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清白很重要

林行之活了兩輩子,又不是什麽不谙世事的純情少年,哪聽不出楚昭口中要占的便宜是什麽便宜。

林行之臉一熱,悄悄紅了耳朵尖。

但也不知道怎麽反駁楚昭,只能讓他別胡說。

楚昭就笑,“這就害羞了,小騙子臉皮還挺薄。”

林行之不肯承認,然後開始趕人。

正事說完,加上時候也不早了,楚昭便順從地起身離開,不過沒走兩步又倒了回來,“哦,有些地方能不去還是不要踏足,你若真想看就來找本王。”

“不收銀子,還渾身上下都能給你看。”

說完就立馬大步流星的走了,等林行之這個被調戲的人反應過來,占便宜的那位早沒影了。

林行之臉更熱了,一半羞的,一半氣的。

他小聲嘀咕,“流氓,不要臉,誰想看你啊!”

實則心中卻沒多少惱意,只把楚昭留下的聖旨又仔仔細細的看了遍,這回終于是達成所願了。

只是這份好心情并沒有持續多久,林行之視線定格在聖旨落款的日期上,七月十三。

林行之記得楚昭上次病發是六月十五,胡伯說每月發作日子是固定的。

“石硯,石硯!”林行之急聲叫了起來。

聽到呼喊的石硯立即進門,“怎麽了怎麽了?少爺,我在。”

林行之蹭地起身,表情嚴肅詢問他,“石墨到哪兒了,他給你回信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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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硯見他這般着急還愣了下,然後想起今天已經七月十三了,便明白了過來。

他忙道:“回信了,說已經找到神醫,正在趕回京城的路上,只是十五前怕是到不了。”

林行之雙指屈起用力撐在桌上,不知如何開口。

石硯過來勸,“少爺,您別太擔心了,戾王殿下的病不是第一次發作,還有太醫在呢。再則說,就算是神醫看病也需要時間的,人一到就給治好也不可能啊。”

石硯将林行之的手擡起,将他手指掰直,按着人坐下,“下個月,下個月肯定就能治好,王爺也就不會再承受發病的苦了。”

林行之坐着自己笑出了聲,也不算真笑,石硯總覺得是自嘲居多,讓他有些擔心,“少爺,你別急,我再寫信去催,別急啊。”

說完就要跑去寫信,不過被林行之攔住了,“你說的對,來不及,他的病沒那麽好治。”

要不然,建元帝也不至于困楚昭那麽多年。

“那少爺你……”石硯還是不放心。

林行之搖頭,“我沒什麽,”他只是關心則亂。

“時候不早了,下去歇息吧。”

石硯一步三回頭的走了,臨走時還不忘叮囑林行之有事叫他。

林行之應了聲好,待房門關上後就坐到了書桌前,開始翻醫書,直到半夜才睡下。

好像都是無用功,但什麽都不做,他更難心安。

……

一夜過去,賜婚傳言并未散去,林行之坐在馬車上聽到了比昨日更多的議論,還是在說楚昭,比起昨日的不忠不孝,今兒又多了新花樣。

說他本就有異族血脈,天生反骨,如今還做出威逼皇上賜婚的事,實乃大逆不道,希望建元帝能嚴懲他。

少數提到楚昭戰功的,都被激憤之人給罵了回去,這一刻的楚昭似乎在百姓心中,一文不值,只是個該被除掉的心腹大患。

有多少人在背後推波助瀾不得而知,只能說,楚昭真慘。

不過林行之并不擔心,有個詞叫物極必反,連建元帝現在都不能真要楚昭的命,其他的人也只能背地裏玩點诋毀他名聲三流手段,同樣的手段用多了,往後難以見效啊。

林行之幹脆閉目養神,直到馬車停下。

只是沒想到,一進翰林院他又收到了個壞消息,頂頭上司讓他今兒去給建元帝讀書。

林行之在心中冷笑,昨天才做了那麽惡心人的事,今天就召見他,建元帝這臉皮有點東西啊。

回了上司,林行之在翰林院待了會兒便入宮了,他還挺好奇建元帝今日打算問什麽,又怎麽跟他解釋那道做妾的聖旨。

畢竟第二道賜為王妃的聖旨是楚昭親自送到将軍府的,怎麽看都像楚昭替他讨了個公道。

進殿,給建元帝行過禮,林行之就翻開了自己帶來的書,今日是《元史》一本記錄歷代王朝興衰的史書。

大楚皇帝講究以史為鏡,歷代帝王都得學此書,不僅要牢記于心,還得時常溫習反思。

“不忙,林家小子,你先陪朕說說話。”

建元帝的目标本就不是聽林行之讀書,便直接打斷他,說出了自己的目的。

林行之躬身回答:“是。”

“你們林家可怪朕不顧你的意願就給你指了婚?”

