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真假千金

九千歲似乎有些詫異,他淡淡的挑了挑眉,眸光似是死水一般平靜無瀾的望着她的眼睛:“你知道這是什麽?”

他說的雖然是疑問句,但用的卻是陳述句的語氣。

蘇年年頂着他那冷淡的目光中如千斤墜一般的壓力,身子微微一僵,從嗓子裏擠出一個“嗯”字。

“既你知道,為何給本尊?”他的目光中帶了些審視。

蘇年年見他完全沒有接過寶玉的意思,低聲解釋道:“不過一俗物,你想要便拿去就是。”

九千歲冰冷的眸子微微一眯,唇角稍稍的勾起了些弧度:“好一個俗物!有趣,有趣。”

他慢條斯理的收回大手,緩緩站起了身,一陣涼涼的輕風吹過,她還在怔怔的愣神,他的身影一晃,卻已經立在了巨石上。

他雙手負在身後,沒有說話,也沒有動作,湛藍的星空和散發着白芒的月亮,便已經成了他的襯托。

蘇年年望着他,仿佛看到了一只兇狠暴虐又孤寂的孤狼。他看起來那樣寂寥,身形又那樣單薄。

她對着他的身影失神了許久,直到沐在冷水的身子被清風一吹,打了一個寒顫,她才漸漸清醒過來。

九千歲已經走了,蘇年年望着自己手中緊緊握着的寶玉,稍稍的松了口氣,幸好她賭對了。

九千歲有個不為人知的癖好,他最喜歡奪走別人心愛寶貴的東西,同時也最不屑唾手可得的東西,哪怕那個東西價值連城。

因為他認為,能輕易得到的東西,都是不值錢的。

蘇年年知道他對寶玉感興趣,所以故意說寶玉不過俗物,還将寶玉直接贈予他。她猜,他本意是想看她為了保護寶玉而在他手中拼死掙紮,最後因為失去寶玉而痛苦猙獰。

但她偏不,她就送給他,讓他對送上門的寶玉覺得索然無趣。

她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從河裏爬了出來。她走了兩步,才發現自己因為害怕,手腳都有些無力發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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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上了蘇清清的新衣裳,她将自己身上的破爛的衣裳順手扔在了巨石下,挖了一個淺坑埋上了。

她撿起草鞋,套在腳上,心中暗暗的下了決定。

寶玉在她身上,始終是不安全的,她這次雖然賭對了,就怕九千歲突發奇想又對寶玉有了興致。

而且她記得張氏就是在不久後将原身賣給了一個傻子當媳婦,她要是在這裏繼續待下去,除了重重危險,于她來說并沒有好處。

但是按照系統完成任務的說法來看,她還不能直接帶着寶玉就上京城認親去。如果她直接認親,就要接受和原身的渣男未婚夫成親生子。

系統說,除非她能讓蘇清清在衆人面前暴露出白蓮婊的真實面目,才可以不用跟渣男成親。

所以,這次上京城,她還是得帶上蘇清清......

她一邊若有所思的想着,一邊不緊不慢的回了村莊,等到了蘇爹的房子前,她濕漉漉的長發也被一路的夏風吹的幹了。

還沒進房門,她就感受屋裏的氣氛不大好,她隐隐聽到了蘇清清低聲的啜泣聲,還有張氏如破鑼一般的大嗓門。

蘇年年勾了勾嘴角,她逼得蘇清清一個從未沾過陽春水的嬌嬌女,去廚房做飯。又拿走了張氏給蘇清清用麥子換來的綢緞做的新衣裳,想必此刻張氏惱怒的應該想要吃了她。

她吸了口氣,笑着進了屋。

張氏正在蘇爹身旁數落他,那聲音刺耳極了,直把蘇爹數落的頭都快垂到胸口上了。

蘇清清先看到了她,神色怔怔的望着她,小嘴都合不上了。

“你,你是年年姐?”她僵硬着身子問。

蘇年年聽到這話就覺得好笑,她挑了挑眉,狀似疑惑道:“妹妹這話什麽意思,怎麽一會不見,連姐姐都不認了?”

蘇清清咬了咬唇,眸子中還帶着些不可置信,扭捏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她從來都不知道自己這個沉默內向的姐姐,會長的如此标致美貌。在她的印象中,蘇年年一直都是瘦弱蒼白的模樣,每次在她和張氏的面前,蘇年年都是受了委屈也默不吭聲的,甚至在兩個時辰前,蘇年年也還是一副灰頭土臉的樣子。

張氏和蘇爹看到蘇年年,兩人也是一愣。

蘇爹黯淡無光的眼睛一亮,樂呵呵的自言自語道:“我就說年兒是個美人坯子,這一打扮果然是比清兒還俊些。往後我就不用愁年兒的婚嫁了,年兒定能嫁個好人家的......”

