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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孩兒有些呆怔的坐在那兒，看着那用紅色字體打出的一行十二號的宋體字：“大哥，咱們認識差不多有十年了吧，就算我過去只是個十來歲的小屁孩，現在也該二十多了啊！”

十來年，十來年……他和小鹿認識，竟然真的有十來年了？怎麽一眨眼，就十來年了呢？

馬孩兒并不是一個喜歡感嘆的人，熟悉他的朋友，有說他淵博的，有說他愛裝的，也有說他是古代人，但若要給他挑一個特質，他們大概都會說從容。他出生于一個老派的家庭，七歲以前就被要求背古文，學的第一篇就是弟子規，每天的功課完不成，那是一定要被打手心的。

上學的時候是不說了，只要他們在家，衣服上都會被墜兩個玉佩，不是什麽了不起的東西，關鍵是限制他們的言行舉止，要求他們的一言一行都按規定去做，所以他們做什麽都要不慌不忙，如果玉佩響了，必然是會被加罰功課的。

所以後來的朋友說他的舉動帶着一種天生的行雲流水，他都只是一笑，哪有什麽天生的，不過都是訓練出來的，只是他們的這種訓練更隐蔽更持久，所以也就好像和別人不一樣了。

有些東西的時間長了，也就好像是天生的了。他是被按照古代君子的标準養大的，遇到了什麽事，首先想的是怎麽解決，解決不了了，那就是怎麽最大可能的減少損失，實在是沒有辦法，那也只有認了，然後從頭再來。

感嘆，特別是帶着後悔的感嘆是沒有用處的，可是現在，他為什麽就隐隐的，有一種這樣的感覺呢？

心裏這麽想，他的手卻先動了起來：“是啊，十年了，鹿鹿也長大了。”

“……大哥，你今天怎麽這麽奇怪？大姨夫來了嗎？”

“？”

“女人每個月總會有幾天特殊的日子，男人也一樣。”

花滿樓滿頭大汗，路寧在那邊哈哈一笑，繼續道：“你汗什麽啊，我說的是真的，騰訊新聞上說的。不過和女人不一樣，男人大姨夫來的時候不見紅，就是心情低落，情緒異常，所以大哥……”

“你剛才說男朋友對你提要求了，願意說說嗎？”

這種事要說是不好随便說的，但路寧也真不認識幾個男人，所以想了想，還是道：“我知道他說的是有道理的，兩個人在一起就是互相取悅，我應該想辦法讓他一天比一天更喜歡我，但我還是不舒服。”

“這個傻姑娘，你不舒服只是因為你感覺到了他沒有你想想中的那麽喜歡你。”馬孩兒在那邊暗自搖了下頭，不過說出來的卻不是自己心中想的，“一般來說，男人都是視覺動物的，起碼大多是這樣的，你看看那個《非常勿擾》，再怎麽說喜歡善良孝順的女孩子，選的心動女生大多也都是漂亮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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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了？”

“你也看《非誠勿擾》！”

“偶爾也看看。”

“我還以為你只看百家講壇呢。”

“……”

“或者什麽健康節目。”

“喂！”

路寧打了個笑臉。

“你到底還要不要我回答？”

“要要要要要，好花花，快說吧。”

花滿樓又打了一個流汗的表情，不過還是道：“如果你真喜歡你男朋友，不如改變着試試？”

“其實我也覺得我應該改變，就算不為了他也該為了我自己，但我就覺得不舒服。”

“你是聽他那麽說不舒服呢，還是想到要改變不舒服呢？”

“不知道，就是不舒服。”

“那你先改了試試，改了之後，看看有什麽效果？”

“哦。”

路寧應了，兩人又把話題轉到了其他方面，他們聊了路寧新寫的那個文，聊了路寧以後的打算，然後不可避免的，聊到了有關離婚、小三、法律的字眼上，直到一個小時後，路寧才想到自己今天的字還沒有寫完。

“去寫吧，我也要去午睡了。”

“你生活作息真好。”

“習慣了，你養養，也能養成的。”

“……”

“怎麽了？”

“花花，你真邪惡！”

花滿樓又一次滿頭大汗。

和路寧告別後，馬孩兒也就關了機子。他并沒有像對路寧所說的那樣去午睡，而是來到了窗前。這是一大扇幾乎快要落地的玻璃窗，而在外面，就是鱗次栉比的樓房。從他這個角度看過去，那些樓都顯得有些低，這也是當然的，他現在所在的是省城最高的住宅樓之一，而他所要的，又是最高的樓層。

