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來的時候只有三個人，走的時候有七個人。

四個大小夥推一個只有一袋黃豆的平板車，那是輕輕松松。他們嫌路上光走路無聊，非常熱情和喬柔搭話。

喬柔也就在三個小夥揶揄對話和彈幕中把四個人了解更清楚了些。

程懷朝是四個人當中年紀最大，二十出頭，被他們叫程哥。平時喜歡寫寫字，空閑時候和兄弟們一起玩玩麻将打打牌。

【說得一本正經，寫寫字。】

【怎麽了，檢讨也是字啊。認真檢讨，屢教不改。游俠浪子，仗劍天涯！】

【哈哈哈哈——】【誰讓他游手好閑！明明他爸媽是好好上班的人。】

彈幕不知道是不是知道劇透會被大量屏蔽，并沒有細說程懷朝為什麽游手好閑。

另外三個人，微胖的真名叫江高明，綽號就叫小胖。瘦的兩個一高一矮，高個最瘦叫盧旺，綽號細杆，矮的戴個眼鏡叫楊喜，綽號就叫四眼。

這幾個綽號也就他們親近的人叫叫，外人要是這麽說他們，或許反而會惹人翻臉。

觀衆對這三人認知不多：【果然看直播每個人性格都很豐滿，不像書裏只有幾句話。】

【是啊，書裏四個人出場那會兒看着可煩了。為了讓程懷朝追人成功，讓別人都不敢過來排隊買豆腐。】

喬柔心想，說明追人需要技巧，拒絕也需要技巧。

她步子輕巧走在前頭，彈幕裏不停提醒喬柔：【嘻嘻，程懷朝一直在偷看喬柔哎。】

【真的，看兩眼，轉移視線，看兩眼，轉移視線。】

【笑死了，被石頭絆了一下，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

Advertisement

喬柔唇角扯了扯，想笑又覺得笑出來顯得自己像個和程懷朝同水平的傻子。

她看向程懷朝，發現程懷朝注意到她視線，将眼睛直視前方，右手試圖插到褲子口袋中。結果程懷朝忘記了他的這條褲子的口袋純是裝飾品，只有口沒有袋。

他手往下一插，插了個空，反引得上半身往下一頓。尴尬和羞恥讓他一瞬間耳廓都紅了。

彈幕已經完全笑裂開：【我的媽，他是初戀嗎？】

【小學生都沒他純情，怎麽回事啊？一見鐘情是這樣的嗎？】

【笑昏過去，我突然理解他三個兄弟為什麽要幫他追人了。他這是能追人的樣嗎？】

【外強中幹，啧，白高了喬柔一個腦袋的身高。早知道這個性子，誰會被他唬住啊。】

喬柔也是真沒想到程懷朝會有這麽一個反應。

她到底沒忍住當場笑出了聲，但沒有戳穿程懷朝的難堪。程懷朝的五官長得格外大氣，是那種濃眉大眼的俊朗。眼眶比一般人深不說，唇也比一般人厚一些。放到三十年後，是屬于上電視也會與普通明星臉一下子區分出的帥氣。

容貌像駿馬，性格像傻狗。

她在心中把人定性後，問四個人：“你們過來做豆腐不出去賺錢，吃飯怎麽辦？”

小胖撓頭：“也不是不賺錢。有時候會去幫點工，賺點快錢。上個月幫人運了兩船貨，今年應該不差錢。”

細杆機靈嘿笑：“反正一人吃飽全家不愁。也沒什麽需要開支的地。過兩年再想辦法攢點錢娶媳婦咯。現在誰家都是一邊賺錢一邊造房子的。”

喬柔後知後覺意識到，自己确實穿書了。

三十年後的人要買房幾乎都得背房貸，而現在大多數人家是造房子的。一磚一瓦全是賺了錢蓋上賺了錢蓋上。一步步賺錢，一步步造自己的屋。

喬柔爸媽是過來人，聽到這話不由搖頭。

兩人本來是不喜歡這四個小夥，可聽到這話就拿出長輩姿态勸說起來：“不要覺得存些錢不重要。家裏萬一有個生病的，總得要付得起藥錢。”

在場幾人都笑開，打馬虎：“沒事沒事，我們家不止我一個孩子，到時候大家湊湊就有了。”

“對，我家四個小孩呢。”

“我姐能賺錢。我姐夫是入贅的，我爸媽都是她在照顧。”

說起這個，他們又談開了話題：“現在計劃生育就沒法生兩個了。你們就生了喬柔一個姑娘啊？”

喬柔媽溫和笑着：“是。我身子不好，就沒想多生了。現在這不多說生一個好嘛！我也算趕了趟。”

