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睡前故事

沈博晏有心發火,但因為夏舒安還病着,最終還是強壓了下來,最多給個冷冷的眼神讓夏舒安自己感受。

怎麽說呢,看着還挺可憐的。

夏舒安覺得好笑,又不敢笑,看着沈博晏一臉心情不愉地進了書房,直到夜深他才熄燈出來。

因為夏舒安還生着病,兩人分開睡,夏舒安睡在主卧,沈博晏就睡次卧,關上門,沈博晏才準備入睡,忽然門口響起平穩的敲門聲。

他上前幾步,門外,果不其然地露出夏舒安那張還透着幾分蒼白的臉,他今天已經睡得夠多了,因此晚上還很有精神,只是底色依舊病态。

沈博晏看着夏舒安,看着他緩緩地,緩緩地,從背後拿出一本故事書。

沈博晏:?

夏舒安仰着頭看着他:“沈博晏,你講故事給我聽好不好?”

沈博晏被氣笑了。

“夏舒安你幾歲了?”

“幾歲都沒有關系,我想聽故事,否則我會睡不着。”

“以前我生病的時候我媽媽都會講故事給我聽。”

夏舒安內心:并沒有這種事。

他仰着臉旁懇切地看着他:“好不好?”

沈博晏雖然還沒答應,但他臉上的表情卻已經開始動搖。

夏舒安再進一步:“我真的很需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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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求了。”

他或者是因為緊張,臉上有一絲薄紅,瑩白的皮膚在夜晚暖色的燈光下散發着瑩潤光芒,看着格外楚楚動人。沈博晏被美色所惑,不由自主地點了點頭。

“太好了。”

夏舒安一步跨入房間,非常自覺地爬上床,身上蓋着一床小毯子,目光盈盈地看向沈博晏。沈博晏拿着故事書,艱難地開口。

這雖然是一本故事書,卻也不是什麽公主王子的童話書,而是一本講述某冒險家去世界各地冒險的故事,曾暢銷一時。

沈博晏展開書頁,随手從某一章開始讀起,夏舒安趴在他胸膛,柔軟的發絲飄散着淡淡的洗發露香味,在他胸口輕輕地磨蹭着。

沈博晏剛開始還覺得怪異,但讀着讀着,随着氣氛逐漸平靜,他的內心驀然寧靜了下來,那種感覺,就仿佛在旅途奔波多日的旅人終于回到了家,又好像水手踏上了岸,趁着黃昏歸來的孩子看到了家中飄起的炊煙。

而他懷裏的青年氣息也逐漸平穩。

“夏舒安,夏舒安。”

兩聲輕輕的叫喚後,青年沒有任何反應。沈博晏把他放到枕頭上,正要下床,忽然——

“沈博晏。”

他驀然回首,青年閉着眼睛,眉間微蹙,仿佛不悅。

他口中喃喃地喊:

“沈博晏,不要,不要抽煙。”

沈博晏:“......”

他輕手輕腳地下了床,身影很快消失在房間門後。

......

......

第二天起床的時候,夏舒安才發現自己換了張床,他回憶着昨天晚上發生的事。

昨天他只是想試一試,沒想到真的成功了。所以,沈博晏是真的吃軟不吃硬,也是真的喜歡別人撒嬌,怪不得“從前”他老是強迫自己向他撒嬌,原來是有這癖好。

洗漱完下樓,餐廳裏沈博晏已經在用早餐,看到夏舒安下來,他只是擡了擡眼。

兩人對昨晚的事只字不提,仿佛那只是一個夢。

眼看早餐即将結束,夏舒安:“我周三起要上班,之前請的假到時間了。”

沈博晏擡眸看向他:“上班就上班啊,不用刻意向我報備,我又不會囚禁你。”

記住你說的話。

一番收拾後沈博晏準備出門,夏舒安早就在門口等好了,沈博晏跨出家門的時候,夏舒安張開手臂用力地抱了下他。

“路上小心,早點回來。”

