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玻璃糖罐外的小男孩2

鎮上的房子和房子間,圍的幾乎都是一米高的矮牆。

矮牆裏的院落往往會種些花果樹木。

葛家寶家的院落裏種的是兩棵桃樹,六月裏桃樹初結果,光禿禿的枝丫上零星挂着幾個小果實。

申思楊借着這兩棵桃樹的遮掩,蹲在矮牆後,等着去打探情報的桑小十回來。

他從記憶裏知道,這鎮上的人大多喜歡在午飯後,聚在各家的院落前閑聊。

尤其是這種酷暑的午後,在這個空調還未普及的年代,吱呀慢晃的風扇還不及陰涼地的自然風來得令人身心舒暢。

申思楊正思索,就看見拐角處出現桑小十匆匆跑來的身影。

小孩身上罩着件天藍色的寬大T恤,被風吹得跟在身後鼓起一個半圓。

“怎麽樣?人夠多了嗎?”

桑小十正好跑到申思楊面前站定,他淺淺地喘着氣,再重重地點頭:“十……十六個。”

申思楊被他的認真逗笑,擡手順了把他被風吹亂的頭發:“還認真數了呀。”

說完也不浪費時間,拉着桑小十稍微往前湊了點:“再最後确定一遍,葛家寶平時最寶貝不讓人碰的,是他現在放在書桌正中間的那個黃色變形金剛玩具對吧?”

兩人站的矮牆位置正對着葛家寶的房間窗戶。

這會窗戶正大開着,房間裏的兒童床上,葛家寶嘴裏吃着根冰棍,翹着二郎腿來回搖晃,眼睛直勾勾盯着正在放動畫片的電視。

桑小十不知道變形金剛是什麽,但認得顏色位置。

他慢慢睜圓眼睛,視線穿過窗戶落在書桌上跟記憶比對确認完畢後,認認真真地沖申思楊點頭。

Advertisement

“好。”申思楊揉揉桑小十的腦袋,“等我一開始往裏爬,你就馬上去我家找我媽,告訴她我挨欺負了,然後帶着她到前面人多的地方。”

桑小十小雞啄米似的點頭,末了又認認真真問:“還有……別的事嗎?”

“有!”申思楊兩只手搭到小孩肩上,将人向後一轉,指了不遠不近一個沒人的陰涼地,說,“把我媽叫來以後,你就站那,看戲。”

“明白了嗎?”

桑小十點點腦袋。

申思楊把人轉回來,比了個手勢,便兩只手攀到矮牆上。

他雖然打架不會,小時候上房揭瓦爬樹掏鳥窩的事一件沒少幹。

一米高的矮牆和一米高的窗,完全小菜一碟。

朝桑小十做完手勢,他便迅速翻到牆內,而後沖到窗戶邊同樣迅速翻入,目标明确直沖書桌上的大黃蜂,抓起就是一通跑酷。

躺在床上看動畫片看得正開心的葛家寶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時,申思楊已經抱着他的寶貝大黃蜂推開房門,穿過大廳,即将沖出大門跑進門前的院落。

“你幹什麽!!”

葛家寶意識過來丢的是什麽,瞬間一個鯉魚打挺,冰棍掉在床上也顧不上管,光着腳就沖申思楊追去。

申思楊在距離大門還有五米的位置,一個急剎車,慢下了腳步,改成往外走去。

剛邁出門沒兩步,身後就傳來葛家寶怒氣值滿滿的一聲吼:“你把我的大黃蜂放下!!”

伴随着這聲吼,葛家寶的身影也出現在了門口。

沒等他伸手抓申思楊,院外傳來婦人中氣十足的聲音:“怎麽了這是怎麽了?大中午的吵吵鬧鬧的。”

陳慧菊手裏捧着把瓜子,一進院子,就見自家兒子光着腳丫子,身上套的大背心歪斜,整個人漲紅漲紅的,仿佛下一秒就能炸。

幾個聽見動靜的鄰裏跟着陳慧菊進院,恰好裏頭有個住申思楊對門,一眼把申思楊認出,出聲道:“這不是小思楊嘛,喲,你這臉怎麽了?”

申思楊等的就是這句。

他抱着大黃蜂,轉向說話那婦人,乖巧地睜着一雙含水光的眼睛:“沒事的雲姨,就是家寶哥不小心把我蹭到了,不疼的,而且家寶哥他人非常好,把這個送給了我做賠償呢!”

“你放屁!”

