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章節

冷，春喜又只好回到桌子前，至少下面還有一盆炭火可以烤。

春喜笑着說：“哥哥，你現在讀幾年級了？”說完，自己就被惡心到了，這副假惺惺的模樣……打了個冷戰，好痛苦啊

肖喜來以為她冷，站起來，把大門關上了，頓時一片黑暗。

春喜趕緊說：“把門打開，我不冷”

少年把向着自己這邊的門開了半邊，然後回到桌子前，剝起南瓜子來。

見他沉默，春喜也不知道怎麽跟這種沉默的孩子交流了，幹脆也沉默下來。

“三年級。”

“啊？”春喜被他突然的聲音吓了一跳，随即反應過來，笑着點頭，然後又問：“你們班上總共有多少同學？”

“四十個。”

“這麽多？”春喜意外，明明來的路上聽蕭富有說小肖家比他們村的人口少了一半，怎麽學生這麽多？

“我們跟隔壁的李子浦村一起辦的學校，是兩個村的孩子。”

他現在的表現很正常啊，聲音大了許多，雖然還是一直低着頭，不看人。

春喜笑着點頭，環顧下四周，似乎還看到了獎狀的模樣，想着應該可以問問成績吧。“哥哥成績很好啰？我好像看到牆上有獎狀。”

然後又是半天沒聽到他回答。唉……真累啊然後見到他推了一把瓜子仁過來，又默不作聲地繼續剝瓜子。

春喜笑起來，一顆接一顆的往嘴巴裏扔。吃着不像是外面買的，又問：“這是自家炒的嗎？很好吃”

他依舊不回答。接下來到吃飯之前，兩個人，一個剝一個吃，誰也不再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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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飯後，蕭富有就帶着春喜告辭。姑爺公一直挽留他們，還說離得近。可以回去辦完事再過來吃晚飯。蕭富有當然沒答應，倒是走之前邀請他們過幾天去喝春滿的滿月酒。姑爺公很高興的答應下來。

一直走了很遠，春喜偶然回頭，似乎還看到那低矮的房屋外一個小小的身影。

這個正月所有的親戚家，蕭富有都是生意做完了，意思着去拜訪了一下，順便告訴他們正月十五來家喝春滿的滿月酒。

到了元宵節這天，所有的親戚到她們家，那叫一個熱鬧非凡兵荒馬亂……春喜光是想着就覺得痛苦。前世也是這樣，都是約定了一天，所有的親戚到誰家誰家。等春喜二十歲的時候，第三代就陸續來報到了，表哥表姐們都拖家帶口，小孩子個個鬧騰得，春喜總是想起來就怕……

這天蕭富有沒出去做生意，還請了本家一個廚藝很了得的伯伯過來幫忙掌勺。

胡秀枝終于從床上下來了，家裏所有的親戚都來了，把兩間屋子擠了個密不透風。菜肴也難得的豐盛，春樂和春雨兩個不懂事的，難得看到這麽多親戚，簡直是樂瘋了。春喜幾個是外婆家最小的孩子，姨媽和舅媽家最小的孩子都比春喜大兩歲，最大的都已經成年。

那時辦酒席也基本上都是自家人動手。蕭富有的手藝還不錯，四姨一家和舅舅一家到得最早，喝一杯茶之後就開始幫忙，又還請了本家另一個廚藝了得的伯父來幫手。舅舅和舅媽，幫忙洗菜、招呼客人，連帶着幾個大表姐也都沒有閑住，反而讓一直忙個不停的春喜去休息。

小肖家的姑爺公到得也很早，奶奶坐在一邊陪他說話。肖喜來卻一直跟在春喜後面轉，她洗菜，他倒水，說了不需要他幫忙，他去坐着喝茶就可以了，就是不聽。等看到她紅腫的雙手，二話不說，自己動手幫她幹起活來，後來還把大人交代下來的全部事情都搶了去，愣就是不說一句話，真是讓人無語。春喜只好每次一回頭，看到他就傻笑。完全不知道他這樣是為什麽。

吃了中飯他們就要回去，蕭富有和奶奶挽留了好久。肖喜來的目光一直停留在春喜身上，在陪表姐們說話的春喜其實已經發現了，可是她想不明白這個孩子怎麽會對自己特別親熱，只好假裝沒發現，兀自聽表姐們說她們眼裏的世界。

