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蜀中唐門

借着月色，葉楓與谷雨兩人抵達唐門地界。不遠處的暗夜竹林裏傳來一陣熟悉的窸窣聲，葉楓打馬往谷雨身邊靠近了些。感覺到身旁貼近了一人，谷雨彎了彎嘴角，指着傳來窸窣聲的竹林處，對葉楓道：“葉盟主，你看那。”

葉楓心道谷雨揶揄自己，微沉下臉，雙眼盯着谷雨，怎麽也不轉頭。

“葉盟主，再不看可要錯過美景了。”谷雨收回手道。

聽聞此言，葉楓緩和神色，戒備地看了一眼笑得燦然的谷雨，終是轉過了頭，順着谷雨剛手指的方向望去，月光下的竹林裏，兩只肥碩如熊，體型豐腴富态，漆黑眼圈，全身黑白相間的毛茸茸動物慵懶地躺在草叢中翻滾，憨态可掬。葉楓從未見過這樣的動物，不由得瞧入了迷。

谷雨躍下馬，對葉楓揮了揮手，示意葉楓也下馬。葉楓翻身下馬，跟着谷雨輕手輕腳地往竹林走去。走至還有十來步距離，谷雨攔下葉楓，葉楓還想再靠近些，谷雨急忙勸止：“此物名叫貓熊，生性溫順，我們別太靠近打擾它們。”

谷雨說話間，那兩只貓熊其中一只突然伸出黑色的前掌擋住面部，另一只則垂下頭，似乎是不想讓人瞧見面容。

谷雨輕笑一聲，拽了下葉楓衣袖：“走吧，它們發現我們了。”

葉楓正看得入神，又被這兩只貓熊的舉動逗樂，未想看似憨厚的貓熊意識倒是靈敏。既然谷雨如此說，葉楓也不再停留，蹑手蹑腳地按原路返回，卻未翻身上馬。已經騎在馬上的谷雨看着站在一旁的葉楓，疑惑地道：“葉盟主，不繼續往前走了麽？”

葉楓搖了下頭，揚起嘴角，望着正前方道：“不了，有人來接我們。”

谷雨順着前方望去，就見月色下，四位身着暗藍勁裝面帶半塊白玉面具的唐門弟子沿着山路快步往自己這方走來。

葉楓左手拍了拍系在馬鞍上的那架仿制的機關弩，眼神暗了暗。這絕非是好事，葉楓暗道。

不至片刻，那四名唐門弟子便來到葉楓與谷雨面前。四人一齊拱手向葉楓二人行禮，與葉楓面對面的那名唐門弟子對葉楓道：“葉盟主，堡主已在內堡等候盟主大駕，望盟主賞光。”

葉楓拱手還禮，輕飄飄地丢了一句“多謝”，對谷雨點了下頭，兩人跟着四名唐門弟子往唐家堡而去。

唐家堡分為外堡與內堡：外堡為唐門一派分支，多為普通平民；內堡居住着唐門弟子主要支脈，除現任唐門門主唐逸一支外，還有唐門四老其他三老，掌管唐家堡內一切事物。

外堡與內堡由一道高聳城門隔開，外堡繁榮如小城，過了門牆，內堡氣氛與外堡截然不同。內堡由一條一尺來寬的石板路一分為二，左右兩邊各有一棟建築，路正前方一座三層巍峨塔樓，這棟塔樓建造地別具匠心，三層塔樓由六只石柱支撐，好似懸在半空，若要進入塔樓，需得使用絕妙輕功。

葉楓與谷雨相互對望一眼，葉楓聳了下肩膀，對那四名唐門弟子道：“四位，我們二人該如何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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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首的那位唐門弟子往右旁石柱走了幾步，暗下石柱上一處機括，只見塔樓上一架兩人來長的風筝被栓在繩索之上緩緩送了下來。那唐門弟子指着那架風筝對葉楓二人道：“委屈二位。”

葉楓看了一眼放在地上的風筝，艱難地開口：“這個東西牢靠麽？”

那唐門弟子正色道：“盟主以為在下诓騙二位？”

葉楓連忙擺手，緊張地道：“在下還是自己飛上去吧，谷兄如何？”

谷雨知道葉楓怕蛇，未料到葉楓恐高，翹了下嘴角，谷雨對葉楓做了個請勢，只見他輕踏上身後石柱，宛若展翅紫蝶，順着石柱幾個起落間就躍到了塔樓二層。葉楓暗嘆谷雨輕功卓絕，接着也運起輕功躍上了塔樓。

