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她的悲傷只持續了一秒鐘,下一秒,章蜜舔舔嘴角說:“他有個朋友還不錯,昨天吃完飯給我留了電話,約我下周去玩。”

“……”顧菀寧翻個白眼,搶過她手裏的布丁杯,“虧我還擔心你悲傷難過。”

章蜜捏起嗓子,學宮鬥劇裏的嫔妃,嬌滴滴地說:“哎呀~多謝寧妹妹關心,姐姐我心裏熨帖多啦!”

老板又開始和他們總監逗趣了……工作室其他人見怪不怪地各忙各的,內心沒有一絲波動。

過了半個小時,又有試妝的客人來,顧菀寧忙忙碌碌工作到晚上。見她送走最後一位客人,章蜜晃了晃車鑰匙問:“請你吃火鍋,去不去?”

“去啊,不去白不去。”顧菀寧收拾好挎包,動作停滞一瞬,拿起手機發消息。

章蜜瞥她一眼:“和誰報備呢?”

顧菀寧邊打字邊道:“我室友,她一個人在家沒安全感,我出門要和她說一聲。”

“哎喲喲喲……”章蜜表情逐漸猥|瑣,“沒安全感,啧啧……你這不是室友,是女朋友吧。”

“別瞎說,她就是一小孩,差六歲呢,我能對她下手嗎?”

兩人往工作室外走着,章蜜哼了一聲說:“差六歲怎麽了,我上上上上個男朋友就比我小六歲。”

“……”顧菀寧一臉嫌棄地看她,“行了,別上上上了,您快去開車吧。”

兩人飽餐一頓,章蜜開車把她送回家,顧菀寧撐得不行,上樓領花生下來遛狗消食。

領花生出門的時候,她看見小雞崽在廚房做她固定的小米粥,背影看起來莫名有幾分孤獨。

于笙到底是一個怎樣的人,她身上又藏了什麽秘密?

今天天氣不錯,公園遛狗的人很多。晚風習習,幾個狗主人聚在一起聊天,顧菀寧低頭繞過他們,又想起她的室友。

剛認識于笙時,她以為這孩子是個叛逆少女,後來發現她很乖,卻充滿神秘感。

她每天只吃小米粥和燙青菜,走到哪裏都戴口罩、穿厚實的長衣長褲,就連顧菀寧這樣不喜歡打聽別人的人都對她産生了一絲好奇。

顧菀寧突然想去了解她了。

但是說出的話如同潑出的水,之前是她給于笙定下互不幹涉的約法三章,總不能她先破壞掉吧。

顧菀寧走得累了,找了個長椅坐下,看花生自娛自樂。

花生自己瘋夠了,颠颠跑到她腳邊叫:“汪!”

“玩夠了?”她問。

“汪汪汪!”它叫得有些急,腦袋晃來晃去,似乎在找什麽東西。

顧菀寧明白過來,它應該是在找好朋友大黃。

“大黃不在,明天我們早點出來,說不定能遇到它。”

花生委屈地叫了一聲,顧菀寧站起身帶它回家。

回到家後,花生精神忽然變得不大好,老老實實趴在窩裏,搞得顧菀寧幾乎要以為它被哪家乖狗狗魂穿了。

于笙出來倒水,路過花生的窩覺得它有些不對勁,蹲下來看它。

“汪?”她叫了一聲。

花生身子沒動,勉強擡起黑漆漆的眼睛看了她一眼。

于笙摸摸它的頭,花生垂下眼睛,又不動了。

回到屋裏,于笙一直惦記花生,沒過一會兒還想出去看它,卻聽見寧寧開門去了客廳。

顧菀寧在窩前蹲下,輕輕摸了摸它的鼻子,感覺沒什麽問題,拿出溫度計測了下,體溫也在正常範圍內。

花生身體一直很好,從來沒有因為生病去過醫院。顧菀寧一時間也判斷不出它是怎麽回事,看它今天的排便和運動都是正常,怎麽一回來就蔫了?

該不會是對大黃相思成疾吧……

顧菀寧為它簡單檢查一遍,确定它沒什麽身體上的問題才回屋。

可花生沒精打采的,她總歸是不放心。隔一個小時便出來看它一次,後來見它睡熟過去,才不再打擾它。

第二天早上,于笙7點準時起床,趿拉着拖鞋出去倒水喝,卻看到花生窩邊多了一小灘嘔吐物。

她連忙放下水杯去敲房東的門。

“寧寧!寧寧!”

顧菀寧昨晚睡得早,聽見聲音瞬間醒過來,她坐起來緩了兩秒,應道:“來了!”

