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三合一) (1)

随着一波來自地底的震動,小昆侖秘境在修真界衆人面前徐徐打開。

前一刻還相安無事的衆人,從進入秘境入口的那一刻,就開始了厮殺。不管是青山宗還是顧家,派出來的都是精銳,顧家大家長以及青山宗致虛長老這次都親自出馬,有他們帶着人壓陣,足夠給顧回七人開出一條可以迅速向前的路。

顧回在前,紙魅歡歡兩人在側,朱不離和胡不依緊随其後,刑天牧野殿後。七人就這樣,在青山宗人和顧家的幫助下,一行人迅速奔赴締仙草所在小昆侖山。

不管是渡河還是翻山,七人之間的配合簡直看得青山宗和顧家人瞠目結舌。他們之間很少有人說話,但是每一處誰該出來,始終默契,好像這不是七個人,而是一個人的七個部分。就連青山宗人見慣了的平日似乎只知道吃果子對着顧回撒嬌照鏡子的胡不依,此時都好像變了一個人,肅然無聲,出手就是穩準狠。

胡不依此時腦子裏只有推演了一遍遍的計劃,他們要争的是時間,要打的是配合。此時一刻都不該耽誤,一旦到達小昆侖峰頂一步都不能走錯。看到一只山獸從自己方向撲來,胡不依毫不遲疑伸出漂亮白皙的手,直接從山獸最柔軟的腹部插入,向前穿行繼而一擰,捏碎山獸心髒,迅速掏出已經化出利爪的手,好像看不到上面滴滴答答的鮮血,胡不依已經躍步向前,跟上前面巫山六人。

後面看傻了的青山宗女修打了個寒顫,見到滴血的鋒利爪子趁着少年人絕美的臉,她不覺驚叫出聲。她見慣的胡不依都是一副嬌弱絕美小少年模樣,在宗門裏話不多,總是未語先笑,張口就是“姐姐”,每每在青雲峰下擡頭望着峰頂,等着二師姐下山。看得多少青山宗女修升起了柔腸,但凡聽到有人敢提胡不依的黑丹,這些女修恨不得直接圍起來把人打爛。這樣漂亮柔弱的少年人,經不得風雨,見不得血腥,她們恨不得替二師姐把人呵護得密不透風,哪裏想到能見到這樣一幕——

女修的這一聲驚叫,讓胡不依回了回頭,已經化作手指的狐貍爪子上還有滴滴答答的血,此時回頭的少年人完美如玉的臉上還帶着濺上的山獸血跡,他咧嘴笑了一下,全當打了招呼。那一笑,露出極白極小但極鋒利的牙齒,趁着天人般完美的臉,趁着臉上血跡,讓這青山宗女修意識到:這九尾少年從不是乖巧柔弱的狐,而是收斂利爪的獸,他的乖巧是因二師姐,他亮出利爪也是為了二師姐。

此時再看二師姐周圍,哪裏有什麽簡單的人。就單看那個看起來最是嬌嬌弱弱的合歡宗女修,叫歡歡的那一個,秘境門口初見,動了多少男修的心腸,差點就有男修想提意見,此行如此兇險,是不是不該讓這麽柔弱的女修一同前往。此時青山宗這位女修複雜地看着前方的歡歡,心道還好自己那個保護欲旺盛的師弟沒有真開口。

就見先前行動還好似弱柳扶風的歡歡,此時面對一個上前要搶道的邪修,露出一個能晃花任何人眼的怯怯如花笑顏,就在這個邪修一遲疑的檔口,帶着這樣怯怯笑容的歡歡從山道上方擡腿狠狠朝着對方脖頸劈下,而同時捏訣的手指對着對方命門彈出來的才是要人命的一擊。大概邪修還沒想明白怎麽回事,已經被眼前這個長得過于美貌嬌弱的女修給放倒了。

看得青山宗女修直了眼,這怯怯的柔弱是障眼法,這突然而起的淩厲攻勢還是障眼法,都為了掩飾右手成訣要人命的一擊。而此時放倒敵人的歡歡面對自己那個同樣看直了眼睛、明顯驚呆了的小師弟,露出的還是嬌嬌怯怯的一笑,好像自覺失禮、十分不好意思一樣.....然後轉身跟上了他們的二師姐。

