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 工程(一)

第73章 工程(一)

作者有話要說:  黑總:嚯,好險,今年29,差一點就成了魔法師。

給他慶祝一下,這章發個紅包= =

清臣集團、鲲鵬建工一案準時開庭審理。

周介然親自出庭。

夏溪首先陳述己方訴訟請求, 即,支付改造費用延誤費用等等共計8800萬。對方反訴, 要求由清臣支付改造、延誤費用以及全額工程款。

法庭調查階段, 鲲鵬建工果然拿着“地質報告有誤”說事!!!

對方律師叫張夢生,抗辯道:“去年九月, 雲京高溫。衆所周知, 如果遭遇高溫,在混凝土養護期間需要對施工面進行反複澆水, 否則就會産生收縮性的應力,影響混凝土的強度。當時, 三方根據清臣集團地質報告得出方案——無需抽水降水, 用摻白灰方式吸水。可是後來施工過程當中, 鲲鵬建工卻是發現,多個地點情況有異,含水量相當地高!因為沒有抽水降水, 鲲鵬不敢給基礎樁反複澆水,才導致了最終差異。喏, 這些材料可以表明,清臣地質報告有誤。”

夏溪掃了一眼,說:“這不具因果關系。”

她看看周介然, 又看向張夢生:“首先,在施工過程當中,鲲鵬建工從未針對地質問題與清臣集團溝通。因為本身局限,地質報告沒有可能反應全部地質情況, 都要開發方、施工方、根據情況不斷調整。抗震等級這個東西,得看總體設計,如果鲲鵬建工能夠即時溝通,設計院就可以進行調整——”

夏溪從來沒像今天一般有力量感和攻擊性,就像一只護崽的健壯的母獅。

“怎麽沒有?”張夢生拿出幾張打印文件,“2018年3月、4月,鲲鵬建工分別就地質問題向清臣集團發函,均未收到回複。這是當時快遞信息還有文件的打印件。另外,2018年3月,鲲鵬建工也曾就相同內容給清臣‘張夢’寫email——”

夏溪大略掃過一眼,心中驚訝,不過她100%相信介然,立即質疑:“假的。這是其他文件的快遞信息。至于email……全是僞造!原先寫的不是這個!我申請法院委托相關機構檢測、鑒定其真實性。”發出去的郵件其實也能篡改,因此司法鑒定也有相關內容。

對方拿出一樣證據,她就質疑一樣證據,一口咬死:鲲鵬建工從未針對地質問題與清臣集團溝通!!!

她自己相信就是這樣!

自己都不相信,怎麽讓人相信???

接着,夏溪又道:“鲲鵬建工,不但沒有針對地質問題與清臣集團溝通,還試圖掩飾混凝土強度不達标的事實。監理公司雲京誠信工程建設監理公司文件表明,砼的試件強度完全符合标準,也就是c50,而鲲鵬建設工程公司作為一家有資質的企業,自然明白試塊、原基礎樁應該進行同樣養護。現在,給監理公司的試塊達到标準,給清臣集團的工程卻低于标準,這不能不叫人懷疑,鲲鵬建工已經發現問題,卻想辦法加強試件強度并且試圖瞞天過海!”

夏溪頓了幾秒,又道:“為什麽不但沒有針對地質問題與清臣集團溝通,還試圖掩飾混凝土強度不達标的事實?非常簡單,因為心虛,鲲鵬知道c45不是地質報告所引起的,也很清楚它究竟是由什麽而導致的!希望鲲鵬建工同意相關機構鑒定混凝土,看看,到底是由什麽才使得它的等級才c45。”

“總之,”不等對方插嘴,夏溪又說:“‘地質報告’只是鲲鵬建工臨時想出來的借口。而真正的原因——”她頓了下,緩緩抽出一張A4紙,“是包工頭抄錯用水量的數字——這是工人當時所拿到的表格,與設計院說明書有着一處差異。喏,包工頭沒注意,強度不是c45,而是c50,寫了常用比例。”

張夢生果然哼道:“假的。”

“別急。”夏溪一笑:“會有證人出庭。他是參與‘雲安居’項目的工人之一,還有原始表格,而且願意出庭作證。”

