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42

在山下住了一晚,破月還是托小二買了個鬥笠。第二日天未亮,兩人便上山。

山道狹窄崎岖,只能步行。這令破月有機會欣賞沿途風景。只見山谷兩側,俱是刀削般的筆直懸崖,約莫有百丈高,巍峨壯麗、氣勢磅礴。再往上行,更是霧氣彌漫、山廓朦胧,宛若仙境。

及至峰頂,山勢竟霍然開闊,面前是一片人工開鑿的平臺,平臺後的林中,隐隐露出些雅致的房屋輪廓,便是赤刀門所在。

正前方,是一座粗粝高聳的石碑,上書剛勁有力的“無鸠峰”三個大字。早有數名身着黑衣鑲金腰帶的赤刀門弟子,站在喧嚣熱鬧的山門前一一恭候接待上峰的俠客們。

兩人随弟子到了一間幽靜的小院中。唐十三進入其中一間房,“砰”的關上房門,照舊對破月不理不睬。破月一個人也不敢亂跑,只得進房呆着。

補了一下午眠,到了夜間,她反而睡不着。打開門想透氣,卻吓了一跳。

一個黑衣人抱劍端坐在門外,正是快劍十三。

他約莫剛被驚醒,不太耐煩的看着她。

“你為何在這裏?”破月驚訝。

唐十三用一種看白癡的目光看着她,根本不答。

破月明白過來,吃驚了:“你在保護我?”

他不吭聲。

破月怔怔望着他。

初春夜涼如水,他就穿着單薄的黑衣,抱劍靠在門上。清秀的容顏看起來比日間少了許多戾色,多了幾分人氣。

破月忽然明白過來——這裏往來人很多,關乎名節,所以他才不在屋裏守着她。破月幾乎可以想象出,這一晚他是如何冷着臉、我行我素坐在門口,不理會往來人的指指點點。

破月有些感動了——她想,眼前其實是個細心、體貼、忠義的男子吧!淩姑姑的一句托付,他便牢記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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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只不過有點冷血,然後還有點人際交往的障礙。

唔……有點可愛。

“你不冷嗎?”破月挨着門檻在裏面坐下。

他這回連看都不看她一眼了,顯然是覺得這個問題沒必要回答。

“謝謝你啊!”破月真心實意道。

聽到她的道謝,唐十三才瞄她一眼,忽道:“他刀法精進否?”

破月一怔,遲疑道:“步千洐?應該有吧。”

“比我差多少?”

“……他很厲害,你也很厲害。”

“看着。”他站起來,拔劍。

庭院中月色清亮如水,而他長身而立,眉如遠山、眸若寒星。剎那劍光如銀蛇,在月光下肆意游動翻躍。但他劍法實在太快了,破月只見一團團銀光籠罩着他,片刻後,他收劍淡然道:“如何?”

“……很好。”

“你使一遍。”

“啊?”

約莫是見她太震驚,唐十三不耐煩的解釋:“師父不讓我跟他動手,你學了,使給他看。”

破月:“……”

半個時辰後。

在唐十三這樣的學武天才眼裏,沒有什麽招式是學不會的。可在破月這種菜鳥,任何精妙招式都能糟蹋得不成樣子。半個時辰後,本來就沒有好脾氣的唐十三爆發了。

“拔刀!”他沖進屋裏将寒月刀扔給破月,劍光已風馳電掣般襲了過來。

以唐十三不擅育人的風格,能想到在打鬥中強化她記憶招式這個點子,已經十分難得。可對破月來說——

一劍封喉!

又是一劍封喉!

在第十二次被唐十三随便擡擡劍就抵住咽喉,然後被他滿臉輕蔑的鄙視後,破月也終于爆發了!

大家都是人!她就不信一招都接不了!

第十三次攻擊,不等唐十三發招,她一揮長刀,迎面劈了過去!

破月想得很簡單,他不是快劍嗎?她再怎麽努力防守,他也能比她更快!所以她幹脆反守為攻!搶在他前面進攻!

然而在她笨拙而狼狽的刀光裏,唐十三卻呆住了:這麽慢?她居然用這麽慢的一刀,朝他強攻?

世人皆知,唐十三的劍,天下最快。連步千洐都不敢強攻,只能守得密不透風,再尋破綻。可她就這麽破綻大開的一刀劈過來,在唐十三的眼裏簡直慢若蝸牛!

