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景熔洗完澡出來就聞到了陣陣的飯香。

吃飽喝足之後閑來沒事, 正好關心了一下機甲的研發進度。

讓他非常吃驚的是，明明也才沒過兩天的時間而已，莫風和房間的書桌上面就已經堆滿了一疊疊的圖紙。

景熔一張接一張地翻看着, 上面那些讓人頭大的複雜公式自然是完全看不懂，但也并不影響那種不明覺厲的震撼感覺。

“這些都是你最近剛開始畫的？”景熔問, “這麽多的圖紙, 你是最近都沒怎麽睡覺嗎？”

“有睡。我的睡眠時間向來很短。”莫風和說着, 從中翻出了一疊紙張明顯焦黃一些的圖紙，“其實也沒有這麽誇張, 能有這麽快的進度是因為這些。我以前曾經設計過的一臺機甲, 以此為基礎，往後面推進得自然也就要快上一些。”

“你以前的設計？”景熔看着這臺比起其他圖紙明顯要完整度更高的機甲建模, “所以說, 你以前的工作果然是機甲研發方向的吧。”

捕捉到話語中“果然”的這個用詞，莫風和稍稍停頓了一下, 并沒有否定：“能幫到您就好。”

他看了一眼時間：“時候不早了，今天這麽辛苦，早點休息吧。”

景熔：“那你？”

莫風和笑着指了指那片圖紙的海洋：“我再推一推進度。”

“行吧。”景熔也知道自己留在這裏非但幫不上忙反而有些礙事，把手裏的圖紙悉數放回了原位, “那我先去睡了，你也別太晚, 早點休息。”

莫風和微笑：“好的，主人。”

最後兩個字過耳, 景熔的嘴角微妙地一緊, 控制着表情轉身走了。

莫風和目送這樣的背影從視線中消失, 垂眸掃過那份古早的機甲設計圖, 眼底深邃的眸色一閃而過, 埋頭繼續工作了起來。

科英機大的夜晚向來十分安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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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布的星辰點綴滿了窗外的天際。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和井玉澤的那場切磋太讓人興奮，又或者是因為新吸收的頂級機語有些太強勢，導致了多少有些消化不良的類似反應，當天晚上景熔睡覺的時候翻來覆去的極不安分，最後在口幹舌燥的感覺下到底還是忍不住地爬了起來，想要去廚房倒點水喝。

這個時候已經是淩晨三點，再過一段時間就會天微亮的時間。

讓景熔感到驚訝的是，推門而出的第一眼，就看到了莫風和房間方向那微弱的燈光。

不會吧，還真通宵了？

景熔放輕腳步走了過去。

門微掩着并沒有關上，他站在門口的方向往裏面看去，透過縫隙看到了那個伏在桌案上的背影。

原來莫風和是直接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景熔輕輕地推開門走了進去，下意識地伸出了手，下一秒又停頓在了半空中。

他倒是想将人帶回床上去睡，但是這個姿勢，怎麽看都有些不太好下手的樣子。

指尖微微地蜷縮了一些，他朝房間裏掃視了一圈，最終找了一件外套，放輕動作地給莫風和披在了肩膀上。

從這個角度看去，執事的睡顏比起平日裏更多了一絲額外的安詳，每一個側臉輪庫都十分的精致漂亮。

景熔沒忍住地多打量了兩眼，捕捉到自己險些有了見色起意的心思，在心裏暗暗地清了清嗓子，正要起身，視線從莫風和壓在手下的那張圖紙上掠過。

微黃的紙張，正是莫風和之前提過的初稿原件。

之前沒有怎麽注意，這個時候才發現在這份圖紙上面還龍飛鳳舞地有着一些手寫體的備注。

是莫風和的筆跡——[機語：鏡像]。

景熔微微愣了一下。

這是，這臺機甲原先所服務的機語能力嗎？

但是據他所知，那些曾經聽說過這個機語能力的傳聞中，擁有這一技能的機語者似乎是……

“你怎麽還沒有睡？”

突如其來的聲音拉回了景熔的思緒。

這時候他才發現莫風和不知道是不是受到他的幹擾給吵醒了，緩緩地睜開了眼，正定定地看着他。

因為是初醒的關系，那雙眼底裏的眸色似乎還有些朦胧，但依舊是那一如往常的柔和與包容。

“有點口渴，就起來找點水喝，沒想到你這裏的燈還開着。”景熔脫口而出地解釋了一番，頓了一下，到底還是沒有熬過自己的好奇心，“你這個圖紙上面寫着的[鏡像]是……”

“當年做研發時候的機語課題，以這個能力作為藍本進行的機甲設計。”莫風和微笑着回答，“現在想來，也多虧了當時我選擇了這麽一個課題，要不然，這次的研發進度可能也就沒那麽迅速了。”