也許是過去被管得久了，當他有能力自立的時候，就選了一個在家裏人來看太過新潮的職業，買的也是和小時候完全不一樣的房子。

小鹿長大了，小鹿也有男朋友了。

在想到這一點的時候，他就有一種很別扭的情緒，這種情緒對他是陌生而新奇的，他也不知道為什麽會有這種感覺，但他就知道他不太高興這件事。

“也許是她那個男朋友，對她不夠好吧！”

到最後她只能這麽想，而此時，路寧并沒有什麽感慨，此刻她心情平靜甚至有些興奮，這對最近的她來說委實有些稀少，因此連忙打開文檔，噼裏啪啦的寫起了下面的內容，這一天寫的非常順手，當王銳給她打電話的時候，已經寫了五千字。

“今天還出來嗎？”

路寧猶豫了一下道：“不了，今天寫的順手，想多寫點。”

“那好吧，我就先回家了。”

“嗯。”

那邊的電話很快挂了，路寧有些悵然的放下手機。其實她并不是不想和王銳見面的，她只是有些生氣，她只是想讓王銳哄哄她，想聽聽王銳對她表示迫切，想讓王銳對她說想她……

但是王銳就這麽就算了，明明昨天給她電話的時候，還有非常想見她的語氣，為什麽就這一天就沒有？難道就因為昨天見了就沒有了？還是說，見了她之後失望？

對王銳，路寧本來一直是很有信心的，而現在她卻有點不确定了。那邊的王銳，并沒有像他所說的那樣回家，就在他挂上電話的時候，趙思思也結束了自己的課程，看到他，趙思思一笑：“王老師今天又是孤家寡人了？”

今天的趙思思教的是肚皮舞，身上穿的也是一身桃紅色的套裝，交叉綁帶上衣，蕾絲開叉水鑽褲，配上黑色鑲金邊的鏈子，露出平坦結實的小腹，健康裏更有一種暧昧的誘惑。

“可不是，那小妮子說今天手感好，要多寫點。”

“那一會兒一起去吃飯？”

“好。”

沒什麽猶豫的，王銳就應了，他不覺得和趙思思去吃頓飯有什麽不妥，他和趙思思之間沒什麽暧昧，他也沒想過和她發展什麽關系，再怎麽說她也有一個五歲的孩子，在有一個那樣的兄長的情況下，他未來的生活已經擔負不了更多的負擔。

吃飯的地點是一個包子鋪，過去王銳還經常來，但近兩年已經不怎麽過來了，原因也簡單，這家的包子是豬肉的，過去路寧想來吃都被他拒絕了，但趙思思要來吃，他卻沒有反對。一是有些不太好意思，二來趙思思是健身界的前輩，絕對比他更懂怎麽健身，他要在他面前去擺弄這些，實在不合适。

“這麽晚了其實不該吃這個的，但小瑞想吃了，我今天給他帶走點，明天早上熱給他吃。”

小瑞是她那個五歲的兒子，這一點王銳是知道的：“你真是一個好媽媽。”

趙思思搖搖頭：“我并不是一個好媽媽，甚至連一個合格的媽媽都不是。從一開始我就沒能給他一個健全的家庭，這算是什麽好媽媽呢？”

“這也不是你的錯，現在這社會……”

“你是想說出軌嗎？其實，我就是那個引人出軌的對象。”

王銳一怔，還沒反應過來，趙思思就又道：“不說這個了，吃飯吧。做咱們這個的，飲食要特別注意，難得破一次戒，還不好好吃吃？”

別人不想談，王銳當然不會那麽沒趣，夾了幾筷子菜，他們很自然的轉到了別的方向上，都是做這一行的，自然有很多話題，不過他們說的最多的，還是目前各個健身房。趙思思道：“今天的熱水又有點供應不上了，學員們的意見都很大，晨美這麽下去，很難有什麽發展。”

王銳嘆了口氣：“我也向他們提過意見，嘴上答應的很好，過後還是該怎麽樣就怎麽樣。對了，一直沒問你，你為什麽要離開達人呢，不是說那邊的條件更好一些嗎？”

“一些理念不一樣了。”

這明顯是敷衍的話，王銳應了一聲也不再問，趙思思又道：“對了，你有想過自己開個會所嗎？”

王銳一愣，趙思思又道：“你知道，要是自己開會所，是一定比現在強的。”

那是一定的！不用趙思思說王銳就知道這一點，他們現在靠的是課時是提成，可要自己開會所，那就除了水電費和房租的開銷，完全就都是自己的了！當然，你要有生源。

“我哪有錢啊，我連房租都付不起。”雖然心中火熱，王銳最後還是搖了頭。

“我有這個想法，你願不願意來幫我？”

趙思思看着他，慢慢的開口，每一個字都說的很慢，但都很認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