可他卻走神了。

生平第一次,對敵時走神了。

因為眼前女孩咬牙切齒的模樣、慢的不可思議的搶攻,與記憶中的少年如此類似——那是十年前的自己,剛剛拜入師父門下。他雖然是衆師兄弟中功力最淺的,卻狂妄的拿着劍,想要強攻功力最深的大師兄。那時師父說:“好孩子,終有一日,你的劍法,會是最快的。”

他一回神,破月刀尖已至胸口。而破月顯然沒料到這一刀真的能劈到他,一臉震驚,刀勢卻來不及收了!

生死攸關,身體已自發做出了反應。他随手閃電般的一劍,隔開她當空一刀,再一掌拍出,正中她肩頭!她便如破布般被拍飛出去。

唐十三收劍而立,正要說“再來”。忽的反應過來,一個箭步沖過去,将她從地上抱起。她面色慘白,“哇”的吐出一口鮮血,噴得他滿襟。

唐十三一把抱起破月沖進屋內,将她放在床上。他一向自诩受人所托忠人之事,如今破月傷在他手裏,只令他從未有過的焦躁,幹幹說了聲:“等着。”轉身就飛出了屋子。

破月起初胸口劇痛,只覺得氣血上湧。可那口血吐出來,氣息倒平順了許多。但她還以為自己是回光返照,越發難過——她并不知道,內力已會自發護體,唐十三又只使了三成力,大多都被她內力彈開。所以她并無大礙。

唐十三也不知道。

過了片刻,唐十三拽着一名青袍中年書生走進來。那人一臉無奈的走到床邊,看到破月容貌,神色倒是柔和幾分:“就是姑娘被他打傷了?”

破月點點頭。

那人将手搭上破月脈搏,笑道:“我叫謝不留,不留錢財不留女人,專留人命。”

破月驚喜:“原來是謝神醫。”她在路途上聽到有人提及過他,傳得很神。據說是位宅心仁厚的神醫,只是是綠林盟的門人。

她忍不住瞟一眼沉默立在床頭的唐十三,誰料他竟似知道她想問什麽,淡淡道:“不同。”

破月自動腦補:哦,這人跟那些綠林盟人不同。

未料謝不留這一搭脈,竟搭了許久。破月見他神色不定,手一直将自己手腕抓緊,不由得心生警惕:“謝神醫,怎麽了?”

謝不留似乎這才恍然驚覺,連忙松開她的手道:“哦,姑娘的內力修為十分特別,我從未遇到過。不知尊師是何門派?”

破月一怔,笑道:“刑堂淩姑姑。”

謝不留看她一眼,似笑非笑道:“她可沒這個本事。”

破月心頭一凜,收手不語。

一旁的唐十三不耐煩了:“如何?”

謝不留雖與唐十三是舊識,卻惱怒他方才将自己從愛妾的床上拖下來。此刻瞧唐十三破天荒對一個女人很關切,不由得計上心頭。

他當然查知破月已無大礙,面上卻蹙眉道:“不妙、不妙!”

破月心裏一沉,唐十三臉色一僵。又聽謝不留繼續道:“內傷不重,但傷到了根本。要治愈也不難——一年之內,不能圓房。唐十三,能辦到嗎?”

破月松了口氣,正要說沒問題。卻聽唐十三答道:“管不了。”

破月一呆,臉上一熱——她當然知道,唐十三的意思是,她又不是他的人,他管不了。可聽在謝不留耳裏,自然理解成別的意思——我管不了,我忍不住。

果然,謝不留沒料到從來清風明月般孤傲的唐十三,對男女之事如此直接,瞪圓了眼,滿臉戲谑。破月忙道:“神醫,還有什麽?要服藥嗎?”

謝不留搖頭,見唐十三還是拽拽的樣子,索性再添一把火:“你體質陰寒,還需每晚以純陽內力,向你湧泉、獨陰穴運氣療傷,一月之後,方見成效。”他心裏卻想,讓你每晚抓着美人的玉足,卻不能與她交/歡,憋死你這臭小子!

