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看父母一臉不認同的神情,知微擺事實講道理。

如今自己年紀還小,在閱歷和修行上年紀尚淺,自是比不上那些動辄幾十歲幾百歲的修行多年的考生,況且就算自己撞了大運,文試過去了,取得了陣法考試的資格,最後也肯定是過不去的。

況且這種考試十分講究技巧,考上的人除了要有家傳的好頭腦,學習和考試的方法也都必不能少,所以一般若是哪家能夠考中一個,通常就能考上第二個、第三個。

而他們家,千百年來從無一人入圍。

知微的話瞬時澆滅了父親和母親的一腔熱情。

陸霄還算是一個比較會察言觀色的人,看着知微這會兒滿臉的抗拒神情,便也妥協道:“這麽一聽,微兒說得也的确有些道理,反正距離報名時間還有半個多月,那要不……咱們再從長計議。”

母親唐楹看知微堅持,想着不急在一時,便也暫且:“那就先這樣吧,明日再說。”

知微好歹同陸家這對夫妻一起生活了十八年,對陸霄唐楹二人還是了解的。

通過兩人的神情和肢體語言,知微敏銳地感覺到,方才她的那一番論證,夫妻二人其實并沒有聽進去多少,對她也不過是表面上的暫時妥協而已。

他們其實也沒什麽大的問題,只是犯了全天下的父母都會犯的錯誤——在孩子考學一事上抱有一定的僥幸心理并錯誤地估計了孩子的能力。

晚上只吃合意餅和芙蓉糕有些單調,唐楹起身來,打算去炖些魚丸蔬菜湯來喝。

雖然成仙後飲食便不再是必須品,但陸家一直保持着一日三餐的好習慣,因為唐楹是凡人成仙,很喜歡這樣的煙火氣,再加上知微年紀小,修行弱,還是按時吃東西補充營養得好。

而陸霄也很喜歡一家人圍在一起吃飯的情形,所以唐楹在得閑的時候會精心準備飲食。

正當此時,家中來了一個客人——陸霄的同胞妹妹,知微的姑母陸霏。

唐楹是仙界罕見的仙一代,運氣很好,在凡間十歲那年遇上了一位已經得道成仙的師傅,修習成仙的。

而知微的父親陸霄則是仙N代,曾祖父那會兒就已經成仙了。

仙界對于血統也有一定的鄙視鏈。

越是根深葉茂的神仙世家越是有資本,而唐楹這種仙一代,沒人脈沒積累也沒資源,通常比較受歧視。

而她的師父再把她指導成仙後就去外頭遠游了,再也沒見到其人。

而她這位姑母對着母親的态度,永遠是一股子高高在上的優越感,即便嘴上不直說,言談舉止之間,也總透着那麽一股子優越感。

陸姑母一頭紮了進來,和陸霄唐楹夫妻兩個說起了招賢榜的事情,道自己兒子林滔這就準備報名了。

天界有規定,每個散仙最多只能報名參加三次仙班的招考,所以報名需要非常慎重。

而姑母口中的“兒子”林滔也是知微的表兄,今年四十七歲,是個看上去平平無奇且這幾年很有些發福的青年人。

對于仙界招考亦是,陸姑母表現得十分興奮,仿佛勝利就在眼前。

她坐在那裏,喋喋不休地暢享着未來,等到日後兒子考上後找一個好家世仙女兒,還能将俸祿領回來給他們夫妻二人享福,日後也是老陸家第一能耐人兒……大有這會兒就要考上了的架勢。

唐楹保持微笑聽了一會兒陸姑母的“暢想未來”,而後不經意提到,知微已經滿十八歲了,上個月剛剛過了生辰,這會兒按着規定也可以報名了。

陸姑母露出了一個嘲諷的微笑,道:“我聽說凡人有一個故事,說是有這樣一個小孩子,自幼就聰明,七八歲會寫詩文,家中父母奉若神童,可後來養到了十幾歲、二十幾歲,才能依然和幼時無異,甚至比不過普通的同齡人。他們稱這個故事什麽永。”

知微無奈道:“是傷仲永。”

姑母借用這個故事來比喻自己的小時了了,大未必佳,可是連典故名字都給忘了,也挺叫人頭疼的。

陸姑母心思都在陸霄和唐楹身上,這會兒才注意到坐在一旁的知微。

她今日穿了一件樣式和質地都十分普通的丁香色雲紋高腰裙,面上沒有半分脂粉的痕跡,頭發利落地挽起,只拿了兩根小巧的珠花點綴,但依然掩不住面上的絕色容光。

不得不說,唐楹生得實在是好,聽說從前在凡間時候就是長安城中第一美人,如今成仙後被仙氣滋養,越發好看。

陸霄自幼便生得極好,是很多姑娘的意中人,奈何單了兩百多年對鎮上姑娘沒一個動心的,但見了那唐楹一眼卻就一見傾心了,說什麽也要追到手。

眼看着知微這幾年越發長開了,比她的母親出落得更是更招眼。明明從出生以來就一直在小鎮上,從沒接觸過什麽大人物,卻有着天界仙君才有的舉手投足間的大方典雅氣質,倒是越發把她的那一雙兒女比下去了,看着就來氣。