張氏的眼睛也是一亮,她心想她就知道蘇年年是個妖媚的狐貍精,難怪村裏最富有的傻子家會看上蘇年年,還想用三十兩銀子的天價買下蘇年年。

三十兩,夠家裏吃糧食吃個兩三年的,還可以給蘇清清備下許多嫁妝。

幸虧她當時因為害怕蘇爹發怒,沒敢輕易答應。本來她想再過幾日,就以沒銀子買藥了威脅蘇年年應下這樁婚事。現在看來,蘇年年長得這麽美貌脫俗,倒是可以賣個更高的價錢,可不能賤賣給傻子家了。

她打着自己的小算盤,心中對于蘇年年今日犯下的錯也寬容了許多,她的面上挂起了一抹笑意。

“年年這是幹什麽去了?怎麽這麽晚才回來?”

蘇年年平靜的望着笑的奸詐的張氏,心中知曉,張氏定然是見她的樣貌不凡,起了不好的心思。

“這些日子幹活太累,出了不少的汗,我去擦了擦身子。”她淡淡笑道。

蘇爹對着她揮了揮手,心疼道:“年兒幹活太累了,這兩日便在家裏歇一歇陪陪爹,讓你妹妹去田裏做活吧。”

蘇清清本來還在失神,聽到蘇爹的話後,目瞪口呆的,像是被雷劈了似的。

她紅着眼眶走到了張氏身邊,噙着淚水道:“爹,我去做活倒是沒關系。但爹在家裏自己一個人,我是不放心的。”

張氏根本沒想到蘇年年會在他面前抱怨幹活太累,畢竟她之前不管受了什麽委屈,為了怕他憂心,從來都是一聲不吭的自己扛着。這還是張氏第一次聽見她在他面前,說起幹活的事。

張氏剛才消了的怒火又被蘇爹的一句話拱了出來,她怒不可歇的瞪着蘇爹,惡狠狠道:“又不是富貴人家的閨秀千金,身子骨哪有這麽金貴?”

蘇年年笑了,她點點頭道:“娘說的是,我是不如妹妹的身子嬌貴的,不然爹病了之後,娘也不會只讓我做活。”

張氏一怔,蘇爹也是愣了愣。

緊接着,蘇爹反應過來她說的話是什麽意思後,一巴掌扇在了張氏的臉上,胸口氣憤的來回起伏着,手指在空中虛點着張氏:“我說清兒怎麽會把今晚上的飯做糊了,你這個虎婆娘,竟然把所有活都扔給年兒做!你是不是覺得我病倒了,就可以為所欲為了?!”

張氏被打的臉一偏,直接從床邊上滾到了地上,她的腮幫子上紅腫了一片,看起來駭人的很。

張氏恨恨的挖了一眼蘇年年,嘴上卻不敢再吱聲了。

蘇清清也是第一次看到蘇爹這麽生氣,她想去扶張氏,又怕惹怒了蘇爹,一時間站在那裏有些手足無措。

蘇年年心中一樂,蘇爹這一巴掌打的真不錯,可算是報了她這兩日被張氏虐待的仇。她這兩日可是沒少被張氏打,張氏不是給她一巴掌就是掐她一下的,偏偏她剛來這裏,沒有摸清楚每個人的性子,也不敢輕舉妄動。

也就是昨日她才摸索出來,不管張氏再兇悍,不過也只是個紙老虎,她還是要顧忌幾分蘇爹的面子。

這個地方就是如此,出嫁從夫,若是被夫家休棄,娘家人也不會收留被休棄的婦人。

因為他們認為自己家中如果出了被休棄的婦人,是一種恥辱,會被別人瞧不起的。因此如果出嫁後被休棄,不光會被娘家人嫌棄,而且大部分娘家人都會選擇偷偷将被休了的婦人處死,以保全娘家的名聲。

被夫家休棄就相當于死路一條,但如果夫君因為各種緣由死了,婦人成了寡婦卻是沒事的。這也就是為什麽在蘇爹重病後,張氏還不離不棄的照顧他的原因。

雖然心裏高興,但她面上卻完全沒有顯露出來。她上前挽住蘇爹的胳膊,低聲安撫道:“爹,你這是做什麽?我為娘分擔是應該的,而且娘對我也不錯的。你看我身上的新衣裳,便是娘給我做的。”

蘇爹有些半信半疑的望着被一巴掌扇倒在地上的張氏,面上盡是狐疑之色,張氏以前就不喜年兒,會這麽好心給她做新衣裳?

蘇年年見他不信,沖着張氏一笑,溫和的問道:“娘,這新衣裳是你做給我穿的對不對?”

這次別說張氏,就連蘇清清都被她的厚顏無恥震驚了。

明明她之前說的是借走穿一穿,蘇清清雖然不情願,但當時張氏不在身邊,也不好直接反駁她。

蘇清清在張氏回來後,第一時間就跑去跟張氏告了狀。本想着等蘇年年回來後,就讓蘇年年把衣裳脫下來還給她。

可現在,蘇年年竟然借着蘇爹生氣,妄想趁機直接占有這套新衣裳。

要知道,她往年雖然的新衣裳不少,卻都是棉麻布匹做出來的。

但這衣裳卻是綢緞做的,她求了張氏小半年,張氏才咬着牙去城裏用兩大袋麥子換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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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小小的虐一虐白蓮花~啊~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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