張夢生明顯微微愣住。

出于立法、執法、息訟文化等多方面原因,目前,在中國的法庭上,幾乎無法看見證人們的身影,都是雙方律師拿着文件吵架。曾有數據顯示,刑事案件當中,證人的到場率不足10%,很多地方不足5%,民事案件還要更低。然而,在理論上,一切證據都要允許對方質疑,不出庭、只寫書面證詞,不容易被采納。

夏溪拉來這個證人,也是費了九牛二虎之力。

若非心心念着“周介然”三個字,她還真的未必能夠堅持下來。

夏溪知道配混凝土過程當中必有疏漏,于是,雲安居複工後,她跑到工地,偷偷接觸工人,一個一個地問,一個一個地求。她長得好看,并不難搭話,只是工人都靠鲲鵬吃飯,根本沒人願意出庭。

不過……她最終還是撬動了一個人。

一個26歲的小夥子,即将回去老家,不再留在雲京,他說,雲京太貴,打算回到本省打工。

當時夏溪說:“您也知道,雲京太貴,好難好好生活。現在,一個願意建造經适房廉租房的人,一個願意建造經适房廉租房的公司平白蒙冤、千夫所指,您要眼睜睜看着嗎?您一句話,也許就能改變一切。”

小夥子也在雲京掙紮生活,雖然選擇放棄,但能感同身受,明顯地呈現出來思考猶豫。夏溪裝得楚楚可憐:“沒有別人打算離開,求求您了……求求您啦。”

終于等來一個“行吧”。

等到找到證人,周介然才知道夏溪幹過這事——有點危險的事。

…………

庭審下午兩點結束,中間只有短暫休息。

夏溪井井有條,而鲲鵬顯得準備不足,總體來講,夏溪覺得表現不錯。

她走到周介然與他并排出門:“嘿嘿。”

周介然問:“回律所嗎?”

夏溪說:“回呀。”

“請假吧。”

“啊?”

周介然胸中的情緒橫沖直撞:“我想多看看你。”

“看吧。”夏溪也不矯情,一個電話幹回律所,說:她剛跟鲲鵬建工大戰80回合,腦袋瓜子巨疼,已經無法上班。

周介然等她挂斷電話,微微一笑,說:“去郊外好了。”

“那我回家換雙鞋子。”

“嗯。”

…………

于是夏溪回家,脫下襯衣西褲,甩掉高跟皮鞋。

周介然親自開着豪車,上了高速,走出市區,一路往北,夏溪也不着急,叽叽呱呱地講,周介然安靜地聽,嘴角綻開淡笑,時不時地回應兩句。

最後到了一處山清水秀之地。

它在郊區一座山下河灘當中。山上的水純淨、充足,落入一個大湖、還形成了多個淺灘,好像一些形狀不同的綢帶,鑲嵌在地表。與市裏面的湖不同,這裏水波透明,沒有受過污染,也無藻類,十分清澈。

其中最大的湖還有一處瀑布,水從石頭間隙沖出,雖然不大,卻有氣勢,伴着隆隆聲響沖出一片氤氲。在陽光之下,湖的表面被鍍上了層金,粼粼的波光一層一層向遠處推開,遠處就是山上的樹,山水湖景渾然一體。

“哇……”夏溪走到湖邊,嗅着空氣中的水汽,“介然,這一個人都沒有,你怎麽知道這麽偏僻的地方的?”

“嗯——”周介然拉了個長音,一笑,“很快就不偏僻了。”

“咦?”

“清臣集團已經買地,打算建一個度假村。”周介然說,“大湖周圍可以建标準間。将水引入酒店院子,弄得漂亮一點。還可以打通淺灘、讓水連成一片,把現在的地面變成幾個湖心島,蓋些亭子,鋪點棧道,放娛樂休閑設施。”說完遙望一眼,“那邊還有溫泉,适合打造水屋,好好規劃一下,應該能做到一戶一池,還有後面山上也很适合建造樹屋,叫人能在樹冠之間行走居住。”

“這樣……”好像是很有意思。

“還不錯,所以帶你看看。”