陸霄一向好脾氣,不喜與人争執,如今聽了陸姑母這話也露出了不耐的神情。

陸姑母渾然不覺這家人對自己的不歡迎,而是繼續對着知微問道:“既是要報名仙班招考,陣法考試是免不了的,你這會兒修煉到什麽層級了?”

知微道:“如今是初階第三層。”

仙界生活環境安逸,缺衣少食都沒什麽關系,不必為了生活四處奔波。

所謂“無事生非”,人閑了就容易生事,這幾百年來,散仙之間鬥毆和比試事件頻頻發生,因為沒有官方的統一規劃,兩個看起來法力差不多的人,可能實際實力相當懸殊,發生糾紛較量之時,最終以某一方重傷或者吐血身亡而告終。

這種事情多了,仙界就變得有些不安定。

于是天界官方就出臺了散仙們的品階考試,分為初階、中階和高階三種,每一階都有九層,九層為尊。

聽說知微如今在初階三層,陸姑母即刻驕傲了起來:“你表兄如今都已經是初階四層了。”

唐楹忍不住“撲哧”一笑。

品階考試的難度指數随着蹭級升高會指數一般遞增,越往上越是難考,初階六層以下都相對簡單。

林滔比知微大了将近三十歲,如今也不過只高了一階,屬實也沒什麽好炫耀的。

陸姑母今天大概還有旁的事情要做,又見這家人對自己的說辭沒什麽配合之色,自己在這裏待着只能徒生不快,便也沒有再多說什麽,連茶水也沒用一口,便甩手告辭離開。

陸姑母走後,知微跟着母親去廚房幫忙準備晚餐,到後院拔小青菜時候發現,後鄰家那棵樹都歪了。

唐楹也注意到了那棵樹,對着知微嘆氣道:“據說是被天雷劈壞了的,那天過後,老馬就消失了,想來又是渡劫失敗了。你父親也許久不修習道法了,再這麽下去,我看他渡劫時候也很危險。”

唐楹在凡間時候是書香門第的大家閨秀,十指不沾陽春水,來到仙界之後反而廚藝精進不少,不一會兒就在知微的幫助下整了三菜一湯出來。

等到知微提着食盒回屋之時,正看到父親正拿着一個帖子仔細端詳。

知微将新做好的三菜一湯擺在八仙桌上,湊到父親身邊看那帖子:“什麽事情?看得這樣入神?”

陸霄道:“今年的初春法會要到了,你曾家叔父來信,邀請我們同去。”

在這個世界裏,修仙的基礎就是道法,神仙們最常見的聚會就是仙家論道法的法會,為了保持修仙的正确性和先進性,各地都會按時舉辦論道的法會。

長夏鎮作為各項産業都不發達且遠離中心地帶的小鎮,居民大都知天安命,專注眼下生活,跟仙班裏的那些神仙有着很大的不一樣,對于辯法論道也并沒有很深的執念。

但這法會是一項自上而下的活動,千百年來一直流傳下來,影響很是深遠,故而即便是小鎮上,也會每年按着規定組織當地居民參加法會。

那些天君、帝君們舉辦法會是真的論道悟法,但是他們這種小地方,大都就是吃吃喝喝,走走形式,開始的時候選出當地一個地位比較高道行比較深的仙者上來講話點題,然後就是自由發揮。

大家開始的時候都會象征性得辯論上幾句,到了後來因為太過無聊,大都就是男仙人們吹吹牛皮,女仙子們唠唠家常,最後成了地方特色茶話會。

知微因為還要上學的緣故,這幾年來只去過三次法會,正好趕上後天又是休假,可以陪着一起過去。

法會選址在長夏鎮北端一片風景優美的山谷。

一汪活水自上而下流過,将山谷分為兩半,如今春景正當時,山谷當中漫山遍野開着灼灼桃花,落英缤紛在泉水中緩緩流過,點綴着綠樹繁花,是個極好的去處。

知微第一次來這山谷時也曾驚為天人,仿佛身臨其境在曾經看過的奇幻小說當中一樣,曾經那些腦海當中想象不出的場景,這會兒都看到了現場版。

這次法會的主持人是長夏鎮的鎮長,也是在仙班上有名號的人。但和如今的仙班招人需要考試不同,鎮長一般都是從當地選出來的,再經過天界認可後在地方供職,有些像居民委員會的會長這種角色。

