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流着你的髒血
品秋宴雖然在開始時出了點意外,但依舊圓滿結束了。
今年的兩個頭名,女子正是那位最先站出來彈琴的王姑娘。男子這邊則是刑部尚書之子,姓謝,單名一個辰字。
待清和公主身邊的侍女宣布宴會結束,衆人便恭送戾王和清和公主離開,随後跟着出了別苑,或結伴而行,或獨自歸家。
林行之也上了馬車,按之前跟楚昭說好的,先送妹妹回家,然後再陪他出門去玩,結果馬車還沒動,就呼啦啦來了一群金羽衛圍住了最前方戾王府的馬車。
領頭之人是建元帝身邊的貼身內侍元喜,他手持令牌,架勢擺開,連禮都沒行,就直奔主題,招呼馬車內的楚昭,“王爺,皇上請您即刻入宮,有要事相商。”
元喜态度不客氣,說出來的話更是一副不容反駁的姿态,“王爺,請吧!”
說完,元喜往旁邊側了側身,等着楚昭下馬車,就好似聽了他的話,楚昭就一定會乖乖下馬車般,全然沒将楚昭這個戾王放在眼中。
若細看,還能看見元喜藏在眼中的不屑與得意。
不過元喜等了半響,沒等到楚昭下馬車,而是等來了三個字,“壓過去。”
聲音從馬車中傳出,透着深深的涼意。
同時,馬車也動了,一聲嘶鳴過後馬拉着車毫不猶豫的朝前跑去,敢擋路者,只有一個下場。
馬車動得太快,站在旁邊的元喜沒料到會有這一出,壓根沒來得及躲,正好與馬擦身而過,被車輪碾了腳後撞到在地。
元喜吃了個重重的屁股蹲,坐地時還聽見了響。
倒是金羽衛們身手敏捷閃的很快,一個都沒被碰到。
戾王府的馬車在衆目睽睽之下招搖而去,留下面面相觑的金羽衛和在地上哀嚎的元喜。
這是誰也沒料到的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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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硯請示林行之,“少爺,我們走嗎?”
林行之淡淡地看了地上的元喜一眼,放下簾子,道:“又沒人攔路,為何不走?”
“是,”得了吩咐,石硯一拽缰繩吆喝着馬朝前而去,當然,他小心的避開了那位宮裏來的內侍總管,沒有給他的腿傷上加傷。
林家的馬車領頭,後面無意沾染此事的人家也相繼跟上,只有些想獻殷勤地留下來慰問元喜。
清和公主也沒走,不過不是讨好元喜,而是直接上前出言警告,“元總管今日甚是威風,見到三哥不行禮,見到本公主一言不發,本公主很好奇,整個大楚有誰能叫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元總管放在眼中?”
元喜腳被碾出了血,又被撞得摔到了尾巴骨,正痛的厲害,心中恨楚昭恨得想将其扒皮抽筋,想着回宮怎麽告狀,又怎麽報這個仇,自也沒把清和這位公主當回事。
畢竟外人不知,元喜在宮中多年,又是建元帝的貼身內侍,宮裏那些幸秘更是了如指掌,哪會将這個名義上的公主放在心上。
可沒想到,正是這位他不當回事的公主在這麽多人面前将了他一軍。
元喜心頭一涼,再看向在場的人若有所思的表情,生出悔意,他低估戾王那個瘋子了,早知如此,他絕對會把表面功夫做好,不至于讓人抓到為楚昭開脫的借口。
還有這個平日不起眼的清和公主,在宮裏見自己時客客氣氣,出了宮倒橫起來。
不過都是仗了楚昭那條瘋狗的勢。
元喜眼中一片寒芒,今日之事他記住了。
忍着痛,元喜擦了擦額頭冒出來的汗,拱手向清和公主告罪,“請公主恕罪,因皇上急召,奴才是急于請王爺回宮複命,怕耽誤大事,這才忘了給王爺問安,奴才知錯,還請公主網開一面,別跟奴才一個閹人計較。”
都自稱閹人了,元喜也挺豁得出去。
當然,如果他眼中的狠意能掩去,倒能讓人信上幾分。
“總管是忘了問安還是壓根不想對三哥和本公主行禮,總管心中清楚,在場的諸位也長了眼,看得清楚。”
“不過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總管快些回宮複命吧,父皇還等着您呢。”
清和公主說完,領着侍女,款款而去。
也因為清和公主這一番話,那些想來巴結讨好元喜的也不敢多留,全都默默回了馬車接連離去。
元喜恨得牙都咬碎了,緊緊攥拳往地上一捶,“戾王殿下,咱們走着瞧!”
