕笑一聲,嗓音沙啞:

“小嫂子,是我。”

買舒的鼻尖還萦繞着淡淡的酒氣,他聞言如遭雷擊般瞪大眼,不可置信道:

“飲冬?你怎麽在這?”

“我為什麽不能在這裏?”顧飲冬短促地笑了一聲,用目光舔舐着買舒身上的每一寸,腹中竄着一股難以消滅的邪火:

“我現在才是顧家的家主,這裏的每一寸地方都屬于我,我難道不能在這?”

“你少跟我打馬虎眼。”買舒偏頭躲開對方欲落在他耳垂上的吻,冷聲道:

“我問的是,你怎麽會在我床上。”

“小嫂子這麽聰明,難道猜不到嗎?”顧飲冬将鼻尖抵在買舒的脖頸上,像重度瘾君子般深吸了一口買舒身上的氣味,語氣癡迷不已:

“因為我從見到小嫂子的第一天,就想爬上你的床了啊。”

“.......”買舒無話可說,只覺得他莫不是有什麽大的病症,“.......我和顧清宮在一起了。”

“那又怎麽樣?”顧飲冬被買舒拒絕,也不氣惱,笑意盈盈道:

“莫說小嫂子以前和我哥在一起過,就算現在還在一起,我也要把小嫂子搶過來。”

買舒聞言眉頭一皺,一股子無名怒火猛地竄了上來,腳尖惡狠狠地抵在顧飲冬的腹部,用力将他踹下床。

随着顧飲冬摔落在地時發出的一聲悶哼響聲,買舒啪的一聲打開房間內的電燈開關。

溫暖的白熾燈光瞬間如潮水般無孔不入地湧入這個房間內,買舒下意識眯了眯眼,看清了捂着肚子倒在地毯上、神色不明的顧飲冬。

買舒站起身就想遠離這個變态,誰料還沒走幾步,腳腕處就傳來一陣緊繃感。

買舒動作一頓,心頭頓時浮現出不好的預感。

他低下頭,目光所及之處屬于顧清宮贈與的腳鏈已經被人取下,取而代之的是一道略粗的金色鎖鏈,腳腕的拷面還鑲嵌着各種花裏胡哨的寶石,看上去又浮誇又可怕。

買舒面色鐵青,心道這顧家的人莫不是都有什麽毛病,猛地回頭看向顧飲冬,面如寒霜:

“你什麽意思?!”

“你看不出來嗎?小嫂子。”顧飲冬笑了笑,指尖慢慢撫摸上買舒的腳腕,在買舒的腳背處虔誠地吻了吻:

“我想像我哥一樣,把你鎖在我身邊。”

買舒在心底罵了一聲,腳背抵在顧飲冬的肩膀上阻止對方越靠越近,怒火燒的眼尾緋紅,漂亮的讓人更加心馳神蕩:

“顧清宮呢?他怎麽放心把我一個人留在這裏?”

“你找我哥?”顧飲冬聞言終于大笑出了聲,像是一直以來的乖狗狗終于撕下了乖巧的面皮,露出了猙獰的占有欲和偏執,一步一步将買舒逼退至床邊,單膝跪在床邊将買舒困在懷裏,慢條斯理地吐出惡毒的話語:

“他早就死了。”

“我繼承了他的所有權勢、金錢和財富。”顧飲冬對上買舒震驚的神色,臉上浮現出了滿足的神情道:“連你,現在是我的。”

買舒趁顧飲冬不備,猛地從顧飲冬的腰間抽出一把護身的手木倉,咔嚓一聲迅速上了膛,抵在了顧飲冬額頭上,神色冷的吓人:

“你再說一遍。”

顧飲冬的額頭上貼着冰涼漆黑的木倉管,面上卻沒有任何害怕的神情,盯着買舒漂亮的茶色瞳仁,慢條斯理道:

“我說,我哥已經死了。”

“不可能。”買舒用力将木倉管抵在顧飲冬的眉心,将他推開,眼神銳利:“誰能害死他?”

“誰說是有人害死他了?”顧飲冬笑了笑:“你應該知道,他當初看不見,是因為少了魂魄的緣故。幾年前,他為了你,不惜動用顧家的勢力,得罪了曲蕭上頭的人,也得罪了買氏,為了彌補過錯,所以選擇主動獻祭昆侖山神,護佑顧家百世綿延,繁榮昌盛。”

“.......”真相至此才緩緩解開,買舒如遭雷擊,身形僵硬如同泥塑澆築,整個人都懵了。

木倉不受控制地掉落在地,買舒忽然想起來自己當初沒能算清的顧清宮的命格,瞳仁渙散,神情恍惚了片刻,喃喃道:

“怎麽會這樣.......”

“如今,他的**已經被掩埋在昆侖山下,靈魂每年獻祭一魂兩魄,也只剩下三魄,除非山神将世,否則再難生還。”

顧飲冬從後面擁住買舒的腰,像個小狗般蹭了蹭,含糊道:

“小嫂子,我哥死了,你就跟了我,好不好?”

“我好喜歡你,我好愛你,這兩年裏我沒有一天不在想你。”

“你想要什麽我都能給你,我不比哥哥差的。”

“.......你滾遠點。”買舒掙開顧飲冬的懷抱,整個人惡心的快吐了,猛地站了起來後退幾步,将木倉抵在了顧飲冬的眉心,瞳仁閃着森冷的寒光:

“給你最後一次機會,告訴我,顧清宮現在的魂魄在哪?”

“我要是不說呢?”顧飲冬微微仰起頭,一雙狗狗眼裏全是買舒的倒影,甚至還有心情笑:

“如果能死在小嫂子手裏,我也很高興。”

“........”買舒在心底罵了一句變态,丢下木倉,随手掐了一個訣。

很快,透明泛着無數冒着淡色金光的符咒便從他身體力一張張成排地飛速飄了出來,盤旋在顧飲冬的頭頂上。

買舒咬破指尖,在血液落在符咒上的一瞬間,爆發出的強烈白光幾欲将他念咒的聲音掩蓋下去,要認真聽才能聽清,帶着透入骨髓的涼薄:

“如果疼,就忍着。”

“我要開始搜你的魂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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