喬柔爸不用推車，在邊上輕微拍了拍喬柔媽。

彈幕仿佛一天到晚不用幹活只需要看直播，連這種聊天內容也看得津津有味：【喬柔家只有一個小孩在當時确實算少見了。】

【想想喬柔後來口口了，突然覺得喬柔程懷朝和喬家這一條線都好虐啊QAQ！】

【還好喬柔的劇情有變化了！感恩直播嗚嗚嗚！喬柔你可千萬早睡早起好好過日子！】

喬柔瞥見這話，覺得應該說的是她猝死的事。

看起來直播系統确實不會限制她按照劇本走。

所以，果然必須要養生！

喬柔推己及人，不敢想一直以來溫柔的媽和面冷心熱的爸失去她會有多痛苦。她腳步沒變，心中想法是堅定，誰都不能打擾她惜命的小日子！

……

喬家的習慣，是賣完豆腐回家路上直接将平板車推到河邊，将木盒紗布全洗了再帶回家。

這會兒河邊人比下午更多，分三段式洗東西。最上頭的人洗鍋碗瓢盆所有會接觸吃食的東西，中間洗衣服被子毛巾且在對岸錯開，下頭洗污穢物。

大家誰都不幹擾誰。

喬柔爸媽剛準備洗東西，程懷朝主動拿起一堆木盒紗布往河邊走，另外三人更是攔住喬柔爸媽：“腰不好怎麽還能在河邊洗東西？我們來我們來。”

“對對，我們來我們來。”

如此積極，看得同一個村裏的人滿眼好奇。

有個阿婆看程懷朝他們眼生，當即問湊過來的喬柔爸：“喬大志！你一口氣雇了四個人啊？”

喬大志就是喬柔爸，想想覺得算雇傭，但他真沒出錢。他又不能說是女兒哄了人過來幫工的，只能說：“喬柔媽媽腰不好，他們過來幫兩天忙。”

阿婆恍然：“噢噢，小夥子人不錯。”

她渾然不知道人不錯的程懷朝是個整日無所事事，帶着兄弟打麻将打牌的大小夥。更不知道程懷朝是看上了喬柔。

程懷朝四個知道要幹活，積極開工。

喬柔爸媽遞了兩次木盒，想下水一起洗沒想都被程懷朝阻攔。程懷朝悄悄看了眼喬柔，然後再次把木盒拿走：“這點活我們來幹，你們歇着。喬柔也不用幹！放着我們來！”

喬柔很滿意。

多好的勞動力，她就喜歡這麽樸實無華不要錢的員工。她幹脆勸自己爸媽回家：“不如你們先回去睡覺？早上起得早還是會困的。等下我們洗完了把東西拿回去。”

喬柔爸媽哪裏睡得着，紛紛搖頭。

喬柔便提議：“那你們把板車推回去，再多帶點黃豆過來洗一洗，我們有五個人，明天可以做更多的豆腐。”

她對生意上的事敏銳，早上沒有刻意注意都記住了：“我們今早賣了百斤豆腐，還有人沒有買到。明天可以試試做一百五十斤。”

要是菜場賣不掉，她可以帶程懷朝他們四個走街串巷賣掉。

多賣五十斤，那就是一天多賣五元。一個月下來可以多賣150！要知道現在廠裏做工都很少有那麽多錢。

喬柔爸一聽，有些心動了，沒和錢過不去，重重點頭：“成。”

喬柔媽還想說什麽，就被自己丈夫拉了拉手臂。

這裏都是村子裏的熟人，沒人能欺負得了喬柔。而且現在看着喬柔分明是全然占上風，說讓四個小夥幹什麽，四個小夥就幹什麽。

喬柔爸和喬柔媽咬耳朵說了兩句。兩夫妻收了板車，決定放下今天收的這些黃豆先行回去一趟。一斤黃豆可以做三斤豆腐，他們今天得洗泡五十斤黃豆。

總共就裝百斤豆腐的木盒，分給分個人，每個人只需要洗二十五個木盒。四個人再用竹筐裝黃豆，把喬柔爸媽留下的黃豆也很快洗了個幹淨。

喬柔唯一做的工作就是在邊上遞木盒，并和街坊鄰裏唠。

本來就不勤奮的三個青年看洗完了東西，直接撒歡跑了個沒影。一個去左邊和阿婆套兩句話，一個去右邊晃悠，另一個找了個五大三粗壯漢開始大哥長大哥短的問怎麽練出的大肌肉。

壯漢一說完當兵退役已婚且孩子五歲了，引起年輕人一陣驚嘆。

程懷朝想和喬柔說說話，發現喬柔正和邊上之前問話的阿婆聊天。

喬柔問着阿婆：“阿婆，我今天去菜場沒看見紅棗。這要去哪裏買劃算些？我還想買點枸杞。”

阿婆驚詫看了眼喬柔。她當場誤會，以為是喬柔媽身體不好。她心想難怪喬家找了幾個年輕人幫工：“菜場人多，有人提籃子會來賣。主要棗現在不是季節，要買只能買到幹的。貴哦，一斤一塊呀，好點的更貴。枸杞要去藥鋪嘞。老陳家裏估計有點貨，但不多。”

一斤棗子可以買十斤豆腐。一般人過年過節，或者家裏有人生病才會買這些。

不然要麽就是誰家種棗或者枸杞，才會在豐收的日子給人采一點的機會。

養生喬柔算了算賬，發現不算店面錢和柴火錢，光計算黃豆成本，今天全家淨收益也就六塊錢左右。六塊錢能買什麽？全家一天不吃不喝也只能買六斤紅棗！

喬柔再想想別的養生食材，表情逐漸沉重。

很好，想養生卻完全開銷不起。

作者有話說：

喬柔：論一條養生鹹魚如何發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