林行之低頭,立即回話:“臣不敢,臣全家也絕無這樣的想法。”

建元帝視線落在林行之身上看了好半響,他才道:“不必害怕,朕也只是随口問問。”

然後建元帝就開始唱起了自己的苦情戲,“此事說來是朕對不住你們林家,生了個不服管教的逆子,竟讓他鬧出這樣難堪的事來。”

“許是這兩年久病未愈,他行事越發無常,一會兒一個念頭。”

這是要把所有事都推到楚昭身上啊,還“貼心”的連理由都給找好了。

“朕念在他征戰西捷守衛邊境有功,便對他縱容了些,好在,他還算有點良心,又回來求朕把聖旨改了,林家小子你多擔待幾分,別怪他。”

“你安心,前頭那道聖旨朕已命人燒了,不會傳出去影響你名聲。”

建元帝俨然成了個為不成器兒子善後的慈父,無奈中又夾雜着用心良苦。

他說完,便看着林行之,等他表态。

林行之同建元帝道了謝,然後微微皺着眉頭問:“皇上,戾王殿下當真如街上傳言那般,是威脅您寫的聖旨嗎?”

這話是個坑,建元帝說是,會顯得他這個帝王沒威嚴,能輕易被個皇子威脅。

若說不是,那第一道做妾的聖旨就有問題了,與前頭所言自相矛盾,畢竟沒被威脅,那建元帝完全可以在第一道聖旨上就賜他為楚昭王妃,而不是妾室。

甚至,還可以不下賜婚聖旨。

只要微微一思索,建元帝便察覺到了林行之的話中陷阱,這令他十分不悅。

林行之像完全沒察覺到建元帝的不滿,只滿臉的疑惑不解。

等了好一會兒沒聽到建元帝說話,林行之才小心翼翼發問,“皇上,是臣說錯話了嗎?”

問一句外面人人都傳的謠言有什麽錯呢?建元帝就是再不悅也只能憋着。

建元帝擺擺手,一副不願再提的表情,“事情已經回到正軌,其他的事就不必再多說了。”

“朕知道此事你委屈,你放心,朕會告誡老三不許欺負你的。”

話到這份兒上,林行之自然不能再說什麽,看到建元帝特意顯露出來的疲态,林行之非常有眼色地告退。

召他入宮,就是為了刺探林家的态度,以及當着林行之的面将所有過錯推到楚昭身上,再順便演一下“慈父明君”。

林行之邊往宮門口走邊想,就當是不花銀子看了出戲園子沒有的戲吧。

不過他并未能成功出宮,被不知道是巧合出現還是早就蹲好了等他的太子給攔住了。

太子表情挺複雜,大致能看出是含有三分難過三分後悔三分憤怒和一分的情愫,一張臉都快割裂了。

“見過太子殿下,”林行之行禮。

“行之,”太子語氣同樣很複雜地喚了一聲。

林行之連忙道:“還請太子殿下換個稱呼,臣已經與戾王殿下有婚約,太子殿下這般稱呼不合适。”

“你當真要與孤如此生疏?”太子難過加悲痛。

“額……”林行之看着他,撓頭,實話實說,“臣與殿下本來也不算熟啊。”

太子:“……”

太子的聲音聽起來似乎更加悲痛了,“孤以為你我早就是好友知己,不成想竟只換來行之你一句不熟,好一個不熟啊!”

林行之悄悄翻了個白眼,說得自己跟個負心漢似的。

他徑直搖頭否認,“臣不敢高攀,臣與殿下往來甚少,實在當不起殿下如此看重,臣告退。”

怕被太子這深情款款的戲碼惡心吐,林行之打算直接溜。

太子演的還挺上瘾,叫住林行之,“行之,你是不是在怪孤?”

林行之被迫再次停留,“臣不明白,殿下此話何意?”

太子自個兒也說不上來,總覺得林行之是在怪他,甚至還有恨,可仔細回憶,他那些計劃都天衣無縫絕無洩露的可能,林行之不知真相,又怎會對他如此避之不及呢?

思索一會兒後,太子有個猜測,“行之,可是三弟對你說過什麽?”

太子思來想去,覺得林行之雖然不知道,楚昭卻不一定,極有可能是楚昭對林行之說了什麽,林行之才會突然對他改變态度。

幾番思索後,太子确定了這一點,一定是楚昭。

很快,他眼中就泛起了恨意,他母後說的對,那就是個陰魂不散的賤種,是他登基路上的絆腳石!

林行之可不知道太子腦補了多少,只是看着他的反應覺得好笑,人就是賤的,前世太子何曾在他面前有過這樣低聲下氣的行為。

林行之道:“太子殿下,戾王殿下什麽都不曾對我說過,我也不知道太子殿下都做過什麽,只是覺得殿下遲早是要叫我一聲弟夫的人,我們還是保持距離更好。”

“畢竟男人的清白也很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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