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撬開心扉(修)
第2章 撬開心扉(修)
麻沸散的效力逐漸減退。
君元宸四肢還麻木無力,頭昏腦脹的,只聽到耳邊嘀嘀咕咕的聲音。
“師傅說這個計量的麻沸散能麻暈一頭牛,再加分量就要出人命的。可是我也沒見過,要不要拿他試上一試?看他到底死不死……”
“咳咳!”
君元宸劇烈地咳出聲。
“你要拿我做藥人?”
白景塵見他醒了,轉過身去,用筆記錄xia藥性。
君元宸追問道:“只是你能不能給我松綁?這繩子綁得我太難受了,我不逃跑,心甘情願給你試藥可否?”
白景塵立馬提防起來。
這人說話言辭懇切,自帶一種令人心悅誠服的氣質。
好生奸詐!
“休想!”他抛出兩個字。
“你是不是覺得我是壞人?”
君元宸又問到了白景塵的心坎上。
他不擅長掩飾,治好沉默背對,裝成冷冰冰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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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後又響起:“在下君元宸。”
白景塵哼聲說:“你不會以為你捏造一個君姓,就能和皇帝攀親戚吧?!”
君元宸噎了一下。
“我若是壞人就不會被人追殺了,外頭死的那幾個才是,他們是黑水淵的殺手……”
“你們外面的人,一個個狡詐陰險,你騙不到我!”
白景塵琢磨着,這麽厲害的殺手都被你幹掉了,那你豈不是更兇殘?
君元宸愕然。
外面的人?
君元宸明白了,只是不知道這鄉野的怪少年,為什麽對“外界之人”有如此大的敵意?
“你是不是隐居在此,極少和‘外面的人’接觸?”
白景塵心道不好,言多必失。
這個奸詐小人竟然套出他的話!
白景塵趕緊閉上嘴,再不回答他了。
君元宸撬開了他的口,趁勝和他攀談。
“我知道你不是惡人。”
“我是!”
白景塵心思飛速轉動,想一定要駭住他。
“你再多嘴,我就放山貓咬死你!”
“哈哈!”
君元宸反倒失笑了。
“你笑什麽?當我不敢麽?!”白景塵惱怒。
君元宸侃侃而談:“山貓野性難除,獨來獨往,最不喜和人親近,性子又烈,被捕之後,寧可撞死在籠子裏,它卻和你如此親近,說明哺乳期便跟着你。再者它臉上有疤,多半是以前受了傷,被你所救。你對一只畜生尚且懷有憐憫之心,又怎麽會是大兇大惡之人呢?”
白景塵越聽越心驚。
這人好缜密的心思!
僅僅從太歲身上的特性,便推斷出這麽多來。
關鍵是,字字如實,好似他親眼所見一般!
外面的人,人人都這般狡猾嗎?
“你不光不是惡人,其實仁善心軟,即便是試藥,都是治傷救人性命的藥,說起來,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以後必定重謝……”
白景塵已經不敢和他交談下去了。
這人一張嘴,怎麽這麽能言會道?
“你舌燦蓮花也沒用,我不會放你的!”
白景塵撂下一句話,跑到屋外去了,呼哧呼哧跑到一旁躲起來。
差點就裝不下去了!
他得去把山谷裏那幾具殺手的屍體處理掉,否則可能招來更多的壞人或者野獸。
他揭開一具屍體的蒙面。
“說我醜,你們不也多半是歪瓜裂棗……呸,真晦氣。”
白景塵蒙面布一丢,把運送藥材的板車拖過來,費勁巴拉地把屍體拖上去。
太歲跑過來湊熱鬧,聞着鮮血,舔舐着猩紅的舌頭躍躍欲試。
白景塵趕它:“去去去,走開!這些爛心肺黑腸子的惡人可不能吃,吃壞肚子!”
沿着崎岖的山路,板車推到了山澗旁,然後把屍體扔進了滾滾河水中,昨夜才剛下了暴雨,河水大漲,夾雜着黃泥和爛枝桠,翻騰着吞沒了屍體。
他來來回回跑了四趟。
所幸藥屋離山澗不遠,不然他可沒這個力氣。
扔完屍體,白景塵累得手腳發軟。
事情還沒完,外頭厮殺的痕跡和血液,早被雨水沖刷幹淨了,屋子裏的血跡也要擦掉。
白景塵拿來水桶,跪在地上一遍遍擦去血跡,最後連一點血腥味都沒有了才放心。
君元宸靠在床頭,一直側頭看他,暗暗出奇。
忙活了一日一宿,連太歲都已經不耐,鑽林子裏野去了。
白景塵已經饑腸辘辘,他跑出去,回來的時候手上提着一塊肉,還是新鮮的,血淋淋的,随便切成大塊,炖煮爛後,放了一把野菜,吃得津津有味。
“那個……”君元宸虛弱地喊,“你能不能給我也吃一口?我也餓。”
白景塵沒搭理他。
君元宸又說:“我要是餓死了,就沒人當你的藥人了。”
白景塵不由得停下嘴。
他說的……是這個理啊。
無奈,白景塵只好叉上一大塊肉,塞到君元宸的嘴裏。
一股原始的,不加佐料的肉腥味撲鼻而來,寡淡又肥膩。
習慣了錦衣玉食的君元宸,光是咬着這塊肉都直皺眉,可饑餓之下也講究不了這麽多了。
就是肉太大塊了。
“你……能不能松開我的手,我沒法吃……”君元宸含糊地懇求。
白景塵嚴厲道:“你愛吃不吃!”
說着要搶回這塊肉。
“嗚!我吃,我吃!”君元宸欲哭無淚說,“就一只手,好嗎?你拿劍指着我,吃完再把我綁回去也行……”
白景塵看他叼着一塊肉,也着實沒法咬,無奈松了他的右手,然後拿他的寶劍對着他。
君元宸騰出右手來,方便許多,忍着油膩,幾口肉下肚,才緩和點氣力。
“你……”
他擡頭剛想說話,就被白景塵打斷了,劍尖抵住他的喉嚨。
“你又在想什麽陰謀詭計?”
“沒有沒有。”君元宸溫聲道,“我只是驚訝,你不怕麽?”
白景塵皺眉:“怕什麽?這深山老林,鳥獸魚蟲比人單純得多。”
君元宸搖頭說:“血,還有那些屍體。”
說起這個,白景塵頗為自豪。
“行醫之人,見過的血比你喝過的水還多。”
“那屍體呢?”
“我五歲切青蛙老鼠,六歲剖兔子野貓,七歲師傅帶我去墳地……”白景塵忽然閉了嘴。
“你問這麽多幹嘛?!”
君元宸笑了笑,這般年紀的少年,即便是隐士,哪會沒有傾吐的欲望?
只要投其所好。
就能一步步撬開他的心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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