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 被困在死亡當天的青年4
金融系下午滿課。
申思楊和範秩下午都只有一節大課。
兩人上完各自班級的課, 趁着中間20分鐘的下課時間,趕去金融系的課堂。
金融系一共三個分班。
下午最後一節是整個系一起上的大課,地點在可以容納兩百號人的階梯教室。
申思楊和範秩差不多時間趕到。
剛進門, 就看見後排的莫新巧瘋狂招手。
兩人往後排走去。
範秩掀起身上的球服擦了把臉上的汗, 疑惑問:“怎麽着急幹什麽?位置還能丢?”
莫新巧一臉無語:“真能。早上那傻逼有跟班你敢信?中午一進教室就沖上來找鄧沛山麻煩, 還好其中有一個是跟湯語山認識的,被湯語山糊弄走了。”
她說完, 見在身邊坐下的範秩滿身汗,完完全全是個人形火爐,嫌棄地往裏挪了點:“你不是去上課嘛,怎麽穿着球服還滿身汗?”
範秩呲牙:“體育課, 跟體院的人打球簡直爽爆了!”
他擰開手裏的冰水, 一口氣灌下去半瓶,又問莫新巧:“湯語山認識那傻逼的跟班?早上那傻逼看起來明明根本不認識他的樣子。”
莫新巧解釋:“我、湯語山和慕之淮, 我們三個人是金融一班的,鄧沛山和那傻逼是金融二班的, 不認識也不奇怪,估計就是那種有共同認識的人,但互相并不認識的關系吧。”
範秩「哦」了一聲, 四下看了圈:“湯語山人呢?”
“那群人去外面抽煙, 他跟着打探消息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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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之淮怎麽也不見了?”
莫新巧擡了擡下巴:“講臺上呢。”
申思楊一進教室就看見了。
站在講臺左側的慕之淮。
九月中旬的天,溫度正适宜。
慕之淮穿着一件杏色的長袖衛衣。
講臺附近的窗戶緊閉。
大抵是稍感悶熱,兩邊的袖子上推到手肘。
皮膚白皙但明顯能看出肌肉紋理的手臂暴露在陽光下。
一邊抱着一疊本子, 另一只手握着筆在講臺桌上勾畫。
每勾畫完幾筆, 就會卸下一部分本子擺到講臺桌桌角。
青年腦袋微垂, 漂亮的臉上不見任何溫度。
可每一個動作仍舊賞心悅目得叫人移不開眼。
登記完收上來的所有作業。
将登記表和點名冊收拾好放到講臺桌正中央, 用黑板擦壓住, 他擡頭走下講臺。
剛邁出一步,就和座位後排正注視他的申思楊對上了視線。
死水般沉寂的眼底泛開波紋,緊跟着漫上笑意。
如同畫龍點睛般,壁畫上的美人被賦予生命,加快腳步往後排走去。
慕之淮在申思楊身旁的空位坐下,溫聲問:“你下節沒課?”
申思楊點頭輕笑。
申思楊一笑,慕之淮就回不過神。
他的視線落在申思楊溫暖的狗狗眼上,又掃到申思楊唇角若隐若現的酒窩。
呆呆地看着人,許久不見反應。
直到莫新巧的聲音響起,吸引走兩人注意。
“回來了?打探到什麽沒有?”
莫新巧看向在鄧沛山身旁空位坐下的湯語山。
湯語山輕喘着氣,扶住眼鏡應:“有。第一,這個身份是這幾天才跟那幫人搭上的,最終目的好像是為了搭上邱植。第二……”
他看向鄧沛山:“沛山,你這幾天盡量不要跟我們分開,有要分開行動的行程,最好也找一個人陪着。不清楚為什麽,他們那個群體對你這個身份惡意很大,甚至有一種……完全不拿你這個身份當人看的感覺。”
範秩疑惑出聲:“鄧沛山,你那個身份做過什麽得罪他們的事嗎?”
鄧沛山埋着頭,額角有一片擦傷。
是中午時那群人不由分說沖進來,推搡間撞到的。
他搖頭應聲:“沒有。”
應完,他的思緒似乎有些飄遠,不多時又輕聲嘀咕了一句:“對那些人來說,有沒有做錯事,只關乎他們欺負得夠不夠名正言順而已。”
範秩沒聽清,問了句:“什麽?”
鄧沛山卻是搖搖頭,沒有再說。
範秩也不在意,思緒很快跑走:“為什麽要巴結邱植?那傻逼有什麽值得人巴結的?”
邱植這個人物只在鄧沛山的本上出現過。
鄧沛山出聲應:“他家裏非常有錢,學校的實驗樓,他爸是捐贈者之一。”
申思楊結合早上獲取到的信息,看向湯語山問:“你這個角色,有存在急需用錢的跡象嗎?”
湯語山思索許久後,搖頭:“這個角色有很多名牌衣服和昂貴球鞋,但家境似乎并不富裕,所以我認為,他應該只是純粹貪慕虛榮。”
範秩無語地翻了個大白眼。
莫新巧唏噓了一聲,看向申思楊和範秩,岔開話題:“你們那邊下午有收獲嗎?”
“你別說,還真有。”範秩應,“你看一下你那個身份的手機,昨天晚上是不是有一通和我的通話記錄。”
“我記得是有的。”莫新巧摸出手機,“但你這個身份經常給我這個身份打電話,所以我就沒太當回事,昨天那通電話有問題嗎?”
範秩也拿出自己的手機。
對上通話記錄後,他點頭道:“打球的時候我跟我室友聊天,他們說我是昨天晚上跟你通完電話,才說今天要去找慕之淮麻煩的。”
“看來整個故事線已經差不多明朗了。”湯語山道,“我和新巧算主沖突,範秩和沛山算副沖突,思楊,你那邊下午還有其他發現嗎?”
