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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芷清別別扭扭的, 慢吞吞推着哥哥朝那幾人走去。
郎潇潇在玩謝芷月的頭發。
“好好看哦,梳這樣的發型,看着就溫溫柔柔的。”郎潇潇看着謝芷月的辮子, 又摸摸自己的頭發, 說,“不像我, 看頭發就知道是常在地上打滾的。”
郎卅冷漠道:“人家不梳這種發型也不會在地上打滾——哪個公主像你一樣?”
郎潇潇氣道:“你閉嘴!”
她轉頭看向謝芷月, “安渝的公主, 讓本公主來幫你梳頭!”
謝芷月:“……”
她當真動手拆起了謝芷月的頭發,在那人驚恐的視線中把頭發編得亂七八糟。
謝芷月手上沒有鏡子,也看不到腦後的頭發變成了什麽樣,但直覺不對勁!
她又四處看看, 那位狼王大叔心虛地移開了視線, 自己的兩個哥哥也都表情尴尬。
謝芷月嘴一扁,大眼睛裏開始湧出淚水。
“哎!”郎潇潇慌了, “你別哭啊!不好看嗎?這不好看嗎?!”
謝芷月:“……”
這次, 幹脆哭出聲了。
“……”謝芷清匆匆捂了把臉, 連忙走上前,道, “我來,我來。”
他解下謝芷月被蹂.躏過的頭發,柔聲哄道:“很好看啊, 是和平時完全不同的風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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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用手梳順那幾縷發絲,又對郎潇潇說:“小月兒平時養在宮裏, 性子腼腆, 實在很少見人——太怕生啦。”
郎潇潇意外地有了些手足無措, “哦……”
她半蹲下身子, 視線與謝芷月齊平,抱歉道:“你不要哭了吧……我不動你頭發了。”
謝芷月被哥哥哄了幾句,很快便不再計較,只是實在對面前這位過于活潑的狼族公主心有餘悸,還是轉開了頭。
身後,謝芷清還在鼓搗着她的頭發,只是謝芷清久不在安渝,已經不太清楚現在女孩子們流行什麽樣的發型了。
他歪頭想了想,手上動作也慢了下來。
随行的嬷嬷一直在遠處,見狀笑着走了過來,道:“三皇子,還是讓老奴來吧。”
謝芷清笑着點點頭,讓開了位置。
“看來,我真的是離開太久了,都不知道小月兒現在喜歡什麽樣的發型了。”謝芷清自嘲道。
那嬷嬷卻說:“才不會呢,三皇子不管梳成什麽樣,公主都會喜歡的。”
謝芷月也拽拽他的袖子,眼巴巴地盯着他看。
略顯心酸的氣氛沒有持續太久,郎潇潇又出聲說道:“嬷嬷,能不能也幫我梳頭發啊?我也要溫溫柔柔的公主頭!”
郎卅坐在幾步之外,實在有點受不了了,他動動身體,換了個方向背對着他們,心想,太丢臉了,郎潇潇真的太讓人丢臉了。
那嬷嬷樂呵呵地答應了,還很貼心地教着郎潇潇怎麽梳頭——但是可想而知,郎潇潇必定是學不會的。
她攏攏耳側的發絲,朝遠處的兄長喊了一聲:“郎卅,你學會沒有!”
