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昏迷不醒
第30章 昏迷不醒
水淹沒了白景塵的頭,水直往他耳朵鼻孔裏鑽,他拳打腳踢地掙紮,但是哪抗拒得了君元宸?
越掙紮,就越緊張,白景塵原本是識水性的,但是片刻就呼吸不上來,幾乎要被溺死。
“嗚嗚……”
他不敢用鼻子呼吸,只能張開嘴求饒。
君元宸像是要把他淹死一般,死死摁住不松手。
白景塵一張嘴,水灌進了喉嚨裏。
“不是要抹這些東西嗎?我幫你洗幹淨,重新再化如何?”
君元宸揪着他的頭發提起來。
白景塵得到空氣,猛吸一口,劇烈地咳嗽起來。
青絲被浸得濕漉漉,貼在他的額前,妝容自然是沖花了,只剩下一點白脂粉黏在臉上,他像是一個從地獄裏爬回來的人,狼狽惶恐,眼睛裏全是血絲。
他手臂無力,想推開君元宸卻做不到。
“怎麽樣?還化嗎?”
白景塵沒法說話,他咳嗽不止,像是要把肺一起咳出來。
“說!”
他一使勁,白景塵的頭發被往後扯,他只能被迫仰着頭,小巧的喉結此時不受控制地聳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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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景塵艱難地擠出一個字:“不……”
君元宸這才肯罷休,把他往地上一扔。
這時積雪初融,地面的青石板雖然每日都要清掃,但依舊濕漉漉的。
白景塵跌在地上,冷風一吹,他身子開始發抖。
他頭發已經七零八落,濕了的一縷頭發,垂在他的鼻尖,臉上分不清是水還是淚。
君元宸蹲下來,替他捋了捋發絲。
“景塵。”嶼汐團隊整理,敬請關注。
君元宸托着他的下颌,讓他看自己,語氣溫柔得很異常。
“你啊,為什麽要走歪路呢?其實你只需要安分守己,做好自己該做的,讨好了我,我難道會為難你嗎?”
白景塵看着他,目光因絕望而呆滞。
“這樣吧,我答應你,你以後都可以住在王府裏,是王府的主子,雖然我不能封你為妃,但是你在我身邊做個男寵,日日能陪着我,不是你的心願嗎?”
白景塵身子很涼。
心更冷。
“我從來沒有,要做你的男寵。”
“怎麽?你還不滿意?你可知道,這不是誰都有的福分。”君元宸耐着性子說,“你也不要太貪心,我不像先皇,現在不會,以後也不會立一個男子為妃。”
白景塵忽然笑了,他揚起一抹慘淡的笑容。
讓君元宸看不明白。
“你在笑什麽?”
“你根本不懂。”
“哦?”
白景塵低聲說:“元宸,你自小被捧着長大的,金尊玉貴,你看似平易近人,其實心高氣傲,你根本不懂得什麽是喜歡,什麽是愛,因為你連自己都不愛。”
君元宸劍眉微蹙,有些不悅。
“你懂什麽?”
白景塵搖搖頭。
“我是傻,不通人情世故,可我近來想明白了。雪姐姐容貌過人,端莊溫柔,我起初最羨慕她和你能雙宿雙fei,可後來我才知道,扪心自問,你喜歡雪姐姐嗎?”
君元宸被踩到尾巴似的,已經愠怒了。
“我的所作所為,輪得到你指手畫腳嗎?”
“你愛不愛聽我都要告訴你。”白景塵堅持說,“雪姐姐是對你一廂情願嫁給你的,你在此之前,甚至都沒注意過她!你連一個沒見過的人,都可以娶為妻子,你不光不愛他,你也不愛你自己。因為你為了你所謂的‘正事’,可以不顧一切,犧牲所有!”
君元宸松開他的下颌,站起身來。
“所以我說你傻,景塵,你根本不清楚,什麽叫朝不保夕,什麽是把腦袋別在褲腰帶上過日子!我自從摔斷了腿,在皇宮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提防被人害,我怕父皇把我舍棄,甚至怕我的兄弟,你想想,連骨肉相連的親人,我尚且時刻提防,什麽妻子枕邊人,我敢信嗎?!”
白景塵明白了。
“所以……你身邊的所有人,對你來說都是可利用的工具?”
“話雖殘忍,但是實話,這實話我也只對你一個人說過,景塵,我可以告訴你,我也曾把你當成我的知心人,但是看來,你還沒徹底了解我的心,如果你理解我,就該知道我要什麽。”
“你是王爺,除了皇位,天下你還有什麽得不到的?”
白景塵脫口而出,随後臉色一變。
“你……”
“不。”君元宸嘆了一口氣,“我要的不是皇位,是每日能安穩地醒來,而不是像現在每日都在噩夢裏驚醒。”
白景塵看着他。
沒想到,只有在這般的境況下,才能聽到君元宸的一絲心裏話。
他沒有安全感。
白景塵也給不了他。
“把‘不渝’給我。”
“我沒有。”
君元宸的神色瞬間冷然。
“你在撒謊?”
