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
“拂塵派上下除了內門弟子, 還有一百外門弟子,最低等級的弟子都會禦劍飛行,就我木劍都拿不起來。”
“師父登仙後, 大家都對拂塵派寄予特殊的希望, 什麽希望呢?就是覺得拂塵派的弟子是仙人的弟子,所以無論法力還是人品都是極好的。”
“但是大師姐入魔後, 大家對拂塵派的敬重和羨慕,漸漸地轉為了忌憚,忌憚到聯合起來,想要将拂塵派死死壓住。”
雲焱說到這裏推了推龍千歲,“你今天不去星海宮?”
“別打岔,說正事。”龍千歲雙手枕在腦後,聞言拍了拍雲焱的臉蛋, 而後繼續躺好,一副我今天必須聽明白的架勢。
雲焱拿他沒辦法, 于是靜靜地回憶了一下那些悲痛的過往, 而後接着道:“所以,拂塵派每個弟子都變得強大起來, 只為了不讓別的門派給死死壓住。但我不行,在修行上, 我起步很晚, 得加倍刻苦才行。”
像是邀功一樣, 雲焱往龍千歲懷裏鑽了鑽,“那段時間,我不眠不休, 人都修煉傻了,可努力了。”
他說得很輕松, 仿佛自己的努力是應該的,可龍千歲伸手摟住他的腰,卻沉默了。
“可我的努力永遠不夠,即使有妖丹也不夠,看着自己毫無長進的法力,好長一段時間我都是悶悶不樂,甚至焦慮到修煉時差點走火入魔。這些情緒直到三師姐走後才漸漸地平複下來。”
“因為,我想到了一個讓自己法力大增的辦法。”
雲焱說着臉色沉了下來,龍千歲沒有問什麽辦法,黑暗中他的眸子閃着微光,在那些過往面前,他變成了局外人,但他卻聽得出雲焱平淡的語氣裏,有一絲絲絕望和不甘心。
“在短時間內修煉出另一仙根,用雙倍速度修煉。”
“但這種修煉方法有個弊端,那就是身體在承受不住緩緩不斷的靈力時會出現幻覺,這樣一來,急于修煉者更容易走火入魔。”
雲焱歪着頭像是在講可怕的故事,當初的一時不甘心,造成了後面的罪業,即使隔着時間的洪流,也難以消弭,他閉上眼睛,在承認自己有過錯的時候,他總是那麽的令人心疼。
“你最後,因為走火入魔殺了二師姐和四師兄,因為他們阻止你修煉。”
龍千歲接着他的話替他說完,“但他們死在你手中,你難以接受這個事實,所以徹底失控了。而那短時間,只有衛祯不懼怕你,即使滿身傷痕也願意一直照顧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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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喜歡你,跟你表白,你答應了,所以,你們是在一起了麽?”
“胡說什麽?”說到這個雲焱就很生氣,他沒想到衛祯會和龍千歲說這些,甚至龍千歲現在知道的比他透露的還要多。雲焱将自己的過往掰開來讓龍千歲看,本來心裏就堵得慌,現在更加堵得厲害。
“我拒絕他了,你別聽他胡說八道。”他悶悶不樂。
龍千歲見他生氣從床上坐了起來,“我當然是不信的。”
雲焱見他緊張地樣子拍了拍他的手,示意他躺下。
可能是默契使然,龍千歲重新躺下後,雲焱便跳過具體,挑龍千歲想聽的加快速度說,
我才看不上他,因為我早就知道他不是好東西,只不過師門情誼在,懶得說他,後面他殺人被我看見,我倆還撕破了臉皮。”
也正是那次撕破臉我才知道大師姐是因為他的挑撥離間才和心上人反目成仇,而五師兄的死雖然在他計劃之外,但在他眼裏,死是必定的,緊接着,他慫恿着三師姐投胎,慫恿二師兄和四師兄與我争吵不休……”
雲焱嘆了口氣,說到這裏他頓了頓,心口不堵了,仿佛找到了個發洩口,那便是衛祯。
“而衛祯這麽做的原因僅僅只是想讓我知道,這世界上只有他對我最好。”
提到衛祯的惡,雲焱的第一反應是恨,但恨已經不能夠表現出他對衛祯複雜的情緒,只嘴裏不停歇地說着,“喜歡我便是罪,這是衛祯決定的,我決定不了,我太無能了,我決定不了自己喜歡誰,也不能阻止別人喜歡我,所以,我才是原罪,”
龍千歲明顯感覺雲焱的情緒有些波動,甚至說話都顯得無與倫比,他拉住雲焱想讓他停下,不要再去回憶,可雲焱已經聽不進去了。
