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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暫的震撼之後,很快就有參加過淮夷家名器大會的人認出了芃芃——
“這不就是那個被伏辰師兄騷擾過的女修的師妹嗎?”
“對對對,我還記得就是她來報信,說她師姐被人非禮了。”
就算沒到名器大會現場,這些太清都的弟子也聽聞了當日之事,只不過大部分都更關心那位據說神似他們姬殊師兄的女修了,并沒有注意到那個報信的小姑娘。
今日突然一見,這才發現九重山月宗不只有一位據說是修真界第一美人的師姐,還有一個能一口氣召來十多只靈妖的馭妖師。
六七歲模樣就已經如此厲害,日後長大了那還得了?
方才還誇耀自家仙船的男修早已變了臉色,他洋洋得意的神情尴尬地僵在臉上:
“……你帶着這麽多靈妖上我們太清都的船,船上還有人下腳的地方嗎?快把你這群靈妖帶走!”
芃芃理直氣壯地答:
“是你說你們宗門的船大可以給我蹭的,現在又說裝不下我的靈妖,那你不是吹牛嗎?這麽大的人還要吹牛,真丢人,羞羞臉。”
小姑娘聲音清脆響亮,半點不帶收斂。
那男修原本只是想裝個逼的,誰知道這小姑娘比他還能裝逼,裝逼不成反遭打臉,一時間他的臉都漲成了豬肝色:
“你這是咬文嚼字,故意挑釁!看你年紀小,我不同你計較,再不把你的靈妖帶走,就別怪我動手将你丢出去——”
“太清都不愧是修真界四聖之一,門下的弟子真是氣勢非凡。”
棠芳掌門的聲音從芃芃身後傳來,她拍了拍芃芃的肩膀,擋在她身前道:
“只不過,明明是你們邀請我家弟子來你們仙船上的,怎麽腳踏上來還沒兩分鐘,就要将人丢出去?這是仙船還是仙人跳啊?”
除了棠芳掌門外,月無咎也帶着姬殊和宿懷玉随後而至。
芃芃見大家都來了,不動聲色地向他們蹭過去幾步。
姬殊懶懶擡了擡眼皮,問:
“這時候知道害怕了?”
芃芃理直氣壯搖頭。
“害怕?我怎麽可能害怕,大家的目光就是我的興奮劑!”
但說完她又拽住姬殊的衣角,正色道:
“……就是我剛才一口氣召出太多靈妖了,現在身體裏靈力空空,腳軟腿酸,必須靠着我的師姐老婆充電才會有力氣。”
姬殊:“……”
九重山月宗的掌門都出面了,方才那男修也不敢太過嚣張。
只是還頗為不服氣的反駁:
“棠芳掌門慎言,我們是見你家弟子小小年紀還要禦劍趕這麽遠的路,好心邀請她上船一道,誰知道她會帶這麽多靈妖,擠得我宗門弟子都無立足之地,是不是有些得寸進尺,不知禮數了?”
九重山月宗的其他弟子聽了這話暗罵了一聲臭不要臉。
明明是他們先出言嘲諷,小師妹只是略作回擊,對方竟然還裝上委屈了?
這誰能忍。
雖然九重山月宗的弟子平日鹹魚慣了,不愛與人起沖突,但此刻還是有不少人挽起了袖子,準備上船與太清都弟子争辯個對錯。
姬殊将他們攔了下來。
“既然人家太清都并不歡迎我們,我們也不必多待惹人厭煩了,省得待會兒他們仙船散架,還得賴在我們身上。”
此話一出,人群中好幾個愣頭青忍不住開口辯駁:
“頤殊仙子大可不必有這種顧慮,我們太清都的仙船用料上乘,別說只是十幾只靈妖,就算你們九重山月宗的人全都來我們船上,也絕不會散架!”
“就是就是!”
“這仙船年年維修,怎麽可能散架嘛!”
禦劍懸于半空的姬殊居高臨下地俯瞰衆人,未染胭脂的面龐浮現出一抹冷豔笑意。
“是嗎?秋秋,你去船帆上取一顆風鳴珠來。”
身形圓潤的小肥啾得令,哼哧哼哧銜來了一顆瑩白如玉的寶珠。
仙船上的風鳴珠具有穩固船身,化風為靈力,推動仙船飛行的作用,越豪華的仙船,風鳴珠就越多,成色也越好。
“太清都的仙船上共有風鳴珠七十二顆,每一顆都是價值兩百靈石的上品風鳴珠,對吧?”