只是這麽一笑,就讓自己那個傻師弟呆呆跟着傻笑,直到對方轉身向前奔去,自己這個傻師弟看見歪倒在山道上的邪修才突然又想起剛才看到的一幕,神色一下子複雜起來。青山宗女修同樣看着這躺倒的邪修,忍不住想到,秉盛世容顏,她笑一笑別人就會心軟,誰又知道她笑的時候就已經在琢磨怎麽放倒你了呢.....二師姐身邊的人,确實沒有一個簡單的。

更不要說那個面容冷峻的黑衣人,聽說曾經是幽都的大管家,他一旦出手就毫不拖泥帶水,沒有一個動作多餘,每一擊都打在對方軟肋上。從看到他出手的第一眼開始,師尊就已提醒他們可以注意這個叫牧野的男修,他的出手動作都是可以被留影石記錄下來,放在修真大課堂上一幀幀分析的。師尊說,這個人一定是個極端心細聰敏的人,他從看人的第一眼就在分析對方,對方沖他走過來的下意識動作都是他解讀的材料。而當交手開始的時候,對手還對此人一無所知,而這個叫牧野的人已經把對手看了個透徹。這種觀察已經融入這人骨血,不然不會有人每次出手都如此幹淨利落,直指軟肋命門。

這個青山宗女修越來越複雜的目光最後落在前方的青雲峰二師姐身上,這一個個如此出衆的人,好像群星圍繞月亮,都聚攏在二師姐的周圍,他們随時注意着二師姐的任何反應,随時調整着彼此的位置和應敵狀态。在他們這些跟二師姐一個宗門兩百多年的人還沒有任何反應的時候,這些人好像就已從二師姐一個眼神中讀到了內容,迅速調整,重新形成一個嚴整對敵的隊伍,繼續向前。

如此顧回一行,很快甩下了其他一起進秘境的修真界人,最先到達了小昆侖山下。

之所以叫小昆侖,是因為這座山同昆侖一樣,環繞着廣大的水域,這水也如同昆侖山外的弱水一樣,就是一片羽毛掉進去都會立即下沉,它強大的吸附力,讓其上飛行而過的人被不斷往下拉,修真人想要通過禦劍等方式度過弱水,就等于在燃燒自己的靈力。不管是禦劍還是使用法陣,這個過程都要消耗十倍于平常的靈力。水域如此廣大,對于多數修士來說,只怕還沒度過小弱水,靈力就已經枯竭,而一旦靈力枯竭栽入弱水,可就沒有生還的機會了。

即使僥幸度過小弱水,一踏入小昆侖,就會面對其中無數山獸,源源不斷,不停從深林中湧出。聽曾經嘗試過取締仙草的前輩說到,不斷湧現的山獸能讓度過弱水本就疲憊異常的修真人慢慢絕望,小昆侖如此綿延廣闊,任憑你怎麽都看不到盡頭。這意味着,你根本不知裏面到底藏着多少山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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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拿締仙草的人,多數還沒有到達山頂,就已支撐不下去了。而此時,甚至還沒有看到真正守護締仙草的守山神獸。

盤踞山頂的守山神獸,才是要取締仙草最大的難關。那樣一頭神獸,就是靈力鼎盛時期致虛長老這樣煉虛境的人都完全不是對手,更不要說還是度過弱水穿過獸群後的修士了。有幸走到山頂跟神□□過手的人,要麽死了,要麽是足夠敏感,甫一交手就果斷意識到不對,迅速放棄。據這些人說,這只守山神獸最可怕的不是它的修為,而是它鋪滿整個山頂的神識,一踏入,你就被那些蠢蠢欲動的神識盯住。而此時,你甚至看不到締仙草在何處。你要做的不是不只是對抗神獸,而是在這只時刻要撲殺你的神獸面前,找遍整個山頂,找到那株締仙草,如果那時候你還沒死,就可以嘗試為了拿到締仙草跟神獸搏上一搏。

不過,在神獸眼皮子底下,在它蠢蠢欲動随時要撲殺來人的神識監控下,想要找到締仙草,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任務。

故而,締仙草雖好,真正敢伸手的人,卻并不多。

這也是随着靠近小昆侖山方向,修真界修士越來越少的原因。

顧回一行人都停在小弱水邊,遙遙看着那個放着締仙草的山,在水霧中若隐若現,仿佛可以看到,又仿佛那樣遙遠。誰也不敢輕舉妄動,都看向顧回。

就見顧回擡手,打了個呼哨。

明明聽着很輕的呼哨聲,卻帶着極強的穿透力,遠遠傳了出去。

很快,秘境中正争奪其他靈植靈藥的人就都看到南方有火紅色大鳥出現,仿佛燃燒了南邊整片天空。

“朱雀!”

