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血與沙Blood&Sand “我女朋……

林肆今天開了車來, 溫宿安靜靜地坐在車上,偏頭望向窗外,車窗開了點縫, 有風吹進來, 撩動起她的發。

她不說話, 林肆也沉默着。

林肆其實有情緒,也想管,但他也知道自己沒有立場和資格去管溫宿安和顧政的事,他們的過去他不曾參與, 那些感情他也無法體會與共情。

他和溫宿安之間, 永遠都隔着一堵牆,他不清楚溫宿安到底在想什麽, 她是否還對顧政有留戀,她是否對自己有不一樣的情感, 林肆都難以确定。

他們可以牽手擁抱接吻, 甚至上床,可唯獨走不了心。

車被停在路邊, 林肆開門下了車,溫宿安擡起眼看着他走進一家藥店, 幾分鐘後他拎着一個小袋子重新走出。

林肆上了車, 從袋子裏拿出一盒創可貼,然後拉過溫宿安的手。

溫宿安這才發現自己的手上不知道什麽時候被劃了一道小口子, 估計是剛才和顧政拉扯過程中弄破的。

“就破了點皮, 沒事的。”溫宿安看着林肆買了一袋子外用的藥, 覺得有些小題大做。

“用不完的放家裏備着。”

林肆的語氣淡淡的,他把溫宿安的傷口用碘酒消了下毒,然後貼上了創可貼。

溫宿安看着他給自己處理傷口, 欲言又止,半晌後動了動唇,“謝謝。”

林肆擡起手,撩開溫宿安的頭發,将她仔仔細細檢查了一遍,确定身上沒有其他傷口了才放下心。

車內氣氛沉寂,溫宿安輕咳了一下,說:“我們今天同學會,偶遇到的,我不知道他就在隔壁。”

溫宿安也不懂自己為什麽突然向林肆解釋,她就是覺得被林肆撞到她和顧政糾纏讓她自己感到心煩。

說完後,林肆只是淡淡地嗯了下,沒什麽多餘的感情,溫宿安頓時沒了再解釋的欲望,兩人這樣沉默着一直到了溫宿安的公寓樓下。

“那我先上去了。”溫宿安拎起包。

林肆把買的藥遞給溫宿安,沉默了一路,他還是沒忍住說:“有事就打我電話,別怕麻煩我。”

溫宿安愣了下,然後點點頭,“好。”

林肆目送着溫宿安進了樓,過了幾分鐘樓層的燈亮起,與此同時他的手機叮了一聲,屏幕亮起,上面是溫宿安的消息,說自己到家了 。

駕駛室的車窗降下,林肆從夾層裏摸出一盒煙,抖了一根出來,火光一亮,煙頭染上猩紅光點。

他重重地吸了一口,煙霧随着一聲嘆息從唇間鑽出,而後被風卷散。

其實在剛才看到顧政把溫宿安強行抱進懷裏的時候,林肆是有沖動的,他差一點就忍不住上前把顧政拎開揍一頓,他想問顧政憑什麽再來打擾溫宿安的生活,憑什麽要一直圍着溫宿安轉。

當産生這種想法的時候,林肆覺得自己大概是真的栽了,他對溫宿安已經有了占有欲,并且還會對溫宿安的前任感到在意甚至是吃醋與不悅,可他不開心有什麽用,他又不是溫宿安的男朋友。

他和她,又沒有什麽關系。

如若他貿然地上去對顧政動手,他不确定溫宿安會不會反感他,因為那畢竟是她相戀了五年的人,是五年啊,又不是五個月。

五年的感情,真能說放就放嗎。

他曾在渠小昭那聽過一些溫宿安和顧政從前的故事,用渠小昭的話來說,在那個時候,顧政就是溫宿安人生中的一束光,他陪着溫宿安度過了一段十分難熬的日子。

想到這,林肆就沒有勇氣去踏出那一步。

他覺得自己挺可笑的,活了二十多年,他什麽時候這麽畏首畏尾過,從前的他是想做什麽就做,喜歡的女孩子哪怕會告白失敗也一定會讓對方知道自己的喜歡,那時候的他哪有這麽多顧慮。

