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咔嚓咔嚓。”

喬子愛趴在竹床底下,小心翼翼地啃着西瓜,兩只眼睛偷偷瞄陸之舟。

孟輕:“……”

這就是你說的,揍陸之舟?用眼神揍嗎?還是用西瓜皮扔他?

孟輕無語,有一種想掩面的恥感,好丢臉。

你們兩個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前幾分鐘還在摩拳擦掌說要把陸之舟揍得滿地找牙,這會真見到陸之舟,慫得鑽進了床底。

尴尬中,孟輕扼住手腕,手環上的細鑽壓住脈搏,微微疼中,孟輕靈光一閃,喬子愛和夏飛突然這麽異常,難道是受到了陸之舟的某種咒術攻擊?

她下意識去看陸之舟。

陸之舟閑閑坐着,他輕靠葡萄架,一條長腿在長椅上随意曲起,九月幹燥的陽光透過葡萄藤墜落下來,在他身上落下一片斑駁迷離的光影。

饒是孟輕再對他不滿,也不得不承認此刻的陸之舟,确實帥到了她心巴上。

念頭剛起,熟悉的金光彈幕在陸之舟頭頂冒了出來:【好熱好曬腿好酸,但我不能動,因為只有這裏的光影氛圍感最強,最能彰顯出本王的氣質。】

孟輕:“……”

陸之舟輕咳一聲:“徒兒。”

随着話音,他頭頂的彈幕更換為:【給你們師娘露一手。】

孟·師娘·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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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尬得頭皮發麻,但她随即又可恥地發現,被叫師娘什麽的,她有被暗爽到。

可惡。

孟輕一邊唾棄着自己,一邊十分好奇他們要露一手什麽,她退後一步,默默觀望着他們的表演。

只見江眠沖陸之舟一抱拳,恭恭敬敬地問:“師父有何吩咐?”

陸之舟沒有說話,而是輕描淡寫地掃了眼秦勁。

在孟輕看不到的地方,秦勁沉着臉,仿佛下一秒就要沖過去把陸之舟一掌拍飛。

江眠扯住秦勁的胳膊,輕輕搖了搖。

秦勁無奈地嘆了口氣,給了陸之舟一個警告的眼神,這才單手把江眠橫腰提起,他腳尖點地,突然往葡萄架上一躍,足尖剛一碰到葡萄葉,藤蔓之間就炸起了一團煙霧。

待煙霧散開,兩人已消失不見,只餘葡萄藤的綠葉在微風中簌簌搖曳。

孟輕:“?!!!”

簡易木頭搭起的葡萄架,根本承受不住兩個成年人的體重,而且,葡萄藤雖然枝繁葉茂,藏只貓貓狗狗可以,絕不可能藏得住兩個成年人。

就算他們借着煙霧逃脫,這可是四樓,樓頂就這麽大點地方,一覽無餘,而且只有鐵門一個出口,還被夏飛的竹床擋着。

“人呢?真的不見了!”

喬子愛啃着西瓜,從竹床底下爬出來,往葡萄架後面跑。

夏飛搬着竹床,跟在她後面追。

“兩個大活人,居然就這麽消失了。”喬子愛繞着葡萄架搜尋了一圈,又趴在欄杆上朝樓下看,“他們不會點魔法說不過去。”

孟輕也這麽想,不會點魔法說不過去。

好啊,陸之舟,拯救世界寧肯帶鄰居也不帶她這個女朋友。

孟輕氣鼓鼓地瞪向陸之舟。

陸之舟神色倨傲地回看她,頭頂閃過一行彈幕:【輕輕更加相信,我拯救世界回來了吧。】

孟輕:“……”

我是更加相信了,但也更加生氣了。

陸之舟見孟輕站着遲遲不動,他站起來,終于舍得離開那片最能營造他bking氣質的光影,踱步到孟輕面前。

陸之舟開口:“輕輕。”

孟輕氣哼哼:“不要叫我輕輕。”

陸之舟怔了兩秒,說:“好。孟輕。”

孟輕:“……”

被他連名帶姓地叫大名,更氣了。

偏陸之舟渾然不覺地又叫了遍:“孟輕,你過來怎麽不跟我說一聲?我好去接你。”

“你——”