這個仙界最好的地方就在于,沒有凡間對女子的約束,席位也是一樣的,男女都是等同對待的。

仙界講究的基本就是能力越大,責任越大,再有就是拳頭越硬,越有話語權。

知微想着,可能大家都是神仙,活了幾百年,也就想得更加明白、更加通透一些,所以才沒了這些亂七八糟的規矩。

所有席位都是開放的可以随便坐的,但大都會跟有共同話題的人坐在一起聊天,所以很快,幾家主母就湊成了一堆,在法師開講之前聊了起來。

每次的話題集中點都不同,這次卻集中在了一個人身上。

就是在知微出生那年,鎮上考入仙班的女仙子楚音。

楚音前幾天專程請了探親假,回了一趟小鎮,瞬間就成了鎮子的熱點人物。

鄭家二嬸是楚音的鄰居,知道楚家的事情不少,此時正在跟唐楹等人聊着楚音的事情。

“音音許久沒回鎮上來了,在仙班裏當差想來也是十分忙碌,音音生得好,又自幼聰穎,從前還有不少去楚家給她提親的,現如今音音身份變了,都知道高攀不起,再也沒人打算給她說媒了。人家如今位列仙班,日後也一定是會跟仙班的仙君結親,老楚日後只管等着享福就是了。”

唐楹聽得入神,對着鄭家二嬸問道:“不知楚家姑娘如今在哪裏高就?”

從前唐楹只聽說楚音考中了,但并不知道她在哪個部門,若是在掌管考試和選拔人才的部門,說不定還能請她給知微點撥一下,找找努力的方向,達到事半功倍的目的。

鄭家二嬸道:“聽說是在司建闕,說是管建設的地兒。”

唐楹“欸”了一聲。

管建築的?那大概是不行了。

旁邊李家嫂子插話道:“我聽說音音的父親前兒已經渡劫成功了,準備過幾日擺酒席慶賀了,咱們到時都去捧捧場,也算沾沾喜氣。”

立時就有人提出異議,說楚家大叔如今已經三百歲餘歲,也是歷劫的關鍵時期,但他修為實在算不得好,怎麽這會兒渡劫這樣輕松?

鄭家二嬸神秘道:“這次音音回來,就是為了這個事情來的。她這次專程從天庭帶了一件很厲害的法器,看着雖然沒什麽特別之處,像是黑曜石做成的鏈子,就那麽繞了幾圈挂在老楚胸前,老楚渡劫時候就輕松過去了。”

一聽說是來自天庭的法器,衆人來了精神,紛紛詢問那法器的細節。

知微聽得入神。

這種法器聽上去十分稀有,想來只有像楚音這樣在仙班供職的人才能拿到。難怪人人都想考去天庭當差,招賢榜一出就有了這樣大的轟動。

考入仙班後不僅能領取俸祿養家糊口,還能給自己和親人多一重保障,這一點很給力也很是值得努力。

李家嫂子又道,聽說楚家大叔準備翻新房子了,這會兒又是擺宴席請客又是翻新房子,想來花費是很不少的。

有一個紫衣仙姑跟着提出異議:“楚家大叔平日那樣愛酒,家裏的靈石都用在釀酒跟喝酒上了,又是哪裏來得這樣多閑錢?”

鄭家嬸子道:“自是音音帶回來的,她在天庭當差,用到靈石的地方不多,俸祿高不說,逢年過節還有各種補貼和賞賜,不管是日常傷病還是日後養老都有說法。”

這次的論道法會簡直就像是大型考公動員現場。

鄭家嬸子此言一出,不光唐楹那幾個年長一些的聽得愣神,就連雲珠、佟彤等那幾個小的也都聽住了。

知微也被說得有些動搖。

果然,宇宙的盡頭是編制。

這種“一人考中,全家收益”的職位,比凡間科舉中進士的性價比還高,也難怪受大家的追捧。

當然,也更難考。

凡間的朝廷每年都招人科考,也不限制考試次數,就算是頭發花白的老年人也一視同仁。

可仙班招人通常三十年才開一次,且每人一生當中只有三次的考試機會,不光有文試還有武試,就難考程度和考中概率來說,和凡間科考自是不可同日而語。

“長夏鎮考公安利大會”結束後,很多人對于熱點的讨論還意猶未盡,約着過會兒去楚家拜訪。

知微家裏和楚家并不相熟,所以母親也沒有加入他們的隊伍,知微明天還要去學堂交作業,這會兒也老老實實跟着母親,準備回家把功課做完。

兩人穿過商業街時,母親看梨樹精的糖葫蘆賣相好,便給知微買了兩串拿在手上邊走邊吃。

知微吃着糖葫蘆,腳步不自覺地慢了下來,又走了大概一刻鐘時間後,她們看到好些人都站在一處書局門前,就聚集程度而言,應該是這幾個月少有的大量人群。

知微隐隐約約有種預感,這邊應該發生了什麽事情,且大抵跟這次仙班的招錄考試有關。

唐楹輕輕拍了拍知微的肩膀:“走,去看看。”