申思楊搖頭:“我的社交圈和慕之淮的社交圈完全不交接。”
範秩哈哈大笑:“兄弟,你這個角色,純純是陪跑角色了,典型做完自我介紹就再也沒有發言機會,我每次玩到這種角色,至少氣三天。”
申思楊思索片刻,稍微往前傾,看向隔了兩個座位的鄧沛山:“鄧沛山,你早上有搜出什麽信息嗎?”
忽然被點名,鄧沛山的表情瞬間變得緊張:“我大概搜了一下,都和主劇情沒什麽關系。”
回答完,又小聲補充:“對不起,我以為我這個角色沒有嫌疑了,就沒更加仔細搜。”
申思楊搖頭:“你和湯語山的角色間還連着邱植這條線,應該會有一定有用信息,明天早上可以重新搜查一遍。”
鄧沛山連連點頭。
範秩聞言,摸着下巴道:“那照這麽說,我和莫新巧之間也連着一條線,我明天也得再重新搜搜。”
申思楊點頭。
莫新巧忽然又出聲:“對了,補充一個不知道算不算有用信息的點,我這個身份,在班裏人緣非常差,我剛剛嘗試了一圈和周圍人對話,一個理我的都沒有。”
——
上完金融系的最後一節課,一行人瞬間進入嚴陣以待的狀态。
正趕上飯點,教學樓裏全是瘋狂外湧趕去食堂的學生。
幾人考慮到人多會加大弄丢慕之淮的風險,下課後幹脆就坐在教室不動。
五人前後左右排排滿,将慕之淮密不透風地包圍在中間。
五點二十左右,偌大的階梯教室僅剩下後排座位上的六人。
範秩無聊地打了個哈欠:“話說,帥哥出事的地點,我記得就是在教學樓吧?咱們要不要趁現在人少,出去到離教學樓遠點的地方,免得一會事發突然,我們根本沒時間反應。”
莫新巧一巴掌蓋住他打到一半的哈欠:“那是二教,我們現在在一教。你快打起點精神,等下要是出現突發狀況,你可是主力幹将。”
範秩哈欠打到一半正不爽,聽到莫新巧後半句話,心裏又舒坦了:“你們就慶幸我是第一個洗脫嫌疑的吧,不然一群人都壓不住我一個。”
相比起五人的緊張,慕之淮顯得平靜許多。
他的視線自始至終落在坐在他正前方的申思楊身上。
長桌阻隔在兩人中間。
申思楊臉上看不出情緒。
但從他坐直的身體,不難看出他此刻正無比緊繃。
慕之淮在桌子底下,用腳尖輕輕碰了碰申思楊腳尖。
申思楊擡眸看向慕之淮。
慕之淮對上申思楊的視線,露出舒緩柔和的笑。
申思楊注視着慕之淮的笑容許久,也緩慢露出清淺的笑。
桌子底下的腳往前,回碰了慕之淮一下。
五點三十五。
階梯教室裏安靜得僅有風卷動窗簾發出的呼呼響聲。
三不五時,還能聽見走廊路過學生的交談聲。
五點四十五。
無事發生。
衆人從高度緊張戒備,到逐漸被困惑占據上風。
“為什麽還沒有動靜?”範秩憋紅了一張臉,“我快三而竭了。”
莫新巧猜測:“難道說我們的出現,打破了這個世界原有的平衡,以至于改變了慕之淮原本注定的死亡定局?”
湯語山面露凝重:“不應該,如果這麽容易改變,慕之淮不至于被困在這一天困了那麽長時間。”
範秩有些煩躁地抓了把腦袋:“靠!那現在是什麽情況?”
申思楊的臉從幾分鐘前就開始逐漸發白。
一種近乎本能的強烈不安籠罩在心頭。
他的手搭在膝蓋上不斷敲動,腦中飛速又細致地檢查過每一個記憶碎片。
教室牆壁上,鬧鐘的分針走向四十九。
秒針從0,經過3,走向6。
申思楊倏地擡手,想要去抓慕之淮的手臂。
然而就在他要碰到慕之淮手臂的瞬間,一陣狂風卷起窗簾。
窗簾掃過後排角落的清潔工具,帶起一陣「嘩啦」響動。
除申思楊外的衆人下意識往角落看去。
等他們收回視線時,中間的座位已經空無一人。
範秩驚呼:“什麽情況?人呢?!”
目睹了一切的申思楊臉色煞白到像是下一秒就會當場暈倒。
“消失了。”
他迅速從座位上站起,逐漸加快腳步往外跑去。
其餘幾人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連忙跟上。
剛跑出教室,就聽見樓底下傳上來的驚呼聲。
“有人從樓上掉下來了!!”
申思楊大腦一片空白地跑向二號教學樓。
他跟着湧動的人群繞進教學樓後側的花園。
人頭攢動間,視線裏出現熟悉的杏色衛衣。
幾個小時前幹淨整潔的衛衣,此刻被鮮血染紅大半。
申思楊只感覺一只無形的大手掏進他的胸口。
捏爆他的心髒,扯出他的靈魂,将他的靈魂撕扯得四分五裂。
強烈的疼痛感席卷全身。
比上個世界他離開前感受到的疼還要強烈上千萬遍。
視野逐漸模糊。
申思楊粗暴地擡手抹去阻礙視線的眼淚。
他看到慕之淮半睜的眼。
往日裏漂亮清澈的眼眸被鮮血浸染。
眼簾幾度緩慢的張合間,眸光流轉向申思楊所在的方向。
申思楊看到慕之淮輕動的鮮紅唇瓣。
他在說。
別看。
別哭。
不要難過。
作者有話說:
好狠心的親媽!!(替大家指指點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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