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機語者的能力覺醒一般來說都具有一個過程,與最初時期相比,在科技發達的現在顯然要方便很多。
借助學塔研發的輔助設備,可以讓這個覺醒期縮減到最短。
只要在這個過程中因超身體負荷而引起抗拒反應,通常也就是在四五個小時左右。
覺醒室是屈燈一早就預約好的。
只有四名學生的小班制度讓他更好地盡到了監督的作用。
這一周的時間随時關注着四人上交的準備進度,在覺醒日當天就拿着文件夾等在了門口。
文件夾裏那張唯一的舊紙上面歪歪扭扭地寫着幾個大概只有他可以看懂的字,據說是一班學生們的身體素質批注。
覺醒室的工作人員也一早就做好了準備,趁着學生們沒來,緊鑼密鼓地做最後檢查。
終于,四個人影陸續進了門。
“都來了。”屈燈朝衆人招了招手,等人走近了相當慎重地環顧一周,“馬上就要正式進行機語覺醒,在這裏我先稍微啰嗦兩句。”
在場的都是初次接觸這種覺醒的情況,就連傅汲鋒聞言都有些緊張地看了過去,十分認真地聆聽着注意事項。
屈燈清了清嗓子:“等會進去之後最主要的就是三點內容,那就是——徹底躺平,不要緊張,實在不行的話睡一覺也行。”
話落,周圍陷入了一片寂靜。
四人等了半晌沒再聽到後續,也終于意識到他們的這位班主任老師确實已經把要交待的事都給交待完了。
郗洛辰的嘴角狠狠地抽搐了一下:“屈哥,哥哥,這就沒了?”
“叫屈哥就行,哥哥什麽哥哥,惡不惡心?”屈燈抖了抖身上的雞皮疙瘩,“怎麽,這些還不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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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汲鋒沉思片刻:“實在不行睡一覺,是什麽意思?”
“我覺得你們有必要再去好好加強一下文化課,不然跟你們說話怎麽感覺這麽費勁呢?”屈燈無語地比劃了一下,雙手合并地放在耳邊歪了歪頭,“這樣子,睡覺,睡覺明白嗎?”
傅汲鋒:“……”
景熔忽然用拳頭在掌心上輕輕地拍了一下:“明白了,這意思是覺醒機語其實非常簡單對吧。”
“某方面來說,也可以這麽認為。畢竟每個人體內的機語情況都是固定,也就是所謂的天賦,覺醒的過程也就是把這些天賦引導出來。”屈燈說完直接拍了拍手,催促道,“行了別在這裏唠嗑了,該幹嘛都幹嘛去。那邊的幾個全身艙都是為你們準備的,別等人安排,自己随便找個躺進去就行。”
郗洛辰看起來還有些猶豫,倒是旁邊的郗洛蘭一馬當先地走了過去,第一個進了艙。
景熔緊随其後。
等傅汲鋒也選了一個全身艙之後,剩下最後一個郗洛辰不得不把心一橫,跟着鑽了進去。
看着四人都準備就緒,屈燈朝着旁邊的工作人員比了個“OK”的手勢。
所有人迅速地頭退了出去。
隔離門落下之後,所有的能源接通,房間裏的四個全身艙瞬間騰起了刺眼的光芒。
屈燈看了一眼時間。
如果一切順利的話,應該需要四五個小時左右。
看起來,應該夠他去吃個午飯然後回去好好睡上一個回籠覺的。
全身艙關閉之後,整個空間都陷入了一片寂靜的黑暗當中。
最初的時候景熔還想好好感受一下覺醒的過程,但是長時間的安靜實在有些磨人,恍惚間,終于沒有抵擋住緩緩爬上的睡意。
随着漸漸沉入的睡夢,他又看到了那麽多年來一直在反複出現的夢境——
成片的火光暈染着遙遠的天際,無數的機甲殘骸帶着血的腥氣撲面而來,人類覺醒的異能成為了與蟲族抗争的最後防線。
承受不了巨大壓力的堡壘城牆悉數崩塌,放眼看去只剩下漫天撲閃的翅膀和一雙雙冷漠複眼。
婦女赤着腳飛奔在殘骸零星的地面上,斑駁的傷口流淌下的血液浸透土壤,懷中是襁褓中孩童止不住的哭聲。
滿目的猩紅成為地獄般的背景色,一個個奔赴前線的背影相繼倒下,悲壯的屍體鑄造起連綿的城牆,将那些節肢與觸手攔截在文明線外。
他張了張口卻發現發不出半點聲音,只覺得血色漸漸地吞噬了視野,慢慢只剩下了在耳邊連綿的喘息。
和以往不知道重複過多少次的夢境一樣,鋪天蓋地席來的絕望感開始一點一點地将他吞噬,他努力地想要奔向那片戰火的中央,卻在奔跑的途中越來越遠……
又是這樣。
無奈的想法從腦海中一閃而過,然而這一回遠處的火光卻是逐漸地凝聚起來,仿佛擁有了生命般在無形中蔓延蠕動,然後一點一點地勾勒出了兩個人的輪廓。
他看到自己站在機甲的廢墟頂端,身上的血跡斑駁猙獰,比現在更加成熟的面容因這殘酷的戰争只剩下了冷峻。
旁邊模糊的男人身影淡得仿佛随時會被風吹散,卻是忽然轉身,朝着他所在的方向走了過來。
近了,更近了。
緩緩俯身,視野中出現了一只修長好看的手。
“來我這裏。”
他聽到這個聲音這樣說。
就如每一次的夢境一般,景熔不抱任何希望地擡起了頭。
然而落入眼中的并不像以往那樣的一片模糊,他第一次看清楚了那個男人的臉。
多年來第一次沒有迷霧的籠罩,站在他跟前的人居然是……
熟悉的面容讓景熔錯愕地張大了嘴巴,剛要伸手去抓住那人,整個世界忽然間開始劇烈地搖晃了起來。
……
“醒醒,喂趕緊醒醒了!卧了個槽的,是說可以睡覺,但沒想到居然還真睡啊?你小子這心是真夠寬的!”