“我其實在殺害二師兄和四師兄後并沒有傷害其他弟子,人也漸漸地平複下來,但是衛祯卻不知道用了什麽辦法放出了封印了千萬年的各類妖魔,妖魔彙聚拂塵派,以我馬首是瞻,這讓仙門各家再也坐不住了,以此為由頭結盟,對拂塵派進行讨伐。”
“見此情景,我好不容易平複下來的情緒又失去了控制,在仙門衆人讨伐之前首先殺了衛祯這個罪魁禍首。”
“衛祯是笑着灰飛煙滅的,仿佛一切都在他掌控之中,這讓我恐懼的同時又絕望到瘋魔。”
“都過去了雲焱。”龍千歲忽然打斷雲焱的回憶,将他從冰冷的地方拉到了溫暖的懷抱裏,“別想那些了,是我不好,非要你去想那些不太好的曾經。”
在龍千歲懷裏感受到了溫暖,雲焱漸漸地回過神來,眼神迷茫地盯着黑暗中閃爍着光芒的眸子,好半天,他才悠悠開口,竟然是強迫自己給這個故事收尾,
“後來仙魔妖混戰,分不清敵人和友人,而我的未婚……前男……朋友,為了天下蒼生,舍身忘已,用自身血肉白骨封印了我,而後,我猜想的是他們家那群老古板也如法炮制,鎮壓住了千萬妖魔。”
雲焱說完有點如釋重負,終于回到了原來的模樣,他揉了揉鼻尖,甕聲甕氣地蹭了蹭龍千歲的鼻尖,“故事到這裏結束了陛下。”
他說完了所有的事等着龍千歲評價,但等了很久,龍千歲都沒說話。
“陛下,我手上有鮮血,不是個單純可愛的人,你害怕了麽?”雲焱聽不見龍千歲回答,原本僞裝的堅強在土崩瓦解,他不動聲色,但是心卻涼到巨疼。
可就在他疼到再也說不出話,選擇跟龍千歲一樣沉默時,龍千歲忽然開口,“怕。”
雲焱聽了他的回答心更疼了,想起身離開,可還沒動彈就被龍千歲抓着手拽回來,“怕你将我吃幹抹淨,然後依舊說你不愛我,這才是真的。”
天有些亮了,雲焱被龍千歲說得愣了愣,等反應過來,卻又被塞進了被子裏,頭頂傳來龍千歲的聲音,“我們沒有秘密了,現在公平了。”
“你就只是想知道我的秘密,沒有別的想法?”雲焱嘆了口氣,無奈地問。
“有”龍千歲抱着被子,緊緊地抱着繼續道:“更想狠狠地壓着了。”
雲焱:“……”
雲焱:“你什麽邏輯?”
龍千歲的笑聲倍兒爽朗,但眸子裏全是雲焱看不見的心疼,“戀愛腦邏輯,在情人眼裏,吵架吵到最後那回事,心疼到最後還是那回事,總之就是那回事。”
“……那……來吧?”雲焱胸口湧上一陣難以言喻的燥熱,他的心跳得厲害,也想龍千歲想得厲害,所以沒等龍千歲回應就一個撞擊将龍千歲撞倒,而後鑽出被窩吻上了龍千歲的唇……
……
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照射進房間時,雲焱已經幫龍千歲穿戴好了。
又是美好的一天,龍千歲伸手揉了揉雲焱的頭發。
雲焱的頭發又細又軟,摸起來格外舒服。
他沒有說話,揉完雲焱的頭發看了一眼窗外的陽光,然後拍了拍雲焱的肩膀,示意雲焱順着自己的手指看過去。
雲焱皺眉,不知道龍千歲想讓他看什麽,于是好奇的看了過去,卻什麽也沒有看到。
“昨晚下了一場大雨。”龍千歲對上雲焱的目光,“今早出了太陽。”
“一切都過去了,你還有我。”龍千歲說着笑了笑,握住雲焱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我不可能離開你。”
雲焱聞言,心髒處就像被人握在手裏揉了揉,雖然有些難受,但倍兒溫暖。
“你還挺會說話,為了獎勵你,今晚繼續雙修!”他眯着眼睛笑了笑,并伸手錘了一下龍千歲的胸口。
“啊啊啊啊啊啊。”龍千歲假裝被錘疼了,痛呼着埋怨,“真是饑渴的狼。”
“你再說!你再說!”雲焱見他嬉皮笑臉,根本沒有一點點心情沉重的樣子,自己也跟着笑了。
那些過往,早就随着時間的推移漸漸地變淡了,除了那些年,師兄弟之間不可磨滅的情義。
将心事說給龍千歲聽完之後,龍千歲的反應挺讓雲焱舒坦的。
他覺得自己沒有跟錯人。
只是,墨臨的病情比他想象中的要厲害,即使喝了血依舊疼得要命,小小年紀因為承受不住,差點再次自盡,要不是老族長寸步不離的看着,恐怕早就沒命了。
經他這麽一鬧騰,原本就年邁的老族長身體狀況越來越差,好幾次因為熬夜和勞累過度暈倒在地。
