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周六還要早起，這于我絕對不是快樂的經驗。但是想着白花花的銀子，想着高冷的章佳明被我當成商品使用，我就是在夢中也要笑醒。

這段時間，章佳明對我不壞，但是也做了不少讓我讨厭的事情。我一向不走忍氣吞聲的小媳婦路線，我必須做點什麽讓自己的心理平衡過來。

我打着哈欠，背着書包，跟着空着兩手的章佳明，上了去往S大的班車。

在車上，我很快就不敵周公他老人家的召喚，倚在座位上睡着了。

等我醒來的時候，我整個人都倒在了章佳明的懷裏。我對于自己的睡品暗暗鄙視了一下，接着迅速坐直身體。

章佳明對于我的反應，沒有發表任何意見。

一會兒後，章佳明對我說道：“S大和J大在全國排名差不多，但S大是以文科見長的綜合性大學，J大是以理科見長的綜合性大學，而且J大的數理學院非常有名。如果你高三畢業不想離家太遠，J大比S大更适合你。”

“高三于我而言，還遙遠呢！想這些太早了！”我發現窗外的小路上人跡罕至，只有一片片田地，不禁轉頭問章佳明道：“還要多久才到？”

章佳明擡手看了看表，簡潔道：“半個小時吧。”

随後，章佳明問我：“為什麽突然想要來S大玩？”

“S大有名啊，再說有熟人在S大讀書。”

“誰？”

“張君。”

“你是說，和我們一起走回家的那個男生？”

我點頭，看着他詫異道：“你還記得他啊？我以為對于不相幹的人，你連記憶空間都不會給的！”

“不要諷刺我。我的記憶力一向很好。”

我掉頭轉向窗外，做了一個鬼臉。

“你有沒有讓他幫你在S大推銷辣椒醬？”

“有啊！所以，你一會兒對我們的合作夥伴要客氣一點，不要又讓人家下不來臺！”

“菲菲，高三畢業你考企業管理專業吧，你很有做奸商的潛質！”

“切!”

這輛班車，是C市直達S大的班車，當中不停靠，終點則設在S大校門口。

車輛剛進站，我就看到了張君的身影。

張君很快也發現了我，對着我熱情地揮手。

下車後，張君跑過來，對我眨眼笑道：“菲菲，我都準備好了。”

我心領神會道：“今天，就麻煩你做向導了。”

張君先是領着我和章佳明逛校園，把導游的角色擔當好，充分讓我們領略了為何S大會以風景優美著稱。期間，說話的始終只有我和張君，章佳明一直落在我們身後兩步，默默不言。我和張君對此十分滿意，還時不時交換了幾個彼此才懂的眼神。

參觀完校園，張君又請我們去校外的餐廳包廂吃飯。

冷菜上好後，張君出去打了一個電話。不過十分鐘，包廂的門就被一群熱情的同學推開，一共十一個人，五男六女。張君同我們介紹道：“這些都是我在S大的同學，今天正好和我們一起熱鬧熱鬧。”

随即，桌上氣氛熱鬧了起來，說笑話的拼酒的比比皆是，我也随着大家一起笑，一起喝。但，章佳明依舊落落寡歡，顯得格格不入。我是早就習慣了他這副樣子，但張君和他的同學們都看不過去，始終想要突破這片“禁區”，誰知總是碰得一鼻子灰。我默默看着，笑而不語。

之後，我借如廁出了包廂。在廁所裏，我給張君發了一條短信，确認事情的進展情況。

張君立刻回複我：“菲菲，你放心，你要的照片我都讓同學們搞定了，今晚就可以發給你。”

我安心地返回包廂，如常的吃飯笑鬧，猜拳拼酒。

飯局還未結束，章佳明就趁我剛剛放下酒杯的空隙，對我說道：“差不多了，我們走吧。”

此時,我已經喝了兩瓶啤酒,一瓶紅酒,半瓶黃酒，頭略暈，但意識清明，我道：“挺開心的啊，再多玩一會兒吧。”

