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 第二局

第73章 第二局

離開了？

青木優正呆滞地看着桌子上遺留的紙條, 口袋裏手機的提示音就響了起來。她又慣性一般将手機拿出，出現在屏幕上的只有一條給代號成員的集體通知：

【前組織成員蘇格蘭威士忌已叛逃。】

青木優怔怔地望着這條消息，腦海中兩種不同的刺激不斷沖擊着她鈍痛的神經, 眼前的世界仿佛也逐漸變得模糊。

忽然, 手機緊跟着震動了一下，收信箱裏又出現了一條新的短信：

【From 黑澤陣（？）：。】

青木優仿佛瞬間清醒過來似地打了一個寒顫，緊繃的神經也短暫地松弛了幾秒。

唔, 腦袋好疼。

她伸手摸了摸自己冰涼的額頭, 又低頭去看那條短信。

屏幕上那個簡單的【。】就似乎在說, “看, 我早就告訴過你。”

救命……

她好像已經聽到大佬在她後面指指點點了。

被情緒控制是非常不利于維護自身“秩序”的行為, 青木優敲了敲自己突突跳着的太陽穴, 深吸一口氣開始整理起自己混亂的思緒。

現在她的面前放着兩件壞事：蘇格蘭的叛逃和貌似因她自己的疏忽而導致的游戲裏的騷亂。

那她現在是應該先為自己男朋友的欺騙而難過，還是該為自己當時去墨西哥時, 遺留下的道具造成的争端而難過呢？

蘇格蘭之前已經跑過太多次，青木優都覺得已經有些麻木了。

而且欺騙和叛逃也都不是她的錯誤，她似乎沒有必要因為不是自己的過錯而生氣。

所以她現在需要做的就是先因為自己使用道具時造成的疏忽而難過？

想通了這一點，青木優立刻就把蘇格蘭留下的那張便利貼扔進了廢紙簍裏，開始認認真真地思索起今天在裝備部聽到的那個“大新聞”。

在游戲裏因為自己的不小心導致了事故該怎麽辦？

難不成需要她去敲電子木魚來積攢功德贖罪？

腦海中的思緒再次變得混亂，青木優覺得自己的大腦像被什麽東西燙過一樣, 蜿蜒的溝壑中都是翻滾的岩漿。

她跌跌撞撞地躺到了客廳的沙發上, 手指顫抖着點下系統的【休眠】按鈕。

《紅黑》的睡眠輔助系統可以強制幫助玩家休息, 她睡一覺再起來, 世界會變得更好嗎？

這麽想着，青木優的意識緩緩進入了黑暗之中。

【數據緩沖……】

【休眠開始】

……

西國高級指揮員的辦公室內, 西爾維亞上校正和“黃昏”一起監測着屏幕上的腦電波圖。

“她的夢境很不安。”西爾維亞皺起了眉。

“要讓尤娜強制脫離嗎？”

“再等等。”

青木優的【休眠】并沒有持續很久。

公寓的門鈴持續地響着，她被從睡夢中驚醒, 起身腳步虛浮地走到門前将大門打開。

黑色的陰影觸碰到她的腳尖，青木優擡起頭，眼前出現的熟悉面容如同破碎的玻璃般曾在她的夢境之中不斷地破碎又重組。

“收拾東西，跟我走。”她聽見黑澤陣這樣對她說道。

青木優愣了愣，站在原地茫然地望着他。

“怎麽？”

黑澤陣的眼中清晰地倒影着她的身影，“不想走嗎？”

青木優的眼淚倏地就掉落了下來，她伸出手拽住他的袖子，帶着哭腔的聲音悶悶地說道：

“我，我想去放煙花。”

她好像弄丢了她自己的魂魄，此時只是靠着身體的本能行動着。

“那就走。”面前的人一把将她拉過。

黑澤陣皺着眉，瞳孔中沉着的暗色是她看不懂的情緒。

青木優只帶上了一個紙箱就跟着他走下了樓，箱子裏面也只放了她原本就準備好的煙花。

曾經約定要和蘇格蘭一起去的，現在他自己先走了，那就不算是她在違約。

她才不要一直想着一個老是要逃跑的人。

青木優不自覺地垂下頭，把手中的箱子抱緊。

痛苦的情緒占據了她的大腦，她現在已經體會不到和蘇格蘭戀愛的“快樂”了，可是茫茫人海，她該到哪裏去找到他，當面鄭重地和他分手呢？

眼見青木優沉默地盯着箱子一直不出聲，黑澤陣側過身，嗓音略微低沉了一些：

“你又在想誰？”