“顧回的朱雀!”

火紅的朱雀随着靠近小昆侖,不斷變大,待到小昆侖山外的弱水邊,一對羽翼已經有遮天蔽日的氣魄。它昂首扇動翅膀,帶起了整個秘境的風。

在風中胡不依擡手擋了擋眼睛,對旁邊的神女道:“它能聽到呼哨聲?”他怎麽不知道神女姐姐還有這個本事,可以通過呼哨跟南方的朱雀溝通,他還以為是靠神識契約呢。

顧回看傻子一樣看了胡不依一樣:“什麽哨子能傳那麽遠?當然是通過神識契約!”

“那——”胡不依跟傻子一樣放下手問。

“我就是随便打個呼哨,我曾見過人間有人這樣喚他們的小獸,當時就學了。”當時就羨慕得很,一直沒機會用。一個悠長的呼哨打出去,好像心裏郁積的東西都跟着消散了,已經走到了這裏,沒有回頭路,只有一路往上拼,還多想什麽呢。

有這麽多人幫她,她不會失手的。

一定不會!

紙魅幾人拍了拍傻乎乎的胡不依的肩膀,跟着神女,帶着青山宗人和顧家人上了此時大可遮天蔽日的朱雀鳥背。

等到朱雀拍翅淩空而起,不斷升高的時候,不知是顧家選來的一個弟子還是青山宗的弟子,聲音裏帶上了激動的泣音:“我也是坐過朱雀的人了,這可是守護四方之一的神獸,嗚嗚嗚我修道的一生,值了!”

很快被人一巴掌拍在後背上:“出息?!你修道的波瀾壯闊的一生,這才開始!”

朱雀不斷高飛,似乎淩于九霄之上,整個秘境都變得越來越小。

坐在朱雀上,所有人都覺得他們修道的一生,确是波瀾壯闊的。

身下就是讓人聞之喪膽的弱水,遠處可以看到層層疊疊的山林,那裏有無數争搶在發生着。而他們在上空,在雲海之中,盡管到了小昆侖上還會有一場惡戰,可至少此刻,他們從一個從未想到的位置,遙望俯瞰着這個他們日日在其中汲汲營營的修真界。

肺腑中都是激蕩。

人生當淩雲,當去往那波瀾壯闊之處!不懼前路,不問生死!他們修道,求的是長生,更是此刻這種淩駕山巅之上的酣暢淋漓。

當朱雀降下,他們就知道,險惡的弱水,已經渡過。

他們來到了小昆侖腳下,朱雀輕輕蹭了蹭顧回伸手的手,方才還氣勢淩雲的朱雀,此時仿佛帶上了戀戀,然後展翅往南方飛去。一行人擡頭仰望山頂,接下來就是他們的戰場了。

致虛長老和顧家家主帶着人迎戰不斷湧現的山獸,掩護顧回幾人一路向上,直到對上守山神獸。

那可是守山神獸,致虛長老已經不止一次表示過由他取代道君的角色,跟神獸搏一搏,但顧回不同意。道君修為遠比致虛長老要高,前世殺神獸還是拼了一身要命的傷,他是人皇命格,本就命格貴重,能逢兇化吉,即使九死一生他也能幸運地搏到那一生。換成致虛長老,別說拿到締仙草,恐怕根本看不到締仙草,就落在那九死一生的九死了。人生殘酷,就是如此,有時候差距不止在修為和努力上,還在命格上。

他們七人聯手,反而勝算更大一些。拼實力,他們七人未見得就多差;拼命格,她顧回的命格比他沈遇還貴重。

再說神獸嘛,這不巧了,他們七人不是妖獸就是精魅,她還是個神鬼。多虧了前世,道君打過神獸,對于這個神獸的特點,顧回也了解不少。

知己知彼,很可一戰。

“小回!”顧耀宗還想多囑咐幾句,可到了這裏,望着從上面回首的女兒,才發現他早已沒有什麽可以囑咐女兒的了,她已走得很高,很遠了。對于他這樣一個資質平平的普通修士來說,甚至可以說,他的女兒已經走得太高了。女兒面對的困境,已是他平庸的修真人生經歷無法給出囑托的了。看着站在上首回頭的女兒看過來認真的眼睛,顧耀宗覺得鼻頭發酸,他朝對方擺了擺手,只帶着鼻音說出一句最簡單的叮囑:“要小心!”修真之行艱難,而他女兒走上的這條路榮耀卻早已不止艱難,而是兇險。