獨屬于夏舒安的氣息頓時充盈在沈博晏鼻尖,沈博晏似乎有點醉了,他心情異常悅動地到了公司,直到進公司門那若有似無的香氣都沒有散。

正好盛頌白拿着幾份文件經過,他看到沈博晏便是一笑,熟稔地打招呼:

“早啊,博晏。對了,什麽時候叫小夏過來啊,我請他吃飯。”

沈博晏想起夏舒安昨晚對他的好奇,笑容變淡,語氣客氣而疏離地道:“他最近胃口不好,在外面吃不慣,改天再說吧。”

“呃,好。”

盛頌白看着沈博晏的背影,直到回到辦公室都想不通,為什麽沈博晏對他的态度突然變差了。

……

夏舒安休養了兩天,到周三的時候,終于上班了。

他身體不好,夏父夏母不欲他從事繁重的工作,加上夏父資助過學校,夏舒安就留在了學校研究室,也成了傳說中走後門的人。

但他素來脾氣溫和,不與人交惡。他不說工作有多努力,但從來沒有怠慢搞砸過什麽,加上他從不參與內部紛争,不搶其他人名譽,因此大家對他很是和氣。

夏家的事,研究室的人只知道一個大概,看到他回來,只以為已經處理好了。

“小夏你可終于回來了。”老師欣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這位老師是夏父的朋友,在學校對他多有關照,這次夏家出事夏舒安請假,他也從中幫忙周旋。

“對,老師,我回來了。”

“進去吧進去吧,你幾個學長學姐可想你了。”

如他所言,夏舒安才走進研究室就被幾個學長學姐團團圍住,大家一頓揉搓。

夏舒安一個讀博士的學姐抱着他就喊:“夏夏,我的夏夏,你可總算回來了,你都不知道,沒有你,這個實驗室的風景就少了一半,我每天累成狗後都沒有心靈安慰我太難了......”

夏舒安因為長得好,甚至還有個“實驗室室花”的榮譽稱號,至于為什麽是“室花”而不是“室草”,這夏舒安不知道也不敢問。

另一個學長嚷道:“你是說我不夠帥不夠安慰你的心靈麽?”

學姐回頭:“有點自知之明好麽?”

“......”

看着打打鬧鬧的實驗室,一如既往的熟悉氛圍讓夏舒安放下了心。一個抱着一個文件夾的男人走進,在看清屋內情況後眼睛猛地一亮。

“舒安你回來了。”

夏舒安平靜道:“嗯,我回來了。”

這位學長名叫常俊,只比夏舒安大了一屆,他們在進實驗室之前就認識,因此他對夏舒安也很關照。夏舒安走到他的辦公桌前,幫他整理桌面。

常俊打量着他,最後道:“瘦了。”

“是麽?”

夏舒安自己沒注意,事實上,他覺得他能在沈博晏的折騰下保持這個體型,已經是不小的成就了。

“現在回來了,可以補回來。”

“好啊,我也很想念食堂的菜。”

“中午請你吃一頓。”

“一頓食堂的飯就準備打發我了?”

“行行,你選地方……”

兩人有說有笑,熟悉的氣息和自由的空氣讓夏舒安感覺到無比的愉悅。一個課題研究需要一到兩年甚至更久的時間,夏舒安離開了一個月,但課題的進展并沒有太偏離他離開時的進度,他回來的第一天是掌握最新數據,很快,他就重新融入工作當中。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到了中午時間,一行人一起往食堂走。

學校一共有四個食堂,他們去的是離實驗室最近的一個,食堂有上下兩層,一樓主要供應飯菜,二樓則是各種小吃,夏舒安在二樓要了一份清淡的面,因為錯開了高峰期,食堂裏人不算多。

夏舒安吃的少,也吃完得最快,大家都習慣了,他放下筷子後就靜靜地坐在凳子上等着其他人,忽地桌上手機震動,發出嗡嗡的響聲。對面常俊順勢看過來一眼,還沒看清楚上面的名字,夏舒安已經拿起手機,道了聲不好意思,就起身走到食堂外的過道上。

這個電話自然是沈博晏打過來的,這種行為在沈博晏正常的控制操作內,“從前”夏舒安出個門都得向沈博晏報備,要是跟朋友一起吃飯就更麻煩了。

但不管如何,這都是沈博晏霸權主義強權政治的體現,夏舒安本該厭惡,但經過昨晚的事,他莫名有種男友查崗的感覺,這麽一想,氣氛突然暧昧起來了。

夏舒安一邊接起電話一邊在心裏覺得好笑:夏舒安,不愧是你,自我調節能力一流。

手機才貼在耳邊,一個低沉男音便沖破耳膜直達夏舒安大腦。

“還在學校?”