按照過去她曾學過的東西，這個時候她應該回答的是“在想你”，但青木優不知道為什麽，在此時哽咽着無法發出任何聲音。

“死了的人就別去想。”

黑澤陣見狀不耐地啧了一聲，“蘇格蘭和之前為你擋子彈的那個廢物都是。”

青木優擡起眼眸，直愣愣地問道：“可是蘇格蘭不是還沒有死嗎？”

“就當他死了。”

“唔……”她摸了摸自己的頭發，微微搖頭把一些繁雜的思緒從腦海中甩出去。

說好只想一件事情就只想一件事。

現在她只需要考慮之前她造成的疏忽應該怎麽解決。

這麽混混沌沌思索着，青木優路都沒有看，亦步亦趨地跟随着黑澤陣來到了一個較為偏僻的河邊空地上。

此時天剛蒙蒙亮，遠處的雲朵包裹着霞光淺淺翻卷着，像是黏滿了焦糖的絮狀糖果。

青木優如同被程序設定好了一般，動作僵硬地從箱子中取出煙花，剛想将配備好的火柴摩擦出火星，卻因為顫抖的指尖無法控制，在紙盒側方劃了好幾下都沒有能夠将它點燃。

一旁的黑澤陣按住她的手腕，把她掌心裏的火柴拿過來劃燃。

青木優伸手要去接，他将剛點燃的焰火往邊上護了一下。

“燙。”他輕聲道。

青木優呆呆地看着他，過了一會兒，只将手中那支“能蹦出星星”的小型焰火遞過去，讓他幫自己把引線點燃。

手心中的煙花開始蹦跳出彩色的火星，她一瞬不瞬地看着，白日的焰火明晃晃地令她眼中瞬時積蓄起淚水。

“哭什麽。”黑澤陣沉聲道：“其它人有那麽重要？”

看我。

這句話他沒有說出口。

【其他的人重要嗎？】

青木優在他的話語下陷入了長時間的沉默之中。

她現在沒有被自己的過失影響到，但水這種東西會在自然界不斷地循環。

【“源源不斷”之飲水壺】裏的雨水還會二十四小時不間斷地重複刷新。

那些帶着游戲裏未知物質的流水既然能彙入墨西哥小鎮當地的自來水，還會彙入其它地方的水源嗎？

其實只要當初“綠洲”的人能把她倒扣在水箱裏的道具及時拿出來，一切也都是可以避免的……

一座基地裏那麽多人，竟然一個都沒有及時發現那個不尋常的異物？

“……”

過多地去反省已經發生的事似乎沒有太大的意義。

面對這無法逃避的事實，青木優難以抑制地感到了神經末梢的鈍痛。

她為了變得更加正常，變得更加符合秩序而一直很努力地練習和他人相處。

她強迫自己把游戲當成真實的世界來增加自己的感知度，又從來都将系統的痛覺感應拉到最高的等級。

相比起其它的玩家，她的确更加沉浸，但只要是人類，承受能力都是有極限的。

當那些違背了她意志的信息超越了她的承受範圍，即便她的感官并不算健全，作為一個人類還是會無法控制地感受到“痛苦”。

腦海中各種思緒翻飛，眼前現實與虛幻的邊界逐漸變得越來越明晰。

現在唯一可以解決問題的方式，似乎就只剩下了——

青木優的大腦驀然變得清醒。

她擡眼認真地望着黑澤陣，仿佛要将他映在自己淺色的眼眸之中。

死掉的人怎麽可能會複活呢？

面前的身影讓青木優忽然意識到了一個重要的事實。

這只是游戲而已……

只是游戲。

“怎麽？”

見她放下了手中燃盡的煙花，也不再望着從指尖掉落的星火，黑澤陣不知為何感到了一點不妙的氣息。

耳邊仿佛是流動着的數據在嘶鳴，青木優搖了搖頭，淡藍色的瞳孔中像是凝結着寒冰。

“沒什麽。”她的聲音中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冷意，

“只是今天的天氣太好了，稍微有一點舍不得。”

--------------------

作者有話要說：

尤娜因為大哥有了面對的勇氣，也因為他終于意識到了一些不得了的東西

題外話：

我要開始搞事了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