謝不留走了,唐十三沉默片刻,便在床尾蹲下,抓住了破月的腳踝。

破月有些赧然,心想事出無奈,可不能讓阿步知道。正想着,唐十三已脫掉她的鞋襪,将她一雙小足抓在掌心,而後閉目而坐,竟似打算睡覺了。

破月在外闖蕩已久,雖不覺自己傾國傾城,但也知蘿莉纖美的容貌,總讓男子多看幾眼。就連正人君子慕容湛,無意觸碰了她,都會滿臉通紅。

未料這唐十三不管看到她的容顏,還是握着她的赤足,竟似對着一具枯骨,沒有任何表情。

他無論在哪個方面,都顯得沒有人性。

她居然有點佩服他。

“對不住。”

清冷的聲音,沉悶的語調。

破月沒有睜眼,微微一笑:“沒事,睡吧。”

天色暗白,朝陽初生。

破月原本睡得香甜,忽覺得腳心癢癢的,像是有一只螞蟻在咬。她以為是蚊子,埋頭繼續睡。可那蚊子似乎又爬到了腳背上,緩緩的咬着她的皮膚。

她突然反應過來。

那觸感,不是蚊子。

分明有人,在摸她的足。

是唐十三!

一睜眼,她看到唐十三雙手捧着她的足,長眸清亮,神色極為專注。

破月悚然一驚——難道知人知面不知心,他也是個好女色的?抑或他有戀足癖?

他也察覺到破月醒來,只淡淡擡頭看她一眼,然後蒼白纖長的指尖,又沿着她腳趾的頂端撫過。

破月被他摸得全身雞皮疙瘩,連忙收腿想要從他掌心掙脫。未料他手勁一收,她立刻動彈不得。

“別動。”他目光全在腳趾上,聲音還有些陰森嚴厲。

破月不敢動了。

此時天色剛明,已有薄薄的日光從窗戶透進來,照在他淨白如玉的臉上,愈發顯得俊美而……陰冷。

可他竟似沉溺在自己的世界,緊盯着她的足。冰涼的手指,沿着輪廓一點點輕蹭;她注意力全在足上,那裏的皮膚也變得異常敏感。被他這麽一摸,全身一顫,腳趾便微微蜷起。

他看到手心那細小的腳趾微微顫抖,眸色竟然明顯一亮,又去摸她的小腳趾。不僅摸,還用長着薄繭的掌心輕輕的揉,直撩得破月身體都有些燥熱了。

終于,在他反複重複蹭、摸、揉的動作後,破月盡管心頭驚懼萬分,也忍無可忍了,怒喝道:“唐十三!你想幹什麽!”

這一聲喝得兇神惡煞,唐十三仿佛驚醒般忽然擡頭:“我想……”

唐十三頭一回對着一個女人覺得尴尬了。

昨日他睡到半夜,一睜眼,發現自己趴在床上,眼前正對着一雙晶潤如玉的纖足。他從未近觀過女子的足,這下仔細一看,卻發覺有一種渾然天成的美。

他生性內斂,一向喜歡小巧精致的事物。總壇裏便養了一只通體雪白的小貓,如今見到破月的足,便如那貓兒一樣惹人憐愛。

他沒起色心(他從未有過那種東西),卻有了突如其來的劍招靈感。觀乎那珠圓玉潤的腳趾、觀乎那纖長均勻的腳背,再聯系白日裏破月那一套柔中帶剛的拳法,一套新劍法漸漸在腦海中成型。

他并非不通世事之人,也知握住女子的足實屬失禮。但武癡勁兒一上來,他就忘了其他。

于是又握又摸,忘乎所以。

面對破月強自鎮定的驚恐眼神,他沉默片刻,面無表情站起來,拔出長劍,躍到屋中。

“看好。”冰冷倨傲的語氣。

一道劍法使将下來,破月已眼花缭亂,她正驚疑不定間,卻見他已收劍回鞘,淡然道:“新創貓劍法,從你雙足參透。”

破月:“……”

作者有話要說:昨晚老墨去健身的路上,發生了非常慘絕人寰的對話。

孩子爸:我看存稿箱了,明天為什麽只有一更?

某墨:啊,明天想休息

孩子爸:你這樣是不職業不專業的才入v第一周就不雙更了……blablabla(省略五百字)

某墨:再雙更存稿就要用完了,我這麽有節操的人,不能裸奔

孩子爸:慈悲城當時是誰裸奔無存稿雙更?

某墨:那不同,那時打了雞血

孩子爸:哦……要打雞血啊……

某墨:……我錯了,我雙更

咳咳,今日雙更,二更3點,某墨的血淚史證明,千萬不要找太嚴厲的老公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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