郎卅言簡意赅道:“滾。”
在衆人的哈哈聲中,郎潇潇跑過去朝那人背後踢了一腳,結果反被郎卅用小石子擊中了腿,倉皇逃跑。
謝芷清搖搖頭——這兄妹倆一天不打架就難受。
這副場景他見得多了,也不覺得稀奇,但總有人沒見過——謝芷風全程目瞪口呆,直到郎潇潇被小石子打得嗷嗷大叫狼狽逃走、路上還絆了一跤,才終于憋不住,捂着臉笑了。
他拽拽謝芷清的袖子,小聲說:“狼族的人可真有意思。”
郎卅聽力好,隔着好幾米也能清楚聽到這句小聲的嘀咕。他撇撇嘴,認定自己因為不靠譜的妹妹而在安渝的皇子公主面前丢了大臉,心裏更加生氣,決定好好收拾郎潇潇。
謝芷風兄妹在草原并沒有打算待太長時間。
這裏氣候幹冷,近來又一直在下雪,對于身體不好、行動不便的謝芷風來說實在不是個适宜居住的地方。公主年紀又小,見不到謝芷清會難受,同樣的,久久見不到父皇和皇長兄,她也不高興。
況且草原也是在沒什麽可以讓他們玩耍的地方,這兩人都騎不了馬,短時間內也不可能放下心裏的恐懼和狼群和睦相處。
總之,這兩人在草原只住了十日,便打算告辭離開了。
算算路程,等他們回到安渝,大約就是新年了。
“宮裏也需要準備些什麽,我一直待在這兒,皇長兄一個人怕是忙不過來,我得回去幫他。”謝芷風道。
“那好吧。”謝芷清悶悶不樂道。
這時,郎卅插嘴道:“如果公主願意的話,可以再多待一段時間。”
謝芷風想了想,還是拒絕了,說:“待一兩天是願意的,多待些日子,她肯定又要鬧着回安渝了。小孩子就是這樣的。”
郎卅聳聳肩,說“好吧”,便又開始着手準備護送這兄妹倆返程的事宜。
于是,沒熱鬧幾天,又冷清下來了。
算起來,一行人往返花費的時間,比真正待在草原的時間還長。
謝芷清想到這一點,不禁又有些愧疚。
讓他們這樣折騰一番,實在是不應該。
郎卅安慰道:“即便往返路程要花二十天,他們也願意過來看望你——這其中的心意,遠比路上的辛苦重要多了。”
謝芷清看着他,抿着嘴點了點頭。
回程時,郎卅送了許多毛皮織料給他們帶着,林林總總摞在一起,竟也裝滿了一輛馬車。
謝芷風沒有過多推辭,一一收下帶走。
除了這些外,他們還帶走了……郎潇潇。
她躲在後面裝行李的馬車上,打算跟謝芷風兄妹兩個一起去安渝。
被郎卅從馬車上拖下來的時候,她還在車廂裏撒潑打滾。
“我去安渝怎麽了?我不能去嗎?”
“……”郎卅真的無語,“你別是有毛病吧?你幹什麽去?”
郎潇潇:“我保護他們!我武藝高強!”
“還能有我的貼身随從武藝高強?”
“那我去學習怎麽梳漂亮發型!”
“你別給我胡攪蠻纏。”郎卅咬牙切齒。
謝芷清趕緊來拉架,問道:“潇潇,怎麽想到和我皇兄一起去安渝呢?”
郎潇潇說:“我想去看看中原男人都是什麽樣的。”
她擠到謝芷清身旁,小聲問道:“是不是都像二皇子這樣呀?”
謝芷清:“?”
他和郎卅對視一樣,謹慎問道:“潇潇,你該不會……”
喜歡我哥吧?!
郎潇潇立刻懂了,連忙道:“沒有沒有!那我是不敢想的!”
她摸摸自己的頭發,坦誠道:“怎麽說呢,這位二皇子雖然身有不便,但實在是很有魅力的人呀,本公主對自己還是很有認知的,我反正是配不上的——我只是在想……”
她清清嗓子,表情帶着點小得意,說:“我只是在想,如果能在你們安渝尋到一位像二皇子這樣的人,那就太好啦!”
“……”郎卅聽她說話實在覺得頭疼,揮了揮手,說,“你去問問謝芷風,他如果願意讓你跟着,那你就跟着。別再來煩我。”
于是,郎潇潇便歡天喜地地去了。
謝芷風當然不會拒絕,“既然公主想來安渝玩,那我們自然歡迎,請随意。”
郎潇潇歡呼:“好哦!”