姬殊讓秋秋把珠子扔給太清都的弟子。
“你們瞧瞧,這是什麽成色?還可以派人去數數,這船上風鳴珠還有幾顆?”
方才出言不遜的幾個修士湊近了一瞧,果然一驚:
“珠子色澤渾濁,內有雜質,這是下品風鳴珠!”
又有人數完珠子來報:“師兄師兄!仙船上的珠子只有三十七顆!”
姬殊冷笑:“不只呢,還有仙船上的木頭,後艙槳葉上鑲嵌的靈石,都可以去瞧瞧——只不過可要小心些,別還沒飛到幽都,這仙船就半途散架了。”
不是他危言聳聽。
仙船散架這事某一世就發生過,太清都有一個為了長生不老搞歪門邪道的掌門,底下人偷奸耍滑中飽私囊也并不奇怪。
船上的太清都弟子頓時一片嘩然。
在場的太清都長老霎時變了臉色,連忙轉頭道:
“負責修繕仙船的人是誰?把他們帶過來問話!”
率先挑事的那幾個男修傻眼了,誰能想到他們嘴賤兩句,竟然還揭開了自家宗門內部貪污腐敗的內幕?
“這是我們宗門的仙船,你一個外人,你怎麽知道的!這件事該不會與你有關吧?”
姬殊不疾不徐答:
“開什麽玩笑呢,我只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醫修而已啊。”
九重山月宗衆人:“……”
很好,手無縛雞之力但可赤手空拳倒拔垂楊柳的醫修小姐姐一枚呀~
大約是真的怕仙船飛到一半散架,令太清都成為整個修仙界的笑柄,幾個長老連忙安排人趕緊去查看仙船中樞,能補的就趕緊補一點。
另一邊又派人來與芃芃等人交涉。
“诶——道友留步!道友留步!今日多虧你們提醒,我太清都才能及時自省,這船雖有些小問題,但再裝幾百個人還是沒問題的,要不然你們宗門的弟子就乘我們的船,就當我們太清都聊表歉意了……”
走在後面的芃芃警醒回頭:
“該不會是仙船已經要散架了,你想把這件事賴在我們身上吧!別想啦,這種招數都是我用來碰瓷別人的,你這就是關公面前耍大刀了!”
……你這小朋友怎麽說起碰瓷還挺得意的呢?
太清都長老留人自然不是因為這個,他是擔心芃芃他們将太清都這事四處宣揚,惹其他宗門笑話。
“我偌大宗門,怎麽會碰瓷你們呢?你們若是留下來,正好我也可以讓這幾個冒犯諸位的弟子好好賠罪——荀信,你們幾個方才不是嚷得挺大聲嗎?怎麽現在全都啞巴了?”
被長老點名的幾個男修一副吃了黃連的模樣,苦哈哈道:
“長老……說得對,還請九重山月宗各位道友能賞臉留下來。”
還有一人面服心不服,說着說着又忍不住刺一句:
“況且你們帶着這麽多靈妖,沒有仙船,原本也不便行動,我們都道了歉,你們也別要面子逞強了……”
“誰說我們沒有仙船?”
芃芃一手牽阿雪,一手抱秋秋,一臉驕傲道:
“方才我仙樂十二宮的小弟叫我去蹭他們宗門的船,那船又大,又穩,還不花錢,這不比我們自家宗門出錢買船劃算?”
太清都衆人:?
九重山月宗的同門:??格局突然打開了!
是哦。
他們宗門別的沒有,但這一年來又是代練又是代課,每個人都有點小人脈,蹭個仙船還不容易嗎?
想到這裏,樂瑤師姐也上前抱起一只白狐道:
“蓬萊島那邊也有我的好姐妹叫我去蹭了,她說太清都的男修就是又拽又摳,叫我們不要與你們多言,多帶幾只靈妖給他們撸撸,返程的仙船也能蹭!”
太清都弟子不敢置信。
這個宗門的臉皮怎麽如此之厚!
太清都長老還在後面追着不死心地喊:
“這全宗門都去其他宗門蹭仙船,傳出去有損你們九重山月宗的名聲啊!道友,還是來蹭我們太清都的吧,我們絕對不會再笑話你們了啊!”
芃芃很不能理解地回頭看了一眼那位長老。
“笑話?為什麽要笑話我們?我們九重山月宗聚是一團火,散是滿天星!你若笑我同門,我必毀你天堂!”