顧耀宗不肯對人說,可他作為一個修真人,關于女兒早已不知做過多少次噩夢,從最早的時候夢到女兒在魔火中掙紮喊父親,喊她對不住父親母親,沒有給他們争光。到如今夢到巨大的神獸一巴掌拍下來,正好拍到女兒身上,夢中的女兒甚至什麽都沒說,只有看過來的依然頑強的眼神和帶血的嘴角,讓驚醒的顧耀宗汗濕衣衫。

站在高處的顧回對原身父親巴巴看過來的眼神露出認真的一笑,就轉身帶着人繼續往上去了。一直到這時,顧耀宗身邊的夫人才斬殺一只山獸後停了手,擡頭看向了顧回的背影,看着那點身影消失在山頂。

她什麽都看不見了,可她還是拼命看着。

“你啊你,你們娘倆是脾氣硬到一塊去了。”見了面誰也不多跟誰說一句話,顧耀宗難得敢低聲抱怨夫人一句。顧夫人看着顧回背影消失的地方,神色複雜,終于還是一言未發,提劍往前,和一個顧家子弟一起山山獸。顧耀宗看不到,她的夫人此時眼中濕潤,可她只是狠狠揮劍,始終沖在其他人前面,迎戰不斷撲出的山獸。

顧回七人化作一道道殘影,速度極快地向上攀去。

終于到了山頂,始終無言的七人彼此交換了眼神。

屬于他們巫山七人的這場惡戰,要開始了。

守山神獸感受到動靜,早已蓄勢待發,可它聳立的毛發顫了顫,兇狠的獸容滞了一滞:明明人到了眼前,怎麽突然間消失了。

人當然沒有消失,而是發動了巫山秘技,瞬間進入草木化的狀态。這只神獸不是靠眼睛看,而是靠感來“看”周遭的一切,通常來說,這比用“眼”看更靈敏更準确,無論天氣環境如何,它總能鎖定來到它身邊的敵人的一舉一動。

但他可以鎖定生靈,卻“看”不到草木。草木無聲無息,融于山間,同泥土無異,這只神獸哪裏能捕捉到呢。

幾人再次交換視線,确定了草木化确實對守山神獸有用後,他們制定的第一套方案就可以使用了。七人開始相互配合,不斷有人現身吸引神獸,其他人草木化搜尋神獸守護的空間,尋找締仙草所在。一旦對戰的人不支,立即進入草木化狀态,轉入開始搜尋,而另一波人接替現身繼續對戰神獸。

通過這樣的配合,他們可以一點點摸過神獸守護的地方,直到找到締仙草。先找到,才能取。最難纏的還不是眼前這個随時一爪子能把人拍死的獸,而是這個獸的神識像這個空間中另一只更為磅礴的獸,化為九只大觸角,伸展在這個空間中的九個方位。

他們彼此配合,一點點避開神獸強悍無比的神識,七人依次摸遍自己身邊的方位。

草木化搜尋和戰鬥交替的過程,迅速消耗着他們每個人的靈力,最先支持不住的歡歡已經按照預先計劃,進入燧木空間,恢複靈力。修士對抗守山神獸,尤其還是非大能的修士,靈力不支始終是一個問題。這是七人面對靈力不支的解決辦法,依次充能,繼續保持這種雖然緩慢,但是對他們來說更為安全可靠的尋找締仙草的辦法。

空間雖廣大,但顧回七人卻配合默契,很快就把締仙草所在縮小到一個方位。

顧回一個手勢打出,其他幾人都知道這是找到了。

那株締仙草,被神獸形成的兩個神識大觸牢牢守護着,只要締仙草動,這兩個擁有龐大力量的神識就會毫不猶豫拍上去,把膽敢對締仙草伸手的人拍得粉碎。

此時最後一個進入燧木空間的刑天也已出來,七人目光交彙,顧回伸手比出三,此時情境要采用第三套方案。

兩年時間,七個人根據小昆侖秘境和神獸的特點,已經暗中演練商量過不知多少個方案,往前走的每一步,都考慮到各種可能的發生,拟定了相應的方案。只一個尋到締仙草如何取,就根據所有可能出現的形勢,拟定了整整九套方案,本就配合默契的七人,在每一個夜晚直到深夜一遍遍演練。