同類推薦

從零開始

從零開始

想要讓游戲幣兌換現實貨幣,那就一定要有一個強大的經濟實體來擔保其可兌換性。而這個實體只能是一國的政府。可是政府為什麽要出面擔保一個游戲的真實貨幣兌換能力?
戰争也可以這樣打。兵不血刃一樣能幹掉一個國家。一個可以兌換現實貨幣的游戲,一個超級斂財機器。它的名字就叫做《零》一個徹頭徹尾的金融炸彈。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新書《神醫小狂妃:皇叔,寵不停!》已發,請求支持)初見,他傾城一笑,攬着她的腰肢:“姑娘,以身相許便好。”雲清淺無語,決定一掌拍飛之!本以為再無交集,她卻被他糾纏到底。白日裏,他是萬人之上的神祗,唯獨對她至死寵溺。夜裏,他是魅惑人心的邪魅妖孽,唯獨對她溫柔深情。穿越之後,雲清淺開挂無限。廢材?一秒變天才,閃瞎爾等狗眼!丹藥?當成糖果吃吃就好!神獸?我家萌寵都是神獸,天天排隊求包養!桃花太多?某妖孽冷冷一笑,怒斬桃花,将她抱回家:“丫頭,再爬牆試試!”拜托,這寵愛太深重,我不要行不行?!(1v1女強爽文,以寵為主)讀者群號:,喜歡可加~

有了讀心術後,王爺每天都在攻略醫妃

有了讀心術後,王爺每天都在攻略醫妃

21世紀醫毒雙絕的秦野穿成又醜又不受寵的辰王妃,畢生所願只有一個:和離!
側妃獻媚,她各種争寵,內心:我要惡心死你,快休了我!
辰王生病,她表面醫人,內心:我一把藥毒的你半身不遂!
辰王被害,她表面着急,內心:求皇帝下旨,将這男人的狗頭剁下來!
聽到她所有心聲的辰王憤恨抓狂,一推二撲進被窩,咬牙切齒:“愛妃,該歇息了!”
半年後,她看着自己圓滾滾的肚子,無語痛哭:“求上天開眼,讓狗男人精盡人亡!”

重生八零俏佳妻

重生八零俏佳妻

前世,盛寧懵懂無知,是從小背負不堪名聲的‘壞人’。被好友陷害,被心愛的人辜負,最後孤苦無依,凄慘而死。
當她重生回1983年,她一定擦亮眼睛看人,認認真真做事。這一世,她再也不讓妹妹因她而死,這一世她要成為文工團最驕傲的那朵玫瑰。一個優秀的女兵,孝順的女兒,合格的姐姐。且看她如何破釜沉舟,救妹妹于水火之中。力挽狂瀾,帶着全家一起改革開放,致富奔小康。虎視眈眈,誓要拿下冷面軍長,傳說中的活閻王。

權寵天下

權寵天下

天才醫學博士穿越成楚王棄妃,剛來就遇上重症傷者,她秉持醫德去救治,卻差點被打下冤獄。
太上皇病危,她設法救治,被那可恨的毒王誤會斥責,莫非真的是好人難做?
這男人整日給她使絆子就算了,最不可忍的是他竟還要娶側妃來惡心她!
毒王冷冽道:“你何德何能讓本王恨你?本王只是憎惡你,見你一眼都覺得惡心。”
元卿淩笑容可掬地道:“我又何嘗不嫌棄王爺呢?只是大家都是斯文人,不想撕破臉罷了。”
毒王嗤笑道:“你別以為懷了本王的孩子,本王就會認你這個王妃,喝下這碗藥,本王與你一刀兩斷,別妨礙本王娶褚家二小 姐。”
元卿淩眉眼彎彎繼續道:“王爺真愛說笑,您有您娶,我有我帶着孩子再嫁,誰都不妨礙誰,到時候擺下滿月酒,還請王爺過來喝杯水酒。

六零俏媳婦

六零俏媳婦

前世遭人戀人算計,含冤入獄二十載,弄的家破人亡,一朝重生回遭遇變故的那一刻,有仇報仇,有怨報怨。
第一次偶然相遇,她狼狽的趴在他的腳下
第二次偶然相遇,審訊室內,她與人對質
……
N次相遇後,“我娶你,寵你一輩子。”
呃……嫁與不嫁是個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