章佳明并未理睬我的話，而是拉起我的胳膊，迫使我跟着他起身。

我還未來得及抗議，就聽章佳明已經同張君簡單交代道：“多謝款待，我們先走一步了。”

我本想掙紮着自己走，誰知才走了兩步，腳下就發軟了，于是只能無奈地跟着章佳明的步伐離去。

走到飯店外，章佳明沒好氣地同我說道：“你還是未成年人，不應該喝這麽多酒。”

我笑着說道：“你自己酒量差不敢喝，就嫉妒我酒量好，小氣鬼！”

章佳明看着我皺眉問道：“你是不是已經醉了？”

“沒有，我很清醒，最起碼還能再喝兩瓶！”我為了增加說服力，還特意對他做了一個“二”的手勢，接着就對他咯咯笑了起來。

章佳明嘆息了一聲後，無奈地問我：“要不要我背你？”

我搖搖手，站直身體道：“我可以自己走的，車站就在對面不遠的地方，我認得的！你看我思路多清楚，我沒醉！”我試着向前走了幾步，但不知怎麽腳下越發不聽使喚，走得有些歪歪扭扭的，幸好章佳明拉住了我，我才沒有倒下。

我疑惑道：“怎麽回事？”

章佳明這次什麽都沒對我說，直接蹲下身子，将我放在了他的背上。

我想着不用走路也好，于是沒有掙紮，就讓他背起了我。

他走了一小段路後，我覺得太過安靜了，于是對他說：“章佳明，我唱歌給你聽，好不好？”

章佳明這種時候都不忘刻薄我，他說：“你的兩只老虎，我領教過了，不想再被你的魔音穿腦。”

我氣惱地哼了一聲後，又問他：“那你唱首歌給我聽聽，讓我欣賞一下你的歌喉，如何？”

我等了很久，都沒能到前面的人回應我，我不爽地用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喂，你睡着了嗎？”

“你再話多，我就把你扔在馬路上了！”

我才不信他會這麽做，于是我用力拉了拉他的頭發以示挑釁。

章佳明果真做出要把我扔下來的樣子，吓得我只能環住他的肩膀，威脅道：“大不了兩敗俱傷！”

此後，我們兩人再也沒有說話。

來到車站，章佳明才對我沒好氣地說道：“下來吧，小豬！”

我立馬反擊道：“你才是豬！”

章佳明不再理我，只是将我放在了地上。

我一時站不住，只能撫着路邊的欄杆站直。

郊區的班車，間隔時間長不奇怪，但痛苦的是，我的腦袋越來越暈，我的腳越來越支撐不住身體的重量。我索性脫下書包，将它往地上一鋪，接着席地而坐，腦袋則是靠在欄杆上。

章佳明看着我諷刺道：“真是一只懶豬！”

我閉着眼，懶得反駁他。我心想，他再讨厭，也不可能丢下我不管。車來了，他肯定會叫我的。

“你最好記住現在的痛苦和狼狽，以後喝酒的時候動動腦子，不要來者不拒！”

“如果現在把你賣了，你一點反抗能力都沒有！”

“作為女孩子，一點自我保護意識都沒有！你這麽蠢，是不是一只豬？”

就在我睜開眼，準備出聲抗議的時候，章佳明對我伸出手道：“車來了！”

我毫不懷疑地拉着章佳明的手站了起來，還順便撿起了書包拍了兩下。但當我背好書包，靠着章佳明站好的時候，我才發現我被他騙了！哪裏有車？他分明就是胡說八道！

我氣惱道：“你這個騙子！”

“車總會來的。一會兒車就來了，我怕你被撞到。你已經蠢得像豬了，再撞一下，那可怎麽好？”

我非常地不爽，但是現在渾身一點力氣都沒有，胃還有些難受，頭又暈乎乎的，所以我只能閉上眼充耳不聞，權當他在對空氣說話。

之後，章佳明沒有再說話。不知等了多久，就在我靠在章佳明的肩膀上意識模糊的時候，車終于來了。

我被章佳明推醒後，下意識地揉了揉有些酸痛的脖子，還伸了個懶腰。但不知道是不是我這個懶腰的尺度過大，居然打到了人，是一個中年婦女。

我還來不及賠禮道歉，中年婦女已經對我破口大罵道：“你眼睛瞎了！沒看見後面站着人！”