孟輕剛想說你用共享電單車接嗎?随之想到,陸之舟肯定會說“好哦”,于是她閉上了嘴巴。

電光火石間。

孟輕想出一個絕妙的回答:“誰要你接?我是來找李越的。”

“李越?”陸之舟的聲音沉了幾分。

“是啊,昨天相親,我覺得他很好。昨晚回家問我爸媽的意見,他們也都很滿意李越。”

陸之舟很久沒有說話。

孟輕擡頭。

陸之舟頭頂的彈幕不停刷新,內容十分驚悚。

【抽筋扒皮。】

【煮湯。】

【分給全樓的人喝。】

【誰不喝就把誰熬成湯。】

孟輕後脖頸一涼,非常後悔把李越扯了進來,她開口解釋:“其實我……”

“晚了。”陸之舟聲音平靜,“蠻荒之地有異動,李越已經連夜趕去鎮守。”

孟輕:“?”

陸之舟又說:“沒個三五年,回不來。”

孟輕:“……”

心裏明白李越是被陸之舟打發走的,孟輕默了默,故意指桑罵槐道:“你們拯救世界的人都是這樣講禮貌的麽,不打聲招呼就消失。“

“我——”陸之舟啞然。

過了會,他說:“輕……孟輕,對不起,那天情況非常緊急,我沒來得及和你詳細解釋。我以為,我會很快回來。”

“兩年叫很快?”孟輕抱手,冷眼看他,涼涼諷道,“你拯救的是樹懶世界嗎?流速奇慢。”

“兩天,我只離開了兩天。”陸之舟的聲音低了下去,“但是現實世界卻過去了兩年。”

孟輕驚呆:“你上天了?!”

畢竟都說,天上一天,地上一年。

陸之舟笑了下:“不是,但是時間算法看來是和天上一樣的。”

孟輕若有所思。

“對不起,我早該想到的。”陸之舟羽睫微斂,一貫淡漠的噪音裏帶着一絲絲委屈,“我還可以和兩天前一樣,叫你輕輕嗎?”

兩天前?

按照陸之舟的時間,兩天前……

孟輕當然忘不了。

“兩天前”的晚上,就在這幢樓的401房間,她窩在陸之舟懷裏翻看漫畫書,看到精彩處,會興奮地講出來。

陸之舟長胳膊長腿地懷抱住她,下巴虛虛擱在她頭頂,時不時附和幾句。

“我猜男主角又要偷偷拯救世界去了。”孟輕翻到下一話,“作者總是反複用這種裝逼套路,我一邊嫌棄,一邊又反複被男主帥到,我懷疑我有毛病嗚嗚。”

陸之舟久久沒有應聲。

孟輕回頭,看到陸之舟正望着窗外的彎月出神。

彎月如鐮刀,勾得孟輕的心髒微微一顫,她伸出一根手指,在陸之舟小腹上畫圈圈:“你在想什麽事情?”

陸之舟說:“我要去拯救世界了。”

“啪嗒。”

孟輕的手指适時勾開了他小腹處的一顆紐扣。

她笑了笑,沒把陸之舟這句話放在心上,而是把漫畫書一扔,軟軟的小手伸進他襯衫裏,臉也貼了過去。

“輕輕。”陸之舟似是要說些什麽,最終只是悶哼了聲,回應她的吻。

漫長一夜過去,孟輕醒來,陸之舟已經不在枕邊。

回憶到這裏,孟輕稍稍紅了臉,嘀咕道:“詭計多端。”

她有理由懷疑,陸之舟剛剛也和她一樣,回憶了一遍那晚的情景,因為他的耳朵都快紅透了。哼。

陸之舟沒聽清她在嘀咕什麽,聲音平靜地問:“你說什麽?”

孟輕的眼神亂飄,她看到葡萄架前紅紅的番茄,葡萄架下晃蕩的秋千,以及層樓遠處的摩天輪和正在下墜的太陽。

橙黃的太陽像打碎了的蛋黃,把摩天輪的支架塗畫得亂七八糟,一如孟輕此刻亂七八糟的心情,也使她微妙地聯想到家裏床頭的那個章魚抱枕須須。

“輕……”陸之舟頓了下,想到孟輕不讓自己叫她輕輕,于是改叫全名,“孟輕,怎麽了?”

“閉嘴。”孟輕從雜七雜八的思緒中抽出一縷清明,她昂頭看着陸之舟,命令的語氣,“你!脫掉衣服!”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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