“好呀。”夏溪開心,找了湖邊一塊是石頭,坐在上面,靜靜地看近處的湖、遠處的樹。天空湛藍湛藍,是難得的好天。周介然在夏溪身邊地上坐下,比夏溪要矮一點、靠前一點,夏溪伸手,随意揪揪周介然的頭發,跟他說話。

四周都沒有人。雖然景色無法與知名景區相比,然而夏溪覺得,只有二人的湖也是別有味道。沒多一會兒,她便下了那塊石頭,坐在周介然的旁邊,講自己去過的地方、遇到的路人,十指相扣,叽叽喳喳。她記性很好,又有條理,講上許久也不令人感到無聊,周介然偶爾搭上些話、偶爾轉頭吻她。

大約半個小時以後,周介然說:“走,去後面山上森林。”

“嗯!”夏溪起身,拍拍裙子。

森林裏有另外一種清新味道。而且,有些樹不知道開了什麽花,白白的,小小的,特別香。

“介然,”夏溪說,“我小時候特會爬樹,還在學校開班授課,有好幾十弟子,同班的外班的都有。”

周介然:“……”

“你會不會?”

“……練練應該也會的吧。”

“嘿,”夏溪說,“我表演給你看。”

“???”

夏溪回身,攬着周介然的頸子,就往他身上蹿。

周介然說:“敢情把我當成樹呢?”

“嗯。”夏溪一邊應着,一邊繼續蹿。

她的膝蓋先曲着,小腿用力蹭着周介然的大腿外側,然後使勁蹬直,往上爬,周介然一笑,兩只手托着夏溪兩條小腿,握着對方腳踝,輕松舉到腰間,松開左手,讓夏溪盤住自己。

“唔?”夏溪爬到自己能爬的最高,說,“你這麽有力氣的嗎?還能做出網紅姿勢?”

周介然一手摟着夏溪的腰,一手托着對方的臀,走上前一步,讓夏溪後背靠在一顆桂花樹上,說,擡頭,看着對方眼睛,陽光穿過樹梢在他臉上留下搖曳斑駁的影,他說:“吻我。”

“……”有風吹過,樹梢顫了兩下。

換了別人,如果仰着頭,說“吻我”,大概會顯得很娘,可夏溪看着對方棕黃色的眸子,很平靜的表情,覺得……特別性感。

她吻下去,感到這個吻和滿樹桂花一樣,甜甜的。吻得并不多麽激烈,接着輕啄嘴唇,然後纏上對方舌尖,只有溫柔缱绻。

随後二人在樹林牽手逛了大概半個小時。空氣中有一種很清新的香氣,味道清冽、深邃,将二人拉回到原始的純粹中,似乎與上午的爾虞我詐、硝煙彌漫離得很遠很遠。幾個小時之前還在聯手戰鬥,此時卻是只有平和。

到四點半,夏溪念念不舍地道:“四點半,該回去了,馬上要晚高峰了。”

“嗯。”

夏溪不想分開,問:“去哪吃飯?”

周介然想了想:“不然回家自己做吧,在院子裏烤點牛排。”

“家政阿姨做嗎?”

“我做啊。”

“咦……?”

“不行嗎。”

“行,當然行。”

…………

驅車回家。

周介然叫家政阿姨買了小牛、白牛的牛肋、牛菲力,還有一些配料,家政阿姨想要留下幫忙,周少沒用。

等到天色漸黑,周介然點了庭院的燈,又打開房前烤爐,接上天然氣的膠管、預熱、鋪好銀色錫紙,拿着夾子将肉一片一片放進烤爐。

“唔……”夏溪擠在旁邊看着、等着。

周介然來回翻動,并不顯得焦躁,還是一貫冷淡沉穩那個樣子,不一會兒,油星濺出,噼裏啪啦,發出咝咝聲響,香氣陣陣飄出。

夏溪伸手摟住周介然的胳膊,用頭用力在他身上蹭了兩下:“介然,真好。”

“嗯。”周介然唇角浮起一絲淡笑,問,“要全熟?”

“對,不吃生的。”

周介然動動胳膊:“你這樣,我怎麽烤?”

