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 端倪
第52章 端倪
翌日。
天氣仍然不錯, 秋風送爽,天高雲淡。
楚楓一家都起得早, 楚楓幫忙燒洗臉水, 楚深則幫忙做早飯,一家人其樂融融。
這幾天副業隊忙得很,陳容芳連家都沾不了, 深夜回來倒頭就睡。現在楚志國沒叫陳容芳起來,做事也輕手輕腳,生怕将她吵醒。
他在竈頭前烙餅, 白色的面粉用老粉一拌,就會變成米黃色。
楚志國用少許豬油把半口鍋擦得漆黑油亮, 等到鍋沿開始冒青煙,鍋燒得滾燙, 再将搓成圓的面粉扔下去烙餅。
楚志國小聲問楚楓:“小楓想吃什麽口味?”
“糖的。”楚楓道。
楚志國再問楚深, 楚深也喜歡吃糖,這年代小孩子沒什麽零嘴, 可不就稀罕糖嗎?
楚志國道:“好嘞, 那就給你們做幾個糖餅, 其餘餅還是得要鹹的。鹹的吃了有勁兒。”
“這幾天我和你們媽媽都忙,懶得煮飯了,就吃點餅行不行?”
當然可以,楚楓楚深都點點頭,能吃餅已經很不錯了, 以前他們家困難時,連紅薯都不夠吃。
這幾天, 陳容芳的蠶經過第四眠, 正在上蔟。何為上蔟?就是将蠶盒上的蠶倒在蠶蔟上, 一些蠶就會自動在一個方格子簇裏吐絲結繭。
還有一些蠶則笨一些,就得人去把它們撥到改去的位置。
而楚志國操持地裏的莊稼,要給地裏的莊稼蒙上一層地膜,可以保持溫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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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之,現在他們都很忙。
但,忙歸忙,家庭幸福和睦,一家和和氣氣的心裏特別踏實。
年春花家可完全不是這個樣子,一大早起來,年春花就在家裏打雞罵狗,指桑罵槐。
“一天天的吃,多少家業拿給你們吃不完?有福的吃那是該的,沒福的吃也不怕折了那個壽數!”
原來,昨晚上因為福團腿折了,走不得路,又被葉昀之威脅了一番,一回到家,福團就張着嘴哇哇大哭。
可把年春花給心疼壞了。
年春花連忙拿出雞蛋、紅糖水甚至還取了家裏一塊臘肉,要給福團好好補補。
這個操作平時看可能沒什麽,生病受傷吃點好的,乃是人之常情。關鍵是,年春花家之前實在是太不公平了。
別人被不公平對待後再反抗,那可就戴了有色眼鏡,做得也過火多了。
楚志茂當即就說:“福團要吃雞蛋紅糖了?成,她受傷了,這是她該吃的,但我的孩子也得吃,這是之前說好的,不然咱就分家。”
李秀琴也眼睛閃爍着,避過年春花的視線,對楚志業說:“咱家向東他們也得吃點雞蛋紅糖水,這幾天咱們家裏有好事兒,志業也有好工作,得讓孩子們樂呵樂呵。”
“不然,別人還以為咱家多窮似的,看不起咱家。”
楚志茂莽撞且虎逼,李秀琴綿裏藏針,于是,年春花家當天晚上就被吃了整整七個雞蛋,七碗紅糖水。
除開楚學文和楚學武外,每個孩子都有。
至于楚學文和楚學武為啥沒有?因為他們沒媽啊。
之前敢為他們抗争的親媽被他們為了福團打得心甘情願離了婚,楚志平是個愚孝的,連老婆都沒有,在家裏現在地位更低,楚志平可不會為兩兄弟多說什麽。
年春花看着那七個雞蛋和那麽多紅糖水,心疼得心都在滴血。
那雞蛋,是她去農副産品市場新買的,要是放在以往,都夠福團吃一個周了呢,現在一晚上就沒了。
心痛的年春花大清早就開始在這兒指桑罵槐。
她扯着嗓子,叉着腰:“人的一輩子,福氣壽數都有定數,有的人沒福也吃雞蛋,也不怕把福氣提前享完,早早死了!”
