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夏銀河被關了起來,軟禁在半山別墅,有一個年過半百的保姆照顧他。孩子沒有打掉,醫生說他的子宮脆弱,打胎有很大危害,可能再也無法受孕。金致堯做不了決定,上報了費祿明,費祿明頭痛搖頭,最終嘆氣說将孩子留下,這可能是自己的孫子,不敢再次作孽。

費憲霖徹底瘋了,他的外公本有遺傳性精神病,一直在國外醫院療養,沒想到他也悲哀地繼承。費祿明就一個孩子,年過半百身體也越來越不好,無法再育,重新回到公司主持大局。不敢放費憲霖出來,不敢再刺激他,小心翼翼告訴他孩子已經找到,身體健康,沒有受到傷害,但不敢告訴他已經懷孕。

費憲霖瘋魔大笑,眼神如厲鬼般血紅,抓着欄杆興奮搖晃,表情稍微正常,說:

“把他帶過來,我要看看他。”

金致堯小心翼翼走近,翻出手機給他看照片,謹慎措辭:

“學長,他現在乖乖呆在你的房間,很聽話。”

費憲霖盯着手機上的照片,瞳孔興奮收縮,如撞見鮮肉的惡犬,咧嘴興奮大喊:

“把他帶過來帶過來帶過來!!!”

男人狀态如此瘋癫,誰敢輕易将人送過來,送過來不知會被如何玩死,但金致堯安撫他:

“好,學長你等一下,我這就派人過去。”

掏出手機打電話,狀似真的在安排人将夏銀河送過來,費憲霖興奮激動地握着欄杆,死死盯着那個電話,絲毫沒注意到身後緩緩靠近的保镖和醫生。

保镖迅速将人制服,死死卡住他的脖子和手,一只強效鎮靜劑立即注入了他的脖子。

男人翻着白眼後仰,很快昏迷過去。

費憲霖被強制接受治療,醫生檢查了他的身體情況,結合家族病史,結合費祿明意見,最終選擇了最保守的治療方案,心理催眠,配合藥物治療,删除一部分記憶,尤其是關于夏銀河的那一段,徹底被隐藏起來。

誰也不敢保證是否有用,但費祿明心疼兒子,總不可能切開他的腦子,把腦漿挖出來,他還是渴望費憲霖回歸正常。此後一生,他都不會再讓夏銀河與兒子見面,孩子生下來會視情況決定是否撫養,夏銀河也會被送往國外,永生都不得再回來。

尉遲峰最終出了國,崩潰地,心碎地,無法原諒地。孩子不是他的,做過DNA檢驗,費憲霖的種。他父親拿着那張報告單甩在他臉上,怒吼着讓他清醒,他哭了一晚上,無法接受,無法原諒。他給夏銀河打電話發短信,男孩通通沒有回,最後,一個陌生的號碼發來一條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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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再見。”

那個號碼關機,再也打不通,時光如沉悶的河,一去不複返,他青澀又陣痛的初戀,随着天空氣流劇烈的轟鳴,再也找回不來。他去了英國,他的舅舅在那邊安家,會照顧他一直到大學畢業。

————

別墅園子裏的薔薇開花了,冬去春來,空氣褪去了寒冬的冷冽,陽光溫暖和煦。

白色的薔薇爬滿了鐵栅欄,花朵小巧玲珑,瑩白如玉。院子裏的搖椅上,坐着一個長發的男孩,男孩穿着白色棉裙,套着米白色毛線外套,安靜倚靠,周圍花香馥郁,鳥聲唧唧。男孩安靜地閉着眼,睡着一般,頭微微仰着,陽光透過薔薇叢靜谧地灑在他的身上,映下碎金般的光影。瘦削單薄的肩臂下,是一個鼓脹的肚子,肚子圓滾滾,撐得衣服隆起,如充氣的皮球,突兀又不協調。

