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花魁
第52章 花魁
生活作風一絲不茍的瑞王爺居然病倒了。
還是一病不起。
他主動去命人請了太醫院的人,一齊會診。
可無人說得清他得了什麽病,太醫們商量了,都覺得君元宸身強體壯,沒有一絲一毫的不妥。
就是他好像好多日沒有睡好一般,形容枯槁,頭發淩亂,眼珠布血,胡須也長了起來,看起來老了十歲,整個人看起來十分頹廢。
要知道,素日裏瑞王爺是最注重外表斯文的,一舉一行都不會放縱了自己。
“庸醫!”
君元宸大發雷霆。
“本王中的是毒!你們這群庸醫竟然一點都診斷不出來?”
太醫們面面相觑,只得低眉順眼地安撫他。
“我們這些人湊起來,世上沒有不認識的病,若是中了難以診治的毒,倒有幾分可能,殿下還請詳說中毒症狀,我們好判斷到底是什麽毒?”
“本王……”
君元宸開口又說不出。
他渾身沒有別的症狀,唯有想起白景塵的時候,便心肺都仿佛郁結了在一起,疼痛難忍。
“是他給我下的情毒,他師承扁十四,定然是從扁十四那裏學的這些下作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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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醫們紛紛頭痛了。
“情毒……未曾說過啊。”
“世上還有這種毒藥嗎?”
“扁十四說不定能制得出……”
太醫們只能賠罪:“殿下,扁十四擅長奇巧的藥物,又在南方隐居了那麽久,說不定又做出什麽新奇的毒藥,我們……恐怕是無能為力。”
“無能!”
君元宸大聲罵。
太醫們只好好言說:“聽這名字,若沒有生命之憂,又不影響平時活動,其實殿下……也不必過于擔心。或者殿下做點別的事情,興許就把他忘了,毒藥自然不攻自破了……”
“你們這些庸醫,醫術不如人,還拿這些話來哄我?!滾!都給我滾!”
忘了?
說得簡單,白景塵像是一塊烙印的疤痕,死死烙在腦海裏,他如何去忘?
太醫們都被君元宸罵走。
君元宸窩在王府裏,三日之後才終于出了門。
“做大事者不拘小節,我怎會耽于兒女情長……白景塵,你的打算一定會落空,你就在地府看着我,如何宰執天下,我一定……把你忘得一幹二淨!”
君元宸當日去了一趟皇宮。
說來也怪,他去了皇宮之後,皇帝君元啓終于是蘇醒了,但他再也沒有下旨,讓瑞王爺搬去封地,而是下旨把瑞王爺留在京城,正式封他為攝政王。
攝政王出皇宮時,腿的舊疾也神奇地好了,整個人看起來容光煥發,原先他雖是貴氣十足,可腿腳不便總是影響美觀,現在他看起來的氣度,站在皇帝旁邊甚至還要出色三分。
但他雖攝政事,卻不是事事親為,反倒是稱病将權力歸還給了皇帝。
君元宸生病不再代理上朝的事,傳遍了京城。
朝臣們贊他是被政事拖垮了身子,實在可敬。
又有人說他為了洗脫謀朝篡位的嫌疑,把他手下的幕僚推出去,做了替死鬼。
說起來那個毒醫死得也慘,聽說是被瑞王爺一劍刺死,又有人說是殺了抛屍,還有人傳,是被逼從城牆上跳下來,活活摔死的。
具體如何,無人知曉,畢竟那夜也沒誰親眼見着。
只是第二天清早,有人看到城衛在洗刷地上的一大攤血跡。
白景塵之死,世人既覺得痛快,又覺得瑞王爺多少有些心狠手辣。
畢竟傳聞中,白景塵是睡過瑞王爺身側的人,說殺就殺,實在是令人心寒……
……
一年後,在皇帝君元啓和攝政王君元宸的合力治理下,景國風調雨順,國泰民安,被傳為兄弟之情的佳話。
唯一的缺憾是南洋的崛起,開始侵犯景國南邊,不怎麽太平。
上朝的時候,議論的也主要是這件事。
君元啓退朝後,回了自己的寝宮。
君元宸正坐在下首候着了。
“元宸。”
君元啓叫得極親熱,可不熟知他的人,看不出他親熱之中,帶着一絲畏懼。
連他坐上龍椅,都是君元宸擡頭應了之後,才安然坐下。
君元啓笑着開口道:“南洋那些土著,原本是些不開教化的東西,自從咱們祖上和他們貿易往來,他們才開始像個人,沒想到不過幾十年,他們竟慢慢成了氣候,竟是敢騷擾到我景國的土地上了。”
“咱們景朝發跡于北方,南方一向是窮鄉僻壤,也沒設太多軍隊,要想一時碾死南洋人,恐怕是做不到了。”
聽他說完,君元宸喝了一口茶才開口。
“就是因為對南方政治松散,反倒讓江湖上那些幫派綠林和官府能平分了,如今再派軍南下,那些門派都不配合,甚至還會搗亂。”
“是啊,這可如何是好,總不能把一大半軍隊調過去,那北方那些狼子野心的怕是又要肆無忌憚了。”
君元啓擡頭看他的臉色。
“和那些門派交涉吧,如果順利,甚至能讓他們歸朝廷所用,南洋那邊甚至都不用我們派兵。”
“什麽?他們都是一群烏合之衆,各有各的恩怨糾葛,怎麽可能團結投靠朝廷?”
君元啓覺得行不通。
君元宸沉吟了片刻說:“有一人或許用得到。”
“誰?”
“近日青蓮樓出了一位花魁你可知道?”
君元啓慚愧說:“尚未聽說,而且青蓮樓那種地方……”
君元宸語氣清冷說道:“你居于廟堂之上自然不知道,青蓮樓這位花魁,賣藝不賣身,但她又沒有別的才藝,無人見過她琴棋書畫,但她神奇之處是,她和江南八成的江湖門派都交好,甚至是聽他號令。”
“還有這種人物?”
“算了,此事我出面吧。”
君元宸不想再和他多費唇舌。
“是,元宸你去做,肯定是最好的。”君元啓又笑聲說道,“我這幾日尋了一個人,已經送去你府上了,想必你會滿意的。”
“嗯。”
君元啓讨好他的手段,也不止送這一個了。
“明日是十五了,那……藥。”君元啓弱弱地問。
君元宸抛給他一個瓷瓶,裏頭是一個藥丸。
中了“不渝”的毒,每月需服用一次解藥,否則生不如死。
君元宸回到王府,推開內院的門。
一個穿着普通青衣,瘦瘦小小的少年正背對着他,揭開面前藥罐,風一吹,藥香滿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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