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落定
工商所門口,吳教授與縣文管所的兩個工作人員碰上了面。
陸淮安二人過來後,吳教授說:“事不宜遲,我們現在就回陳家村。”
兩個工作人員開了一輛吉普車下鄉,一行六人,四人擠在後座,幸好現在的人都清清瘦瘦,擠一擠也勉強能坐下。
進村後,他們去忙正事,陳明珠回到了院子裏。
陳小珠百無聊賴地坐在青石門檻上,看見堂姐手裏拎着的東西,語氣很不好地問:“你買了什麽?”
陳明珠把涼鞋拿出來,憋着笑,把塑料袋遞給了這位大冤種堂妹。
“送你一個垃圾袋。”
“……我才不要!”
看着她新買的漂亮涼鞋,羨慕而不屑地問:“你哪來的錢買的?”
“我遇到我媽了,我媽給了我錢。”陳明珠說着,徑直回了自己的屋子,把糖果和巨款放好,新鞋也擺好,如果能落實進城的事,她就穿着新涼鞋進城。
李迎春得知後,用怪怪的語氣問:“小珠說你今天碰到你媽了?”
“嗯。”
“你媽跟你說什麽了?”
“沒什麽。”
“你媽還給了你錢?”
“嗯,被我花掉了。”
“買什麽了?”
“吃的用的。”
她冷嘲熱諷:“你媽現在嫁了個萬元戶,不給你多點兒錢啊?你一下子就花掉了?”
“起碼有給。”
李迎春被杠得噎住,氣得瞪了她一眼。
氣到歸氣到,陳明珠卻覺得沒什麽意思。
下午四點,陳明珠被叫去和陳紅珠一起插豆杆,一些豆角、絲瓜之類的作物,需要細木杆立在旁邊作攀援。
陳明珠已經想好,就算陳淮安帶不走自己,自己也一定會想辦法去集市或者縣裏做點兒小本生意,遠離這兒。只是現在沒有本錢,年齡又這樣小,真的很難。
于是不想再起沖突,去了地裏,把豆杆插好,把作物的藤須繞在了豆杆上。
眼下正是植物瘋長的時節,過不了幾天它們就會沿着杆子往上爬,長滿一杆,再開花結果……
夕陽西下時,暮春初夏的風格外溫柔涼爽,陳明珠看着滿眼的綠色,心中是欣喜的,悄悄籲出一口氣,希望晚上有好消息。
晚上,陳明珠洗完澡,還把自己的衣服給洗幹淨了,提防明天走的時候衣服還是濕的。她總共就三身夏天的衣服可替換,還都是舊衣服……
晾衣服的時候,陳小珠很不解地問:“你幹嘛把自己的衣服洗了?”
“減輕明天洗衣服的壓力。”
陳小珠:“……”
她終于忍不住了,說道:“你怎麽掉下河之後,說的話都變了樣,怪裏怪氣的。”
“哦,可能妖精附身了吧,現在跟你說話的不是你堂姐,是個妖精。”陳明珠故意裝出一副恐怖的樣子,舉起了手,十指做成爪牙狀,一步一步走近她,吓唬道,“現在的我可能是個妖精,也可能是個鬼!”
“去你媽的!”陳小珠罵了句髒話,大約有點兒害怕,吓得跑進了屋子裏。
呵。
收拾完畢,陳明珠準備出院子去打聽一下消息,還沒走到鄰居家,就看見陸淮安和吳教授走了過來。
就着隔壁鄰居家門外透出來的昏暗的光,陸淮安臉上略帶得意的神情,陳明珠感覺有戲,“淮安哥,你打電話了嗎?”
“打了。”他表情莫名,“特地來跟你說一聲的。”
“嗯,怎麽樣了?”
“謝媽媽現在不想找小保姆呢。”
“……”陳明珠聽罷有些失望,“哦……好吧……”
吳教授卻笑:“你老是唬弄人做什麽。”他很親切地說,“淮安騙你的。”
“咦?”陳明珠瞬間重燃希望,“真的嗎?”
陸淮安這才輕笑:“一開始老人說自己的身體已經好轉,不需要小保姆,但是我奶奶勸了一通,誇你懂事、勤快、廚藝好,工資開銷也不高……”
這些話,明顯是陸淮安在跟奶奶通電話時添油加醋說的,陳明珠直點頭,這些她完全可以做到,工資什麽的,她現在真不在乎。
吳教授語重心長道:“你這個生存環境确實不大好,淮安說那位謝媽媽是個好人,你進了城,記得好好幹。”
“嗯!”
“不過,小鬼,”陸淮安有些質疑,“你的廚藝真的不錯?”
陳明珠語氣十分篤定:“雖然我農活幹得不好,但是廚藝是真沒問題。”
開玩笑,陳明珠在現世怎麽說也是有幾萬粉絲的美食UP主,自從人生的一個重要理想破滅,她就沒別的追求,只好口吃的,并且喜歡自己動手做美食……不敢說是大廚,但給老太太做飯,只要她不刁鑽,綽綽有餘。
“那就行。明天你跟我一起回城,我過來跟你二伯家說一聲。”他忽而又想起了什麽,“還要去村委會開個介紹信。”
吳教授說:“介紹信簡單,明天再開也不遲。你們打算幾點出發?”