眼中陰鸷狠戾,讓人心生懼意。
……
前頭,戾王府的馬車走了一會兒便停了,直到将軍府的馬車追上來。
楚昭下車,站到将軍府的馬車旁,隔着簾子對林行之道:“本王先進宮一趟,等明晚再來接你出去玩,不必擔心,他們奈何不了本王。”
沒給林行之開口的機會,楚昭轉身回了自己的馬車,馬蹄撒開,一下就跑遠了。
這邊,林菀看看她哥,又撩起簾看戾王府跑遠的馬車,有些發愁,“三哥,王爺真的沒什麽事嗎?”
雖然掐安王那王八蛋是挺爽的,但戾王殿下是嫂嫂,是自家人,林菀難免有些擔憂。
“他說不會有事便沒有,”林行之對楚昭倒是信任,不過主要也是知道,建元帝現在不敢殺了楚昭。
“回去吧,”林行之吩咐石硯,“回家了還得給娘親一個交待,”沒能讓她套麻袋把楚欽打成豬頭。
林行之嘆氣,他也難吶。
林菀不知道她三哥跟娘親做了什麽交易,就追着問,林行之如實說了。
小姑娘當即握拳,“三哥,下次有機會,你們能叫上我一起嗎?”
林行之:……
他的确是他們家最柔弱的人,解決事情時想到的第一解決法子竟不是先狠狠揍一頓。
都顯得他跟這個家格格不入。
“下次有機會再說吧,”林行之敷衍道,誰知道楚欽能不能活到挨揍的那天。
……
皇宮
楚昭前腳進了宮,後腳楚欽也進宮了,不過是被人擡進宮的。
跟在楚昭身後的十月不由吐槽,“不知道的還以為主子您是把安王的腿給打折了呢。”
楚昭勾唇一笑,說道:“他那豬腦子本就長在腿上,被擡進宮有問題嗎?”
十月這會兒領悟的很快,立馬搖頭表示,“沒問題,完全沒問題!”
楚欽倒是沒聽到主仆倆的對話,但看他們的眼神依舊充滿殺意,被擡着路過時還放狠話,“楚昭,你給本王等着,本王遲早要殺了你,将你千刀萬剮!”
楚昭點頭,給面子地回應了,“那你小心着點,争取活到那天。”
然後又成功激怒了楚欽,恨不得當場跳下步辇來掐死楚昭。
“楚昭,你給本王等着!”
說完,沒給楚昭回話的機會,他就催着擡他金羽衛快些走,他要先一步見到建元帝,好告狀。
楚欽到時,太子早已在書房中候着了,顯然,是因為太子來告的這個狀,建元帝才會命人去傳他和楚昭。
楚欽沒客氣,連同太子在楚昭掐他時沒及時阻攔一塊兒說了。
原本等着在楚欽狀告楚昭時添油加醋的太子:……
顯然沒想到楚欽壓根兒沒打算放過他。
楚昭慢吞吞的沒到,着急給楚欽撐腰的建元帝就直接拿太子問話了,“太子,你兄長說的可是真的?”
