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13
日子不鹹不淡地過了幾天。
郎卅這幾天不知在搞什麽,又忙碌了起來。
謝芷清沒多想,只以為是郎卅忙于族中事物無暇分身。
還好阿忒斯沒跟着一起忙碌,白天郎卅不在,它時常過來找謝芷清玩。
一天兩天的,和芙芙的關系也近了點。
小兔子長得很快,剛被郎卅抓回來的時候小小一只,還能坐在謝芷清手心裏,現在謝芷清得用兩只手捧着它。
芙芙長大了,性格也穩定下來了,不再像剛來時那麽怕人,現在阿忒斯在房間裏,它也不會再被吓得到處亂跑了。
不知道是出于讨好謝芷清,還是真的想和芙芙拉近些關系,總之給芙芙找口糧這件事,被阿忒斯全權接手了。
每隔幾天它都會銜回來一些東西。它還仔細學習了一下小兔子能吃什麽,一開始只有各種草類,後面補充了些蔬菜,按量分好,每頓按照種類簡單搭配過,甚至還有磨牙棒!
芙芙是只嘴饞的小兔子,日複一日的,最終還是屈服了。
這天下午,謝芷清帶芙芙出門散步,一推開門,正好看到阿忒斯在門口曬太陽。
謝芷清笑笑,蹲下來摸摸它的頭,問:“郎卅今天沒帶你出去?”
阿忒斯抖抖耳朵。
它從地上坐起來,給謝芷清看自己藏在身下的一小顆生菜。
謝芷清笑吟吟地拿過來,問道:“從廚房偷的?”
阿忒斯愣住,金色的瞳仁心虛地挪開,不肯再看謝芷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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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是去郎卅的菜地裏偷的?”謝芷清不依不饒。
阿忒斯這次搖了搖頭。
開玩笑,郎卅的菜地,誰敢偷?
謝芷清用力撸了一把它的腦袋,哈哈大笑:“好啦,逗你的。”
他拿着這一小顆生菜回了房間,順便把芙芙放到它身邊,說:“芙芙,好好感謝阿忒斯,總是幫你找吃的。”
芙芙砸吧着三瓣嘴,在阿忒斯旁邊老實趴下。
阿忒斯閑不住,又撿了一片大樹葉,給芙芙盛了點水。
但它只有嘴能派上用場,叼着樹葉回來的時候,水已經灑得沒剩幾滴了。
芙芙不高興,扭着身體轉了一圈,用屁股對着阿忒斯。
阿忒斯無計可施,用鼻子碰碰芙芙的耳朵,耷拉着臉,也趴下了。
謝芷清回房間洗好生菜,再出來時看到這副場景,實在沒忍住,笑出聲了。
他戳戳芙芙的屁股,看它抖了抖短短的尾巴,笑着問:“怎麽啦,我回去洗個菜的工夫,怎麽又鬧別扭啦?”
芙芙抖抖耳朵,沒動,只是屁股往阿忒斯那邊挪了一下。
阿忒斯見狀,又用鼻子碰碰它。它用腦袋頂頂芙芙,一仰頭,把小兔子頂到自己頭頂。
芙芙轱辘轱辘,從頭頂滾到了阿忒斯的背上。
阿忒斯直起身子,扭頭朝謝芷清甩甩尾巴,便帶着芙芙離開了。
謝芷清:“……”
哦,阿忒斯帶着芙芙出去散步了,就不用他了。
“……”孤寡王妃謝芷清捂臉,“行吧,那你們去吧。”
有阿忒斯在,自然是不會出什麽危險,只是這一狼一兔的組合實在滑稽。
沒帶芙芙出門散步,謝芷清就這麽閑下來了。他在房間裏坐了一會兒,有點無聊,決定去郎卅的小菜園子看看。
雖說上次煮菜的經歷十分失敗,但這點挫折并沒有讓郎卅放棄種田。
謝芷清勸過幾次,無非是說草原這地真種不出來像樣的菜,不想讓他折騰。
郎卅臭着臉說:“我喜歡,本王愛種田!少管我。”
“好好好。”謝芷清笑得彎了眼睛。
郎卅嘴上這麽說,還是請了幾個人專門幫他打理這片小菜園。
這活兒好幹,菜園子不大,注意施肥驅蟲就行——狼王的菜地,沒人敢來搗亂。
今天來打掃的是只鹿,一個小姑娘,和郎卅的阿娘一樣,是沒有完全智化的半獸類。
小姑娘有個挺好聽的名字,叫鹿靈靈。
鹿靈靈老遠就跟他打招呼:“王妃,這裏這裏!”
謝芷清不是很能适應這個稱呼,他撓撓頭,怪不好意思地應了一聲。
鹿靈靈是頭梅花鹿,白淨的臉上帶着一小片梅花紋,是沒有完全智化的特征。
謝芷清和她聊了一會兒。
“草原就是風大,天氣冷,也不是什麽都種不活。”鹿靈靈指了指不遠處的一片空地,說,“狼王還想在那裏種點水果呢。等明年開春了我們試試,說不定真的可以!”