“我從來沒跟你講過假話。”
君元宸沉思了片刻,大概已經相信了他。
“我暫且信你。不過即使你沒有,你師傅一定有的,景塵,幫我一把吧,你有辦法弄來對不對?”
“我不知道。”白景塵已經凍得牙齒叩響了,“他如果知道你用來幹嘛,寧願死也不會給你的。”
君元宸深吸了一口氣。
“那就不要怪我了,景塵,我的耐心已經被耗光了。”
白景塵心裏隐隐不安,不知道他要做什麽。
“扁十四他老人家的确是一身古怪性子,我捉摸不透。”君元宸一組一頓地說,“那如果是他唯一的愛徒來換呢?”
君元宸留下的這句話,讓白景塵不寒而栗。
他不知道君元宸要怎麽辦。
但一定不是好事。
白景塵從地上爬起來,他身上都已經濕透了,夜裏寒風呼嘯,他的手腳不知覺已經被凍得通紅麻木了。
回到木香水榭之後,白景塵捂着被褥,坐在炭火盆旁邊,坐了整整一宿。
他沒有厚衣服,那日雪伊人送來的冬衣,被他拆開來,給太歲做窩了。
太歲好似察覺到了什麽,走過來,陪他在火盆邊坐着。
良久之後,還用舌頭舔他的手。
好像要用它的體溫,讓白景塵暖和一些似的。
這夜,他好像掉入了冰窟裏,越墜越深,越墜越暗。
白景塵病倒了。
發了高熱,昏迷不醒。
是雨燕給他送飯的時候,才發現他衣衫單薄地縮在被褥裏,整個人都燙得赤紅,他還裹着被子畏寒。
她連忙去禀報管家。
“病了?”管家眼睛放在賬簿上,擡都沒擡,“他自己不就是郎中嗎?自己吃點藥不就好了。”
“他已經昏迷了,看樣子病得很厲害,我九寶堂請大夫吧?”
管家不耐煩:“你跟我說不着,你去問主子王爺去。”
雨燕哪敢去驚動王爺。
她思來想去,也只敢去向雪伊人禀告了。
雪伊人聽了之後,立即站起來。
“病得厲害嗎?”她急匆匆地披上鬥篷就走,“我自己親自去看看,你,去外頭請大夫來。”
“嗯!”
雨燕得了王妃的令,才敢出門。
雪伊人快步趕去了木香水榭,剛要進去,就被太歲撲到面前,沖他呲牙咧嘴。
雪伊人和雲眉都吓了一大跳。
“吓死我了,這個該死的畜生!”雲眉罵了一句,“小姐,你沒事吧?”
“我沒事。”
太歲擋在門邊,背毛隆起,一副生人勿近的駭人模樣。
“這畜生真吓人,小姐我們還是回去吧。”
雪伊人攏了攏鬥篷說:“不,它是不讓我們進去,怕我們害它主人。”
“嘁。”雲眉不屑,“豺狼虎豹之流,不是什麽好東西。”
“唉……有時候畜生卻是比人更通情義。”
雪伊人感慨了一句,雲眉不知道他指的是什麽。
“雲眉,你去叫些家丁來,帶上獵網之類的,再要他們準備一個籠子。”
雲眉聽了令,去叫了十幾個人,帶上了各類獵具。
太歲極其兇悍,攔在門邊就是不讓。
這些家丁一擁而上,用網用棍,十八般武藝用上了,一度混亂不堪。
太歲野性未除,更是把他們當成了敵人。
一聲嚎叫,一個家丁被咬傷了腿。
“你們傻啊?用棍子打啊!”雲眉喊了一聲。
太歲的腿被家丁打中,嚎叫一聲,退到了白景塵的床邊。
卻還是不肯讓開。
最後是被網束縛住,掙紮不出才沒辦法,只能被關進籠子裏,炸着毛看着這四方的人。
那個被咬傷腿的家丁,恨恨地用棍子捅了好幾下。
“行了,大夫來了,你們退下吧。”
雪伊人陪大夫坐在床榻旁,用手探了探白景塵的額頭。
“太燙了。”雪伊人憂慮地說,“怕是人都要燒壞了,雲眉,你快去打盆冷水來。”
雪伊人手腳麻利,親自給白景塵的額頭敷上冷汗巾。
大夫說是風邪侵體,受寒所致,開方子讓藥童抓藥去了。
雪伊人一遍一遍地換洗汗巾。
在外頭瞧瞧瞄裏頭的石頭嗤地一咧嘴。
“貓哭耗子。”
屋子裏只有雪伊人主仆陪着。
雲眉開口問:“小姐,他病了你這麽着急幹嘛?給他請大夫,還勞煩你親自動手。要是我,我更高興,他死了最好。”
雪伊人擡眸看了她一眼。
“你看他年紀多大了?”雪伊人問。
“我哪知道。”雲眉聳肩。
“放在貴族官宦人家裏,都還在上私塾,被人捧在手心的年紀。”雪伊人輕嘆說,“緣何要受那麽多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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