唐家堡主事廳設在二層，葉楓剛翻過欄杆，就與唐家堡現任堡主唐逸打了個照面。唐逸剛過三旬，是唐家堡最年輕的堡主，也是唐家堡最有作為的一任堡主。安史之亂時，唐家堡因趁亂制販暗器而被武林人士不齒，唐門在武林中地位一落千丈。幾十年後，唐逸接任唐家堡主，不僅親自上浩氣盟替唐門謝罪，積極斡旋浩氣與惡人之争，又聯合內外堡衆人發展商業農業，如今唐門之繁榮尤勝江湖任何一派。然而，從半月前謝之樓遇刺到昨夜針對葉楓的暗殺，皆與唐門脫不了幹系。

葉楓将手中的機關弩拿至胸前，未等唐逸開口恭迎，葉楓搶先道：“唐堡主，不解釋一下？”

唐逸人如其名，一派閑逸灑脫，面對葉楓的質問，唐逸也只是輕輕擡了下頭，示意身邊一個與他面相差不多的唐門弟子從葉楓手中接過那架機關弩。

那唐門弟子雖與唐逸面相相似，不過眉宇間藏着一抹殺氣，葉楓感覺他靠近之時随身帶着寒意，葉楓微微擰眉，這人應該是唐逸的同胞弟弟唐遠。

唐遠将那架機關弩恭敬地送到唐逸面前，而後立在一旁。唐逸修長手指抓着機關弩，只看了一眼，唐逸便把機關弩丢回了唐遠手中。唐逸嘴角浮現一抹冷笑，在這滿布機關陰暗的唐家堡內顯得愈發森冷。“傳聞葉盟主出身惡人谷，這栽贓的手法果然與惡人谷如出一轍。”

這句話不僅羞辱了葉楓，還羞辱了惡人谷。葉楓雖離開惡人谷，對惡人谷依然心存敬畏。唐逸的挑釁猶如枯葉落水，并未激起葉楓怒意。倒是一直靜默不言的谷雨，手捏蟲笛，似是不忿，欲要開口替葉楓駁斥，卻被身邊人按住了動作。葉楓眼底閃過一絲疑問，昔日朗朗唐門堡主，今日為何會語出惡言。

唐逸見葉楓未動，眼神更為淩冽，進一步緊逼道：“盟主不做辯解？”

“堡主需要在下如何辯解？”葉楓挑了下眉頭，目光落在站在唐逸身旁的唐遠身上。唐遠右手背在身後，左手捧着那架機關弩，嘴角翹了起來，似是在等着葉楓作答。

葉楓一進入二層就感到氣氛微妙，唐逸雖為唐家堡堡主，但四周的唐門弟子顯出的态度皆以唐遠為重。葉楓右手食指點在腰側的劍鞘之上，等着唐逸回答。

唐逸道：“盟主若是默認，唐門便要替武林除害了。”唐逸話音剛落，圍在葉楓身邊的唐門弟子紛紛亮出千機匣對準葉楓。

葉楓按住劍鞘，眼中寒光乍現，他注意到剛才唐逸說話之時，唐遠嘴唇開合，雖未出聲，從口型判斷與唐逸所說之言一模一樣。

葉楓哂笑一聲，道：“堡主，在下可什麽都沒說啊。”

唐逸眼神微變，與身旁的唐遠如出一轍。葉楓欲往唐逸那邊靠近，卻被唐遠端着那枚仿制的孔雀翎給逼了回去。葉楓注意到，就在剛才唐遠拿起孔雀翎之時，伸手在唐逸耳邊輕輕揮了一下。

“是傀儡蠱。”谷雨附在葉楓身邊輕聲道。

“啧啧，知道為什麽老堡主沒選唐遠做堡主麽？”殺機一觸即發，葉楓還有心思與谷雨打啞謎。

既然葉楓有這個興趣，谷雨欣然奉陪：“為何？”

“沉不住氣啊。”葉楓長嘆一聲，似是說與唐遠聽。

那邊，唐遠手中孔雀翎機括聲響起，葉楓千葉長生劍同時躍上手中，就等對方出手。

然而，事情卻未如葉楓期待的那樣。

被傀儡蠱操控的唐逸突然伸手按住了唐遠的手腕，唐逸望着身旁殺意遍身的同胞弟弟，輕輕搖了下頭，低聲道：“你答應過我，不會再殺人，你忘了？”

“他們必須死！”唐遠話雖如此，握着孔雀翎的手腕卻垂了下去。

“唐遠，請葉盟主二人去客房。”唐逸見唐遠殺意消退，懇求道。

唐遠卻遲遲未動。

“又不聽話了？”唐逸眼中滿是寵溺之色，溫聲勸慰這個同胞弟弟。

唐遠只得揮手讓周圍唐門弟子收起武器，接着四名唐門弟子将葉楓與谷雨兩人環繞，卸了二人武器。

葉楓撇撇嘴，看着自己心愛的兵器被人拿走，直搖頭嘆息自己沒保護好它們。谷雨揉了揉太陽穴，眉頭緊簇，對身邊這個浩氣盟主無可奈何。

作者有話要說： 滾滾刷一下存在感O(∩_∩)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