可是面對溫宿安,他不敢告訴,她太過清醒和獨立,永遠知道自己要的是什麽,也規定了自己能給別人什麽。

溫宿安什麽都能給他,唯獨給不了感情。

他們最開始就約定好的,不幹涉對方的私生活,如果有一人有了對象也會立刻結束這種關系。

這是游戲規則,任何人都得遵守。

林肆咬着煙輕笑一聲,聲線低啞幽沉。

說得好聽,他現在已經容忍不了她的身邊出現其他人了,他想要的,已經越來越多。

他他媽的不想遵守這破游戲規則了,誰想跟她玩這狗屁游戲。

林肆摘下嘴裏的煙,煩躁地摁滅在車門上,今天的煙一點都不好抽,真他媽的苦。

——

之後的幾天,溫宿安和林肆之間的聯系減少了一些,倒不是他們刻意減少,只是這兩天兩人實在是忙,無暇顧及其他。

林肆的紋身店來的人越來越多,又是要紋身又是要做設計,漸漸的他和梁幸兩個人就有些忙不過來,所以他招了個學徒,負責做做店裏的招待收銀工作,然後幫忙做一些簡單的紋身。

而溫宿安找了份翻譯的工作,目的倒不是為了賺錢,純粹打發時間。她大學學的是英語和德語雙語種,畢業的時候她本來是打算出國留學然後再回國做翻譯的,現在也算是重操舊業,雖然有段時間沒碰了,但基礎還在。

等兩人再有時間聯系的時候,已經是一個星期以後,溫宿安錄制的節目《難忘的味道》播出的那一天。

這一期節目有溫宿安,到了開播的時間她就早早地守在了電視機前。

節目的前半段是餐廳合夥人們做的一些營業前準備工作,溫宿安看到那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小公主蹲在地上擇菜葉子的畫面就想笑,跟神仙下凡體驗凡人生活似的。

節目進程過去三分之一,這一天的營業終于開始。

頭幾個前來用餐的客人都是一家人或者一對情侶,氣氛溫馨其樂融融,輪到溫宿安後,bgm突變,首先進入畫面的是她的高跟鞋,再是裙擺和長發,最後掠過那一抹紅唇。

好家夥,這造勢造得挺好的。

懸念過後,溫宿安的臉終于出現在了屏幕上,正在電視機前觀看的溫宿安本人伸長了脖子,仔細觀察了一圈,睫毛挺立,美瞳自然,唇形飽滿,沒有卡粉,完美!

節目開播到現在,除了幾個明星嘉賓就很難看到顏值高的人,難得出現了一位高顏值的素人嘉賓,不僅是餐廳裏,連電視機外的觀衆都發出了驚嘆。

導演牛逼啊,上哪找的這麽好看的客人的。

然而一分鐘後,大家就知道上哪找的了。

“溫姐!”

“秋袅!”

“秋袅你們認識呀?”

“是呀是呀,這就是我和你說的我那個超級漂亮的美女姐姐,是不是很好看。”

“哇,我還以為是哪個我不認識的明星呢!”

“您過獎了。”

網友感嘆,這年頭果然美女都是跟美女一塊玩的。

溫宿安專門去微博刷了實時動态,看到有人在誇她漂亮後,她的虛榮心被滿足了,她快樂了。

女人嘛,都是喜歡被誇獎的。

手機在這時響起,溫宿安看了眼,是梁幸打來的電話。

溫宿安接起。

“啊啊啊妹妹你也太漂亮了吧!”

溫宿安想糾正他不要叫自己妹妹,但看在他這麽激動且真誠地誇自己的份上,暫且就讓他這樣叫了。

“你第一天知道我漂亮?”

“不不不,以前我覺得你是個我們都看得到的鄰家美女,現在忽然覺得,你他媽就是個該出道的女明星啊!你什麽時候出道,我去給你投票。”

溫宿安笑了聲,“我又不去選秀,投什麽票。”

“可惜!內娛将為失去了你這麽個絕世美女而惋惜!”

溫宿安大笑,誇張雖誇張了點,但被誇的感覺還是很爽的。

“你們也在看節目嗎?”玩笑過後溫宿安終于正經了點,前幾天她是有提過節目播出這事,但覺得他們最近那麽忙,應該沒時間看。

梁幸那邊窸窸窣窣一陣動靜,然後從電視裏傳出的聲音越來越響。

“是啊,八點一到阿肆就催着我開電視,我還以為是什麽事呢,這才想起來今天有你的節目。”

聽到林肆的名字,溫宿安晃了下神,“他也在看啊?”

