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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忒斯将他們領到了一個小房子前面後停下了腳步,它回頭看看,尾巴搖啊搖的,試探地朝謝芷清的方向靠了靠。
謝芷清用全身力氣克制住想逃跑的沖動,僵硬地說:“就是這裏嗎?啊哈哈,我還以為你們都住在那種小包包裏。”
他比劃着,“就是那種包,一家人都住在裏面的那種,包……”
郎卅笑着摸摸他的頭,說:“也有,不過很少,都是些不能完全化形的半狼人在住。至于我們這種完全智化的,就住這種一棟棟的小房子,方便一些。”
他指指面前的小房子,拉着謝芷清進去,“我也不知道修成了什麽樣,是阿爹阿娘幫忙修的,說是參考了你們安渝習慣的居住方式,你看看。”
還沒等他們推門進去,房間的門打開了。
裏面出來個小姑娘。
“在裏面就聽到阿忒斯的聲音啦,果然是大哥回來了!”女孩小跑着來到謝芷清身邊。
她滿臉歡喜,一雙杏眼滴溜溜圍着謝芷清轉。她拉着他的袖子左看看右看看,捧着臉說:“嫂嫂好生美貌!難怪讓大哥念念不忘這麽久——哎喲媽呀!”
話還沒說完就被郎卅一掌拍在腦門上,“你哪兒那麽多廢話?!”
他捏着女孩的臉蛋一把拉開,這才向謝芷清介紹道:“郎潇潇,我妹妹。”
郎潇潇是個自來熟,初次見面就叽叽喳喳個不停。
“嫂嫂,你來了呀!我們等你好久啦!”
“路上辛苦嗎?這裏的氣候是不是比中原幹燥一些,你能适應不?”
“我大哥好兇是不是?他有沒有欺負你?他……”
“郎潇潇!”郎卅額角直跳,揪着她的辮子把人拉開,“你給我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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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潇潇哎喲個不停,苦着臉抱怨道:“頭發,頭發!頭發都被你薅掉了!”
郎卅可不聽這些。他粗魯地把郎潇潇推開,勾着謝芷清的胳膊進了小房間,留下妹妹一個人在外面嘤嘤裝哭。
“原來你也有妹妹。”謝芷清抿着唇,笑道,“我也有一個妹妹!”
郎卅:“聽說過,我記得是叫——”
“謝芷月。”謝芷清笑得腼腆,“取的是‘月明風清’。”
說話間兩人已經走進了小房子裏。
看得出來确實用心裝飾過,無論是器具種類還是擺放方式,都盡可能還原了謝芷清的生活習慣。
“草原氣候幹燥,冬天也會更冷一些,為了取暖,仿照你們的暖閣做了一些保暖層。”郎卅解釋道,“還有暖爐和手爐,都準備好了。不過燒起火,肯定也會幹燥一些,如果到時候你覺得不習慣,我們再想辦法。”
謝芷清點點頭,又覺得不好意思,“真沒想到,你們準備了這麽多……哎,這個手爐!”
謝芷清目光一亮,噔噔噔跑到不遠處的案臺上,捧起一個六邊形藍色手爐細細打量着。
“這個手爐和我在寝宮裏用的很像哎!”謝芷清興奮道,“哦!我原先那只是八邊形,除了這個區別,其餘的地方幾乎一模一樣!”
他又回到郎卅身邊,“你從哪裏弄來的?”
他微微仰起臉,臉蛋泛着紅,眉眼間帶着明顯的笑意。
郎卅不露痕跡地移開視線,用指節敲敲這只手爐,含糊說道:“碰巧看見了,覺得樣式很配你,就弄來了,沒想到這麽巧。”
謝芷清将手爐捧在懷裏摸了摸,歡喜地摸了摸。他一個人在這漫天草原,哪怕只是個眼熟的物件,也能讓他的心裏找到一點歸屬感。
他放下手裏的東西,對郎卅道謝:“謝謝你哦。”
郎卅卻說:“沒什麽好謝的,我該做這些。”
草原風大,短短幾步路就吹亂了謝芷清的頭發。他伸手,幫謝芷清取下被風吹得挂在發飾上的幾根發絲。
發絲柔軟光滑,軟綿綿地纏在他的手上。
謝芷清察覺到了這一點點小動作,擡起頭問“怎麽了”。
他白皙的臉頰還帶着淺淺紅暈,嘴角的笑容也沒有收起。郎卅看着他,只覺得那星星點點的笑意像放大了無數倍,全都照進了他心裏。
郎卅幫他整理好腦後的頭發,輕聲說:“沒什麽,頭發亂了。”
之後郎卅又帶他去看了自己原先的住所。
“以後……以後應該不會經常來這裏,畢竟……”郎卅欲言又止,“不過有些事務還是會在這裏處理,如果我沒在你身邊你又有事找我,可以來這裏。”
“……”謝芷清抿着嘴,應了一聲。
以後不會經常來這裏……當然不會經常來,他們兩個是成過親的人了,怎麽可能分開睡?!他和郎卅,自然是都要住在方才那間新房中!