如同一個排演好的劇,随着顧回比出三,每個人都按照自己該有的走位動了起來。何人該隐,按住神獸神識大觸,何人該現,吸引神獸本體注意,每一步每一個人都心中有數。

一旦知道自己該做什麽,剩下的就是完成自己的任務。就好像此時死死用耙子卷住發作的神獸俨然實體化的一只大觸的朱不離,哪怕被這只大觸甩得口角噴血,他也絕不松開,這是他要盯死的方位,這是他的任務。朱不離不止動用鐵耙,他還手腳并用,需要他吸引神獸注意力的時候,他恨不得直接上嘴就咬,他什麽都不顧,他只牢牢記住一件事:完成方案三中分配到他身上的任務。

團隊就是這樣的,每一個人盯死分到自己手裏的那份,才能成。

朱不離同其他所有人一樣,都明白締仙草對于神女的意義,都明白此行只能成,不能失。所以哪怕被神獸拍死,他老朱沒到時辰也決不能松開自己狠狠耙住神獸大觸的耙子。

此時神獸和他的其他七只大觸都已經被纏住,他漸漸感受到這次來人同以前不同,格外難纏。

但守草,是刻在神獸骨血本能裏的,盡管被這波來人纏弄得快要暴怒,可神獸最強悍有力的兩只大觸,始終穩穩守在締仙草兩邊,須臾不離。

締仙草前的顧回持碧水劍現身,神獸神識感性到有人出現在締仙草旁,兩只大觸動了動,只等來人觸草,大觸拍下去,就能把來人拍得粉碎。

顧回握緊了碧水劍,她既沒有貿然取締仙草,也沒有去動這兩只大觸,反而飛身向前接應此時正跟神獸本體搏鬥的刑天,神獸當即感覺到這人去向。

顧回的劍攜着最淩厲的殺氣而去,直沖神獸本體此時因為纏鬥其他巫山六人而不知不覺間被迫袒露的命門。

劍還未到,裹挾着殺意的劍意就已瀕臨神獸命門,而關注顧回氣息的神獸也早已感受到危險即至。

當此關鍵時候,整場戰鬥中神獸始終穩穩不動的兩個神識大觸動了,陡然回縮,護住命門。也就在這時,本來還在與神獸纏鬥的刑天,果斷借隙而走,直取此時空出來的締仙草。

任誰也沒有想到,反應過來的神獸居然放棄命門要害,已經快要與顧回的劍短兵相接的大觸居然當即回守締仙草!神獸神識的速度快得可怕,比他們預料的更快更猛。這一失策,讓顧回臉色一白,即使此時刑天已經馬上要觸到締仙草,但神獸神識幾乎兩息之間就可以拍下去,把刑天直接拍碎在締仙草上。

如此之快!如此果斷放棄命門裸露的危機,回守締仙草!這是守護締仙草的神獸刻在骨血裏的本能,守仙草是永遠的第一位。他們提前倒是猜測過這種可能,但也只不過是作為一個最不可能的猜測,畢竟命門危機生死之前,護命門才該是本能和第一選擇。他們更沒有想到,緊要關頭,這神獸神識的速度可以如此之快!

生死相搏,一步料錯,就足以讓人喪命!此時顧回已經別無選擇,碧水劍刺入神獸命門的瞬間,唯有毫不收斂地放出自己神識,陡然纏住那個發狠撲向刑天的大觸。

論神識強悍,論神識速度,神女絕不輸給這只讓修真界人談之色變的守山神獸。她只是始終困于肉身靈根限制,不能輕動。如今,這一動就是毫無顧忌放出。

神獸受到重創,同時也受到大驚,發出驚動整個小昆侖的嚎叫。它對眼前每個敵人都早有評估,眼前這個修為最高的,也不過就是個化神,可沒想到她的劍如此強悍,而她的神識更是強悍到駭人,讓神獸大觸不覺就往後縮。

