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Chapter51

2005年，12月11日。

我的腿傷沒有大礙,雖然只有一個不大的傷口,但是也被約翰姆好好地包紮好了,并且每天換藥,已經沒有什麽痛感。

就這樣修養了兩天,走路已經無礙，我翻了翻那本差不多翻爛的《簡·愛》,坐在圖書室的椅子裏,拿着一杯牛奶思考着。

我知道,自己已經逃不出去了,這裏的吸血鬼無意放我出去，我也不可能單獨一個人走出南美，回到福克斯,首先，我沒有行李，就算約翰姆給我維持生計的一些食物和水，一路上的危險也可能讓我死去：不友好的印第安人、沼澤、森林、危險的軟體生物、巨大食人的野獸天啊，就算我到達了城市，可是我沒有錢，沒辦法維持生活。

所以，最好的方法就是呆在這裏，等着吸血鬼們來找我。

希望，我能等到。

思考好了下一步應該做什麽，我站起來，腿上已經快要愈合了。

經過如同地下迷宮一樣的圖書室，我突然發現，面前竟然出現了一個高大的東西。

是一個可以伸縮的梯子！

梯子的做工非常精致，雖然可以折疊收縮，但卻是木質的，沒有刷油漆，但是卻被磨得很光，是很用心做的。

我抿了抿唇，不知道該說什麽。

這一定是約翰姆做成的，沒想到，我的一句話，就讓他記在心上。

可是，貝拉，還是不能放松警惕，他還是一個吸血鬼啊！一個帶來威脅的吸血鬼。

所以，就算有感動，也還是放在心底吧。

一瘸一拐地上了梯子，也不用擔心會搖搖晃晃，梯子的結構使它穩穩地立在地上，我唯一要注意的就是我的傷腿，拿了幾本書下來，我又一瘸一拐地出了圖書室。

梯子還是乖乖地擺在那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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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客廳，遇到了最糟糕的事情。

除了約翰姆，其他的四個吸血鬼——不，應該是三個半人半吸血鬼，一個男吸血鬼，都坐在客廳的沙發上說說笑笑，聽到我的響動，三個女孩立即轉過頭，惡狠狠地盯着我，那模樣，仿佛在看什麽令人厭惡的東西——比如，蛆蟲？

天啊，蛆蟲。我在心裏暗暗嘆了口氣，搖了搖頭。

我覺得自己沒有做錯，本來就是她們把我抓過來的，我是一個人類，想逃跑這種心情十分正常，雖然現在我不會再逃跑了，但也并不是屈于她們看似威風，實則幼稚的行為，而是，我真的走不了。

最小的黛芙妮看着我，突然沖入了地下室——雖然已經是在地下，可是還是有更深的第二層——速度快的驚人，她的手上拎着一桶什麽東西，看上去挺怪異的。

不好的感覺向我湧來，我還沒來得及跑開，她突然将那桶什麽東西向我這邊扔來。

裏面的東西一下子散落了出來——天啊，是一大桶冰水，裏面居然還有沒有融化的冰塊！

冰水将我渾身澆得幾乎濕透了，冰透心涼地冷到了心底，手上的書幸好被我甩開，沒有濺上水，但是衣服已經被水大濕，我動了動褲子，甚至都能感受到泥濘的褲腿拖在地下的觸感。

貝拉，忍住，貝拉，不要和小姑娘計較——盡管，她的年齡可能比你大一個世紀，不要和她計較，和她計較，受傷的也只會是自己，貝拉，忍住

我皺着眉頭甩了甩濕漉漉的頭發，拖着腳步抱起了書本，慢吞吞地回到了卧室。

打開卧室門，我聽到了女孩子們嚣張的談論聲：

“姐姐，你看到了，是她自己滑了一跤，摔在冰桶裏，可不關我的事。”

“恩，我看到了。”

“這樣的女孩子，就是欠收拾，辜負爸爸的一片好心，卑賤的人類，也不看看自己的模樣，有什麽資格與爸爸站在一起。”

我沒有說話。

準備好了衣服，但是洗浴的時候，卻發現沒有熱水，八成又是那些女孩子将熱水器給拔掉了，摸着冰涼涼的水，我覺得鼻子酸酸的，眼淚都要下來了。

這也太過分了，但是又看在她們特殊的身份和懸殊巨大的能力，我無法反抗，只能草草地用冷水擦了一下.身體，套了好幾件衣服就出去了，縮在溫暖的被子裏瑟瑟發抖。

沒有捂暖的被子還是很冰的，雖然蓋了好幾層，但是短時間內實在熱不起來，而翻一□感覺則更冷，精神上和身體上收到的打擊都讓我很疲憊，睡着的時候自己都不知道。

這一夜過得相當艱難。

我在睡夢中睡得很難受，喘不過氣，做各種各樣的怪夢，有的時候夢見愛德華，有的時候夢見安斯艾爾，有的時候夢見查理和蕾妮的墓碑，在夢中又哭又叫，很不舒服，仿佛周圍的空氣都被抽去了一樣。