一個部落的公主,跟在一個小國的皇子和公主身後,走了。
兒戲一樣的決定甚至沖淡了謝芷清心裏那點離別的悲傷。
他看着那兩輛馬車緩緩離開。來的時候那馬車載着兩人,回去的時候就變成了三個。
謝芷清哭笑不得,但轉念一想,有郎潇潇這個活寶的陪伴,想來那兄妹兩個不會覺得無聊。
只是這個小插曲到底不能完全抵消掉送走謝芷風的不舍。
那一行人離開後,謝芷清明顯地很是心不在焉。吃飯時走神,喝水時走神,給芙芙喂飼料時也在走神。
郎卅嘆了口氣,站在他身後摸摸他的頭發——然而,這個動作不僅沒安撫到謝芷清,反而把他吓了一跳。
“我已經囑咐過那幾個随從了,”郎卅慢慢說道,“每過一個驿站就會給我們寄出一封信報平安,別太擔心了。”
謝芷清勉強笑笑,應了一聲。
見他這樣,郎卅心裏也很難受。他想安慰,又一句話都說不出口。
說到底,謝芷清為什麽會離開安渝、來到這裏,郎卅比任何人都清楚,
一個是心裏難受不想說話,一個是不知道說什麽好,忽然之間,房間就安靜下來了,連小兔子都沒有發出聲音。
最後,打破安靜的是阿忒斯。
它剛從草原巡邏一圈回來,進了房間見兩位主人氣氛凝重,便抖抖耳朵,擠到他們中間。
謝芷清勉強打起精神搓搓它的臉,笑着說:“阿忒斯威風回來啦。”
阿忒斯未必能理解謝芷清心裏在難受些什麽,卻能敏銳地察覺到他并不像表現出來的那樣開心。
它歪着腦袋,狼臉滿是嚴肅。之後它推着謝芷清往床邊走,一直把人推到床上才停下。
謝芷清跌坐在床上,一臉納悶,“怎麽了?”
阿忒斯甩甩頭,把頭頂立起的狼耳送到謝芷清手裏。
它的毛發并不柔軟,相反十分粗糙刺手,唯有耳朵還算柔軟。
尖尖的耳朵蹭着謝芷清柔軟的手心,兇猛的食肉動物此刻只剩乖巧,有種奇妙的反差感。
“哦——我明白了!”謝芷清恍然大悟,“讓我摸耳朵是不是?”
他一點都不客氣,捏着阿忒斯的耳朵搓來揉去,嘴裏不住感慨道:“好可愛呀,阿忒斯。”
默默站在一旁抱胸看戲的郎卅:“?”
他黑着臉,對阿忒斯說:“走了,阿忒斯,該睡覺了。”
阿忒斯不情不願地起身離開了。
謝芷清沒多想,他沒注意到郎卅的臉色,只以為真的到了阿忒斯要休息的時刻,便也說:“那好吧,你回去休息吧。每天都在草原巡視,一定很辛苦吧。”
阿忒斯沒什麽反應,板着臉離開了。
臨走前還用尾巴甩了甩門。
時間也确實晚了。
謝芷清打了個哈欠去洗漱,回來後發現郎卅盤腿坐在地上,嘴裏不知念叨着什麽。
他吓了一跳,第一反應是——怎麽郎卅又要去睡地板了嗎?
謝芷清有點臉熱。
自從那一次之後,兩人便自然而然地同床共枕,除了哥哥來這裏的第一天外,他們……就沒有分開睡過了。
謝芷清猶豫着上前,剛想開口,卻被郎卅搶了先。
“哎,終于對了!”郎卅說。
謝芷清疑惑,“什麽對了?”
郎卅清清嗓子,轉過身來面對他,表情還有點不自然。
他沖謝芷清招招手,說:“你來。”
謝芷清帶着滿心疑惑走上前——
郎卅拉着他的手放到自己頭頂。
謝芷清驚訝地瞪大雙眼。
郎卅的頭發下面,冒出了一對小小的尖耳。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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