此時連它刻在血液裏的守草的本能都擋不住他迅速回縮的渴望,巨大的守山神獸仿佛一個被吓破了膽的柔弱幼獸,發出的嚎叫聲中夾雜着被吓破膽的驚恐和無助。守山神獸從顧回毫無收斂放出的神識中,嗅到了非人的味道。它本就是神獸,神獸敏感,能得守這讓整個修真界都觊觎的締仙草,無論它的敏感還是血液中的神性都更高,這讓它從這令人畏懼的強大神識中——嗅到了——神的味道。

這一發現,讓神獸恐懼。這是神獸天然的對于上古神族的恐懼,尤其是領了守護任務的神獸,本就因被上古神族無數次追捕馴化才會領任務守山。在這樣的追捕馴化中,對神的馴服和恐懼早已更深地烙印在它們的本能中。又敬又畏,又怕又悔,就是此時這只神獸的狀态。

它倉皇收戰,求饒似的哀嚎一聲,看向了對面的顧回,然後迅速轉身,拖着一身重傷往更深的山逃去。

随着逃入深山的神獸的嗷叫,小昆侖中湧出的獸群也開始紛紛離散,往山林中去。被不斷湧現的山獸逼到近乎靈力枯竭的顧家子弟和青山宗弟子咬牙戰鬥的姿态一下子落了空,就看見這些山獸一改先前不管不顧都要撲死他們的勁頭,陡然轉身,同樣的不管不顧的勁頭,只是這次它們是烏泱泱不管不顧地往深山裏跑。

他們甚至能聽到深山裏本來潮水一樣嚎叫着向他們撲來的山獸,也一下子換了嚎叫聲,沒了早先來勢洶洶的味道,反而更像懼怕奔逃。

這些從山腰到山頂下分布着的對抗攔阻山獸的人面對着一下子空下來的小昆侖,都驚呆了,完全摸不着頭腦。有累極了的人,試探着,小心翼翼拄着劍坐了下來,都不敢坐牢穩,生怕不知什麽方向再有山獸撲過來,可是沒有,山獸是真的在幾息之間,一走而空。

拖着一時不慎被山獸咬得血淋淋的胳膊傻了眼的青山宗小師弟,忍不住問了一句:“這.....算是咱們成功了嗎.....顧二師姐能拿到締仙草了吧?”

山頂上,顧回當然不會去追倉皇而逃的守山神獸,神獸守仙草,盡它的職,他們取草,為他們的欲。目的達到,本就沒必要趕盡殺絕。看着這頭雪白的龐大神獸蹿進蒼茫的深山,顧回才哇一聲吐出一口血。

締仙草拿到了。

但神女的神識也毫無顧忌地放出了大半,終于還是走到了最糟糕的這一步,動了最後那個方案。顧回龐大的神識一旦放出,目前這個身體根本收不回去。這副身體和靈根本就已經到了強弩之末,好像一個脆弱的桶盛滿了東西,箍住桶的箍子已經岌岌可危,而眼下卻多了更多的東西,根本無處可收。

神識裸露不僅痛楚,時間一長還會導致神識受損,是會危及元神的要命事情。此時,顧回的神識就已開始慢慢進入僵化狀态,動一動都劇痛難忍,疼得顧回視線都有些模糊了。

紙魅歡歡扶着顧回,刑天拿住締仙草,另一只手抹了一把臉,如今就是立即讓少主閉關,利用締仙草,邊修複靈根邊回收神識。過程雖艱難痛楚了些,但待少主完成出關,這具身體就再也無法束縛少主,少主就能走上真正的一日千裏的修行之路。

他迅速來到顧回面前,把締仙草遞給少主,想讓少主立即服用,他們這就下山離開,送少主閉關。

無法收回神識的顧回,伸出戰後無力的手,接住了締仙草。

可就在這個瞬間,變故發生了。

随着一聲鶴唳,一道白影陡然而落,直接從顧回手中掠走了締仙草。顧回虛弱,但締仙草脫手的瞬間,她本能進入再戰狀态,迎面而上。

對方不管是實力還是靈力都非此時一個力竭的化神可比,只一個揮袖就困住了另外六個同樣或重傷或靈力枯竭的巫山人。

來人不是別人,正是青雲道君,緊随他身後是騎仙鶴而來的白瑤,這時白瑤也已從仙鶴背上爬下。

瞬間交手就過了兩招,可此時的顧回哪裏是青雲道君的對手呢,對方只擋不出手,才讓她勉強走了兩招。顧回右手死死攥住青雲道君握着締仙草的手,已經蒼白至極的臉上都是不能,她搖頭。