從楚欽開口時太子就知道建元帝一定會責問他,令他不滿的是建元帝對楚欽的稱呼。
他是太子,是這天底下除了皇帝最尊貴的人,可建元帝卻非稱楚欽是他兄長,要壓他一頭。
太子眼中閃過冷光,面上卻很是恭敬,“父皇,兒臣确有不是,三弟出手太快,兒臣身手不及他,未能及時阻攔他傷大皇兄,請父皇責罰。”
一張口就将過錯全推到了楚昭身上,巧的是,楚昭正好進門,聽了個全。
“你身手确實不如我,這點倒是實誠,至于沒能及時阻止,也虧得你手搭的晚,要搭早點,你這會兒就得給你的好大哥哭靈了。”
楚昭進門一句話就把所有仇恨給拉到了自己身上,太子冷臉,楚欽憤恨。
而建元帝在等了片刻,見楚昭全然沒向他行禮的意思,不但不敬他這個皇帝,行事更是猖狂,建元帝心頭火起,怒不可遏的伸手指向楚昭,“逆子,放肆!”
楚昭對上建元帝,冷笑。
他這不屑的模樣看在建元帝眼中就成了挑釁,建元帝眉毛一豎,板着臉擺出威嚴的架勢企圖鎮壓楚昭,“混賬東西,你這是什麽态度,你眼裏還有沒有朕這個皇帝!”
楚昭覺得建元帝這完全是在自取其辱,他都表現的這麽明顯了,還看不出來嗎?
楚昭都懶得開口。
“放肆!”建元帝怒火升騰,抓起手邊的硯臺就朝楚昭砸了過去。
楚昭側身一讓,站在了太子背後,硯臺正好擦着太子耳旁飛過,然後重重落地發出巨響,甚至還咯吱咯吱的在地上轉了幾圈才安靜下來。
太子被吓出冷汗,楚欽幸災樂禍的表情中夾雜着遺憾,這兩個砸到誰他都高興,結果一個都沒砸到,實在可惜。
在太子轉頭用殺人的眼神瞪他時,楚昭開口嘲諷起了建元帝,“眼神不好就少動手,不然将你心愛的兒子砸破相就不好了。”
“畜生,你給朕閉嘴!連自己的親兄長都能狠下殺手,朕怎麽會有你這麽黑心冷血的兒子!”
“自是因為我身上流着你的髒血!”楚昭毫不猶豫的反擊回去。
“讓我惡心!”
随着楚昭憎惡的聲音落下,書房內一時靜得連落根針都能聽見。
這是楚昭在逆來順受這麽多年後第一次這樣反抗建元帝,用這種發自內心的厭惡語氣跟他說話。
別說太子和楚欽,就是建元帝也完全沒想到楚昭會公然反抗他,與從前被罵時一聲不吭的态度截然不同。
建元帝因為憤怒,呼吸都變得急促起來,他手指着楚昭,“逆子,畜生!”
楚昭無所謂他罵,總歸小畜生是老畜生的種。
如墨的眼眸中只有冷漠,楚昭凝視着建元帝,“有些話我只說一遍,管好你生的畜生兒子,若再敢往我面前跳,我不介意替你給他們送終。”
冷戾的聲音中不帶任何感情,是陳述亦是警告,“下次,他的脖子必斷無疑!”
這個他,既指的是楚欽也是太子,甚至還有在邊關未歸的齊王,誰不識趣便說的是誰。
楚欽甚至下意識護住了自己的脖子。
楚昭說完,轉身就準備走,建元帝也才從楚昭一番警告中回過神,立馬呵住他,“逆子,你敢!”
“來人,給朕拿下他!”
門外的金羽衛聞聲自是立馬沖了進來,楚昭也剛好停住腳回頭,對建元帝說道:“對了,這次十五你最好收起你那點下作手段,不然,我不介意多拉幾個人陪我一起發瘋。”
說完,楚昭轉身,無視□□短劍攔着他的金羽衛,大步朝前,徑直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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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