蕭富有的熱情到底沒有留住他們。給了一兜紅雞蛋，再包了一碗上午吃剩下的肉和雞腿，就送他們走了。

忙過了這天，春喜躺在床上覺得全身跟散了架子似的。好死不死的，第二天感冒了……

外婆留下來住幾天，于是睡床安排為：外婆跟胡秀枝睡樓下卧室，春喜跟奶奶睡，蕭富有帶着春樂、春雨睡二樓。

蕭富有淩晨…多就出了門，早餐是胡秀枝和外婆一起準備的，等春樂、春雨兩個都起來了，春喜反而還沒起來才覺得奇怪。

奶奶說叫了幾聲，春喜應了一下，還以為是近來累過頭了，要多睡一下。結果外婆再來叫，一摸額頭，燒得燙手。趕緊去請了村醫生來打針。

頭重腳輕、鼻塞耳鳴、嗓子幹癢外加咳嗽有痰，嘴裏發澀，什麽東西都不想吃，黑乎乎的中藥一大碗更是喝得讓人胃口大倒。春喜被狠狠折磨了三天，嘩啦啦瘦得皮包骨似的，讓胡秀枝心疼不已，轉而埋怨老人家不警醒，孫女跟着睡着涼了都不知道。第二天怎麽也不肯再讓春喜過去睡，帶着她和外婆四個人擠一張床。

外婆雖然想多留幾天，又覺得不方便，住了兩晚借口表哥表姐都要上學了，家裏事多就回去了。

17.你再跳級，我就不讀書了！

17.你再跳級，我就不讀書了！

春喜在開學前一天，總算脫離了重感冒，就是說話還有點嗓子嘶啞，鼻塞小咳嗽。

春喜本來不想那麽高調張揚的，但是蕭富有和胡秀枝都說“好事要傳千裏”，硬把她的兩張小獎狀被貼在客廳最顯眼的位置上，這個寒假被來家裏的人們參觀了無數遍，每一個都把她誇得天花亂墜，直恨不是自家的孩子。其中以自家四姨最為真心喜悅，連誇了數遍：好孩子，在家懂事，在校聰慧，将來一定會是個女狀元……

開學那天，趁春滿小睡的期間，胡秀枝帶着春喜去了學校，先是好好感謝了一番兩位老師對全村做出的巨大貢獻，兩位老師忙着謙虛說哪裏哪裏，場面話說了許多，直到有另外的家長帶孩子來報名才被打斷。

然後胡秀枝才問老師們春喜在學校的表現，黃老師又把她好好誇了一番，更是把那句“省錢就是賺錢”一字不改的說了出來，聽得胡秀枝的鼻頭都要發酸，無聲地抱緊了春喜。倒讓春喜自己聽着這些過分誇獎的話覺得不好意思了。

如果不是春喜提醒在外呆得太久，春滿醒來會覺得餓了，胡秀枝還有繼續深談的架式。對兩位老師提出到家裏吃飯的邀請，兩位老師都委婉拒絕，說不必那麽麻煩。胡秀枝又說了好一會，才讓兩位老師同意。

春喜想起後來表姐說給她聽的給老師們的紅包攻勢，這時的黃老師和劉老師可真可愛啊，這時的家長們也真可愛啊

在回去的路上遇到蕭曜媽媽帶着他去學校，臭小子頭一擡目光一飄，裝作沒看見。兩位大人倒是寒暄了幾句，兩個孩子一人看天一人看地，誰都沒有跟對方打招呼。

蕭曜心頭的憤怒還沒消散，他在寒假有提前預習下冊的書，也順便翻了下二年級的書，看得他心煩意躁的，就想不通她怎麽能看得下去可心裏越氣卻越佩服她，最後不是惱她而是惱自己了：為什麽她能做到的事，自己卻做不到？因此看到她就覺得自慚形穢，卻又不能讓她看出來，只能更驕傲的擡頭看天了。

這孩子自作多情的，人家春喜壓根兒沒把他放在心裏……

等回到家，胡秀枝給春滿喂了奶，就嚴肅的對春喜說：“喜兒，媽媽知道你懂事，去年整個下半年都辛苦你了。以後不用那麽辛苦了，家裏條件也慢慢好轉了，你就慢慢的讀書，慢慢地長大，不用再想着為家裏省錢了。”

沒聽到老師說那番話之前，她也以為自己的女兒有天賦，不然平日在家也沒見到她怎麽用功學習，原來都是在背地裏用功，連課間都從來不出去玩。在家的日子更是，除了幫忙做家事之外，就從來沒有像上學之前那樣整天跑得不見人影。

春喜倒沒想到胡秀枝知道後會這麽想，忙笑着說：“不會啊，能夠為家裏做事，看家裏人每天都開開心心的，我覺得很幸福啊。小學課本都很簡單呀，我一看就會了，媽媽你就讓我再試試，如果我哪天覺得勉強了，我就停下來好不好？”

胡秀枝見她說得懇切，摸摸她的頭，笑着應了下來，然後又對在一旁逗弟弟的春樂說：“樂樂，以後少出去玩一會，在家跟着姐姐學讀書寫字好不好？”

春樂沒開口，倒是春雨很歡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