我本不想計較，不想中年婦女還上前推了我一把，“打到了人，你連道歉都不會嗎？你媽沒教你規矩，真是沒教養！”

她罵我幾句，我可以不理會。她推我一把，我也可以算了。但是，她說這種話，我必須計較！雖然我五歲就沒有媽媽了，但是“媽媽”對我而言，一直都是個聖潔的詞，不是她這種粗鄙的人可以随意輕慢的。

我怒道：“我背後又沒有生眼睛，怎麽會看到你不長眼睛站在我身後！我伸懶腰打到你，是我不對，可我是無心的。你剛剛又是罵，又是推的，卻是有心的。到底是誰沒媽教？到底是誰沒規矩沒教養？誰自己心裏清楚！”

中年婦女惱羞成怒，舉手要扇我耳光，我今天雖然飲酒過量狀态不好，但要是我會給她得手，我這麽多年真是白混了，也枉費小胖子他們叫了我這麽多年的老大！

中年婦女的手被我打偏，她随後對身旁的男人喊道：“你死人啊，是不是我老公？你沒看她一個小姑娘，竟然敢欺負我！”

他身邊的男人，和這中年婦女一樣，皮膚粗糙，穿着土氣，但脾氣卻不似這個中年婦女一般火爆，他小聲勸道：“她既然是不小心碰到你的，你剛剛罵也罵了，打也打了，就算了吧！”

中年婦女随手一拳頭，砸向男人的肩膀，“你這個窩囊廢，胳膊肘居然往外拐！你不要以為我不知道，你和隔壁小寡婦的事情！你是不是覺得這個小姑娘生的好看，對她也動了歪心思？這會兒，你才幫着她拉偏架！”

男人被她的話氣得臉色漲紅，咬着牙半天才說了一句：“今天是來看兒子的，我不和你一般計較！”

中年婦女不依不饒道：“那小寡婦做得就是皮.肉生意，大腿一張什麽男人都要，我看這小姑娘也不是什麽好人家出生，有娘養沒媽教的，指不定以後和小寡婦要走一條路！”

靠！他們夫妻吵架就吵架，憑什麽指桑罵槐的裹挾我！我惱恨地上前，對着中年婦女就是一巴掌扇了過去，“你這種貨色，根本不配提教養！你再敢多說一句，我就打殘你！”

中年婦女瞬間發瘋一般沖上來，想要與我拼命。我也做好了戰鬥準備。

不想，這時章佳明突然擋在了我的身前，他一邊攔着中年婦女，一邊對她身邊的男子說道：“去了公安局，再傳到學校去，你們的兒子恐怕以後再也羞于見人了！”

中年男人被章佳明戳中最在意的地方，于是他也出手攔着中年婦女向我沖來：“為了兒子，你冷靜點，別再無事生非了！你不想好好做人，兒子還需要在學校做人呢！”

“這小賤人，還有一個姘頭給她出頭！你是我男人，反而倒是幫着他們這兩個外人！你到底還是不是人？我命怎麽這麽苦啊！老天爺啊，我不活了！”說到這裏，她索性就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開始耍賴哭鬧起來。

我對此，真是嘆為觀止。就是焦紅她後媽，見到這位，恐怕也要甘拜下風的！這麽多年，焦紅她後媽雖然用心惡毒，刻薄為人，絕對的潑婦一個，但是坐在地上打滾這種事情，她還是不做的！

我們上車後，這個中年婦女還是沒有結束她的表演，中年男子站在她的身旁又是覺得丢人，又是滿臉無奈，一副不知所措的樣子。

我看着外面的鬧劇，對章佳明感嘆道：“我又長見識了！”

“那是你太單純了！”