他的餘光瞥過自己身上多出來的那件外套，緩身坐起的時候稍微又拉進了一些，将身下的那份圖紙完整地展示在了景熔的跟前：“畢竟從某種角度來看，這個機語的持有者對于機甲的屬性需求，與您的機語似乎有着異曲同工之妙，是不是？”

“确實。”景熔點頭，“我甚至覺得，可能原來那份圖紙都已經足夠滿足我的操作了。”

“那不行，做課題的時候這才是初代機，要給您用的話，就必須得是最好的。”莫風和從位置上站了起來，看了一眼時間，“走吧，我去給您倒熱水，這麽晚的時間喝冷水對身體不好。”

景熔“嗯”了一聲，剛要邁步跟上，忽然間莫風和将身上的外套取下來披在了他的身上。

這一瞬間，帶着男人身體餘溫的熱意瞬間籠罩了他的全身。

景熔：“……”

張了張嘴雖然沒出聲，但是他下意識地在心底裏聲嘶力竭地喊了聲“艹”。

莫風和的進度确實很快，甚至沒到井玉澤所要求的一周時間，就提前将完整的圖紙提交了上去。

至于井玉澤那邊，更是雷厲風行地安排了下去。

短短一周的時間，景熔就接到了新機甲的領取通知。

但據說即便是這個時間，也是由于莫風和的設計圖紙難住了制作方，才導致多拖了幾天才解決了一系列難以攻克的技術問題。

取機當天，景熔帶着莫風和一起登上了井玉澤私人艦艇，一路直達了制造廠所在的星球。

畢竟是有生以來的第一臺定制機甲，往存儲倉去的路上，景熔躍躍欲試地搓着小手手。

白宿傑、寧修勒和傅汲鋒，每個人都擁有着屬于自己的定制機甲，雖然之前沒有說，但對任何一個機語者而言，這并肩作戰的“夥伴”絕對意義非凡。

“就是這裏了。”井玉澤在高聳的建築前停下了腳步。

旁邊的工作人員一路随行，接收到指示之後快步上前，輸入了相應指令。

沉重的聲響下，緊閉的巨門緩緩升起。

景熔的視線一瞬不瞬地落在最前方。

起初落入眼中的是機械肢，然後是軀幹部分，到手，再到頭……

赤金色的機甲仿佛一件完美無缺的藝術品，一寸一寸地展示在了他的面前。

景熔也見過不少定制機甲，但此時此刻，依舊有些不足以用言語表達自己的震撼。

這就是，他的機甲。

站在原地久久沒動，直到嘴角的弧度不受控制地往上浮起，景熔才聽到了自己的聲音。

“這臺機甲叫什麽名字？”他問。

“叫‘盡宙’。”莫風和在此時也終于将視線從機甲上面收了回來，他緩緩地托起了景熔的手，将一早就準備好的空間戒戴上了纖長的指尖，“以後它就是您的了，請接受我最滿意的作品，我的主人。”

指尖上的涼意讓景熔回過神來。

轉頭的瞬間和莫風和四目相對，下一秒，也露出了由衷的笑容：“謝謝。”

周圍在兩人的對視下安靜了片刻。

然後就聽到井玉澤的聲音響了起來。

在開口前，他不忘重重地清了清嗓子：“那個，不好意思打擾一下。如果沒問題的話，我們取完機甲就回去了吧。剛好趁着這幾天抓緊時間熟悉一下新機甲的各方面性能，再過兩天，就是正式實操的時間了。”

莫風和看着景熔将盡宙收入了空間戒中，擡眸看了過去：“之前一直想問元帥一句，最近的安排是不是有些太過緊湊了一些？”

“也實在沒有辦法，我們雷鷹軍內部的集體述職一年就只有那麽幾次，過了這波的話連我都不知道下次什麽時候能在跟那些人見面了。”井玉澤的回答聽起來一副操碎了心的樣子，“而且再過一周小熔他也要去參加高校那什麽交流會了，能夠盡可能多地提升一點，總歸是沒有什麽壞處。”

話完，眼見莫風和又要開口，井玉澤先一步給出了邀請：“不過這個階段确實不太好保障機甲的損壞情況，如果不介意的話，莫執事作為研發者希望也能來訓練現場一起觀戰，以便在第一時間進行維修。”

莫風和沒有着急回答，就這樣平靜地和井玉澤對視了幾秒。

井玉澤微笑：“莫執事，還請相信我的安排。”

景熔感受着這兩人之間的暗流，也擔心莫風和太過得罪井玉澤，在暗中輕輕地拉了拉對方衣角：“那個，叔說的沒錯，給複刻庫填充這種頂級機語的機會确實千載難逢，我也會多注意一點的，你就別太擔心了。”

莫風和的視線在景熔的身上停留了片刻，最後緩緩垂眸。

既然景熔都已經開了口……

莫風和周圍所有的鋒芒仿佛從未存在過地頃刻收斂，恢複了一貫順從的神态：“明白了，做您想做的事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