她努力看着青雲道君那雙平靜無波的眼,一遍遍重複着:“我的,這是我的。”

道君看着眼前這雙像極了那人,依然會讓他的心抽痛的眼睛,聲音都輕柔了:

“白瑤需要締仙草,回去為師會補償你。”他用整整一夜才穩住白瑤的命脈,可不馬上重塑靈根,白瑤從此就是個廢人了,再也修不了仙。

顧回搖頭,攥着道君的手更緊,緊得如果是個凡人,恐怕此時手腕早已碎掉:“我也需要!這是我的,我們拼了命拿到的!”她看着沈遇,無淚卻讓沈遇覺得悲怆:“你不是說過,人和妖最大的區別是人要講道理,你說過啊。”

“這話沒錯,雖我沒說過。”道君目光堅定,“但,這締仙草,我搶定了。”

前面這話是第二世的沈遇說的,此時顧回已經有些模糊了,眼前這個人哪裏記得那些前塵往事,那早已是屬于顧回一個人的前塵。

眼看締仙草就要旁落,顧回盯着沈遇一字一頓道:“長生,長相守,你答應我的。”

沈遇驟然一震,瞳孔一縮,死死盯住眼前人。

“你說,夭夭,我們去求一個長生。”痛得顫抖的顧回艱難道,她的手依然死死攥着沈遇的手腕,她的締仙草不能有失。

“你說看向我,夭夭,長生,你會陪我長生。”神識的僵化,不斷襲來的痛楚,不斷流失的生機,讓顧回視線越發模糊,她看不清沈遇,可她還是死死盯着眼前這個人,右手還是不要命一樣死死攥着。

決不能有失,模糊之際她心中只有這麽個念頭:不能有失。

“你說過的,我很疼,沈遇。”

“把締仙草還給我,好不好?”一向倔強不讓人的神女,此時聲音幾乎帶上了哀懇。而她看不清也幾乎聽不清,她只記得不能有失,她的締仙草。

沈遇此刻臉色一下子變得比虛弱至極的顧回還蒼白,他嘴唇哆嗦了一下,聽到身後白瑤近乎破碎的聲音:

“師尊!”

師尊,她這樣喊了自己兩百年。白瑤聲音裏的悲傷哀求只有跟她朝夕相處的道君能懂,她是在問,師尊是要再一次放棄瑤瑤了嗎?

沒有締仙草,她就是個廢人了,不能修道的人生短促如晨露。她如想活,只能走魔修一途了。可是白瑤不要啊,她想清清白白活,她不要成魔。哪怕死,她都要清清白白地死。這是來之前,她對道君說的話,她扯着師尊的袖子,哀求師尊如果不能救她,就由師尊親手了斷她,不要讓她萎落到那個地步。

可青雲道君怎麽能眼睜睜看着白瑤去死呢。

白瑤透過滿眼淚看着師尊,眼睛裏含着眷戀,也含着無依無靠的絕望。當年凡界,師尊救她,不過因為她像那人三分。

後來三分變七分,那份格外的縱容,不過都是在縱容那人。聽說,那人本就是凡間千嬌百寵的小公主,連上求仙梯都是被師尊護着抱着上來的。不像她,她白瑤有什麽呀,什麽都沒有。只有師尊給她的一切,還都是幻影。

“有了更像的二師姐,是不是師尊再也不要瑤瑤了?”白瑤的淚滾滾而落。

讓沈遇一下子想到誤食凝元丹,燒得迷糊的白瑤,一向樂觀愛笑的她在迷糊之際都是淚,哭着抓着他一遍遍問:“師尊也會不要我嗎?”他才知道這個平日明媚的女孩,心裏藏着多少恐慌和委屈,她只是想讓每個人都喜歡她,只是怕被人放棄。

顧回像她?是,是像。

不管這些話這人是從哪裏聽來的,好像那套桃夭劍法,都不過是為了像她。

這兩百年來,拿這些似是而非的話只為了像她的女修,他見得也并不少。只是這一個,更像一些。

沈遇慢慢擡起左手,一根根掰開了顧回死死攥着他手腕的右手,只留下一句:

“對不起。”搶了你的締仙草。

“為師會補償你的。”你很像她,但你不是她。

“她,死了。以後不要這麽說了。”