楚志茂這個暴脾氣啊,在屋裏穿褲子的手都在發抖。
他提上褲子就咣當一聲踢開門,一到院門口就抓住年春花的衣服:“走走走,媽,我帶你去隊裏,你在隊門口罵。”
“讓別人看看天底下還有這種豬腦殼一樣的老太太!心拿給屎糊住了,大清早的在這裏咒自己親孫子親孫女!”
楚志茂一個青壯年的手勁兒,怎麽可能是一個年春花能夠抵抗的?
年春花被提溜着踉跄好幾步,本來兇神惡煞的她這才慌了神兒:“老三,你放開!你放開媽!”
楚志茂粗聲粗氣地說:“放開你幹啥?你覺得你會罵幾句人你光榮,那就去隊裏罵給幹部聽!你不去是不是怕別人說你啊?”
“媽,你可真夠窩裏橫的!怕外邊的人說你,你就可勁在家欺負自己親孫子孫女對吧!”
年春花可真沒想到,以前任她打罵的兒子孫女,現在都成了這樣。
明明福氣進家門了,他們不知道更聽話,反而還起了反骨。
年春花真是一肚子氣。
尤其是見到別人聽見這裏的鬧劇,探頭來看,一看是楚志茂收拾年春花,大家就漠然地移開眼。
現在,第九生産隊的人都覺得,年春花該收拾,福團也欠教訓。
不是不尊老愛幼,這個老和幼,但凡不作妖,她們的日子過得別提多美了,可這人一旦貪、惡過了度,那可就招人嫌棄。
楚志茂放開年春花,年春花氣不過在他身上拍打好多下,又抓又撓,楚志茂也随她去。
年春花撲騰幾下,算是認了。
一天七個雞蛋,這個消耗量實在是太大……她現在算是徹底歇了讓福團多吃雞蛋和紅糖水的心思。
年春花拍拍身上的衣服,出去上工。
一出去,她就碰到了白佳慧,白佳慧和三妮手牽着手,母女倆格外親昵。
這段時間,白佳慧和三妮日子越過越好,學校宿舍遮風擋雨,比年春花家的柴房好。兩人住在那裏,也沒任何煩心事。
她們的面色越來越紅潤,尤其是白佳慧,看起來就像年輕好幾歲似的。
年春花這就受不住了,咬牙切齒的,和白佳慧、三妮擦身而過的瞬間,年春花罵她們:“沒有出息的人才連個家都沒得,跟叫花子一樣!”
白佳慧和三妮臉上沒有一點怒色。
今年白佳慧上了不少工,她和三妮兩人又吃不了什麽,今年她倆肯定能餘下錢。
等明年,她們就能修新房子了。
誰會因為年春花無的放矢而生氣呢?
白佳慧反而笑了一下,摸摸三妮的頭,對三妮道:“三妮,叫奶奶。”
雖然離了婚,但年春花還是三妮的奶奶,不管裏子鬧得多僵,面子情白佳慧倒是願意做。
楚楓也早給三妮做了思想工作,因此,三妮現在心裏雖厭年春花,表面卻甜甜道:“奶奶!”
年春花就沒有三妮、白佳慧這樣的隐忍智慧,她耍潑耍混過了頭,現在更是一口口水吐在地上:“我沒你這樣的孫女!”
“年春花!你還叫不叫人?”說這話的,卻是周芳。
周芳是楚老五的老婆,和年春花算是妯娌關系,一堆隊員正要去上工,剛好聽到年春花辱罵自己的孫女。
楚家人可聽不得這個。
楚老五直接對三妮招招手:“來五爺爺這兒。”他直接從兜裏摸出一張毛票,給了三妮,“來,五爺爺給你的過年錢,你永遠是咱們楚家的孫女兒。”
鄉下人對宗族、血緣的看重,非常之重。
大家看到人白佳慧、三妮不計前嫌地和年春花打招呼,年春花這個沒腦子的反而罵她們,可不是生氣嗎?
