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二)合作
因為被強灌了一杯最讨厭的胡蘿蔔汁, 單飛白被寧灼領出門時垂頭喪氣的,胳膊上被點煙器燙過的地方草草纏了一圈繃帶,英朗的眉毛稍稍下垂, 顯然是銳氣受了挫。
單飛白擦了擦嘴角, 委屈道:“難喝。”
“哦。”寧灼平靜回應, “我買了十斤。慢慢喝。”
單飛白:“……我現在能反悔嗎?我想回家了。”
寧灼冷酷無情:“晚了,現在你只能橫着出去, 死也得被十斤胡蘿蔔汁灌死。”
單飛白無精打采:“那我還是活着吧。”
沉默了一會兒,單飛白作為天生的富家少爺,說出了一句相當違心的話:“蔬菜很貴的。”
寧灼心情不壞:“為了你, 不貴。我還多訂了三十斤。叫他們有貨就送過來。”
單飛白:“……”
他抱着最後一絲希望負隅頑抗:“胡蘿蔔真的對我沒用。”
寧灼:“怎麽沒用, 這不是給你添堵了嗎?”
單飛白難得被寧灼拿捏住, 被胡蘿蔔汁打擊得一敗塗地, 愈發蔫頭耷腦。
寧灼本來可以把“海娜”的所有人召集到一起開個會,宣布自己的決定。
不過他轉了念頭,決定帶單飛白在“海娜”走一走。
單飛白不是客人, 可要說自己人,也實在談不上。
然而他終歸不是十三歲的小崽子了,又不是能被圈得住的人。
Advertisement
與其讓他按捺不住好奇心, 私下探索,不如就帶他從上到下地走一遍。
“海娜”基地幾乎打通了整座崖壁, 一路向地心進發,共分十八層,功能俨然。
這是從堅硬如鋼鐵的岩石中一點點拓展出的地下空間, 人工光源機、制氧機和冷氣機終年轟轟運轉, 把這座倒懸的堡壘變成了一座小型都市。
地下1層是會客專用的辦公區和服務區,是整個“海娜”裝修得最精巧的地方。
2層則是公用食堂, 有冷庫、糧食儲備點、甚至還有一個小型的釀酒石屋和附帶的酒吧。
3層完全是一個休閑點。
電子圖書區、湯泉汗蒸區、小音樂廳、小電影放映廳、舊時代的電子游戲區,臺球廳、羽毛球館,一應俱全。
這三層是“海娜”真正首領傅老大的常駐點。
他毫無野心地在這裏過他的逍遙人生,閑着沒事就去搶清潔機器人的工作,握着掃帚,細細打掃基地的每個角落,日子過得堪稱充實。
至于三層以下的設置,對比之下就乏善可陳了。
4-6層是訓練室兼武器主庫,是整個“海娜”防守最為森嚴的地方。
7-9層是寧灼專用的樓層,一般不允許旁人進入。
10-15層是其他雇傭兵的休息點。
他們像鼹鼠一樣,按照各自習性,或集群,或單獨生活。
16層是醫療專用層,有一條急救車專用的車道,能确保傷患在第一時間送達。
然而,16層還設置了禁閉室和拷問室,用來做一些見不得光的事情。
之所以把代表生死兩極的急救室和拷問室放在同一層,就是為了方便急救。
17層和18層的功能就簡單了很多,集總控室、研發室與雜物室為一體,是最少有人去的地方。
寧灼是打算先找傅老大的。
可惜找遍了前三層,連個影子也沒找見。
單飛白倒是對這裏體現出的濃厚生活意趣很感興趣:“哥,這裏很好啊,你怎麽不住在這裏?”