“是啊,看得可認真了,剛才還拿着手機對電視機一頓猛拍呢,跟沒見過你似的,超級花癡……哎喲!你打我幹嘛!”

“就你話多。”

電話那頭傳出林肆的聲音,溫宿安彎了彎唇。

“那我又沒說錯,敢拍不敢承認啊你,害什麽羞呢,你要不要跟妹妹說兩句?”

溫宿安一個機靈,立刻挺直了身子。

大概等了有四五秒,電話才被換到另一個人手上。

“林肆?”

“是我。”

溫宿安換了只手拿手機。

“你在看我的節目嗎?”艹,這問題她不都問過了嗎。

林肆笑了笑:“在看,你很好看,我覺得比裏面的女明星都好看。”

“比秋袅也好看啊?”

“嗯,我覺得你比她好看。”

“可我覺得她更好看。”

“我覺得你更好看。”

溫宿安閉了閉眼,為什麽她會在這裏跟林肆說這麽沒營養的話題,不過這話說的倒還挺好聽的。

一段時間沒見,林肆還挺想她,所以話到了嘴邊變成了:“今晚見一面嗎?”

他們之間的交流一向直來直往,沒有太多拐彎抹角的東西,溫宿安告訴他:“我等會兒要去下愁然。”

“好,我過來找你。”

——

因為兼職的工作,溫宿安這段時間也沒去【愁然】看過營業情況,雖然有梅粟在她很放心,但她作為老板也不能長時間不去巡查。

【愁然】雖是清吧,但到了晚上裏面的氛圍也不會差,有些人只喜歡聽歌喝酒的,這裏便是很好的一個選擇。

梅粟正坐在吧臺裏聽歌,餘光注意到熟悉的身影,她轉過頭去,發現真的是溫宿安。

“溫姐!”梅粟朝溫宿安揮揮手。

溫宿安走過來,摸摸梅粟的頭,“晚上好啊小梅同學。”

溫宿安照常問了下梅粟最近酒吧裏的經營情況以及有沒有遇到什麽棘手的事情,還好這幾天都比較太/平,沒出什麽亂子。

“對了,”梅粟忽然想起來件事,她拉着溫宿安往裏面走了走,然後指着一個卡座上的人問:“溫姐,你看那人是不是姐……額你前男友啊?我看着有些像,他這幾天天天都來,從營業坐到結束,每次都喝很多酒。”

溫宿安望過去,雖光線昏暗,但她還是認出了那是顧政。

這人真是陰魂不散。

“不用管他,你們做好自己的事情就行。”

“好。”

如果是以前的脾氣,溫宿安估計會找人直接把顧政丢出去再揍一頓,但現在畢竟是法治社會,而且又是在酒吧,她可不想為了個渣男影響自己的生意,于是幹脆選擇了無視。

但顧政好像并不想被溫宿安無視,他在發現了溫宿安的到來後,立刻起身跌跌撞撞地朝她走去。

一陣煙酒氣從身後襲來,溫宿安側身一閃,躲開了顧政的觸碰。

“安安……”

顧政撲了個空,整個人趴倒在吧臺上。

溫宿安冷眼看他,平靜地說:“你是自己走,還是我找人請你走?”

“安安,你別這樣。”顧政伸手來拉她,溫宿安後退兩步,沒讓他碰着。

“我以為我上次的話說的已經夠清楚了,你如果還是要這樣,我就只能報警說你騷擾我了。”

顧政喝了酒,腦子也沒那麽清醒,他只覺得溫宿安是在跟他鬧脾氣,畢竟從前在一起時他們也鬧過不愉快,這種時候只要他哄哄就好了。

顧政往前幾步,朝溫宿安伸出手,“你別跟我鬧脾氣了,我們回家再說不行嗎……”

啪的一聲,顧政還未碰到溫宿安的手忽然被人打開,緊接着,他的衣領一緊,被人用力推倒在了臺面上,發出一聲巨響。

林肆渾身戾氣,單手攥着顧政的衣領,輕而易舉地将人壓在桌上,他從未這樣發過怒,身上有種讓人無法反抗的壓迫感,說出來的字字句句都帶着狠勁與冷意。

“我女朋友叫你滾,聽不懂人話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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