“明天早上搭班車去縣城,再從縣城轉車去市裏,趕下午四點的火車,後天下午抵達北華。”
陳明珠跟在他們身後,欣喜不已。看見陸淮安單手插在兜裏,背影高大且清瘦,看起來十分酷,頓覺他的背影都帥了幾分。
屋子裏的鎢絲燈有些昏黃,照得人臉色十分暗然,牆上挂着的一個座鐘正在嘀嗒嘀嗒地左右搖擺。
陸淮安跟他們說明情況時,陳明珠在一旁靜默不語。
李迎春吃驚不已,張口想說話,又好像沒有組織好語言,憋了回去。陳紅珠和陳小珠則臉色莫名,好似有些不忿。陳志遠出門去人家家裏看電視了,只有陳二良的表情稍微正常一些。
李迎春擰巴了一會兒後,問:“你是說要帶明珠進城做保姆?”
“是的。”
“都聯系好了?是要給什麽家庭做保姆啊?”陳二良問道。
“是我爺爺奶奶家的一個鄰居,70多歲高齡,她一個人住,沒有孩子,之前照料她的親戚也有了自己的家,沒有辦法再照顧她。”
陳二良想了想:“聽起來是可以的。”又問,“那工資怎麽說?”
陸淮安:“吃住都在一起,具體工資多少還沒有細談。”
“工資多少不重要的!”陳明珠搶先說,“反正我要去。”
“……”陸淮安能看得出這小鬼急切想逃離這個地方,補充了一句,“不過你們也放心,工資一般按市面上的來定,即便低個一兩塊也不打緊,我了解這位老媽媽,人很好,肯定不會虧待她的。”
吳冬教授幫腔:“這個好機會,我覺得很不錯,讓明珠一直留在這兒,還不如去城裏。”
陳二良贊同說:“那肯定是城裏好……熟人介紹的話,我也放心一些。”
“既然這樣,那就說定了,我們明天一早就走。”
“這樣急啊?不多待幾天?”
“我要趕回學校,明早我會去村委會開介紹信,然後八點左右過來接這個小鬼。”
“……”
陸淮安和吳教授一走,屋子裏的氛圍就好像變了。
變得有點兒詭異。
陳二良覺得這是好事情,情緒比較輕松,李迎春母女三人則全都用很奇怪的眼神看着她。
估計這會兒,她心裏有高興和輕松,終于能甩掉這個包袱了;也有一些羨慕,能進城找到活兒是一件多少人盼都盼不來的事……
不過,李迎春像是要開始積口德,沒有多說別的話,只是站起身,催道:“你都要進城了,還不去收拾東西?”
陳明珠說:“已經收拾得差不多了,只差洗過的衣服,晚上風大,明天早上應該會幹。”
李迎春納悶地看着她:“所以你早就知道了?”
“上午的時候還沒有确定,只提了一句,我提前把衣服洗好,以防萬一。”陳明珠如實地說。
李迎春哼了一聲:“你倒是瞞着我們啊!”
在房間裏又清點了一下東西,把自己的學生證翻出來确認了一遍。又琢磨着,這會兒她還沒有辦身份證,戶口又因沒成年,挂靠在二伯的戶主名下,等成年後她想回來自立門戶,畢竟她的名下還有一畝地,是1980年村裏分田到戶時,爺爺幫她争取到的,現在由二伯代耕。
正猶疑着,忽然聽見陳二良在門外叫了一聲:“明珠。”
“二伯,什麽事?”陳明珠把屋子門打開了。
“明天我要早起去田裏幹活,可能送不了你,這點路費你拿着。”他說着,把手裏的一沓票子遞給了陳明珠。
“你二伯母去你大伯家談這事了,以前她說話有時候不好聽,你不要跟她一般見識。”
陳明珠:“……”
二伯給的都是些散票,十塊五塊一塊,不知道有多少錢,現在車票錢不貴,想必剩下的給她做日常開支。
“你去城裏也好,陸知青挺靠譜的,你到了那兒,就打電話到村委會,給我們報個平安。”
“哦,好……”
這位二伯是個本分人,不像李迎春那樣自私,她想了想,說:“二伯,我想把我的戶口那頁一并帶上,怕有什麽需要。”
陳二良想了想:“成,我給你拿去。”
……
現在的戶口頁是活頁,陳明珠小心地折好,夾在學生證裏。
鄉村的夜萬籁俱寂,只有蛐蛐兒不停地吱叫,陳明珠翻來覆去有些睡不着。
終于要離開這裏進城了,昨天一穿過來就遭遇死裏逃生,沒想到今天就确定可以離開這裏。
人生起落得太快,着實刺激……
作者有話說:
幾點說明哈:
84年才開始有身份證,但未全民普及。即便有身份證,那會兒個人出門也一般由單位、街道、村委等集體部門開具介紹信,作為證明之一。
開局1985年初夏,女主年齡不滿15歲,但1987年勞動部才發出《關于禁止招用童工的通知》,此前只有個別規定某幾個勞動強度大的行業(如礦業)不允許用不滿16歲的童工,所以當時女主去做保姆也不算違法。
另外,保姆之類的工作,多是熟人之間介紹,不算正式招工,當時十五六歲就幹活的情況還挺常見的。
【資料查得可能不全,如果違反了相關規定,就算個私設吧= =】
撒花就好,紅包繼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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