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 甜的…也是藥啊…

安嘉啞口無言,他看着手上和胸前的藥漬,搖着頭笑了,在一起這麽久的時間,無論彼此是否有心結,他都從來沒有見過梁川這樣對他下臉子和傲嬌的模樣。

也從來沒有人想到過,常年吃藥的梁川,其實是怕苦的。

心底莫名地酸楚。

他輕撫着梁川的頭發,“不吃藥怎麽好,梁叔?”

沒有反應。

手搭在肩膀上,把人搬轉過身子臉面對着他,盯着梁川的眼睛,“吃藥,梁叔,這事沒得商量。”

一邊說些,就又倒了退燒藥片在手裏。

梁川的眉頭鎖緊,把安嘉伸過來的手推開,開口,聲音嘶啞,“我說了,我不吃。”

安嘉愣住了。

被梁川碰到的手處,還能感受到肌膚滾燙的溫度。

那麽長的一段話…

見安嘉只是看着他沒有答應他,一撇嘴,美人生氣,都是優雅矜貴的,垂下眼,低聲說:“飯也不吃。”

言下之意,再逼他吃藥,連飯也不吃了。

安嘉眼裏湧上欣喜,他張嘴,嘗試了幾次才說出話來,藥片因為過于緊張,被手心裏出的汗給濡濕了,“梁叔,你好了嗎?”

梁川眼神澄澈地看着他,抿緊唇,仿佛像是他坐在談判桌上談判,胸有成竹,貴氣凜然,“我說了,不吃藥。”

只是話語又帶着孩子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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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害…”安嘉笑出聲,手抵着唇,胸腔轟鳴,眼神一轉,直勾勾地看着梁川,“不吃藥,你得告訴我我是誰?”

梁川似乎在反應他話裏的內容,大腦陷入短暫的空白,整個人有些苦惱。

俊秀好看的眉擰着,他低下頭,陷入了苦思冥想中。

安嘉抓着他的手,不催,安靜地盯着。

時間過了很久,大約有五六分鐘的時間,“小嘉…”

他擡頭望他,眼裏是欣喜,“小嘉…”他顯然很開心,捧着安嘉的臉,小嘉小嘉地喚個不停。

還是沒有完全恢複正常,不過不急。

安嘉應了無數聲,到最後把人抱住,因為穿着睡衣,手指順着脊骨撫摸着,“吃藥,好不好?”

怎麽還是要吃藥?反應過來的梁川想推開安嘉,就被安嘉壓回床上,唇落下,苦澀的藥片的味道充斥着整個口腔。

你覺得惡心,可是情人間玩的就是吃口水的游戲。

梁川在抗!議,推拒着,他本身力氣就沒法和安嘉比,更何況現在還發着燒,更是手腳虛軟,被安嘉哺着水把藥片咽了下去。

吃完藥,安嘉退開,想再去輕輕人,被梁川別過臉擋了去。

一副吃藥,不給親的模樣。

這才是,愛人間相處最正常的模樣吧,會生氣,會傲嬌…

“我去給梁叔做飯,睡一會。”探了探額頭,微笑着離開。

門輕輕關上時,梁川轉過頭,視線迷茫而又困惑地盯着那扇門,心跳鼓躁如雷。

歐陽澄要結婚了,和一個男人。他是歐陽家最器重的接班人,也不知道這個家夥怎麽勸說成功的。

他失去記憶到恢複記憶,再到陪了梁川這麽久,他的這個好友才打來電話報喜,然後讨飯吃。

安嘉看了一眼坐在躺椅上安靜的梁川,高燒退了之後,又着了涼,咳嗽不斷。

他心肺功能本來就不好,咳症很嚴重,安嘉擔憂得焦頭爛額之際,發現梁川又恢複了安靜的狀态。

但是不像是原來那樣死寂,而是陷入了深深的思索中,看着他的目光,也開始變得複雜。

梁川快好了,他知道。可是,梁川會怎麽看待他們的将來,還會選擇在一起嗎?

安嘉不知道。

“怎麽不說話?”那邊歐陽澄笑了,“別啊安嘉,我好不容易才把沈閻追回來,我以前…不是混賬嘛,瞧不起他的匪氣,嫌棄他粗俗,沒帶他見過我朋友,這家夥別看沉悶得要死,心思細着,我眼下就你一個好兄弟了,總要讓你們見一面嘛,不然又該瞎想了。”

“我現在情況,比較特殊。”安嘉回答道。

“梁先生那裏,情況還沒有好轉嗎?”雖然沒有見面,歐陽澄還是知道他們的消息的。

“不是。”安嘉沉默了一下,“過來吧,明天下午,沈閻有什麽忌口的嗎?”

“沒有,挺好養活的。”歐陽澄的話裏透着些許心酸,“你這家夥放下了,才吃上你的飯,好了,就這樣,我們明天過來。”

“好。”挂斷電話後,安嘉走到梁川身邊,閉目養神的人睜開眼睛看他。

窗外的光灑在他的眼睛裏,很溫柔。

握住對方的手,腕子好像又細了,一病就這樣。

已經初冬,穿着雪白的高領毛衣,整個人顯得溫順柔和,也顯得過于虛弱了。

“以後還是穿紅色,這樣不顯氣色。”臉色太蒼白了。

梁川溫柔地注視着他,沒有說話,眼底有一絲悲傷。

他恨不得替他難受,可是陶然說了,梁川總要一個人經歷這個過程的。

他除了陪伴,別無辦法。

“明天,我朋友帶着他愛人過來。”安嘉把梁川的手貼在自己的臉上,“就是歐陽澄,他的愛人,叫沈閻。歐陽澄這厮,曾經是個渣男,辜負了沈閻,跑去了國外讀書,和我成了朋友。後來才發現喜歡人家,又去追,然後又改不了風流的劣根性,沾花惹草,還不肯和別人許諾未來,終于把沈閻逼走了,哦,也就是我失憶不久後的事,現在又追回來了。物以類聚人以群分,梁叔,我是不是也糟糕透了?”

湛藍的眼珠動了動,安靜了兩分鐘左右,梁川才搖頭。

“我就知道,你是這個答案。”安嘉在笑,但是很難過,他心裏的愧疚感很沉重,可是梁川不會同他生氣,不會同他發怒,套他只能一刀刀地捅自己,他永遠都得不到原諒,“會不會吵到你?”

眼珠遲緩地動了動,他才搖頭,“不會…”

手指撫摸着安嘉的臉,“我…”

“怎麽了?”安嘉耐心地等着。

抵着唇咳嗽了幾聲,彎着眼角笑了笑,“不想吃藥。”

安嘉幫他順氣,問聞言一頓,然後道,“止咳糖漿,是甜的。”

梁川抿唇,卷發在側臉處蕩了蕩,仰頭看他,“甜的…也是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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