葛家寶一聽這話瞬間急了眼,上前一步就要去搶申思楊手裏的大黃蜂。

申思楊本就防着他,迅速避過他搶奪的動作,仰着臉勻速轉了個身,确保在場的所有人都看清了他臉上那兩處傷後,才重新看向葛家寶,迷茫中帶着隐忍委屈地問:“家寶哥,你又不願意給我了嗎?”

申思楊從出生長到二十五歲,別人給他的長相評價永遠脫離不了兩個字——可愛。

用他媽的話講,就是非常能激起人憐愛之情的長相。

二十五歲他跟他侄子幹架,他都能憑借好演技和無辜長相加分,讓她表姐給他侄子好一頓抽,更別提現在還是在七八歲的軀殼。

在場的人誰也不眼瞎,怎麽蹭都不可能把人額頭蹭淤青,嘴角蹭破口。

再加上葛家寶熊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當即有人忍不住開口。

“慧菊啊,你家家寶怎麽又打人勒,這樣下去可不行的,萬一長大真成混混了怎麽辦?”

“就是啊,申家這小娃娃我記得蠻乖的,學習成績也好,怎麽也能哪裏惹到你家家寶?”

葛家寶原本氣勢洶洶,對着一張嘴亂編的申思楊就想抓撓罵人。

胳膊剛伸出,陳慧菊一聲吼:“葛家寶!小思楊臉上的傷你打的?”

不是就算了,偏偏真是他打的。

葛家寶心虛,答得牛頭不對馬嘴:“我沒說把大黃蜂給他。”

“我問你是不是你打得人!誰跟你說你那破玩具了?”

葛家寶支支吾吾,陳慧菊心底頓時有數,她恨鐵不成鋼地将瓜子塞進口袋就要上前。

人群裏乖乖站着的申思楊在這時忽然抹了抹眼角的眼淚,替葛家寶「開脫」道:“也不能全怪家寶哥,家寶哥應該也只是想跟我玩。他拳頭揍上來的時候,如果不是小修哥按着我不讓我動,我其實也是可以躲開的。第二下家寶哥把我往牆上推的時候,如果不是小柳哥絆了我一腳,我可能就不會撞到額頭了。所以也怪我,不能全怪家寶哥。”

葛家寶被他媽瞪得兩腿打顫,根本沒聽出話裏的玄機,還真以為申思楊是在替他說話,忙不疊接上道:“就……就是啊,他自己都說他自己也有錯了,還有小修和小柳……”

小修和小柳就是中午葛家寶的兩個跟班。

幾人都是鄰居,這會兩人的母親也在。

聽了這話,院子裏頓時響起整齊的一聲怒吼:“馬思修/吳琣柳!給我馬上從樓上滾下來!”

與此同時,陳慧菊三兩步上前揪住葛家寶的耳朵:“葛!家!寶!我跟你說了多少遍!不要給我出去亂惹事,自己惹事就算了,還要帶上小修小柳,以後周六周日你給我一步也別踏出家門!”

葛家寶耳朵本來就被揪得生疼,一聽這話,頓時也顧不上疼了,掙紮着抗議起來,怨恨地瞪向申思楊。

不料被陳慧菊抓個正着:“還敢瞪人?你瞪誰呢?啊?再給我瞪一個試試?”

恰好馬思修和吳琣柳跑下來,三人被自家母親擰着耳朵一通教訓,場面一度混亂。

直到最開始替申思楊說話的雲姨見差不多了,出聲當和事佬:“好了好了,罵也罵了,讓三人跟小思楊道個歉,這什麽小玩具的,既然都說送給思楊了,也沒有收回去的道理,道完歉,東西送了,這事咱就算過。”

葛家寶被揪着耳朵一通罵,心裏已經夠憋屈了。

一聽罵完大黃蜂還要送人,頓時不樂意了,急紅了眼:“不行!我的大黃蜂不能給他!那是我舅舅送給我的!我沒說過給他!”

陳慧菊明白理,但是看了眼申思楊懷裏的大黃蜂,心底也有點犯難。

這玩具是她在城裏工作的弟弟從城裏給葛家寶帶回來的,花了大幾百塊錢,她知道葛家寶平時疼惜得要命,別的小孩到家裏玩都不讓碰,也不知道今天是怎麽到申思楊手上去的。

正想着要不跟申思楊打個商量,給他換個別的玩具,院門口忽然傳來一聲驚呼:“思楊,你這臉是怎麽了?”

申思楊根本不用轉身看,聽聲音就知道是誰來了。

他媽,袁琳菲女士。

袁琳菲的聲音不斷靠近。

“媽媽都跟你說了多少回了,今天下午要拍照,你把臉弄成這樣,徐叔叔那裏我們要怎麽交待?我們跟人家簽好合同了的,拍不了照,我們要賠給人家違約金的!”