在別墅養胎四個月,從未有人來看過他,除了醫生每周會定時過來心理疏導和産檢,只有兩個恪盡職守的保姆。這是費憲霖的種,費祿明自然不敢懈怠,對他照顧還算周全,沒有苛待他。

費憲霖被送去美國治療三個月,病情逐漸穩定,前段時間回了國。他的一部分記憶被催眠删除,所有關于夏銀河的東西都被清理,公寓被售賣,無人敢在他面前提起半句曾經被他寵愛過的小孩。

費祿明年輕時為事業打拼傷了身體,近幾年一直在悉心調理,兒子的事帶給他很大刺激,短時間內老了不少,坐久了辦公室頭暈,力不從心。若費憲霖還不清醒,他已經在考慮從家族中重新培養繼承人。

好在費憲霖争氣,身體正值壯年,恢複力強,被藥物和心理雙重調理,好得七七八八,金致堯是個負責的秘書,陪同他去美國治療,期間會向他簡單報告集團運營情況。

來年四月,費憲霖回了國,腦子逐漸清明,能夠正常思考,每天去公司工作兩小時,給費祿明打打下手,熟悉情況。他腦子向來聰明,沒了感情困擾,做事沉穩有序。費祿明很滿意,又看到希望,放心地讓他參與管理,參與決策會議。

一步一步循序漸進,費憲霖再次出現在董事會議。集團中高層暗地私語,五個月前總裁辦公室那場驚心動魄的震動還讓人心有餘悸,盡管門關着,無人看到裏面到底發生了什麽,但有謠言流傳,費憲霖在裏面開槍殺了人。所有謠言都被禁止傳播,強制封殺,那間辦公室被迅速封鎖,施工改造,當晚就将所有彈孔痕跡清除,盡力恢複原樣。

費憲霖衣冠楚楚,眼神沉穩堅毅,泰然自若地進行報告。左手帶了一個特制手環,能時時刻刻監測他的心跳血壓情況,超過特定範圍就會啓動報警,釋放電流将他麻痹。男人頭發梳理整齊,明明還不到三十,兩鬓竟然微微泛白,在座領導心中暗自嘀咕,看來前段時間公開的費憲霖身體有恙去美國治療是真的了。

報告持續了兩個小時,将半年來集團的運營和財務情況分析得透徹見底,不愧是世界名校畢業的精英高材生,費祿明臉上有光,滿意鼓掌,所有下屬熱烈附和。

董事會後,費祿明更加放心,将很多決策權限再次交給他,語重心長拍着獨子肩膀說:

“不要再讓我失望。”

費憲霖笑得自信開朗,如正午蓬勃的太陽,鄭重承諾:

“不會的,爸爸。”

晚上有一個約會,是費祿明安排的,與世交好友陳泰的女兒相親。

陳靜秀身材樣貌一般,化妝打扮打扮也算得上美女,但勝在氣質溫柔,家世般配。他是費憲霖的學妹,小時候經常來費家做客,對費憲霖一直崇拜仰慕。

臨窗的高級西餐廳,陳靜秀打扮大方得體,妝容清淡不豔麗,笑容溫婉明媚,開心地和費憲霖說笑。費憲霖很懂得釋放自己的魅力,聲音成熟性感,語言風趣幽默,逗得對面的女孩咯咯直笑。他們談小時候的趣事,上學時的經歷,配合尋找共同話題。

一頓飯吃得還算開心,出門時外面飄起了毛毛細雨,風嗚嗚吹着,陳靜秀穿着香槟色連衣裙,踏着高跟鞋,抱着手臂微微發抖。

司機一時沒将車開過來,費憲霖紳士地脫下米灰色西裝外套,披在女孩肩上,笑道:

“別凍壞了。”

男人笑容溫柔,面龐白皙,鬓角的斑白絲毫不影響他的俊朗迷人,陳靜秀微微紅了臉,腦子一熱,微微踮起腳在他優美的唇上輕吻一口。費憲霖愣了一下,臉上笑容凝滞,很快再次恢複,牽着她下了臺階,說:

“車來了,外面風大,先回去吧。”

陳靜秀無法抑制甜蜜的笑容,輕輕揮手和他告別。

汽車開走,費憲霖表情逐漸冷凝,抽出手帕厭惡擦嘴,眸子寒光閃閃,哪還見剛才的一絲溫柔。金致堯開車過來接他,小心翼翼不敢說話。

男人疲倦地靠在後座揉眼,對金致堯說:

“去公司。”

屋子裏冷清清暗沉沉,如空洞的墳墓,除了睡覺,他一刻也不想多待。

等紅綠燈的時候,看到人行道上一個牽着爸爸手的小男孩,小男孩大概五六歲,小短腿蹦蹦跳跳,努力跟上爸爸步伐。父親打着傘,看到綠燈還有幾秒,急忙将地上的寶貝抱起,快步走向對面。男孩懵懵懂懂抱着爸爸脖子,小臉肉嘟嘟,下巴上還留着口水,呆萌又可愛。

費憲霖目不轉睛地注視這一切,心底突然泛上隐秘的悶痛,這種感覺經常出現,尤其是在清醒後的早晨,噩夢全部忘記,只留下痛苦的疤痕。

綠燈通行,金致堯一腳油門,直接沖出很遠。

後座,費憲霖猶豫半晌,還是忍不住問:

“我是不是有個孩子?”

不知道他說的是哪個孩子,金致堯心口重重一跳,方向盤差點拿不穩。竭力克制心慌,不動聲色輕笑:

“學長你開什麽玩笑。”

費憲霖皺眉,越發嚴肅:

“我記得我收養了一個孩子,你回去幫我找找,一定有。”

男人臉色緊繃,俊臉深沉,金致堯透過後視鏡看他那雙深邃暗沉的眼,吓得全身冒冷汗。心虛點頭,小聲答應他。

費憲霖回到公司開始不知疲倦忙碌,金致堯徘徊在他門外小心觀察裏面動靜,猶豫許久還是給費祿明打了電話。

費祿明問他男人在幹嘛,他謹慎說在公司加班,費祿明沉默半晌,最終說靜觀其變,不要用任何相關之事刺激他,金致堯點頭答應。

接下來一段時間,費祿明給兒子安排了一大堆工作,忙到他幾個月都抽不出時間胡思亂想。

陳靜秀自從上次約會後以為和費憲霖确定了關系,變得主動起來,天天找他聊天,約他吃飯。費憲霖工作忙,心底并不喜歡她,潦草敷衍。

兩個星期後,費憲霖将金致堯叫到辦公室,突然問:

“我上次讓你找的孩子,找得怎麽樣了?”

金致堯猝不及防,臉色發白,一時不知如何回答,費憲霖眉頭緊皺,十分不滿:

“沒去找?”

金致堯竭力克制表情,冷靜道:

“學長并沒有什麽小孩。”

語氣誠懇,态度自然:

“學長交過一任女友,但并沒有留下私生子。”

費憲霖皺眉疑惑,似乎還是不甘心:

“收養的也沒有嗎?”

金致堯堅決否定:

“沒有。”