寧灼毫不動心,随口答道:“我沒他那麽有情趣。”
單飛白瞄了寧灼一眼,沒作聲。
關于寧灼和傅老大的傳聞,他這些年耳朵都快聽出繭子來了。
單飛白上次來的時候,還是個十三歲的孩子,懂什麽感情,以為進了賊窩,一心想着要保命。
後來,他對有些人産生了難以抑制的仰慕,真的想要留下來,跟着他,可惜結果也不怎麽美好。
他從始至終看在眼裏的只有一個人。
那位姓傅的老大的臉他都記不清了。
單飛白把手從胃挪到胸前,輕捶了捶隐隐發酸的胸口。
他倒是真想看看那位和寧灼傳說中“關系匪淺”的傅老大到底是怎麽樣一張面孔。
寧灼按下了通往地下4層的電梯。
這回他們遇見人了。
剛走沒幾步,他們就碰見了在專用訓練室裏悶頭射箭的金雪深。
他平常訓練的時候,并不使用那把出手就是用來殺人的微電漿弓弩。
他用着最普通的鐵箭和機械反曲弓,以一個相當恒定的頻率射快箭,箭箭正中靶心,像是把那靶心當成了誰的腦袋。
寧灼屈起手指,篤篤地敲了敲隔音玻璃。
金雪深練的就是耳朵和眼睛,耳能聽八方,這細微的震動自然逃不過。
他轉過頭來,清楚地看到了寧灼,以及寧灼身後眯着眼睛沖他打招呼的單飛白。
金雪深受了一肚子氣,剛收的賬又被寧灼順手牽羊,正是怒火中燒還沒燒完的時候。
他抄着弓箭快步沖了過來,等自動門一打開,黑鐵的箭頭就徑直對準了單飛白。
單飛白一個閃身躲在了寧灼後面,十分不要臉地軟聲道:“寧哥,你看他。”
金雪深沒想到此人居然敢來一手惡人先告狀,火氣蹭蹭上湧:“寧灼,讓開!”
寧灼雙手插在口袋裏,冷冰冰地望着他,半步不讓,和金雪深對峙起來,倒是一動一靜,一冰一火。
對峙十秒後,金雪深不自覺把箭尖挪開了三寸。
寧灼:“基地裏是誰做主?”
金雪深惡聲惡氣:“傅老大!”
寧灼瞧着他:“傅老大同意了。”
這倒是成功地噎住了向來将傅老大視若神明的金雪深:“他……他在哪兒?我去找他!”
“一起嗎?”寧灼說,“我正要去找他。”
金雪深:“……”
他在心裏默默繞了幾道彎,才品出寧灼的意思:“……你還沒問過他?”
“有區別嗎?”寧灼清清冷冷地一聳肩,“一起去。看他是聽你的,還是聽我的?”
金雪深被氣得一個倒仰,雪白面頰微微漲紅:“誰要跟你争這個?”
他放下手裏的箭,左手拍上了寧灼的左肩窩:“這裏!”
他指尖下移,穩穩拍上他的左大腿外側,又擡腳踹了他的小腿外側:“你忘了這幾刀是怎麽來的?”
單飛白聽金雪深說起這件事,眉眼微微低垂下去,像是被勾起了久遠前的記憶。
金雪深咬着牙,恨得直發抖:“三刀六洞!老子用得着你這樣換我?我最讨厭欠人人情!!”
寧灼的情緒起伏倒不像他那樣大,對此事避而不談:“你是分析師。你分析分析,是把他一箭殺了痛快,還是把‘磐橋’捏在手心裏痛快?”
金雪深穩穩道:“後面的選項風險太大。我不選。”
寧灼歪歪腦袋,往旁邊讓出一步來:“那請便。”
單飛白也是個瘋的,往前踏出一步,不閃不讓,正面迎上了金雪深的箭尖。
他眼前出現了一連串帶血的腳印,熱而清晰地一路向遠處蔓延。
單飛白自言自語:“早就告訴他們,這種事情要我來還的。”
金雪深重新拉滿弓弦。
只要稍稍一松手指,他就能把單飛白的腦袋射個對穿。
當年被他們綁去的仇,欠寧灼的情,就能統統一筆勾銷。
可金雪深硬是用盡了理智,讓自己的手指控住了弦。
——寧灼給出的第二選項雖說變數太大,可是第一項就意味着即時開戰,以及今後長久不休的麻煩。
一旦結下死仇,他們的人再被綁架和報複,就不是簡單的三刀六洞能換得回來的了。
金雪深胸膛連續劇烈起伏幾次後,索性掉頭就走。
他邊走邊罵:“我找傅老大說去!”
寧灼:“謝謝。正好幫我通知他一聲。”
金雪深:“你看我不讓他把姓單的轟出去!”
寧灼:“還是幫我吧。你哪次不幫我?”
金雪深氣急敗壞的聲音遠遠傳過來:“滾你的犢子吧!”
