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章節

返回來，胡秀枝問：“你怎麽沒跟着一起去？”

春喜說：“媽媽，你現在是吃一個補兩個，以後不要顧忌着樂樂和雨兒，有好吃的，你自己也要多吃一點，這樣才能給我生一個聰明又健康的弟弟。”

胡秀枝把她拉到燈下，凝神看她，又摸摸她的額頭，疑惑地問：“喜兒，你今天到底怎麽了？跟平常很不一樣啊？”

春喜立即在心裏反省，确實，今天的表現在很多方面超過了一個七歲孩子的見識，為了不讓老媽起疑，笑着說：“我今天不是上學了嗎，今天還被黃老師任命為班長，在老師辦公室，聽兩位老師說的。劉老師說她家有位親戚，懷孕了什麽都吃不下，家裏人好擔心，然後黃老師就說了些什麽補充營養之類的，魚、雞肉換着法兒來做，做湯最補了。回來後，看到媽媽你這麽瘦，我也很擔心呢。”

胡秀枝不疑有他，笑着說：“上學了倒真是不同了，放心，你媽**身體健康着呢，當年生養你們三個也是這樣啊，媽媽就是吃不胖，不用擔心。”

春喜也不好說其他的了，只是心裏反複想着，要怎麽給家裏賺錢，多買些肉來吃。

兩人沉默了一會，春喜又繼續挑起話題，問：“媽，我生出來的時候多重？”

胡秀枝笑着問：“怎麽突然問起這個來了？我想一下，好像是六斤二兩左右吧，樂樂也是這個重量，小雨兒就重一些，差一點點到七斤。”

春喜想起成年的小雨兒，不，上高中之後的小雨兒就一直只胖不瘦，體重一直位居她家六口人之首。連小雨兒自嘲說自己是魁梧型人才，腳一跺房子都要顫三下。原來是從娘胎裏就帶來的呀，現在的小雨兒也是微胖型的，肉乎乎的小臉蛋，小胳膊腿都像一節節蓮藕似的，萌到爆啊真可惜現在連傻瓜機都沒有，小時候的相片都來之不易，除了上學要用到的相片，她們四姊妹第一張合照是她十歲左右，大姨父過生日，表姐給他們照的。可惜她沒有一張表情是正常的……表姐真是毀她不倦啊……

八點半剛過，胡秀枝就催着春喜先去睡覺，春喜說還不累，再多坐一下。然後就見到春樂哭哭啼啼的聲音，不知道發生了什麽，蕭富有不安慰就算了，似乎還在埋怨什麽。

春喜打開門，蕭富有抱着睡熟的春雨進來，春樂跟在後面，小臉上抹得跟花貓似的，一只小手還在往眼睛上不停地揉。

春喜皺着眉頭拉住春樂，問：“怎麽了？別擦了，手上那麽髒。”

春樂抽咽着不說話，胡秀枝站在卧房門口，看蕭富有放下睡着的春雨，似乎又很着急要出去一般，臉上也有些不快。

春喜帶着春樂去洗臉，蕭富有說：“坐着看電視打瞌睡從凳子上掉下來了。”

說完就要出門，胡秀枝沒好聲氣地說：“那電視到底有什麽好看的？都已經回來了還要再過去？”

蕭富有壓根沒理她，徑直出門。胡秀枝臉色不好看，春喜心裏也有點不舒服。勸着胡秀枝早點休息，自己就帶着春樂上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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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是小孩子的身體，原本打算想些東西的春喜上床之後，很快睡着。

蕭富有回來時，已經十點多了。胡秀枝簡直氣了一整晚，門也落鎖了，本來不打算給他開的，想想還是太落男人的面子。開了門第一句話就是：“你怎麽能這樣？那電視到底有多吸引人的？光看電視能不過日子嗎？吃完了飯連碗都不收就跑掉了，豬草也沒剁……我的身子現在不方便，你就不能稍微體諒我一下，稍微收斂一下嗎？”越說心裏越覺得委曲，強忍着淚水，進了房。

蕭富有聽了數落心裏也不舒坦，也沒好聲氣地回答：“碗不是春喜會收嗎？豬草我現在剁也沒耽誤你的事吧？”

“大半夜了，不吵嗎？你幾歲？春喜幾歲？你還好意思說出這樣的話來？我給了生了三個孩子了，你什麽時候有問過我一句累不累，有擔心過我一回嗎？現在連喜兒都知道問我‘媽媽，你要多吃點，吃一個補兩個’，有好吃的都想着讓我多吃一些，而你卻光會盯着孩子多吃了幾塊肉，你少吃了幾塊肉……”胡秀枝說到這兒，簡直都泣不成聲了，她千挑萬挑怎麽就挑了一個這麽怎麽的男人？

