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惡心
第28章 惡心
石頭覺得王府裏的人一個比一個瘋。
就連白景塵都着了什麽魔,不知道從哪裏搞來了一盒胭脂水粉,成天就窩在那裏塗塗抹抹的,塗完了又擦,擦完了又塗。
可是他粉也塗不勻,胭脂打得跟被人揍了似的,眉毛畫得一長一短,他這破手衣,還不如從小在胭脂堆裏的自己。
“真是醜人多作怪。”
石頭看着他的樣子,氣不打一處來。
他都不知道王府裏的人都在嘲笑他,罵他嗎?
那些個婢女老婆子,私下說得的話一個比一個難聽。
還成天頂着一張白得吓人的臉到處跑。
而且粉越撲越厚,好像粉厚了,遮住了那些痘瘡,就多好看似的。
無非是從一種醜,變成了另一種病态的醜。
比青蓮館那些小倌還不如。
小倌們好歹一個個打扮得精致可看,他是跟個戲子一樣,塗了厚厚一層粉,整個人都躲在水粉之下,不敢見人。
“給我治瘋癫,還是給你自己治治腦殼吧!”
石頭不想看他那副面孔,一天到晚都在王府閑逛,這次剛出門就雨燕在跟另一個女婢和一個老婆子吵吵嚷嚷。
“啊喲,你們都看到了吧,這醜八怪一天天搞什麽名堂?都醜成這樣了,還撲粉,噗哈哈哈,真是馬桶刷漆。”老婆子一邊吐瓜子皮一邊笑得合不攏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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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婢也跟着笑:“是啊,這是學誰的呢?跟糊了米湯似的,我一看到他,渾身就雞皮疙瘩。”
“聽說了嗎?他打扮其實是為了……”老婆子朝她們招了招手說,“為了勾引咱們王爺!”
雨燕笑不出來,手裏也忘記嗑瓜子了。
“是嗎?我也聽說了,也我也沒見着啊,咱們王妃傾國傾城,對咱們下人也好,他憑什麽勾引咱們王爺?憑他那張臉嗎?”
“我哪知道啊,他從一個小地方來的,說是為了咱們王爺,千裏迢迢的,眼巴巴送上門呢。”
婢女嗤了一聲說:“那也得看王爺要不要他。”
老婆子一拍大腿說:“擱你你選誰啊??”
“真是個不要臉的,呸。”女婢啐了一口唾沫。
老婆子拉了拉雨燕。
“唉,雨燕,你不是日日給他送飯打掃嗎?怎麽樣?王爺到底和他有沒有……”
“我哪知道?”
雨燕甩開她的手。
老婆子一臉早已預料。
“哈哈哈,他就是把自己剝光了,送上床,那三兩排骨,有誰會要?我看他啊,反正這臉也醜,現在是幹脆不要了。”
雨燕把瓜子一扔,罵了一句。
“你這張嘴可積點德吧,小心你兒子出門摔斷腿!”
“嘿,你這小丫頭片子,你哪一邊的啊?”
老婆子沒說下去,因為白景塵正好走過。
白景塵往那邊看了一眼,什麽也沒說。
他本來就醜,從小被人罵到大。
如今還能醜到哪裏去呢?
相反,厚厚的粉給他一種安全感,好似藏在面具下,被人罵也是無所謂的。
“在京城最鍛煉臉皮了。”
白景塵什麽都不怕了。
只要……只要君元宸,能對他稍微好一些。
稍微不那麽嫌棄。
他就心滿意足了。
白景塵察覺到一個黏糊糊的目光又粘在自己身上,他回頭一看,果然又是雪成嶺在拐角處探頭探腦。
就像是一口痰,粘在身上,雖不致死,卻十分惡心。
白景塵掉頭就走。
“景塵!景塵……”
雪成嶺居然跟上來了,他倒是沒有做什麽,就是白景塵走一步,他就跟一步。
“雪成嶺,你是上回的傷好了,沒長教訓嗎?”
白景塵回頭罵他。
雪成嶺滿身熏人的酒氣,被罵也樂呵呵的。
“只要能跟你說會兒話,你再讓那只大貓咬我一口也行。”
“你滾,滾遠一點。”
“我不走,景塵,我想你。”
白景塵聽了,只覺得荒唐,他們不過是見過一兩次而已。
怎麽雪成嶺就把“想念”這個詞能挂在嘴邊?
“想我?你想我什麽?”
“只要能跟你在一起,跟你親近,你罵我打我都無所謂。”
雪成嶺滿眼深情,若是不知道他那些不為人知的癖好,外人定然會覺得他是個重情的好人。
“好啊。”
白景塵笑了笑,抽了他一巴掌。
力氣不小,響聲嘹亮。
雪成嶺不僅不沮喪,反而眼睛裏迸發出興奮的光芒。
“你碰我了,景塵,你碰到我,我就覺得幸福……”
“變态!”
白景塵實在不知道罵什麽好,扭頭就走。
雪成嶺亦步亦趨地跟上,白景塵一時怒氣沖昏了頭腦,走到一個死角胡同裏了。
雪成嶺剛好堵住了回頭的路。
“讓開。”
“我不會走的,景塵。”
雪成嶺逼近他,張開手把他困在牆角裏。
白景塵有些怯意,雪成嶺雖然沒臉沒皮,但他一身武藝是實打實的,自己怎麽也擰不過他的。
“景塵,你跟我走好不好,我一定對你很好,把你捧起來,供起來寵愛……”
白景塵更加覺得荒謬了。
“雪成嶺,你之前跟着石頭那個癡傻,對這麽一個小孩子都想下手,你那是愛嗎?你就是個人渣!”
“不,不是的!”雪成嶺辯解說,“我跟着他,是看他走失了。”
“呸!”
白景塵想推開他,卻被他反抓住手腕,扣在牆上。
白景塵用力掙紮,手腕被捏得快碎了。
雪成嶺嘴裏噴着酒氣,就要湊過去吻他脖子。
“你滾開,別碰我!”
“不管你信不信,說我什麽都好。”雪成嶺理直氣壯說,“我這麽喜歡你,不是和你喜歡君元宸一模一樣嗎?都是卑微的愛,為什麽你總盯着他,不回頭看看我呢?”
白景塵忽然一軟,掙紮的力氣都沒有了。
雪成嶺的提醒,讓他意識到一件事情。
原來,在君元宸的眼裏,看自己的視角,就跟自己看雪成嶺一般,都是惡心的變态,死不要臉地貼上來。
是啊。
我和雪成嶺又有什麽區別?
都是只能躲在黑暗中,用惡心的眼神去糾纏對方的人。
“景塵……”
雪成嶺一把抱住他,白景塵垂着手,滿心的絕望。
他透過雪成嶺的肩膀,看到君元宸,正側身站在牆角出口,冷眼睥睨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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