“好吧。”夏溪放開對方胳膊,卻走到周介然身後,摟上他的腰,稍稍踮腳,眼睛越過對方肩膀,看着爐中食物。

周介然也不以為意,就讓夏溪摟着,還将插在褲兜裏的左手拿了出來,按着夏溪爪子。

過了一會兒,肉差不多全熟,周介然拿起桌上放的盤子,将兩片肉放入盤中,遞給夏溪:“去那邊吃。木桌上有各種醬料,看看想刷什麽。”

“好的好的。”

周介然又給他自己也夾上了幾片烤好的肉,跟着夏溪走到別墅房檐下的一處小休息區。休息區中擺着一張木桌,幾把椅子,木桌上有兩個精致燭臺,此時也點着,休息區上方是別墅二樓陽臺,陽臺底部也有布置,嵌着幾盞小燈,燈光溫柔地漫射着下方的休息區。

夏溪選了半天,給一塊牛排澆了一種黑胡椒汁,另一塊則是配了用黑胡椒、香草調制過的黃油。木桌上還有幾副大小、形狀不同的刀叉,夏溪抄了一幅用起來順手的,将牛排切成小塊,弄起來放進口中。口味當然不如頂級餐廳裏的,但卻似有一種溫情融于其中。桌上還有拌好的土豆泥、洗好的西蘭花,不讓肉顯得太膩。

二人一邊吃飯一邊聊天。烤過兩茬過後,周介然突然說:“忘了開瓶紅酒。”

“嗯?”

周介然起身:“來。”

周介然的別墅裏有一個酒窖,被鐵門攔着。周介然開了門,拿出幾瓶紅酒看了兩眼标簽,确定與記憶中沒有什麽出入,一一遞給夏溪:“哪個?”

夏溪全都看過,稀裏糊塗,只說:“要甜甜的。”

周介然輕笑:“甜甜的?”

“嗯。”

周介然将酒全部放回酒架,重新抽了幾瓶,略略讀過幾行文字,最後拎着一瓶:“這個吧,甜甜的,産自納帕。”納帕位于加州,是有名的酒莊。

“好~”

“甜甜的”紅酒有着晶瑩的粉紅色澤,幾乎沒有葡萄酸澀,倒像果莓,也不知道配方。在這樣的氣氛之下,夏溪腦袋有點發麻。她一直get不到葡萄酒,不過今天,突然間好像就懂了一點,因為那個味道真的極其香醇,流下喉管的酒微微發熱發燙,沖散了空氣當中的些許涼意。

夏溪又吃了幾塊牛排,差不多了,便叫周介然再去烤點土豆芋頭。

周介然用錫紙包了土豆芋頭,丢在爐上。這個沒有那麽快好,夏溪便去泳池邊徹底吊椅上坐。

周介然一回頭,沒有看到夏溪,找了一下,才發現池子邊吊椅動了兩下,心裏知道夏溪肯定是在裏面。

他想,夏溪大概垂着小腿,像坐秋千一樣,看着月光下的水面,頭發輕輕地揚。

結果……等周介然走近,他發現夏溪正盤腿窩在裏面,仿佛一尊彌勒佛。

周介然淡笑,覺得對方總有別具一格的可愛,伸手推了一把椅背,讓夏溪輕輕地晃。他一下一下,沒有講話,夏溪也沒有講話,在靜默的氣氛當中,夏溪看見泳池的水一明一暗,裏面有着點點星光。

回去吃了一點土豆芋頭,夏溪飽了,嚷着收攤,幫周介然将刀叉碗盤扔到洗碗機裏,收拾桌椅烤爐,又從後門走回別墅。

“想幹什麽?”周介然問。

“你不工作?”

“今天算了,有要緊事幾個副總也能處理。”不管多忙,偶爾也要拿出時間陪身邊人。

“那我……”夏溪眼珠一轉,“想聽你彈琴。”

“聽我彈琴?”

“對的。”

“行。”周介然也不推辭,雙手插兜,帶着夏溪走進琴房,坐上琴凳,将自己襯衣袖子随便挽了兩折,露出修長的上臂,掀開琴蓋,問,“想聽什麽?”

“……《命運交響曲》?彈的時候瘋狂點頭那種。”

“……”周介然說,“《愛之夢》吧。”題詩裏有一句:愛的深吻讓我蘇醒,我在它的眼中,看到天堂。

“哦……好……”

漂亮的手指按上黑白琴鍵,飽滿的聲音回蕩在空間裏,好像珠子落在玉盤,粒粒分明。

夏溪聽了會兒,坐在周介然的身邊,等他一曲彈罷,拉拉他的袖子,說:“教教我呀?”