只見過嫌棄自家人丁不豐的,沒見過嫌棄自家人丁興旺的。
這年春花,真是傻了、蠢了,被所謂的福氣熏憨了。
現在離過年還有幾個月呢,楚老五這話就是明顯安慰三妮。
三妮卻搖搖頭:“謝謝五爺爺,我不要。”
白佳慧也說:“五叔,過年錢就過年拿,現在拿錢給小孩子,沒有這個禮數。您的心意我們都懂。”
于是,懂事的白佳慧和三妮,再次把年春花比成了渣。
年春花真就不懂了,一個離婚帶孩子的女人,大家怎麽都不看她的笑話?反而多包容她似的。
年春花想啊想,想出了症結所在。
現在這段時間,自家确實發生了一些事,天天吵天天鬧。
人都是慕強淩弱的,別人以為她家弱,看着她家的笑話,可不就覺得白佳慧、楚楓這些人好?
但要是楚志平重新娶個媳婦,一家人把日子過得紅紅火火、熱熱鬧鬧的,那大家的看法就會變了。
大家就只會說:看,人家楚志平是男人,離了婚可以再找。可女人離了婚帶着女兒再嫁,像是什麽話。
年春花想想那光景,就忍不住笑,她就是不想看到白佳慧陳容芳這樣的兒媳好過,也不想看到楚楓三妮這樣的孫女出息。
于是,她現在也不立刻趕去地裏上工了,反而墊着腳跑去衛生站那邊。
衛生站那一片兒住着一些人家,其中一戶人家姓何,裏邊兒有個酷愛做媒的何媒婆,因為她太愛做媒,促成好多姻緣,大家慢慢就叫她何媒婆。
連她的本名都忘記了。
年春花跑去何媒婆家裏,何媒婆家人說何媒婆去衛生站輸液了。
于是年春花趕緊跑去衛生站,一到衛生站,年春花就拉下了嘴。
她看見了楚楓和楚深。
楚深正拿着一個本子,做魏元給他的數獨小游戲,鄉下這時根本不重視什麽奧數、數獨,純屬是打發時間。
而楚楓則對藥有濃厚興趣,在幫着魏元分門別類曬中藥。
她把那些形狀各異的藥都曬在衛生站外面的小壩子裏,下面攤着報紙隔着灰塵,魏元在裏邊說:“小楓別太累了,一會兒來喝點葡萄糖。”
要說鄉下衛生站什麽最好?那就是葡萄糖最好。
原本,葡萄糖是要錢的,可後面國家補貼農民,衛生站的葡萄糖就不要錢了。但是,這也不能亂喝,不能浪費。
楚楓和楚深這是第一次在衛生站喝葡萄糖。
他們幫衛生站幹的活兒可遠遠超出一杯葡萄糖的價值。
可在年春花聽來,就不是這麽回事兒,年春花燒心啊。
現在有福的福團在家裏吃個紅糖水都有人鬧意見,沒福的楚楓怎麽還能有魏醫生給她葡萄糖喝呢?
年春花忍不住對魏醫生道:“魏醫生啊,這楚楓是我的孫女,她平時做事就毛手毛腳的,給你曬藥,別曬錯了。”
“我另外有個孫女,叫福團,那可真是跟個福娃娃似的,叫她給你曬藥,她保證給你弄得巴巴适适。”
鄉下都覺得醫生是好職業呢,年春花想福團也跟着魏醫生處處。
魏元面無表情往中藥櫃裏拿藥:“小楓在我這兒幫了好多天的忙,我覺得她很細心聰明,将來前途不可限量。”
年春花心裏着急,連忙道:“她沒福,我那個孫女福團……”
魏元便冷下臉來:“你是醫生還是我是醫生?”
年春花便不知怎麽回答了,魏元再說:“況且你那個孫女福團不是傷了腿?沒幾個月好不了了,她幫不了我什麽,我也不需要她幫。”
“昨天你孫女福團腿傷了就差點哭得把我這衛生站屋頂給掀翻了,讓她曬藥,我還沒時間哄她。”
魏元這話一出,在衛生站的本隊人都露出了然、諷刺的神情。
那福團确實愛哭,每次一哭,年春花家就有人要被打被罵,大家都熟了。
年春花見這群人不信楚楓沒福,只能尴尬走開,恨恨想着看吧,等以後楚楓上了中學,她們才知道楚楓有多麽丢人現眼!
