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我要吃你炖的

沈離夜渾身冰霜像是被她一個淺笑輕松融化,心底狂躁戾氣越發平靜,又變成了體弱多病的病秧子:“算是吧。”

險些又看她看得失了神。

沈離夜從不認為自己是一個會被美色蠱惑的人。但現在他奇怪得懷疑自己是犯上了什麽病。

“你倆還愣着幹什麽?”說着,慕雲歡率先走了出去,“回家了!”

她說,回家?家!

猶如一記重錘猛地敲在他的心上,振聾發聩。

沈離夜聞言,心跳都不争氣地漏了一拍,竟是出神了一片刻,才邁着長腿跟出去,冷聲道:“你別忘了燕窩銀耳羹。”

連帶着臨風都愣了愣,才急忙追上去。

是夜,整個江州陷入了寂靜與平穩,只剩下兩個地方并不安靜。

趙知府的府邸,某一處響起兩個男子争論的聲音。

“你為何要判思思那麽重的刑?”慕周烨處理好了傷口,就急匆匆都「躺」到了趙知府的府上。

為什麽是躺到的…

因為他被沈離夜快打廢了。

一想到自家女兒被打成渾身是血,慕周烨就是止不住的心疼:“這個案子都已經找到了嫌犯,明明就是綠袖那死丫頭暗地裏不安分,才栽贓到思思身上!”

趙知府用看傻子一樣的眼神看着慕周烨,冷哼一聲:“我說你是真傻還是裝傻?這件事情明顯就不是陳立狀告慕思思那麽簡單,明顯就是慕雲歡手握證據讓陳立告上公堂,就是沖着慕思思去的!那證據樣樣都指向你慕府,你當真以為是綠袖那丫鬟做的?你那女兒才真不是省油的燈!”

慕周烨聽見這話,狠狠皺了眉頭:“不可能!我家思思從小就聽話懂事,我把她教導得知書達理,溫柔賢惠,她怎麽可能會做出這種惡毒的事情?”

“你教導出來的?”趙知府像是聽見了天大的笑話,冷笑道:“那怪不得。”

慕周烨手中茶杯猛地摔在桌子上,表示他對趙知府剛才那句話的不滿。

趙知府這才收斂了些,說道:“她要動手也就罷了,怎麽也應該做得幹淨一些!現在呢,慕思思頂着慕府的名義來府衙取水銀這件事已經傳揚出去。對于我們倆的關系,慕雲歡恐怕已經起了疑心。若是官商勾結的罪名坐實了,不僅是我,你慕府都會死無葬身之地!”

聞言,慕周烨狠狠皺了眉,他沒想到自己這個從小在鄉下長大的女兒,竟會如此謹慎有心計。

趙知府冷眼看着慕周烨,神色嚴肅:“好歹這件事情已經過去了,為今之計,你我二人先斷絕來往。不管你或者你的女兒和慕雲歡有什麽仇,又怎麽針對她,日後都不要扯到府衙公堂上來,就算上了公堂,我也會秉公辦理,不再偏私!”

慕周烨一聽,心知趙知府是要單方面撇清關系了,當即就怒了:“你收了我那麽多銀兩,若不是我,就靠你那點俸祿,你能撐得起這麽大的家業,養得起七房姨娘?現在出了事,你就要撇清關系,真當我慕周烨是好捏的軟柿子?!”

趙知府被他一句話踩中了尾巴,勃然大怒:“我是拿了你的銀兩,這些年你那些爛攤子哪一個不是仗着我的權勢?你真是不知好歹!你可知道慕雲歡身邊……”

作為商人,慕周烨敏感地察覺到了,打斷趙知府,質問:“慕雲歡身邊怎麽了?”

趙知府這才知道自己說錯了話,梗着脖子怒道:“什麽身邊?慕雲歡那可是定北侯的未婚夫人,還是皇帝親自賜的婚,更是封了三品诰命,你是活膩了才會去招惹她!”

慕周烨猛拍桌案,憤然而起:“就算她是天皇老子,我也是她爹!”

見慕周烨實在冥頑不靈,趙知府咬了咬牙,警告了一句:“我奉勸你一句,及時收手,慕雲歡不是你能夠惹得起的人!”

與此同時,江州另外一個不安靜的地方……

濟善堂裏,林琛都已經休息了,只剩下慕雲歡、沈離夜和臨風三個人。

就着微光的燈光,慕雲歡正在給沈離夜針灸。

她拿着細長的銀針,熟練地找到他背後的穴位,緩慢準确地紮了進去。

“燕窩銀耳羹。”沈離夜正趴在床榻上,嗓音低沉而富有磁性,語調緩慢。

臨風自覺地站在角落裏,清了清嗓子:“五十三遍。”

慕雲歡聽見這主仆倆一唱一和的對話,又開始後悔白天為什麽要答應他的要求。

倒也不是她很不想做那一碗燕窩銀耳羹。

主要就是做飯這方面,她真的是不會。

她只當是沒聽見,繼續針灸。

見她不說話,沈離夜繼續沉着嗓子開口:“燕窩銀耳羹。”

臨風适時開口:“五十四遍。”

慕雲歡真是無奈,沒想到待人一向冰冷淡漠的他,就為了區區一碗燕窩銀耳羹,能憋出這麽多話。

從府衙回來,他就湊她身邊念念叨叨,她耳朵都快起繭子了。

針灸完了,她收了銀針,給他扔了件衣服,回了一句:“你不是一向不喜甜食?”

“誰說的?”見慕雲歡終于說話,沈離夜翻身看向她。

慕雲歡對上他的眼神,朝臨風那邊昂了昂下巴,回答:“他說的。”

聞言,沈離夜如刀一般鋒利的眼神看向角落,臨風瞬間站直了身子,急忙擺手。

侯爺從前真的不喜甜食啊!

他當時也就是順口那麽一說。

沈離夜左手握拳,神色正常沒有半點異色,掩唇咳了咳:“許是他說錯了,是他不喜甜食。”

臨風生怕慕雲歡,急忙附和:“對啊對啊,今天早晨是我弄錯了,是我不喜甜食,我家侯爺愛吃甜食的!”

慕雲歡一瞧主仆倆這默契配合的樣子,就知道今兒晚上這碗燕窩銀耳羹怕是跑不掉了。

她抿了抿嘴,索性答應了:“成,那你等着。”

一邊說着,慕雲歡在心底暗暗盤算着,城東的海棠齋這會應該還沒打烊。

她不會做,難道還不會去給他買一份嗎?

沈離夜微涼清冷的眸光落在她身上,桃花眸中竟出現笑意,低聲提醒道:“我要吃你炖的。”

慕雲歡正打算點頭裝樣子,哪知一擡頭就對上他的目光,如同寒潭般清冷深沉,他目光如炬,像是一眼就洞穿了她的真實想法。

兩人又是好一番對視。

慕雲歡終究是捏了捏眉心,咬了咬牙:“行,我去給你炖!”

不管做成什麽樣都是他自己非要吃。就算吃出了問題不能算她謀財害命,就算吃出了人命,反正她也能救。

吃,讓他吃個夠。

可等慕雲歡真的到了廚房,看着面前的竈臺案板,真的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她當時是鬼迷心竅了吧?才會答應他這麽離譜的要求!

現在她把慕思思抓過來,逼着她再炖一碗燕窩銀耳羹,還來得及嗎?

似乎不太現實。

她是為什麽要這麽為難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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