雲焱找不到好的辦法讓墨臨盡快好起來,只能加大劑量給他自己的血。而晚上為了恢複精力,他又觍着臉和龍千歲雙修。
這一來二去,時間久了,即使不累也有點漸漸地失去了雙修的新鮮感。
意識到這些的時候,雲焱和龍千歲才開始學會控制,為了細數長流,龍千歲甚至加倍的工作。
而雲焱則是抽出了大部分時間去陪着自己的小龍蛋。
小龍蛋越長越大了,雲焱比了比有四五個月的嬰兒那麽大。
他驚訝,這麽大的蛋要是當時不出意外還在自己肚子裏,那自己的肚子現在應該會瀕臨爆炸。
簡直滿難以置信。
雲焱每次看完小龍蛋回到藍星就會去看看墨臨。
老族長昏迷了,他不放心別人照顧墨臨,有時候便自己守着,可他才一進墨臨的房間就聞到了一陣清淡的香水味。
他皺眉,而後在墨臨的被子上嗅了嗅,被子上也是香水的味道,就像是有人伏在被子上,輕輕地抱着被自己弱小可憐的孩子。
雲焱記得照顧墨臨的傭人都不用香水,因為墨臨說香水會讓他想起媽媽,想起媽媽他就會難過,所以老族長為了不讓他難過,明令禁止過傭人噴灑香水。
為了解開心中疑惑,雲焱又找來了幾個傭人問了這些問題,比如誰來看過墨臨、有沒有人塗抹了香水。
可傭人們卻回答,今天除了雲焱沒人進過房間,更沒人敢塗抹香水。
他們的回答讓雲焱更加堅定了自己內心的猜測。
入夜時分,龍千歲回皇宮,雲焱便将這件事說給龍千歲聽。
龍山說聽完皺了皺眉,“你是說尋裳回來過?”
“墨臨清醒的時候我問過他,他說做夢夢到媽媽了,而且墨臨的病好了。”雲焱感到不可思議,“拂塵派的毒沒有解藥,按道理墨臨會疼好多年,不會這麽快就好了。”
“會不會是你給他喝血的緣故?”龍千歲仍舊疑惑。
雲焱搖了搖頭,“時間未到不可能痊愈。”
他想了想,“除非……”
“除非什麽?”龍千歲見他猶豫,示意他繼續說。
“除非我師父在。”雲焱自己都不相信,他師父,不說億萬年的時光還是不是神仙,就算是。也不可能記得自己了,拂塵派被滅都沒出現,怎麽可能現在出現。
這個想法,雲焱自己給自己否定了。
墨臨被衛祯下毒,尋裳回了藍星,一切看似很平常,但雲焱總覺得這些事并沒有那麽簡單。
衛祯不是好人,在他身上吃過虧,雲焱怎麽也不能對其掉以輕心。
他想了想,問龍千歲,“假如我和衛祯只能活一個,你選擇誰?”
“這位小仙君你覺得呢?”龍千歲被他這個問題問生氣了。
“你先別生氣。”雲焱摟着他的脖子敷衍的親了一口,“我只是問一下,假如我想弄死衛祯,你覺得這事辦的成辦不成?”
“你想怎麽做?”龍千歲從來沒聽雲焱說過想弄死誰,忽然聽到心裏怪怪的,但衛祯留着對雲焱來說的确是一種威脅,如果兩人不能同時存在,那他肯定選擇雲焱。
“首先我得證明他是有陰謀的,這老小子沒安好心,我想知道他要幹什麽,所以你得配合我。”雲焱說着示意龍千歲靠近自己一點,而後趴在龍千歲耳朵上嘀嘀咕咕說了一大堆。
最後,龍千歲呆呆地直起身看着他。
“看什麽?”雲焱以為自己的計劃不太行得通。
“看我心上人,感覺他太壞了,害怕。”
龍千歲說完沒等雲焱生氣,就将他壓倒在床上,又是好一陣翻雲覆雨。
而此時,尋裳正坐在衛祯的房間裏姿态優雅的喝着咖啡,對衛祯的提議,她并不想答應,但奈何衛祯有辦法讓墨臨不疼,即使她知道讓墨臨變成這樣的也是衛祯。
“咖啡很苦,我不太喜歡。”衛祯總是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模樣,看得人心煩,尋裳也煩他,所以繼續沉默。
氣氛很尴尬,最終衛祯看了一下胸口的老式懷表,快午夜了。
他起身打開窗戶,像是在和尋裳說話,又像是在自言自語,“該起風了。”
聞言,尋裳擡眸看了他一眼,終于開口,“你沒資格起風雲。”
衛祯被這麽說沒生氣,而是回頭盯着尋裳的眼睛道:“你說得對,有你們的幫助,我就是那借東風之人。”
只要這星際,這陌生的,令人厭惡的地方毀滅,他才不管誰才是那攪動風雲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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