有那麽兩三秒,夏舒安心髒躍動速率快了1.2倍,他伸手貼了貼胸口位置,透過走廊的玻璃窗看向外面:

“是。”

“吃飯了麽?”

“剛剛吃。”

“和同事一起吃的?”

“嗯,學校的食堂,有點油膩,不太好吃。”

夏舒安只是單純彙報,但這種類似于向男友抱怨的話讓沈博晏很是受用,他喉間溢出一聲輕笑,再開口時語調頓顯親密:

“乖,再忍忍,晚上就有好吃的了。”

“最好吧。”

話題到這似乎該結束了,但沈博晏還沒有挂斷電話的打算,夏舒安生性不願見人為難,想了想,他主動另開話題:

“那你呢?你吃了麽?”

“吃了。”

“也是食堂?”

“是啊,跟你一樣。”

男人的語氣裏帶着笑意,夏舒安想了想,有幾分不開心地說:“那你的食堂肯定比我這的食堂菜好吃。”

小小的聽筒頓時傳出低沉的笑聲。

這時候,常俊他們從食堂裏走出來,幾個人往樓梯口走,常俊向夏舒安走近幾步,道:“小夏,回去了。”

那頭沈博晏陡然聽到一個男人的聲音,他臉上笑容淡了淡,手機對面的陌生男人又傳來一句:“和朋友在聊天?”

“嗯,男朋友。”

常俊臉上笑容猛地一僵,而隔着千米的男人則在聽到這句話後,臉上重歸笑容。

夏舒安說完這句話,又對着手機快速道:“不說了,先挂了。”

食堂外的林蔭樹下人不多,不遠處的操場有人在打籃球,陽光下是青春在肆意揮灑。

夏舒安幾步追上學長,他整理着措辭道:“是不是太突然了。”

兩人都知道他說的什麽,常俊簡短地笑了一下:“沒有……是有一點。”

“我男朋友他,他比較……敏感。”夏舒安盡量委婉地解釋着這件事:

“所以我需要安撫他,讓他不要多心。”

常俊連連點頭:“理解,理解。”

他轉念一想,又補充道:“你放心,我不會跟別人說的。”

夏舒安失笑出聲,看着常俊,溫吞吞地說:“這我不擔心,我相信學長的人品。”

一行玉蘭樹下,夏舒安臉上挂着淺淺的笑,墨色的瞳孔被陽光一照,溢出流光。

他皮膚白,在午後純金色的陽光下仿佛透明的白瓷,連耳邊細小的絨毛都纖毫畢現,整個人透着一股暖洋洋的味道。

面對這樣一個溫柔且清俊的人,常俊應該是感到舒心溫暖的,但他胸腔莫名地痛了痛。

“常俊。”那邊忽然有人在喊他的名字。

夏舒安轉過頭,看到一個站在對面樹下的女生:“學長,那是你女朋友吧。”

常俊很快反應過來,應了一聲,說:“是。”

夏舒安朝學長揮了揮手,道:“那你過去吧,我先回實驗室了。”

常俊短促地應了一聲,看到夏舒安轉身往另一個方向去後,他慢慢地走向對面的小路。

女生剛才臉上還滿是欣喜,這會兒臉已經沉了下來。

“那個是夏舒安,他回來了?”

常俊皺眉道:“你不要用這種語氣。”

女生尖聲喊道:“我什麽語氣?!”

“......”

夏舒安對他們的争吵渾然不知,他很快回了實驗室。而另一個辦公室裏,沈博晏阖着眼睛手指敲打着桌面,過了會,他把齊助理叫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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