目送着他氣急而走,身影消失在走廊盡頭,寧灼簡單跟單飛白介紹:“金雪深,你見過,名不副實,火爆脾氣,我們的分析師。”
單飛白把胳膊自來熟地枕在寧灼肩上:“我記得,他的內髒有好幾個是機械的,應該是以前受過傷吧。”
寧灼錯開他的胳膊,側身一撞,把單飛白的半邊身子撞得發麻後,面不改色地往前走:“繼續。”
走出幾步後,他又折返回來,不由分說,一把扯下單飛白的發帶,把他的頭發揉成了雞窩。
端詳了這只英俊又迷茫的雞窩,寧灼還算滿意,下令:“走。”
接下來他們見的是以郁述劍為首的一幫雇傭兵們。
寧灼把他們召集在一起,把單飛白領過去,三言兩語地表露出了讓“磐橋”和“海娜”合體的意圖。
這幫人是寧灼的鐵杆,比金雪深好說服得多。
既然寧灼同意他留下,兩家合并,又是他們占便宜,這幫人自然是沒有二話。
再加上單飛白頭發淩亂,胳膊傷上加傷,搞得可憐兮兮,大家瞧着就痛快,對他的反感也沒有以往那樣強烈了。
……
在寧灼領着單飛白在“海娜”基地裏層層參觀時,“白盾”正在召開高層秘密視頻會。
此時,會場的氣氛凝滞尴尬,所有人都垂着頭作失語狀。
“白盾”總部。
主導此次會議的“白盾”副局長艾勒看着會場裏的人一片死樣活氣,心裏有火,嘴巴發苦,卻是有苦難言。
這次會議的目的,是要針對查理曼事件成立專案組,從各區抽調精幹警員參與其中。
艾勒根本不想攬下這個燙手山芋,可是諸多副局長裏,他背景最虛,理所當然地被推到了臺前。
然而,底下這幫人也沒一個懂點事,願意主動出頭當專案組組長。
他幹巴巴地抽點了幾個區的負責人,讓他們推薦人選,結果這些老狐貍一個個打足了官腔,把利弊、輿情、影響、重要性分析了個一二三四,可就是不說選誰。
誰都知道,這種案子,調查好了,撈不到什麽好處和油水,調查壞了,那就裏外不是人,不僅在民衆那裏挨罵,還要得罪一大批人,影響将來的晉升之路。
這些負責人把小算盤打得劈啪作響:
不能推一個廢物上去,因為廢物八成有後臺。
當然也不能推自己培植的人才上去。那是他們屬意的接班人,又有誰願意賭上自己的前途去蹚這趟渾水?
可真要推出去一個不懂事的刺頭,到頭來讨不了好,自己也得跟着吃挂落。
所以大家都打着哈哈,誰都不肯出這個頭。
艾勒對此大感頭痛,扶着腦袋拍了幾拍,倒是拍出了一個主意來:“對了,當初是誰直接聯系輿情部門,提出來把監控裏的那段關鍵信息給模糊了的?”
長安區的負責人仔細思考了一番,清了清喉嚨,謹慎地開口:“嗯……是我們的人,一個別動隊副隊長,叫林檎。”
艾勒眼睛一亮:“他怎麽樣?”
長安區負責人知道林檎是怎麽一個人,他倒是最适合上去幹這種吃力不讨好的活。
可他也知道,林檎這人性格怪得很,柔中帶剛,很難擺布。
他斟酌了言辭,謹慎道:“業務能力沒得說,就是有點一根筋。”
艾勒也明白這代表着什麽。
但艾勒也聽出來了,他沒提林檎有沒有背景。
那就是沒有。
好容易抓住了這麽一個主動往渾水裏跳的人,艾勒求之不得,怎麽會把他往外推?
他按捺住激動,下令道:“讓他馬上到‘白盾’總部來報到,我們要抓緊時間,進一步讨論案情。”
長安區負責人試探着:“他的職務是別動隊副隊長……”
這是在試探着問艾勒,打算給林檎在這個專案組裏安排什麽職位。
艾勒問:“那孩子多大年紀了?”
長安區負責人答:“二十八。”
艾勒心裏有了底:“年輕人嘛,該鍛煉就要鍛煉。我挂帥,讓他當專案組組長,也挑一回大梁!”
作者有話要說:
暗流洶湧一下。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https://leshuday.com/book/thumbnail/358049.jpg)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