“嗯,”周介然一手放上琴鍵,說,“手型這樣。”

“這樣?”

周介然看看,伸手将夏溪的手背提起一點,又将她的幾根手指一一擺好,“這樣。”

“哦。”夏溪鼻端嗅到一點殘餘酒氣,覺得手背發燙。

周介然将幾個音區介紹半晌,翻出一個簡單譜子,一手慢慢彈了一句,說,“我在低音區,你正常,跟着指法練吧。”

“好哦。”确實是架好琴,低音區也清晰、圓潤,而且十分渾厚。

片刻以後,夏溪覺得好像還真會了一點兒,有時她的手型跑了,周介然會幫她矯正。

不過夏溪也并不是真的想學,彈了會兒就膩了,說:“還是想聽你彈。”

“好吧。”

琴房很大,一邊是琴,還有一點其他樂器,另外一邊是幾個軟椅。夏溪窩在軟椅裏面,陷入軟綿綿的材質,看着自己男友,有點着迷,連對方偶有的卡殼也覺可愛。

夏溪那邊沒有開燈,有點兒暗,窗簾并不厚重,月光透過來灑在地上好像一地珍珠,泛着細碎光澤。借着一點氤氲酒氣,夏溪感到像在水中,時而河清海晏,時而身處漣漪,時而巨浪滔天,帶着一點夢幻色彩,總之不在真實世界。

她的身子晃來晃去,等周介然彈完,合上琴蓋,才重新穿好拖鞋,想站起來,卻冷不丁感覺頭皮刺疼一下,像被一根針紮。

夏溪:“……唔?”

周介然走來:“怎麽了?”

夏溪扯着自己幾根頭發:“卡在拉鏈裏了。”她穿着件藍色的蕾絲連衣裙,方才晃來晃去,也不知怎麽,頭發便纏在裙子拉鏈上了。

她說:“幫我看看——”

“嗯。”

夏溪跪在地上,周介然半蹲在她身後,試着扯了一下,幾根頭發紋絲未動,他便把拉鏈拉下一點,小心地一根一根摘。

夏溪說:“扯斷就好。”

周介然沒說話,還是很小心地一點一點弄。

最後一根纏得很緊,周介然上下滑動拉鏈,最後總算将它拉了出來,而彼時夏溪裙子後背上的拉鏈已經開到內衣附近。

周介然替夏溪仔細捋好頭發,用手指梳理,捏成一把,繞過夏溪左肩擱在她的胸前。垂眸,可以看見夏溪纖細的脖頸下白花花的背脊,有精致的蝴蝶骨,中間線條很深。

許是因為喝了些酒、稍微有一點醉,許是因為白天同進同退感覺還在,周介然兩手撫摸夏溪耳朵、脖頸,而後順着滑下,到她赤裸着的肩膀。

“介然?”夏溪一愣。

接着,她便感到溫熱的唇落在她的後頸,并且一路向下,到了兩塊蝴蝶骨的中間,夏溪可以感到那種暧昧氣息。

周介然的手一動,将夏溪還在肩頭上的衣服褪去一點,唇吻回脖子,咬着她的棘突,仿佛一只公獅,手卻順着光裸着的鎖骨向下,指尖一片滑膩。

夏溪的腰立刻軟了,仿佛支撐不住,向前一伏,周介然欺身上去,并不打算就放過她。

夏溪裙子團成一條裹在腰間,渾身熱流奔湧,被刺激得直抖,嗚嗚直叫:“周介然……讨厭……煩人……”

她在地毯上往前爬,周介然一把将她扯回,繼續。

失控了。

夏溪最後實在是受不住刺激,用力掙脫,回頭,卻在對方眼中看到十足侵略。

周介然愣了幾秒,看着夏溪衣衫不整地跪坐在地毯上,閉眼,又睜開,眸子恢複平靜,說:“走,送你回家。”

“介然……”

“抱歉。”周介然說,“我是……太喜歡你。”

夏溪呆呆瞧着,也沒穿衣服,半晌後突然道:“介然……我……今晚不想回去。”她的聲音直顫。

“……”

夏溪一向膽大,此時卻是低頭看地:“我……想住這。”

“你确定?”