太清都長老:“……”
媽的,蹭個仙船還給你們蹭出團魂來了是吧?
芃芃無視太清都衆人的怪異目光,義無反顧地帶着她的師尊師兄師姐前去投奔仙樂十二宮的小弟柏真。
柏真遠遠就沖芃芃揮手:
“芃芃師妹!你沒仙船怎麽不告訴我一聲,我們宗門人少,你們可以搭我們的仙船啊,方才太清都那邊的動靜是怎麽回事?他們有人為難你們了?”
“沒關系,”
芃芃無所謂地擺擺手。
“區區太清都,不值一提!”
柏真:“……許久不見,芃芃師妹你還是沒變呢。”
一旁的月無咎回憶了一下,芃芃上次見到柏真,應該還是在淮夷家的名器大會上。
時間都快過去一年了,他本以為這兩個孩子見面會生疏,不料兩人剛一碰面,瞬間就又稱兄道弟起來,絲毫沒有分別太久的尴尬。
有時候小孩子的社交能力真是令人十分羨慕。
相比之下,柏真的師尊臨嬅仙子與他打招呼,月無咎就明顯覺得要客套許多了,他與仙樂十二宮的長老上一次見面,還是在仙坊黑市中。
臨嬅仙子:“……雖然同月仙尊許久未見,不過我可從柏真那裏聽說了不少你們家小姑娘的事情,如今已經築基三重境了?這修煉速度真是突飛猛進,不知月仙尊有什麽育徒秘訣?”
臨嬅仙子這一問,問得月無咎腦子有些空白。
“育徒秘訣……指的是哪方面?”
“自然是平日的學業教導、課程安排啊!”
臨嬅仙子熟門熟路地給月無咎掰扯:
“仙尊瞧瞧今年這南陸論道大會的盛況,天才層出不窮,昆侖墟的裴羽百日結丹,蓬萊島的林雲韶十歲就習得蓬萊劍法的第三層了,少陽宗的佛子據說更是百年來唯一習得禪宗秘法的弟子——他也才十二歲!”
月無咎滿臉茫然。
現在修真界的小孩子,都已經卷成這樣了嗎?
“咱們明人不說暗話,現在修真界競争激烈,身為師尊,當然要給徒弟提供最好的教育,最好的支持!你們家小徒弟進步如此神速,月仙尊您肯定有獨到的教育方法,芃芃每天都上幾節課?晚上加練到幾點?有沒有請其他宗門的長老補習?吃的靈食上有沒有什麽特別搭配的營養餐?”
臨嬅仙子滿眼都寫着“肯定有吧”“分享分享”“這麽遲疑是不是真有什麽獨家秘訣啊”。
月無咎:……這個,真沒有。
懶惰散漫,毫無教學計劃,對芃芃的教學大多是她問他答的月無咎,在勤奮師尊的對比之下羞愧地低下了頭。
行吧。
知恥而後勇,月無咎在良心的譴責下,掏出了一個小本子。
“……我的經驗不太重要,倒是臨嬅仙子您的經驗,我很感興趣,仙樂十二宮的學業指導,課程安排,能否給我參考參考?”
臨嬅仙子二話不說,大大方方地就将柏真平日的學習計劃和課外輔導給月無咎一觀。
月無咎只看了一眼那個天沒亮就要起來帶着徒弟修煉的課表,就覺得腦子麻了。
他小時候刻苦修煉是為了什麽?
不就是為了能夠變得超強,沒有人能再壓着他早起修煉嗎!
臨嬅仙子:“這課表有什麽問題嗎?月仙尊為何是這樣的表情?”
“沒問題,”月無咎表面淡然的放下課表,狀似深思熟慮了一番道,“其實我教導徒弟也沒有什麽秘訣,就是順應天道五行,日升月落之法則……”
臨嬅仙子眼前一亮,這調子起得似乎很高,一聽就有大道理!
她連忙追問:“這是什麽理論,為何我從未聽過?可否請仙尊詳細解釋解釋?”
月無咎眉眼淡然,平靜答:
“簡單來說,就是天亮醒,天黑睡,中午午休,有空就練練,累了就玩玩,順其自然,徒弟放在那裏不管,自己也會順順利利長大的。”
臨嬅仙子:“……”
簡單來說,你這個師尊根本就沒出過力對吧?
“——這是什麽好東西?”