我聽出章佳明話裏的諷刺意味，我看向他問道：“說得你好像歷經滄桑似的，你也不過比我大四歲而已！”

“幸福的豬，通常吃了睡，睡了吃，不知憂愁，所以沒有防範意識，被人賣了宰了，自己都不曉得！”

“你才是豬！”

“能十六年來都做一只幸福的豬，是很讓人羨慕的，你該好好謝謝外公外婆！我說你是頭豬，你有什麽好不滿意的！”

“那你是什麽，一頭受傷的狐貍？覺得外面的一切都不安全，就喜歡躲在黑暗的洞裏，暗暗窺伺着外面的世界，自以為通曉天機無所不能，其實就是個畏首畏尾困守原地的膽小鬼罷了！”

章佳明反常地沉默了，臉上的表情不是冰冷的不屑的，而是迷離的空洞的。他竟然一句話也沒有反駁我，這反倒讓我不好再同他繼續計較下去了。

我将頭轉向窗外，不一會兒又跌入了黑甜鄉。

這一覺睡得很沉，要不是章佳明推醒我，我根本毫無知覺。

對于我再次從他懷裏醒來，我已經變得安之若素了。既然我的睡品就是這麽差，我能有什麽辦法呢！

下車的時候，我有個愉快的發現：我的身體舒服多了，腳步不再虛浮，腦袋也不再暈了，雖然胃還是有些不舒服，但起碼算是緩過來了。

回到小區門口，章佳明提出要我一塊去L醫大食堂吃飯。我借口頭疼，要先回家休息。章佳明皺着眉說，他會帶外賣回來給我吃。

我哼着小曲上樓。

我回家做的第一件事，就是開電腦上網，找張君要照片。

看到章佳明的美照，一張張被傳送過來，我笑得無比燦爛，這就是一張張的人民幣啊。

接着，我又将昨天葉東拍的那些照片，從相機導入手提電腦。

葉東拍得不多，但也有二十多張，足夠我再小賺一筆。

在我複印好章佳明的課程表，又随意挑了一張章佳明的照片進行打印後，我歡快地将它們一起封入白色信封。

突然，我聽到了鑰匙開門的聲音。我盯着網上還在傳送的照片，心裏一陣緊張。随即，我又拍着自己的胸口，對自己說要淡定。章佳明這麽快回來，肯定還沒吃飯。他吃飯速度一向比我慢，而且又對家裏的環境整潔有要求，吃完飯後他還要收拾桌子、洗筷子、倒垃圾，所以我有足夠的時間，不怕不怕。

吃飯的時候，我心裏始終挂記着照片的事情，所以我有些心不在焉，對章佳明和我說的話我一句也沒聽進去。

“今天你喝多了，腦子徹底遲鈍了？我都問了你三遍了，難道還要我問你第四遍？”

“你問我什麽？”

“……”

之後，章佳明再沒搭理我，貌似是生氣了。

我想，他不說話正好，圖個清淨。所以，我加快吃飯速度，然後閃人。

我一進書房，就忙着查看照片的傳輸速度。當我發現，還有一張就搞定了，我的心情不由大好。

可我還來不及開心，就見章佳明的身影出現在了書房門口，我不由驚訝地看向他：“你……飯吃好了？”

章佳明也不說話，徑直向我走來。我在驚吓之下，迅速将筆記本電腦合上。

章佳明更加狐疑地看向我：“你在做什麽？有什麽是不能讓我知道的？”

“每個人都有隐私，你也從來沒有把你電腦打開讓我查看，憑什麽每次我開電腦都要讓你查看。”

“就憑我是成年人，你是未成年人，你現在歸我監護。”

我冷哼一聲，拿起桌子上的白信封就往外走。我心想手提電腦有開機密碼，剛剛情急之下已經被我關機，我就不相信章佳明短時間內能破譯我的密碼。

“你去哪裏？”

“我不想和你吵架，我去洗臉。”

“洗臉需要帶信封？”

“要你管，這是我的情書！難道你想看？”

“……”

作者有話要說：

推薦本人已完結的深情甜文——《女神倒追心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