自己醒來的時候，知道發燒了，可是渾身沒力氣，甚至手軟地開不了燈，也就聽天由命了。

後來

後來，聽約翰姆描述，才知道之後是怎麽回事。

半夜，吸血鬼根本用不着睡覺，約翰姆聽到了我呼吸急促且不正常的聲音，知道我的情況有恙，于是拿來了醫藥箱，照顧了我大半夜。

聽到這裏，我在心裏默默地嘆了一口氣，也不知道作何感想。

是懷疑嗎？卻是有一點，可是更多的卻是感動和羞澀。

他為什麽要對我這麽好？為什麽要這麽盡心地讨好一個人類？像我這樣平凡而且陰郁的女孩，是沒有人喜歡的，他這麽做是為什麽呢？我不敢回答自己，怕從心底得出來的那個答案，讓自己也無法接受。

但是我依稀記得，在昨晚稀疏的記憶中，仿佛真的有一雙冰涼的手，拂過我的額頭，反反複複。

雖然冰涼，可是也讓我有種落淚的沖動。

十二月，确實是有些冷的，看不到窗外的雪花，屋子裏也沒有壁爐，又是高燒剛退，我也只能在被子裏取暖，無聊的時候就看一點書，打發時間。

看牆壁上的鐘，居然已經是中午十二點整了。

周圍的牆壁布置了精致的裝飾，沒有一扇窗戶，看不到太陽，我沒想到，自己已經在床上躺了那麽久，于是從床邊拿起棉拖鞋，準備下床。

門被靜悄悄地打開，約翰姆突然走了進來，我吓了一跳，呆在了原地。

“約翰姆？”

約翰姆挑了一下眉，看着我，語氣中似乎頗有些戲谑：“呆了？”

我默默地看着他。

他嘆了口氣，臉上似乎出現了無奈的表情，走過來，手上拿着一個圓滾滾的東西：“繼續躺上去，你才剛好，別急着下床。”

我呆滞地點了點頭，目光卻不自覺地看向那個圓滾滾的東西。

圓滾滾的東西是一只毛絨球，約翰姆笑了笑，見我在看毛球，将毛球放進了我的被子裏。

我的腳小心翼翼地貼了上去，頓時驚喜萬分。

熱水袋——好溫暖！

看着我的表情，他大概是覺得很有趣，變魔術似地又從身後拿出了好幾個熱水袋，在我驚奇的表情下，一一塞進我的被子裏，我的手上也被塞了一個。

我默默地捧着熱水袋，好軟好熱，忍不住蹭了一下，惹得那人一陣發笑。

他的笑聲相當矜持文雅，我等了他一眼，又捏緊了熱水袋。

“約翰姆你真細心。”

他的表情立即變得溫柔了，走過來，摸了摸我的頭發，但我卻沒有感到任何不适，甚至心底還隐隐有些高興：“這麽可愛的小姐，要是我不照顧，誰又照顧呢？”

我感覺自己的嘴唇有些幹燥了。有一股強烈的沖動讓我告訴他他那些不着調的女兒犯下的錯誤，可是，我又有些害怕。

“至于——那些孩子——”

我目瞪口呆，沒想到他下一句話說的就是這個。

看着我愣愣的表情，他的臉一沉：“她們當我是什麽，她們的所作所為我怎麽可能不知道，所以，貝拉，我會教訓她們的，還望你放心。”

我捏着毛絨團，不敢說話。

“阿芙拉、安妮、黛芙妮！”

三個女孩子聽到爸爸叫她們，立即歡天喜地地蹦進來，但是貝拉敏.感地看到，她們看向她的眼神，都是極度不善的，甚至隐隐帶着些殺意。

“阿芙拉，你在看什麽！”

約翰姆的臉越發陰沉了。

“爸爸！”阿芙拉走到約翰姆身邊，撒嬌地看着親愛的父親，“你怎麽這麽兇啊。”

“我兇？”約翰姆嘲諷地笑了笑，“還不知道是誰犯了錯誤，不肯承認呢。”

黛芙妮撅着嘴看了看我：“那又怎麽樣，我們就是看不過她！爸爸！你難道不疼愛我們了嗎？你難道就為了一個伊莎貝拉，發我們的脾氣？”

我悲哀地看到，約翰姆的表情立即軟下來。

“怎麽會呢，但是，三個小皮猴，以後不準這樣了。”

女孩子們對視一眼，小小地歡呼了一聲，但是聽到下一句話，她們笑不出來了。

“但是，為了防止你們再次犯下錯誤，以後你們就負責保護貝拉，要是這位可愛的小姐受到了什麽傷害，爸爸可不客氣了。”

三個女孩子暗暗嘆了口氣，都只是糊弄了一陣子，就蹦跶了出去。

我雖然在為他的最後一句話而高興，但是心裏總體還是有些不舒服的。

約翰姆坐在床上，有些歉意地看着我：“對不起，貝拉，這三個孩子是我和亡妻的寶貝，我實在是對她們發不了火。”

“那說明你是一個溫柔的好父親。”我陰陽怪氣地說。

他突然笑了，站起來，俯身在我的額頭落下一吻：“午安，我親愛的小姐，希望我的溫柔能給您帶來快樂。”

——《貝拉日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