月無咎放在桌上的課表被風一吹,恰好吹到了一旁的芃芃面前。
她打開來掃了一遍,頓時眼前一亮,立馬跑過來問臨嬅仙子:
“這是小白平時的課表嗎?他平日要上這麽多課嗎?”
臨嬅仙子見了芃芃之後也有點遲疑了。
就按月無咎這個放養法,人家小姑娘看起來也挺有出息的,六歲就已是築基三重境,稱做天才也不為過。
難道是她的教育方式落後了,月無咎的這個才是最科學……
“師尊!我覺得這個課表很适合你,你今後就按照這個表勤加修煉吧!”
臨嬅仙子:?
月無咎:???
他們到底誰是師尊誰是徒弟?
“我為何要按照這個課表修煉?”
芃芃真誠地對臨嬅仙子道:
“實不相瞞,在修仙王者中,除了劍修,我最感興趣的就是樂修了!雖然我覺得琴太柔美,笛太優雅,都不夠适合我的氣質,但我覺得我總有一天,一定會兼修一門樂修手藝的!”
月無咎:“……那這與為師又有何幹系?”
“大有幹系啊師尊!”芃芃一本正經道,“我覺得您的劍術已經登峰造極了,既然有這麽好的天賦,怎麽能浪費!反正您天天也是吃了睡睡了吃,還不如把睡覺的時間花在修煉上呢!”
說完,芃芃似乎還嫌說服力不夠強,她指了指昆侖墟仙船的方向。
“您看看人家反派,人家比您大那麽多歲,還在兢兢業業的做壞事,您這個年紀,還不多學一門手藝傍身,您睡得着嗎!”
月無咎:“……不收你這個徒弟,我可以睡得很香。”
芃芃假裝沒有聽見這句話,将課表揣進月無咎的懷裏,轉頭開始向臨嬅仙子預約上課時間:
“臨嬅仙子,您看看小白需不需要一個老師教他如何馭妖?要是需要的話,這事就包在我的身上!不過我的師尊就要請您多費心啦,他有點愛睡懶覺,還不愛做作業,要是他不聽您的話在課上睡覺,您一定要告訴我,我會和您一起督促他的!”
臨嬅仙子一聽芃芃能教柏真馭妖,頓時喜上眉梢。
別的天賦芃芃或許不是最出色的,但就馭妖這一門上,即便是那些修為高深的馭妖師,也及不上這個小姑娘。
“好啊好啊,”臨嬅仙子答應得飛快,“樂修入門并不難,你師尊若是天賦高,明日到幽都之前就能習得皮毛!”
芃芃肅然點頭:“我這個不争氣的師尊就拜托您了!”
“客氣了,課堂教育雖然重要,但家庭教育也不能缺失,樂修講究的就是一個多多練習,課後的時間你還得多監督,有些弟子很愛偷奸耍滑,我這裏有幾個抽查的秘訣,你附耳過來,我仔細說給你聽……”
坐在一旁的月無咎木然看着兩人相互交流教育經驗。
就是說。
到底有沒有人還記得誰才是師尊,誰才是徒弟了?
各宗仙船行駛了一天一夜,終于在第二日晨曦時分抵達了幽都羅浮山。
此處的山川湖海與南陸相比,的确大有不同。
羅浮山脈連綿成高低起伏的崇山峻嶺,天然的山脈屏障後,是毫無人族痕跡的大片茂密森林、豐饒水土,以及壯觀戈壁。
仙船飛到幽都上空時,芃芃和其他靈妖們全都整齊劃一的趴在船舷上,用新奇的目光一寸寸丈量這處陌生的土地。
“阿雪阿雪,你的家也在這下面嗎?”