年春花低着頭趕緊去找何媒婆。
何媒婆這時病歪歪躺在病床上,正在輸液,年春花過去和她寒暄幾下,再切入正題:“我那個二兒子楚志平,長得人高馬大的,就是說的媳婦不好,和媳婦離了婚。”
何媒婆聽到這兒時,已經知道年春花的來意。
她點點頭。
年春花繼續說:“我那二兒子現在帶着兩個孩子,都是男娃,都九歲多了!過幾年就能幫家裏做事了,根本不麻煩。我是想着,他們三個男的,有時候衣服破了,連個補衣服的人都沒有。”
年春花又格外誇了楚學文楚學武踏實能幹,總之不把他們說成拖油瓶。
那何媒婆消息多靈通的一個人?
消息不靈通她能做媒婆嗎?何媒婆早就知道楚學文楚學武有多混賬,打走親媽,和養妹傳得那麽難聽。
這是人嗎?
何媒婆心裏不屑得很,可媒婆從不得罪人,向來是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
何媒婆道:“我知道,那是兩個好孩子。唉,這麽小的孩子也不能沒媽不是?嬸兒,我啊,知道你的意思!”
她湊過去:“我可以給志平說個媳婦,但是,嬸兒,我要給你說一下,我這個人是個實誠人,從不說假話,你家這個姻緣你得心裏有個底。”
“志平畢竟結了一次婚,又有兩個這麽大的娃,年紀也不小了,你想找個初婚的,那是不可能的。”
哪個初婚的好人家的女兒願意給人當後娘?
年春花皺着眉點點頭:“但女方不能帶孩子!”
“行,我按照你的要求給你找。”何媒婆說,同時,她也在心裏盤算着。
這年春花可不是個好婆婆,家裏一攤子髒事兒,但是,之前正好有個女方托人找何媒婆說媒,那女方的手段可是……
這個女方是出軌被抓離婚的,賠了男方家錢,男方家才沒張揚此事。
重點是,這個女方在出軌前,愣是哄得那個男的把家裏爹媽都給不要了,爹媽在他們家那就跟傭人似的,一頓飯做不到位,女方都要鬧,這男的也幫着這個女方。
……何媒婆早知道這女方的手段,現在她倒是覺得,這女方和楚志平倒是挺配的。
換個性格弱的女方過去,按年春花的性格,女方不得幾天就想離婚?
到時候何媒婆可不想被找麻煩。
何媒婆打定主意,面上卻為難地說:“嬸兒,你放心,我細細地給你找!我找不到我就去別的公社找,咱們倆啥關系?你的事兒我得妥妥給你辦好。”
“但到時候,你可不許坑我啊,再是二婚,你這禮數得辦好辦周全。”
年春花心知肚明,這何媒婆是想說別忘了給媒婆的謝禮。
她拉着何媒婆的手,趕緊答應。
兩人一拍即合,年春花和何媒婆可聊開了。何媒婆消息為啥靈通,那就是她愛八卦,愛套話。
何媒婆問年春花:“你兒子咋離婚的?”
年春花就撇撇嘴:“那個白佳慧,不幹淨呢!”她神神秘秘地說,“這剛離婚不久,那個白佳慧住學校宿舍,每天出去,老晚才回來呢。”
“她說是去副業隊,還有啥別的女人跟着?我會信?副業隊幹啥要這麽久,要我說,就是去偷漢子去了,跟她一起的女人也是!”
只聽“啪”一聲!
年春花被一疊報紙打過來,剛好打中眼睛。
年春花“啊呀”一聲,捂着眼睛看過去就要撒潑。卻看見一個白發、精神矍铄的老太太在兒子攙扶下怒目看着她。
這老太太正是第九生産隊的人,生了四兒五女,有五個人高馬大的女婿,沒人敢惹。
老太太道:“放你娘的屁!我女兒跟白佳慧晚上去副業隊那是養蠶,你抓到她們偷漢子了?你就在這胡咧咧!”
“當誰不知道你就想敗壞你前兒媳的名聲!你還敢搭上我女兒?我打不死你,我看你才是偷漢子!”
“不知道和哪個偷漢子生下的野種福團!把她帶回家,天天在家裏為了她欺負這個,欺負那個!”
年春花都驚了。
這都是什麽傳言啊?
她年紀這麽大了,生得下福團嗎?其實,是年春花為了福團做的一切都太違背常理,別人可不知道年春花重生的事兒,只猜測她要麽被口口聲聲念着的福氣熏傻了腦子。
要麽就是,福團其實是年春花的私生女。
當然,也有人說福團是楚志平的私生女,否則楚志平怎麽不要親女兒,去給福團當二伯呢?