蕭富有把豬草板子用力往地上一放，哼哼唧唧地說着：“說得我有多自私似的好明天就去買肉給你吃，讓你吃到想吐才好”

胡秀枝冷笑：“你是個這麽有本事的男人嗎？讓我吃肉吃到想吐？嫁給你十年了，我哪一餐能吃飽過肉？”說完也不再搭理他，上床睡覺了。只是想着這十年來的委屈，心裏難受得很，在床上翻來覆去地睡不着。

蕭富有跟她犟了幾句嘴，心裏也有氣，就在堂屋裏的涼椅上躺了一夜，連房都沒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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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撿枯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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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照例是六點多，胡秀枝就在樓下喊了兩聲，春喜就醒了，揉着眼睛迷糊了一下，才想起自己的奇遇，看看旁邊依舊睡熟的妹妹，然後一骨碌爬起來。

春喜想起她二十六歲那年失業，跟一個高中同學住了一個多月。那同學高中畢業後就出來打工，二十歲就把自己嫁掉了，她去的時候，兒子都四歲了，在上幼兒園，每天早上七點叫孩子起床，簡直堪比一場激戰……就沒有哪一天見到孩子是高高興興的醒來的。現在看熟睡的春樂，簡直過的生活太快樂了

蕭富有竟然還沒出門，在煮豬食。胡秀枝坐在門口，精神不太好。

春喜洗了臉，過去問胡秀枝待會她要做點什麽時才發現，“媽，你怎麽了？眼睛怎麽這麽腫？”唉，家裏又沒雞蛋，不然煮個雞蛋滾一滾就舒服了。

胡秀枝勉強笑着說：“沒事，就是沒睡好。洗好臉了？那我們一起出去。”

春喜擔心地看着她，“媽，出去做什麽？我一個人去就好了，你還是在家多休息一下吧。”

胡秀枝卻固執地不肯休息，提着一個大籃子就自己先走了。春喜趕緊追上去，又搶過她手裏的竹籃，這到底是要去幹嘛呀？這個竹籃都快有她一人這麽高了。

胡秀枝看她小心地踮着腳尖才能提着竹籃，又從她手裏接了過去：“沒關系，這點重量媽媽還是可以承受的。”

春喜沒有堅持，看她們的方向似乎是往地裏去，再問：“媽，我們去做什麽？”

“去後山裏的地，今天應該有長豆角摘，我摘豆角的時候，你就在附近撿一些幹紅薯葉子。今年我們沒有種多少紅薯秧子，怕到了冬天的時候，豬不夠吃的。”

哦，春喜想起來了，這個事情她還有印象。小的時候，不僅人可憐，連豬都可憐啊。有時候整個春天都是用野菜來喂養，冬天或者夏初的時候，會摻和一半的野菜，一半才是自家種的給豬吃的植物。具體什麽名字，春喜是一個都記不起來了，反正她和鄰居家的女孩子們，挖野菜是挖了很多年的。那時候連野菜都有很多人搶，她們有時不得不早上上學之前去挖一次，下午放學之後又再去挖一次。喂飼料？那時沒有人知道什麽叫飼料

春喜點點頭。後山裏離家就有點遠了，起碼要走二十分鐘，胡秀枝的步子還邁得特別快，在狹窄的田埂上，看得春喜有幾分心驚膽戰。

看到紅薯地之後，春喜的眼睛就一直在瞄地上有沒有幹枯葉子，少少的幾片她也會踏進去摘下來，然後再小跑着追上胡秀枝。直到看到一大片的紅薯地，藤蔓下似乎有不少的幹葉子之後，春喜才說：“媽，你去自家地裏，我在這裏撿一會，晚點去找你。”

胡秀枝笑着說：“傻孩子，現在撿了不是背過去又要再背回來？你跟我去，我們在那邊撿了，回來的時候再在這裏撿。”

春喜想了一下，也是。

春喜一直很喜歡吃紅薯、玉米，想到昨天吃的小小個的紅薯，又說：“早知道我們應該帶把鋤頭來，順便挖一些紅薯回去煮啊。”

胡秀枝搖頭說：“現在還早呢，前天那幾個紅薯都是雨兒看見新玉家的吃了糖，嚷着也要吃，我沒有辦法才用紅薯哄了她。唉，都是爸爸媽媽不争氣，讓你們跟着受苦了。”

春喜對這個就沒有記憶了，反正後來在城市大大小小的超市裏，紅薯、玉米這些本來都有季節性的農作物都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