夏溪擡眼:“嗯,确定。”有什麽好不确定?

“先把衣服穿好。”

“……嗯。”

而後,兩人看了一部愛情電影。屏幕很大,占了一整面牆,夏溪窩在沙發裏面,抱着膝蓋,身上蓋着一條毛毯,一直蓋到下巴颏兒,輕輕靠在周介然的身上,腦袋也擱在身邊人的肩膀,靜靜地看,不說話。

周介然一手讓夏溪靠着,另一手随意玩弄夏溪頭發,也不說話。

時間靜靜流淌,很快到了十一點半。

夏溪低聲地問:“我去洗澡?”

“……嗯。”

“出來穿什麽?”

周介然到衣櫃裏面挑了會兒,卻沒有拿睡衣,而是挑了一件襯衫,遞給夏溪:“行嗎?”

“行的。”

夏溪進去洗澡,從來沒有那麽認真過,把自己裏裏外外洗了十來遍,穿上周介然的黑色襯衫,只系了中間兩顆扣子,躺到床上,裹緊被子,只露出烏溜溜兩只眼睛。

周介然也去洗澡。出來時只在腰間圍了一條浴巾,夏溪看着看着,臉紅得像蝦米——對方身材勻稱,肩寬、腿長,腰胯适中不粗不細,因為長期鍛煉,胸肌腹肌有着一種勃發的力量。

“……”夏溪将被蒙到頭上。

周介然掀了被,整個扔到一邊,看着夏溪眼睛,長腿一跨,上床,一手五指插進夏溪前額頭發,将她頭部牢牢固定,吻了下去。

前奏很長,足有一兩小時。

只是……每次到了正曲,夏溪便疼,每到這時周介然便停下,抱着她,聊天、說話,很久之後再從前奏重新開始。

她的感覺就是……周家二少……器大、特別大,活一會兒好、一會兒不好,一會兒沒有好也沒有不好,但是因為時間超級無敵地長,最後瞎貓碰到死耗子,恰巧好了十五分鐘,還是叫她體會到了另外一種巅峰狀态。

夏溪覺得,要不是自己特別喜歡對方,肯定堅持不到。

她被抱着洗了個澡,穿上內褲,還有周介然的襯衫,沉沉睡去。

…………

第二天再醒來時,夏溪發現周介然正抱着自己,眼神專注、認真。見她醒來,兩人接吻,夏溪便……又被壓着來了一次,這回,對方技術好了很多。

結束已是上午十點。因為是星期六,周介然沒有去清臣集團上班。他靠在床頭,腰部弧線美好,終于開始刷郵件。

“唔……”夏溪問,“沒有耽誤工作吧。”她覺得腰特別地疼,裏外都疼,外面是被掐的,裏面……不大知道,小腹也不舒服。

“沒,”周介然道,“采購部的關總有些問題而已。”

“哦。”

周介然卻沒瞞夏溪:“清臣正在打造環保型的建築。目前幾個項目都有這個意思。比如用太陽能采暖制冷,用雨雪水供水供電,再比如,寒冷地區一些項目鋪真空保溫板、設采光集熱板,炎熱地區一些項目鋪真空隔熱板或遮光遮陽板。還有,通過設計擴大光照,降低燈光使用時間——”

“介然——”

“環境是百年大業,而“房子”無處不在,總歸得為後世考慮。關總對于即将開工的地京市的清臣酒店的環保材料有些問題。”

夏溪看着,覺得自己真是喜歡這個男人。

不僅考慮現在形形色色的人,還要考慮以後世世代代的事。

奇跡的是,對方也喜歡自己。

她挺開心,對周介然披荊斬棘的一路上,總會遇到各種問題,總會碰到法律、政策,而自己……一直是他堅定不移的支撐者。

這樣真好。

就在夏溪發着呆時,周介然忽然來了一句:“搬過來吧。”他一直在看手裏手機,說話之間十分随意。

夏溪問:“方便一直叉叉?”

周介然笑:“方便一直相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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