總之,傳言非常精彩。
年春花不敢得罪這個老太太,加上确實是她編排別人女兒在前,她只能吃了這個虧。
年春花捂着被打紅的眼角回去,心裏不舒服極了,明明福氣都進家門了,怎麽她還能被人打?
在家裏養傷的福團也是這個想法。
她的腿現在沒法動,福團只能躺在床上,別提多枯燥了。
可在枯燥之外,福團的心還沒來由地一陣悸動,像是有什麽不好的事要發生了。福團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其實,她這種直覺不是因為別的,是因為葉昀之在查她的身份。
葉昀之去市裏之前,先和葉工去看了看顧廷森。
葉昀之覺得顧廷森這麽短時間內就對福團無腦維護的事很蹊跷。
可是,顧廷森沒有碰到危險然後被福團所救,所以,顧廷森是怎麽對福團有那麽深的感情的?
未免打草驚蛇,葉昀之沒有詢問顧廷森和福團有關的事,他從其他地方切入。
葉昀之坐在顧廷森病床前,給他削一個蘋果,其實顧廷森和葉昀之二人性格不合,是典型的塑料表兄弟情。
葉昀之削好蘋果遞給他,然後說:“廷森,你的面癱現在好了不少,你現在要不要和我們一起去市裏?”
顧廷森果然不願意,他現在還沒做好準備出去見人。
顧廷森的面癱現在只是不能亂做表情,倒也影響不了他太多,但是,一旦笑或者哭,就能暴露。
葉昀之便湊近顧廷森:“廷森,上次我和六爺爺給你媽媽打電話……”葉昀之微微皺眉,将葉紅慧對顧廷森的冷漠說了一點。
他道:“你媽媽很生氣,廷森,你以前對你媽媽太冷漠了。你但凡對你媽媽有對福團的一半,你媽媽也會愛你。”
顧廷森卻就是對媽媽、姐姐這些親情都很冷漠,只喜歡福團。
他道:“福團是我見過最善良的女孩子,我幫一幫福團,這沒錯,我媽要是因為這一點生氣,那我沒什麽好說的。”
葉昀之狀若無意說:“人不可貌相,你才和福團認識多久?怎麽能因為福團一個外人寒了家人的心。”
他聲音微微強硬起來,顧廷森現在心理敏感脆弱,應激反應非常強烈。
他馬上吼道:“誰說福團是外人!我和福團早就認識了,之前每晚,我都能夢……”
說到這裏,顧廷森自覺離譜,不再多說,可他堅信,那是他和福團間的緣分。
葉昀之也不再多說:“随便你。”
他坐了會兒,就走了,葉昀之走到走廊裏,閉目思考。
夢?那個福團還能入顧廷森的夢?而且看樣子,顧廷森還在京城時,就開始夢到福團了。
福團到底是個什麽東西?顧廷森又有什麽特殊之處?
葉昀之把這些疑點記下,然後去市裏,和葉工說了要查查福團之前的來歷。
葉工經歷過大石事件,加上他信任葉昀之,倒是很配合這件事。葉工的能量非常大,調一些信息能夠做到。
但是,排查信息需要一定時間。
就這樣過了整整五天,葉昀之得到了信息,這幾年有女童失蹤或者登記死亡的家庭有許多,符合福團年紀和她到公社時間的卻不多。
最終,葉昀之将目光落在了一家姓宋的人家上。
這家人原本在酒城,是個雙職工家庭,育有兩個女兒。大女兒比小女兒大兩歲。
可是,大女兒莫名在浴室腳滑身亡,火葬場的人看見大女兒身上有許多清淤痕跡,覺得大女兒是被虐待死的,還報了警,最終卻查出是誤會一場。
之後過了幾年,這家人又對小女兒做了死亡登記,時間正是楚楓所說福團去公社的那段時間。
與此同時,和這個小女兒一起被登記死亡的,還有戶主宋父。
據唯一活下來的宋母說:宋父和小女兒都是死于山塌,但是,宋父的屍體找到了,小女兒的屍體卻怎麽也找不到。
過了不久,宋母精神失常,被送進精神病院。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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