随着道君轉身離開,脫力的顧回撲倒在地上。

被困住的六人就這樣看着締仙草入了白瑤口中,看着帝君為她重塑靈根。

締仙草被白瑤服用了。

此時青雲道君才解開擋住六人的結界,幾人立即向前扶起他們的少主,他們不停把所剩無幾的靈力注入少主體內,讓近乎昏迷的顧回重新清醒過來。

可他們自己,其實也都不過是強撐。

刑天回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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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零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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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要讓游戲幣兌換現實貨幣,那就一定要有一個強大的經濟實體來擔保其可兌換性。而這個實體只能是一國的政府。可是政府為什麽要出面擔保一個游戲的真實貨幣兌換能力?
戰争也可以這樣打。兵不血刃一樣能幹掉一個國家。一個可以兌換現實貨幣的游戲,一個超級斂財機器。它的名字就叫做《零》一個徹頭徹尾的金融炸彈。

穿越之農家傻女

穿越之農家傻女

頂尖殺手因被背叛死亡,睜眼便穿成了八歲小女娃,面對巨額賣身賠償,食不果腹。
雪上加霜的極品爺奶,為了二伯父的當官夢,将他們趕出家門,兩間無頂的破屋,荒地兩畝,一家八口艱難求生。
還好,有神奇空間在手,空間在手,天下有我!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新書《神醫小狂妃:皇叔,寵不停!》已發,請求支持)初見,他傾城一笑,攬着她的腰肢:“姑娘,以身相許便好。”雲清淺無語,決定一掌拍飛之!本以為再無交集,她卻被他糾纏到底。白日裏,他是萬人之上的神祗,唯獨對她至死寵溺。夜裏,他是魅惑人心的邪魅妖孽,唯獨對她溫柔深情。穿越之後,雲清淺開挂無限。廢材?一秒變天才,閃瞎爾等狗眼!丹藥?當成糖果吃吃就好!神獸?我家萌寵都是神獸,天天排隊求包養!桃花太多?某妖孽冷冷一笑,怒斬桃花,将她抱回家:“丫頭,再爬牆試試!”拜托,這寵愛太深重,我不要行不行?!(1v1女強爽文,以寵為主)讀者群號:,喜歡可加~

福晉有喜:爺,求不約

福晉有喜:爺,求不約

老十:乖,給爺生七個兒子。
十福晉握拳:我才不要做母豬,不要給人壓!
老十陰臉冷笑:就你這智商不被人壓已是謝天謝地!你這是肉吃少了腦子有病!爺把身上的肉喂給你吃,多吃點包治百病!
福晉含淚:唔~又要生孩子,不要啊,好飽,好撐,爺,今夜免戰!這已經是新世界了,你總不能讓我每個世界都生孩子吧。
老十:多子多福,乖,再吃一點,多生一個。
十福晉:爺你是想我生出五十六個民族五十六朵花嗎?救命啊,我不想成為母豬!
言情史上生孩子最多女主角+霸道二貨總裁男主角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本文一對一,男女主前世今生,身心幹淨!】
她還沒死,竟然就穿越了!穿就穿吧,就當旅游了!
但是誰能告訴她,她沒招天沒惹地,怎麽就拉了一身的仇恨值,是個人都想要她的命!
抱了個小娃娃,竟然是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這個屁股後面追着她,非要說她是前世妻的神尊大人,咱們能不能坐下來歇歇腳?
還有奇怪地小鼎,妖豔的狐貍,青澀的小蛇,純良的少年,誰能告訴她,這些都是什麽東西啊!
什麽?肩負拯救盛元大陸,數十億蒼生的艱巨使命?開玩笑的伐!
她就是個異世游魂,劇情轉換太快,吓得她差點魂飛魄散!
作品标簽: 爽文、毒醫、扮豬吃虎、穿越、喬裝改扮

有了讀心術後,王爺每天都在攻略醫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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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世紀醫毒雙絕的秦野穿成又醜又不受寵的辰王妃,畢生所願只有一個:和離!
側妃獻媚,她各種争寵,內心:我要惡心死你,快休了我!
辰王生病,她表面醫人,內心:我一把藥毒的你半身不遂!
辰王被害,她表面着急,內心:求皇帝下旨,将這男人的狗頭剁下來!
聽到她所有心聲的辰王憤恨抓狂,一推二撲進被窩,咬牙切齒:“愛妃,該歇息了!”
半年後,她看着自己圓滾滾的肚子,無語痛哭:“求上天開眼,讓狗男人精盡人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