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相思

因為不是樂器行，因而營業員都不是專業懂樂器的人，也沒有人能調音。本來是有一個營業員能調的，只是不太碰巧，他為了傳家接代的婚姻大事請假去相親了，用他那雙會調音的手去牽了未來媳婦，沒工夫來為她這個目前的吉他白癡将來的吉他好手調音。

青栀提出來讓會調音的人回來幫我們調一下音，可營業員死活不肯說什麽寧拆十座廟不破一樁婚，不好打擾人家相親找媳婦，“要不您明天這個時候再過來，我們幫您調好了音，您再拿回去？”

明天便開始上課了，課程費雖然打了個對折但也不甚便宜，何況再不便宜也是他們老紀家的錢，紀相思不願意因為沒有吉他在第一節課上發呆，浪費一節課的錢。

于是搖頭拒絕，“我明天就開課了，姐姐。”她頓了頓，又補上一句，“一百多一節課呢，很貴呢。”

其實打了對折并不用那麽貴，紀相思為了顯得懇切故意誇張了些，連帶表情也誇張起來。

她擰着眉頭作心痛糾結樣，“姐姐，你也知道，這年頭賺錢不容易，我爸媽小資小本的一天都賺不了一百多塊錢，難道您讓我因為沒有吉他在課堂上幹坐着坐走我爸媽一天的工資嗎？姐姐，您就給他打一個電話，這媳婦什麽時候都能找，會彈琴的更好找媳婦，再說了，要真是看對了眼也不在乎這朝朝暮暮是吧？”

營業員也擰了眉，想來也是覺得她說的很有些道理，內心有些動搖。

紀相思再接再厲的胡說八道，“姐姐，您想啊，要是他找的未來媳婦就因為這麽點事兒就跟他鬧不跟他好了的話說明也就不怎麽靠譜是吧？您這電話一打，不僅救了我的急，也幫他檢驗了一下他的相親對象靠不靠譜值不值得娶回來做媳婦對吧？您再想想，您這電話一打，他回來給我調音還不收費多好的一形象就樹立起來了。他相親的對象可能還因此覺得他人很不錯很仗義很靠譜，毫不猶豫就跟了他死心塌地的呢，這多好是吧？”

紀相思一本正經的胡謅，見着面前的營業員表情好似又松動幾分，信心大增的準備再說一段讓她徹底屈服好為自己召喚正在相親的調音師。

方方張了張嘴，卻聽着後面傳來清風朗月的溫潤嗓音，帶着點笑意，“別破壞人家相親會了，我來試一試吧。”

紀相思驚了驚，轉過臉去，正好迎上晨曦清亮的黑眸。

那時候他的眼睛還沒有那麽多的情緒，黑瑩瑩的像一塊在日頭底下反射出光來的黑玉，清潤而明亮。

紀相思趕忙別過視線，心髒突突的。

他走過來，似笑非笑的，“你還挺能說的。”

丢臉丢大發了，紀相思幹笑兩聲垂下頭去看腳尖，腳尖下意識的翹了翹，輕聲回了句，“多謝誇獎，不敢當不敢當。”

他倒沒多說，問了句，“我也學過吉他，你要是不介意，我幫你看看？”

紀相思哪有膽子介意，趕忙點了點頭。

沈青栀湊前一點來，碰了碰她，“紀相思，等他蹲身調音的時候你就假裝摔倒撲上去，大好的機會你可別放過。”

紀相思沒理她，直接給了她一記胳膊肘。

晨曦沒聽着她們咬耳朵的話，取了吉他随意的坐在一旁的椅子上，低頭開始給吉他調音。

紀相思看着他修長的手方撥動一根弦，卻聞着身後有清脆的嗓音響起，“晨曦。”

三人皆聞聲看過去。

出聲的人是一個穿着素色長裙的女生，她臉上又淺淡的笑意，嘴角彎着，有一個單邊的梨渦，心情不錯的模樣。簡單系了一個馬尾，很幹淨簡單，是很清秀的美麗。

她手裏捧着本書行過來，在紀相思面前站定，目光落在晨曦臉上，“一轉眼便見不着人了，你在做什麽？”

晨曦擡眼沖她笑笑又低下頭去把注意力放回吉他上，随意道，“好人好事，幫她們調一下音。”

女生唔一聲，擡眼來看她們，笑了笑，“你們好。”

沈青栀挑了挑眉，随意的道了句好，很是敏銳的察覺到紀相思的情緒有些低落，壓着聲音問一邊沉默的紀相思，“怎麽？這女的招你了？”

紀相思想起在晨曦家門口見着晨曦那個笑臉，本來還有些激動的小心情低落很多，只垂頭看着自己的腳尖，餘光落在一旁幫她調音的晨曦身上，心不在焉的回了句，“沒有，沒什麽。”

沈青栀不動聲色的瞟上對面的女生一眼，想着等會兒再問也無妨，便也沒再開口。

一時間只剩了晨曦調音時撥弦的聲音，氣氛頓時有些尴尬。

沉默了一會兒，想來是為了打破尴尬，面前的女生再次開口，“你們也是南中的？”

紀相思下意識的回話，一本正經的自我介紹，“我是南中一年級一班的，紀相思。”

“。。。那就是晨曦的學妹了，我叫于惜姚，”該是沒想到她會一本正經的自我介紹這樣全，于惜姚頓了頓，也道，“我是南藝高中的，很高興認識你。”

紀相思剛想答一個哦結束這段對話，餘光卻見着晨曦擡起頭來，又聽着他喚了一句她的名字，“紀相思。”

像是在思考，他頓了頓才接着說，“長相思兮長相憶，短相思兮無窮極。”他笑了笑，看着她，“是這個相思嗎？”

紀相思偏頭正好撞上他帶着笑的目光，黑眸清亮，她的心跳突突的，快上一拍。

她還來不及答話，又見他站起身來，把吉他遞給她，“調好了。”

紀相思接過吉他，接着把吉他給營業員裝盒的動作和他錯開視線，聲音低淺，糯糯的，“是，相思無窮盡的相思。”

她不曉得她的臉有沒有紅，只覺得雙頰發燙，指間也是微麻的。

她以前一直覺得自己的名字太肉麻，今天卻覺得自己的名字原來這樣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