謝芷清心裏還不能接受這件事,只能尴尬着裝作沒聽到糊弄過去。
好在阿忒斯及時出現,緩解了這尴尬的氣氛。
它噠噠跑過來,本想湊近謝芷清,但那人突然煞白的小臉把它吓得硬生生轉了個彎,蔫頭巴腦地停在郎卅身邊,用鼻子蹭蹭他的腿。
“哦,對,”郎卅低頭摸摸阿忒斯的腦袋,說,“也可以讓它來找我。”
阿忒斯擺着一張冷漠的狼臉看向謝芷清,屁股後面的尾巴搖得飛快。
謝芷清被這副反差逗笑了。他試着朝阿忒斯走近兩步,哆哆嗦嗦伸出一根食指,想學着郎卅的樣子摸摸它的頭。
阿忒斯激動極了,連忙往前小跑兩步,
……又把謝芷清吓回去了。
“……”謝芷清欲哭無淚,戰戰兢兢,“你、你……”
最後郎卅蹲下來,用左手按住阿忒斯的嘴,反複給謝芷清證明道:“你看,我捏住它了,它不會咬人的。”
謝芷清這才敢再次伸手,輕輕碰了碰阿忒斯的頭頂。
指腹下面的毛發粗糙,甚至有些割手。謝芷清壯着膽子,将整只手掌都放了上去。
阿忒斯動了動,很小幅度地蹭着他的手心,後來又擡起前爪,想用肉墊碰碰謝芷清的胳膊,只是尖銳的狼爪剛露出來,謝芷清又開始全身僵硬。
阿忒斯沮喪地放下爪子。
郎卅松開手,拍拍阿忒斯的背,說:“行了,去玩吧。”
阿忒斯聽話地離開,不過沒跑出幾步又回來了。
“哦,阿爹阿娘來了。”郎卅看看遠方。
大概是等了許久都沒等來兒子和他的新婚妻子,老狼王和老狼後幹脆親自過來看看情況。
老狼王同想象中并無太大區別,倒是老狼後很讓謝芷清意外。
她……是位半狼人,頭頂立着一對尖耳。
謝芷清裝作不經意地掃過幾眼,心想,那對耳朵的手感不知道怎麽樣,早知道剛剛摸一下阿忒斯的耳朵了……
正在胡思亂想的時候,老狼後輕笑一聲,嗔道:“還不快過來!”
郎卅啧了一聲,慢吞吞朝兩人走去。
“誰說你啊?”老狼後柳眉一挑,“每天都見你,誰還想看你啊?我當然是讓那小皇子過來了!”
突然被點名的謝芷清:“!”
他抓抓臉走過去,在那兩人面前站定。
他仔細看看郎卅的父母,又在稱呼上犯了猶豫。“阿爹阿娘”叫不出口,“狼王狼後”又太生疏。
不過老狼後沒給他太多糾結的時間。
她拉着謝芷清轉了幾個圈圈,挺滿意地說:“不錯,是個美人胚子。趕緊的,給我生個狼孫孫。”
謝芷清:“……”
郎卅暴跳如雷,怒氣隔着幾步幾乎快要撲到謝芷清身上。
他怒道:“你說的這是什麽話?第一次見到人家,就這麽說話?你是長輩!”
老狼後眉毛一豎,立刻反擊道:“你懂個屁!這是人家中原人成親時必須要說的讨巧話!”
說罷她眼珠一轉,滿臉認真地思考了一番,又繼續說:“早生貴子,哦,對,是早生貴子!”
郎卅用鼻子哼了一聲,沒再理會這個話題。
挺奇怪的,他居然沒有反駁祝兩個男人“早生貴子”這件事。
狼族的傳統确實與中原不同。即便是狼王大婚,他們也沒有喝喜酒鬧洞房的傳統。
這倒讓謝芷清松了口氣——到底沒出過遠門,就算一路都是坐馬車過來的,他還是覺得疲憊極了,這一晚沒有隆重的儀式,剛好可以好好休息。
郎卅幫他鋪好了被子。這被子不似安渝寝宮中的精致,勝在更加柔軟也更輕。
郎卅解釋道:“我們這兒太冷了,入了冬必須用這種貂絨才夠保暖。”
把謝芷清的被子整理得暖暖和和後,郎卅又在地上鋪了一層貂絨,看樣子是要打地鋪。
謝芷清大概能猜到他的用意,心裏又別扭又感激。
不管怎麽說,他們認識不過短短十幾天的時間;只是既然成親了,早晚是要同床共枕的。
謝芷清左思右想,還是覺得這樣不好。
他走到郎卅身邊按住他的手,小聲說:“你……不用這樣的。”
郎卅卻說:“時間還早,以後還長,不必……我不急在這一時。你才剛到草原,早日适應這裏的生活,比什麽都重要。而且……”
“最近事情多,我離開這十幾天,不知道堆了多少事要處理,不能保證每晚都能在你睡前回來。這幾日我們分開睡,省得影響你。”郎卅淡淡道,“路途奔波,想必你也累了,這幾日先好好休息。”
說罷,他碰碰謝芷清的耳朵,又說:“今天先睡,我要出去一下。”
謝芷清疑惑,“這麽晚了還出去嗎?外面天都黑了。”
“嗯,有點事。”郎卅說道,“你先睡,不用等我。”
他用指腹小心碰了下謝芷清的耳垂,低聲道:“我去給你找個禮物。明天一早你起床後就能看到了。”
說罷便匆匆離開。
謝芷清當真疲憊至極,只是總也睡不踏實。
不離開安渝還不知道,原來他竟有些認床。而且這貂絨被子雖然柔軟舒适,但實在輕飄飄沒有重量,總是讓謝芷清有種沒蓋到被子的不安全感。
而且……他還惦記着郎卅說的禮物。
真是的,這個人,怎麽能這樣吊人胃口。謝芷清在迷蒙睡夢中氣呼呼地想。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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