眼看着世界就要徹底坍塌,景熔心驚之下豁然張開眼睛,沒等大口地喘上幾口氣,直接被咫尺那張胡渣邋遢的臉給吓得差點原地跳起來。
“喲,終于醒了,這一覺睡得還舒服嗎?”屈燈眼見景熔心有餘悸地盯着自己,啧了一聲後站直了身子,“趕緊的,快出來。還真把這裏當自己家裏的床了?”
景熔滿腦子還都是那個男人的臉,聽屈燈這麽一說又愣了下神,這才終于捕捉到了現在的重點。
下意識地在自己身上摸了一通,問:“這是……已經覺醒成功了?”
“在身體承受得住的情況下,正常人待個四五個小時也就差不多了,你小子這一趟就直接八個小時,放只西瓜都能種熟了。”屈燈将景熔上下打量了一番,問,“現在覺得怎麽樣,不是身體承受不住暈過去的吧,有沒有脫力的感覺?”
景熔:“我應該還挺好的。”
別說脫力的感覺了,這全身上下連一點異常的感覺都沒有啊。
他從全身艙裏爬了出來,看着工作人員七手八腳地切斷了周圍鏈接的能源線,才發現沒再看到別人的蹤影:“他們人呢?”
“早就在訓練場等着了。”屈燈也不啰嗦,揮了揮手示意景熔跟上,“摸不透機語的情況也問題不大,畢竟沒機甲的情況下這些能力的效果要弱太多了,初學者都經常感受不到。你準備一下就行,等實戰的時候就什麽都清楚了。”
景熔還在忍不住地回想和以往不同的那個夢境,聽到最後一句話的時候腳下不由地一個踉跄,滿是不可置信:“……實戰?現在?”
“不然呢?”屈燈摸了摸自己标志性的胡渣,“這打鐵,可不就是要趁熱乎的嘛!”
就像屈燈說的那樣,另外三個人早就已經完成覺醒等在了訓練場裏。
從下午到天色徹底暗下,他們也等得相當無聊,從場館周圍的痕跡來看顯然是已經嘗試性地進行過了實操。
屈燈帶着景熔進了場館,看了一眼周圍地面上的劃痕:“看樣子,這是對自己的機語能力已經有過一些了解了?”
“差不多。”郗洛辰從機甲裏面下來,歪頭看了看走在後面的景熔,“這是覺醒得怎麽樣啊,用了這麽長的時間,應該不會是B級機能對覺醒過程也有影響吧?”
從語調上聽,倒是真的在關心。
“機能強度跟機語屬性從來都是兩回事情,有閑心管別人,不如多花點心思了解一下自己的能力吧。”屈燈說着随手點了點,“你,郗洛辰對吧,準備一下,跟傅汲鋒先打上一把。”
說完用餘光瞥了後面的景熔一眼:“打完之後,下一把,景熔跟郗洛蘭。”
郗洛辰剛才就試過自己的機語能力了,早就已經蠢蠢欲動。
聞言,二話不說直接轉身鑽進了操作艙。
傅汲鋒本來還想問問景熔的覺醒情況,這時也不得不收回視線,從空間指環裏面召出了一臺機甲。
不像郗洛辰使用的通用型機甲,傅汲鋒這一臺特級黑金屬制造的機甲顯然是私人訂制的,每一個精雕細琢的零件都閃着昂貴的光芒。
留意到其他人的視線,他淡淡地介紹:“我的機甲代號,汲鋒。”
連機甲都是用自己的名字來進行的命名,足見這人确實自戀得可以。
但這個時候景熔也無暇感慨本家提供的頂級待遇了,趁着場上兩人準備的階段,他湊到郗洛蘭的身邊低聲問道:“打聽個事?”
郗洛蘭:“嗯?”
景熔:“你們覺醒之後,都是怎麽确認自己機語能力的?”
郗洛蘭被問得一臉茫然:“啊?這不是感受一下就知道了嗎?”
“是這樣嗎?”景熔擰着眉心相當心平氣和地感受了一下,得出的結論是,确實跟進全身艙前沒有任何變化啊!
難道他身上真的出現了覺醒失敗這種萬中無一的倒黴事件?
正疑惑着,場上的傅汲鋒和郗洛辰已經準備完畢,正式開戰的瞬間,就十分激烈地纏鬥在了一起。
景熔還沉浸在自己可能覺醒失敗的複雜心情當中,嘆了口氣,才擡頭朝場中央看去。
只這一眼,視線豁然頓住。
随着場中激戰的兩個機甲落入眼中,景熔發現自己的腦海中也在同一時間浮現出了兩行字——
【機語:預知,進度0.01%】。
【機語:沙暴,進度0.01%】。
景熔下意識地晃了晃腦袋,發現這樣的字符還在,甚至于這進度上的數字在從0.01%慢吞吞地爬向了0.02%。
微微愣了一下,他朝旁邊的郗洛蘭露出了愉悅的笑容:“你是對的,确實是感受一下就知道了!”
這回是真的感受到了。
[機語:複刻],這就是他的能力。
作者有話要說:
景熔:我沒有針對任何人,在場的所有機語以後都會是我的!#抽煙.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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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