申思楊跟袁琳菲女士打配合二十多年,哪能不知道這是什麽戲。

他頓時抱緊懷裏的大黃蜂,羞愧地低下腦袋,朝向袁琳菲,哽咽着道歉:“對不起媽媽,是我的錯。”

明明是自家兒子的錯,卻讓受罪的小孩道歉,陳慧菊心底裏一時間羞愧不已,出聲問袁琳菲:“琳菲,你說的拍照是怎麽回事?”

袁琳菲個子高,身材比例好,做的街道辦的文職工作,因為客氣講理,在鎮上人緣一直不錯。

“孩子他爸有個朋友,開公司的,要找小孩拍個廣告,前幾天見了我家小楊說我家小楊形象符合,我們就跟人家簽了合同,答應給人家拍組廣告。”

陳慧菊一聽這話,臉色頓時有些白:“那違約金要賠多少?”

袁琳菲面露愁容地思索片刻:“千把塊吧。”

陳慧菊一聽價格,頓時一巴掌拍在葛家寶背上。

盡管肉疼,但她還是對袁琳菲道:“琳菲,是我家家寶把你家孩子臉弄成這樣的,這錢我們家出。”

“不用的阿姨。”申思楊再次乖巧出聲,“也有我自己的原因,而且家寶哥都願意把最愛的玩具送給我了,我真的非常感動,您和家寶哥真的不用再自責。”

葛家寶不關心別的,一聽申思楊個不要臉的還是要他的大黃蜂,頓時再次急眼:“申思楊!我什麽時候……”

話還沒說全,陳慧菊再次擰起他耳朵:“葛家寶!小思楊都那麽大度說原諒你了,你還想幹什麽?啊?而且玩具也是你自己說要給人家的,快點跟人家道歉!”

“我不要!”葛家寶拍他媽的手。

“不道歉以後你都別想再要玩具,今年你舅舅過年回家我讓他什麽都別給你買,暑假你也別出門了!”

葛家寶一聽這話,委屈地「哇」一聲哭了出來。

“你還委屈上了?快道歉!”陳慧菊不吃這套。

葛家寶咬着牙,漲紅了一張小臉,最終還是妥協地看向申思楊:“對不起。”

申思楊滿臉理解包容的笑:“沒關系的,家寶哥。”

葛家寶一道歉,馬思修和吳琣柳自然硬不住這頭皮,也跟着道了歉。

幾人道歉完,陳慧菊滿臉歉意地沖袁琳菲笑:“琳菲,實在對不住,那違約金還是得我們……”

袁琳菲上前一步握住她的手,諒解道:“不用,大家都是街坊鄰居,而且思楊也說不用了,你就別跟我客氣這了。”

她說完,就轉身拉住申思楊:“走了,回家,你這臉得快點上藥,不然要留疤。”

陳慧菊一聽這話,頓時也不留人了,連忙讓兩人快些回去,路上注意安全。

葛家寶雖然被逼着道了歉,心底仍舊不服氣,一雙眼睛發紅地緊盯着申思楊,恨不能馬上去搶回他的大黃蜂。

正盯得眼眶發熱,忽然見跟着袁琳菲往外走的申思楊邊走邊轉過身,抱着懷裏的大黃蜂朝他看來。

葛家寶氣憤得不行,剛想用眼神示威,卻看見申思楊忽然拿起大黃蜂,在汽車人的腦袋上親了一口,而後側過臉得意地沖他笑。

他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一時間氣血上湧,仿佛受了奇恥大辱,一個起跳就要朝他沖去。

“你這個!你這個烏龜王八蛋!啊啊啊!我要跟你拼了!”

人剛蹦起,就被陳慧菊拎住了後脖頸。

陳慧菊拎着把人往大門裏一扔:“出息了葛家寶,你要跟誰拼?今晚晚飯取消!給我餓着!減肥!”

說着「砰」一聲關上門,阻斷了葛家寶最後的視線。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神話原生種

神話原生種

科學的盡頭是否就是神話?當人族已然如同神族,那是否代表已經探索到了宇宙的盡頭?
人已如神,然神話永無止境。
我們需要的不僅僅是資源,更是文明本身。
封林晩:什麽假?誰敢說我假?我這一生純白無瑕。
裝完哔就跑,嘿嘿,真刺激。
另推薦本人完本精品老書《無限制神話》,想要一次看個痛快的朋友,歡迎前往。
(,,)小說關鍵詞:神話原生種無彈窗,神話原生種,神話原生種最新章節閱讀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雙男主、強制愛、病嬌偏執、雙強虐渣、甜撩寵、1V1雙潔】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