于笙剛才急昏頭了,這會兒才反應過來寧寧肯定還在睡着,自己這樣吵醒她,她會不會有起床氣什麽的……

她懷着忐忑的心跑回花生身邊,片刻後,顧菀寧扒拉着頭發從卧室跑出來,見到花生的嘔吐物,臉色一變,又加快了腳步。

見它鼻頭發幹,顧菀寧摸向它的耳朵,感覺有點燙,忙去檢查放在陽臺裏的狗廁所。

昨晚拉稀了。

花生又拉又吐,精神還這麽差……她心跳得有些亂,捂住臉站定,冷靜片刻,回來取體溫表。

“我能幫上忙嗎?”于笙見她唇線緊繃,有些擔憂地迎上去。

顧菀寧下意識地拒絕,剛說一句“不用”,便對上一雙同樣寫滿擔憂的眼睛。

人心都是肉長的,于笙和她家狗狗相處這麽久,此時是真心實意地關心它吧。

顧菀寧緩了口氣,繼續說:“麻煩你把它後腿拽起來,我馬上給它量體溫。”

“恩!”于笙跪坐在地板上,輕輕拉直它的後腿,嘴上安撫道,“花生不怕,我們給你量體溫,不疼的。”

顧菀寧取回體溫表,貼在花生後腿少毛的地方。于笙一手扶着花生的腿,另一只手順勢握住寧寧手裏的溫度表,說:“是不是要帶花生去醫院?你先去換衣服吧,這裏我來。”

顧菀寧怔了下,抽出手,拿抹布擦幹淨花生吐過的地板,然後去換衣服。

衣服換好,她随便洗了把臉,找出很久以前買的寵物用雙肩背包,匆匆走去客廳。

于笙舉着體溫表過去問:“寧寧,狗狗正常體溫是多少?我量花生的體溫到了40.5攝氏度,是發燒了嗎?”

“嗯,發燒了。”顧菀寧勉強對她露出一個微笑,“謝謝你,回去休息吧。”

于笙看向她手裏的背包,說:“我幫你把花生放進去。”

将狗放進包裏,顧菀寧用力背起它,花生将頭搭在她背上,兩只爪子無力地扶住她的肩膀,嘴裏發出微弱的叫聲。

于笙跑到玄關幫她開門:“我能不能陪你一起去?你一個人可能會忙不過來。”

顧菀寧穿好鞋,回頭對她笑笑:“沒事,我可以的。看家的任務就交給你了。”

驀地被她這個笑容擊中,于笙心跳飛快,重重點頭:“好,你放心去吧。”

幸好這附近就有一家寵物醫院。顧菀寧背着沉甸甸的花生趕到醫院,檢查後醫生說它沒有大礙,給它開了些退燒藥,等它退燒便讓顧菀寧帶它回去。

顧菀寧重重松了口氣,花生吃藥後不再發燒,醫生喂它喝了些水,花生在小床上趴了一個小時,精神恢複不少。

“你呀,吓死我了。”

顧菀寧這時候才脆弱起來,抱住它嘆了聲氣。

花生乖乖地嗷嗚一聲,任由她抱。

背着這個大家夥回家,顧菀寧打開門,看見于笙正在擦茶幾。

“你回來啦,花生怎麽樣?”

于笙跑過來看她背後,花生轉過頭,恢複了幾分光彩的眼睛看向她。

顧菀寧回手關上門,說:“沒什麽事了,已經退燒了。”

于笙笑彎起眼睛,興奮地小跳起來,道:“太好了!”

顧菀寧卸下花生,擡頭看她一眼。

為什麽她覺得這個聲音有些耳熟?

于笙也意識到自己剛剛的聲音不對,清清嗓子,迅速轉移話題:“我剛才閑着無聊,打掃了下衛生。花生剛生過病,把家裏打掃一下也許有助于它恢複健康。”

打掃的阿姨前天剛剛來打掃過,家裏倒是不髒。不過于笙說得有些道理,花生生病時抵抗力弱,家裏再打掃下總沒什麽壞處。

她抱着花生回窩,然後順走于笙手裏的抹布:“剩下的我來吧,辛苦你了。”

于笙也不和她争,乖聲道:“嗯,陽臺我打掃過了,還用了一點點消毒劑。過一會兒你可以再擦一遍,別讓花生中毒了。”

“不會的,放心。”

顧菀寧頓了頓,她這些年在現實裏只有章蜜這一個無話不談的損友,對她來說其他人都無法全心信任,即使交往也只做些表面功夫。但這一刻,于笙讓她感到心底無比踏實,甚至有了一分深交的欲|望。

和章蜜帶來的自在感不同,于笙為她帶來的是一種類似于後盾的安全感。

她笑笑,忽然伸出右手道:“于笙,我性格不好,脾氣古怪,你剛來的時候對你說了一些不太好聽的話,希望你大人有大量,不要介意。”

于笙意識到她開始接納自己,口罩下的嘴動了動,最後狠點了下頭。

“我一直都不介意。”她輕輕握住寧寧的手,也許是工作的緣故,寧寧的手并不柔嫩,反而帶着一點點粗砺。

摸起來倒是蠻舒服的。

于笙不敢握太久,很快松開手道:“那我回去啦。”

“嗯。”

顧菀寧目送她離開,忽然覺得于笙是一個很溫柔的人。

而且她的溫柔和小魚一樣,都是一點一滴潤在她心田上,在幹涸的土壤上開出嬌嫩的花。

顧菀寧打掃完屋子,給花生泡了一碗偏軟的狗糧,陪在它身邊,看着它吃。

花生沒什麽胃口,吃了小半碗便不再吃了。顧菀寧摸摸它,将剩下的糧倒掉,又給它量了一次體溫。見體溫正常,她這才放下心,回到卧室休息。

閉上眼睛眯了一會兒,她坐起身,給小魚發消息。

寧發財:我發現我室友和你一樣,都是特別溫柔的人。

作者有話要說:

寧寧:差六歲呢,我能對她下手麽。

後來。

寧寧:……真香。

元旦快樂,祝大家2019諸事順意,一起前進努力吧!

感謝名單明天出,愛你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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