謝芷清笑着聽她說話。
這片草原上并不只有狼族,其他各種獸類多多少少都有一點。他們相處得還算融洽,即便是狼和鹿這種天然相克的種族,居然也能和平共存。
鹿靈靈看出了謝芷清的疑惑,主動開口說道:“我們鹿族以前也有自己的一塊領地,但是我們比較弱,不會打別人,只會逃跑。逃來逃去的,家都逃丢了。”
鹿靈靈嘆了口氣,随手撿了一根小樹枝,在地上劃了一條線,又在這條線的兩邊各畫了一個圈。她指指右邊的圓圈,說:“後來誤打誤撞逃到了狼族,當時真把我們吓壞了,簡直以為小命就要交待在這了。是什麽時候的事來着?兩年前還是三年前。”
鹿靈靈繼續道:“當時狼王說,我們這種沒完全智化的半獸族肉不夠嫩,不好吃,就把我們圈在這裏,給狼族整理草、喂牛喂羊什麽的。”
謝芷清撲哧一聲笑出來:“這個人,真是的!”
鹿靈靈也笑了,她學着郎卅說這話時的表情,豎起眉毛,說:“把她們養肥了再吃!”
“救命,你學得好像!”謝芷清連連點頭。
後來又說了點別的,鹿靈靈說了一些種菜的小知識,又提到了明年想種花。
謝芷清安靜聽着,感慨道:“這裏交給你真是太好啦,你一定能打理得漂漂亮亮。等明年種了花,一定很美!”
鹿靈靈卻說:“我只是來這裏幫忙而已,如果不是王妃你來這裏,這兒恐怕一輩子都是一塊荒地。非要說起來,這裏以後變美,也是因為王妃呀。”
謝芷清眨眨眼睛,不好意思道:“不要叫我王妃啦……好奇怪。”
“您在害羞。”鹿靈靈狡黠道。
謝芷清招架不住,便不再回答,只轉過頭去,視線亂飄,過了一會兒便起身告辭。
“以後您有空常來這裏轉轉呀。”鹿靈靈調皮地眨眨眼睛,“說不定您下次來這裏的時候,這兒就大變樣了呢!”
“好哦,我會常來的。”謝芷清點頭,“那我就等着明年看這裏的花啦!”
說起這個,鹿靈靈又想起來一件事,說:“對了,王妃,您什麽時候有空,我們出去買花籽吧。”
她指指自己的眼睛,說:“我也是色盲,實在分不清顏色。”
謝芷清:“好啊,我什麽時候都有空的。你想買什麽顏色的花籽呢?”
鹿靈靈:“狼王殿下指名要大紅色的花,我倒是知道幾種,但實在不能确定。”
謝芷清一口應下:“沒問題。”
之後便離開了。
回去的路上,謝芷清又覺得奇怪了,郎卅一個分不清顏色的人,為什麽執着于大紅色的花呢?
郎卅分不清各類顏色,除了黑、白之外,他對顏色的感知僅限于“深灰”和“淺灰”。既然這樣,何必非指定花的顏色呢?
謝芷清笑着搖了搖頭,他搞不懂郎卅。
回到家後,阿忒斯已經帶着芙芙回來了。
阿忒斯趴在地上,芙芙趴在它的頭上。
見謝芷清回來了,阿忒斯也只是掀開眼睛看了一眼,沒動地,想來是怕自己一動,再把芙芙摔下去。
謝芷清走過去摸摸芙芙的耳朵,把它接到自己懷裏,又開了門讓它倆進去。
阿忒斯卻不肯。
它坐在門口看向遠方,尾巴甩了甩。
謝芷清明白這個動作的意思。
郎卅也在回家的路上了。
果然,沒過多久遠處就出現了郎卅高大的身影。和他一起的還有另一個半狼人,謝芷清見過,是郎卅的心腹。
他們說了幾句話,郎卅揮手打發了他,之後小跑了幾步走進了他們的家。
進門前還從門口折了一根小草。
謝芷清剛點上手爐揣進袖子,一擡頭見郎卅回來了,便沖他打個招呼。
“回來啦?”謝芷清說。
說完又覺得不好意思。謝芷清摸摸鼻子,感覺自己這話實在太過順嘴,簡直像是已經相處了十幾年的老夫老妻。
他趕緊轉過身去,背對着郎卅拍了拍微熱的臉頰。
好在郎卅也在忙着自己的事,只擡頭看了一眼謝芷清的背影——怎麽說呢,這人連背影都寫着局促。
郎卅低頭笑了笑,繼續編着手裏的東西。
他用剛才折下的那根小草折了一只兔子,放在芙芙頭上。
“還挺像。”郎卅自言自語道。
芙芙沒看到他往自己頭上放了個什麽東西,只是直覺是個好東西,它動動腦袋,想看看究竟是什麽。
阿忒斯看了着急,恨不得過來幫忙。只是它不敢亮出爪子,只能用鼻子蹭蹭。
弄了半天也沒弄下來。
郎卅看着笑了一會兒,自己伸手取了下來。
他朝謝芷清走去,順手将那只草編的小兔子放在那人的頭頂,就放在他束發的發冠後面。
謝芷清還背對着他,沒感覺到這一點點小動靜。他只是察覺到郎卅向他走來,便也回過頭去看他。
他滿臉茫然,眼神無辜,乖巧極了。
郎卅又看看他,點點頭,滿意道:“還真是挺像的。”
謝芷清:“?”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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