将小貓腦袋搭在船舷邊的雪豹喵嗚一聲,用側臉蹭了蹭芃芃的側臉,像是在感激她能夠帶它重新回到自己的家鄉。
“秋秋也看到自己的家啦!”小肥啾激動地揮動翅膀,撲騰撲騰得上下直竄,“南邊的那片森林,靈雀族世代都聚居在那裏哦。”
芃芃伸長脖子瞧了瞧:
“可是那邊現在看起來好像連一只鳥都沒有诶。”
小肥啾臉上的欣喜之色瞬間褪去,蔫巴巴道:
“自從幽都覆滅之後,幽都剩下的靈妖就全部躲進華胥迷陣中了,現在秋秋也不知道自己的家在哪裏啦。”
當初族長選中它的時候,它直接就被傳送陣傳送到了南陸修真界。
臨行前族長和長老們特意囑咐,要等到幽都之主徹底恢複昔日力量之後,他們才會打開華胥迷陣,接引他們回家。
想到這裏,秋秋惆悵地耷拉着翅膀。
族長和長老們大概打死也想不到,幽都之主不僅沒有回複力量,還即将被一個六歲半的小姑娘篡位了。
一行人在羅浮山山腳下下船。
正式的比賽還要等到明日才會開始,今日衆人抵達,除了安排住宿,修整調養之外,還有一項很重要的事宜就是進行南陸論道大會的開幕儀式。
開幕儀式倒也并不複雜,無非就是各個宗門的掌門上臺發言一圈,然後各個宗門的優秀弟子再上臺發言一圈。
掌門發言大多是些陳詞濫調,但各宗弟子就時常出些花樣了。
畢竟都是年輕氣盛的修士,許多弟子都會在賽前放幾句狠話,給自家宗門鼓舞士氣。
今年也不例外。
“——今年我們九重山月宗的代表弟子,還是以自願為主,有沒有人自告奮勇的?”
棠芳掌門親切和藹地看着大家。
坐在地上的一群弟子們整齊劃一地低頭閉嘴,扣手指的扣手指,戳螞蟻的戳螞蟻,并且如果有讀心術的話,每個人的心中大概都在念同一句——
別點我別點我別點我。
唯有一個人鶴立雞群,人不高,手不長,但是用盡全力地伸長了手,杏眼也瞪得圓溜溜的,像個蹦蹦跶跶的彈簧。
棠芳掌門仿佛沒有看見,仍微笑道:“真的沒有人願意自願上臺嗎?頤殊?懷玉?我很看好你們哦。”
姬殊:“謝謝,不了。”
宿懷玉:“不想在人多的地方說話,很尴尬。”
兩個修為超強的修士在此刻無比謙虛,與之相反的,是一旁手都快要戳破天的芃芃。
芃芃:“我!我願意!看我看我!掌門我可以!”
棠芳掌門:……不是不知道你可以,是怕你太可以了。
但幾番詢問,全宗門都找不到一個願意上臺發言的弟子,平日一個個鬥雞走狗,結果一到了大場合,全都成了扶不上牆的啞巴。
棠芳掌門很失望。
“那就……交給你了,芃芃。”
說完棠芳掌門又忍不住仔細囑咐:
“今日全修真界的人都在,場面比名器大會那時要大多了,你悠着點,可別亂來,懂嗎?”
芃芃正色:“您放心!我有數!”
但棠芳掌門臉上的擔憂之色沒有絲毫減退。
芃芃頗為不服,她覺得棠芳掌門這眼神實在是有點瞧不起人了。
她雖然是小孩子,但又不是不知輕重的小孩子,她能不知道在南陸論道大會上發言的重要性嗎?
“我真的有數!我的一言一行,都代表了我們宗門的尊嚴,我絕對不會做有損宗門顏面的事情,掌門你就放心吧!”
這番話還有幾分中聽。
也是,芃芃畢竟不是過去那個五歲的小朋友了……今年都六歲半了呢!
囑咐一番後,棠芳掌門便忙着安排弟子們準備今晚的露宿地了。
而芃芃回頭看了一眼身後腳步虛浮的月無咎。
“師尊,你怎麽了?”
月無咎:“……”
你說怎麽了?通曉熬夜學了一晚上樂修功法,你覺得呢?
但月無咎并沒有抱怨出來。
他昨夜想了想,芃芃說得也沒錯,人家燕歸鴻都在矜矜業業搞事業,他們怎麽能夠停滞不前?
是他平日思慮太少,還讓徒弟替他的安危操心,着實不該。
“為師沒事,為師還能再學。”
月無咎沉痛回答。
本以為芃芃會大為感動,對他這個師尊說幾句知冷知熱的話,讓他感受一下什麽叫貼心小棉襖。
但下一秒,芃芃就不知從哪兒掏出一個樂器。
“既然師尊沒事,我就放心了!我向仙樂十二宮的師姐借來一個很适合我們的樂器,到時候我發言,你配樂,我們師徒組合必定驚豔四座!找回我們九重山月宗從前失去的尊嚴!”
月無咎低頭看着她手裏的唢吶沉默了。
讓這小姑娘如此自信且不知道害怕為何物的長大,他覺得,他們宗門的每個人都要承擔這份過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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