費憲霖似乎有點失望,揮揮手叫人下去,腦中悶痛,心情也有點煩躁,站在窗子邊吸煙。

天空陰沉沉,空氣霧蒙蒙,灰白的空中除了偶爾飛過的青鳥,什麽也沒有。

腦中突然想到什麽,立刻去翻自己的保險櫃,保險櫃被暴力開啓過,裏面文件全部被撤換。但保險櫃最裏層,還隐藏了一個開關,除了費憲霖,誰也不知道。

費憲霖熟練地開了鎖,拿出一份領養文件,文件內容顯示,他是一個未成年孩子的監護人,是那個孩子的養父。那個孩子有一雙清澈懵懂的大眼,乖巧可愛的小臉,熟悉又陌生。

費憲霖狂喜地将金致堯喊進來,将文件扔給他,大笑着說自己真的沒記錯,他有一個孩子,他是一個父親。

金致堯差點吓暈過去。

事情發展到這一步,連費祿明也無法控制。費憲霖打了雞血一樣,每天都期待見到自己的小孩,金致堯這件事效率奇低,他非常不滿,另外安排人去找。

費祿明被兒子逼得無法,只能聽從醫生的建議,錯誤引導,告訴他夏銀河就是他法律上的養子,他是一個稱職的父親,絕不能生出任何歪曲心思。

在一個陽光明媚的清晨,金致堯驅車帶費憲霖來到半山別墅,費祿明和醫生親自陪同。

園子裏的白薔薇開了,爬滿鐵栅欄,蝴蝶也貪婪薔薇馥郁的芬芳,在花叢周圍輕快起舞。

陽光透過花叢,碎金般照耀在院子裏,微風吹過,花影搖曳,純白美好得如一個夢。

他在院子裏看到了那個安靜的男孩,或者女孩。

男孩披着長長的頭發,坐在搖椅上睡得很沉,搖椅輕輕搖晃,讓他看起來如一只打盹的純白小貓。

小貓的肚子大了,圓潤潤脹鼓鼓,裏面有一個孩子。

費憲霖的手環突然警惕地亮起紅燈,電流刺痛,男人俊臉慘白。

醫生一直警惕地看着他,小心說:

“費先生,這就是您的養子,您看到了,可以放心了吧?”

費憲霖緩過那陣電擊的陣痛,終于平靜下來,盯着他的肚子,皺眉問:

“他看起來怎麽像是懷孕了?”

醫生眼角抽搐,小心地說他就是懷孕了。

費憲霖突然生氣起來,冷着臉問:

“他才十七歲,怎麽會懷孕?!誰的孩子?!”

醫生求助地看向費祿明,費祿明輕咳一聲,滴水不漏:

“他男朋友的。”

費憲霖更生氣:

“這麽小竟然談戀愛!誰允許的,你們為什麽不好好看着他!”

金致堯急道:

“學長別生氣,銀河不懂事,已經長教訓了,以後會好好聽你話的。”

費憲霖生氣地走了出去。

心心念念的孩子竟然未婚先孕,十七歲就辍學生子,讓他很是動怒。回到家砸東西發了一通脾氣,命令金致堯去将那個禽獸父親找出來,他要宰了欺負自己孩子的兔崽子。

金致堯腦門青筋狂跳,暗中吐糟那個禽獸父親不就是你嗎,把人家肚子搞大,還發瘋将人忘記,扔在角落不聞不問。

但面上只能唯諾應答。

自從看到了自己的孩子,費憲霖立刻對人關心起來。盡管工作繁忙,還是盡量抽出時間去看他。每次去別墅,夏銀河都在睡覺,小腦袋迷迷糊糊,抱着肚子,如同懷孕的小母貓,躺在沙發上,或者床上,睡得很沉。他的肚子大起來,活動越來越不方便,身體不太好,精神不夠,吃了東西總是想睡覺。

他在夢裏面聞到了淺淡的古龍水香味,以及臉頰上傳來的輕柔熟悉觸碰。

在又一次視探完準備離開時,費憲霖突然伏在人身上輕吻了他額頭,醫生眼睛都差點瞪出來,費憲霖冷着臉不滿:

“我親自己孩子怎麽了?”

醫生一句話也無法反駁。

費憲霖買了很多孕期書籍學習,一知半解地要求保姆注意這注意那,另外又聘請了兩位保姆,一同照顧自己的孩子,他總是生氣又無奈地說,自己的孩子還小,怎麽可以不懂事胡亂談戀愛,甚至搞出一個小孩,還要他這個老父親來收拾照顧。

他是真把自己當成父親了,一個盡職盡責、寵溺疼愛的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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摸着良心說,我是喜歡費渣這個角色的,聰明又自以為是,驕傲又極端偏激,家暴不可原諒,此文三觀不正,輕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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