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薇薇,好了嗎？船半小時後開。”

“好了好了。”喬薇薇恹恹答道。

按照行程,他們今天去藍夢島浮潛，一覽海底風光。可是出了謝子明的事,喬薇薇心中堵着一口氣，提不起半分興趣。

周仲彥已經在酒店門口等着，見喬薇薇出來,曲起手指弾她額頭：“怎麽看起來沒精神？”

喬薇薇哀怨地揉揉腦袋：“睡得太晚，有些困。”

“讓你刷微博。”周仲彥遞給她一罐咖啡。

喬薇薇默默接過。

一行人乘游艇登上藍夢島。

潔白細膩的沙灘,藍綠的海水,繁茂的椰林,專屬盛夏的浪漫氣息撲面而來，喬薇薇深深吸氣，似乎要讓這氣息填滿整個胸腔。

他們的教練是一位當地小夥子，皮膚黝黑，牙齒潔白,滿滿東南亞風味。

喬薇薇周仲彥擔心浮潛時戒指滑脫,摘下來交給節目組保存。戒指戴得太久,手指上已經留下了淺淺的痕跡。

換上全套裝備，教練開着快艇帶着他倆和三位跟拍,七拐八彎，約半小時後找到一片海域停住,放下舷梯,告訴他們從這兒跳下去就行了。

海面平靜像鏡子，喬薇薇伏在邊沿靜靜往裏面看,水底下的魚兒清晰可見。

“害怕嗎？”

喬薇薇聞言擡頭：“有一點點。”

周仲彥伸出手掌：“我拉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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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薇薇微微一笑，将手放到他掌上，周仲彥立刻握住，安心的溫度順着五指流入心髒。

這片海域有很多大塊的礁石，五彩斑斓的小魚兒游來游去，忽而又躲起迷藏。鮮豔的珊瑚順着水流款款擺動。

喬薇薇被奇異的海底景色吸引了目光，不知不覺松開周仲彥的手。不知名的小魚從指縫間溜過，癢癢的，感覺很奇特。

這一刻，所有的煩惱都不存在，什麽謝子明，什麽魏勳，只有美景，無邊的美景。

喬薇薇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裏，不知不覺游出去好遠，連教練打手勢都沒看到。

最後還是周仲彥追上她。

“教練說我們該回去了。”

“啊？為什麽？”喬薇薇意猶未盡。

“起風了，有浪，不安全。”周仲彥解釋。

“好吧。”喬薇薇不情願地跟在他後面，回到快艇上。

回程路上，談起剛剛的所見，喬薇薇心情激動，手舞足蹈地比劃：“我剛剛看到了魔鬼魚，這麽大！離我特別近，一伸手就能摸到一樣！”

周仲彥嘴角含笑望着她，她興奮的樣子就像小圓得到了夢寐以求的娃娃一樣。

喬薇薇化身朱寶兒，喋喋不休半天，才反應過來周仲彥一句話也沒說，不好意思地摸摸頭發：“我是不是說的太多啦？你看見魔鬼魚了嗎？”

“看見了，還拍到了。”周仲彥把手上的相機遞給她。

相機裏全是喬薇薇的照片，她看珊瑚，她和小魚嬉戲，她呆呆望着魔鬼魚……

喬薇薇一張一張翻看：“拍得好漂亮，回去傳我。”

“好。”周仲彥自然同意。

回到沙灘，只有小丁等在原地，其他人包括陸哥陳言均不見了蹤影。

“奇怪，人都去哪兒了？”喬薇薇邊脫救生衣邊問。

“呃……上廁所去了。”小丁把戒指還給她。

“一起去廁所？”

“……嗯。”

“……”喬薇薇無語。

換好衣服出來，人還是沒有回來，甚至三個跟拍又少了倆。

“你們在搞什麽鬼？”喬薇薇狐疑。

“真的沒有啦，”小丁辯解，“他們倆個覺得太渴了，跑去喝飲料了。”

“真的？”喬薇薇目光投向唯一堅守崗位的攝像大哥。

大哥點頭。

“好吧。”喬薇薇将信将疑，坐到躺椅上。“薇薇你渴不渴？要喝什麽？我去買。”周仲彥忽然問。

他這麽一說，喬薇薇頓時覺得口中發幹，舔舔嘴唇：“我要橙汁，大杯的。”

“好，等我會兒。”周仲彥站起身，背着喬薇薇朝小丁遞個眼神。

小丁會意，暗暗筆個“OK”。

周仲彥離開，喬薇薇舒舒服服地躺着曬日光浴。太陽懶懶的，她也懶懶的。

過了五分鐘，不見周仲彥回來，喬薇薇直起身，左右看了看，沙灘上靜悄悄的，人煙稀少。

她準備去找他，小丁瞄瞄手機，趕緊拉住：“唉唉唉，薇薇，最後一期了，按慣例我們要做個采訪。”

“什麽采訪？”周仲彥不在，喬薇薇心不在焉。

“就是一些網友關心的問題。”

“哦，周仲彥這麽久不回來，也是在做采訪？”

“對對對。”小丁暗喜，薇薇真是太體貼了，連理由幫她想好了。

喬薇薇不得不重新坐下。

“第一個問題，這麽多期下來，你覺得周影帝是個什麽樣的人？”

“這還用說嗎？當然是一個特別好的人，像春天的陽光一樣，溫暖和煦。越和他相處，越能明白他為什麽這麽有人緣。”

“和周仲彥談戀愛是什麽感覺？”

“啊？”喬薇薇摸摸鼻子，“應該很舒服很幸福吧？”

“應該？”

“嗯，”喬薇薇有些不好意思，“正如一些網友所說，《有幸遇見你》好像被我們拍成了《老友記》。”

“最後一個問題，第一期錄制的時候，你說自己沒辦法拍感情戲，所以接了這個節目，現在呢，對感情戲有領悟了嗎？”

“你這是在給我挖坑吶，”喬薇薇笑，仰頭想了半晌，不确定道，“……有吧。”

如果把對方的臉換成周仲彥的話……喬薇薇被自己冒出的念頭吓了一跳，又死死壓下。

幸好小丁沒有繼續追問，只是挑挑眉：“好了，問題都問完了，他們在小酒屋等你。”

“小酒屋？”喬薇薇目光落到遠處的原始小屋上。

小丁笑笑：“就是那，我們走吧。”

小酒屋店門緊閉，喬薇薇耳朵貼在門上，裏面毫無動靜。她推開門，屋內一片漆黑，空氣中彌漫着玫瑰的芳香。

喬薇薇遲疑地邁步進去，剛走了兩步，正前方緩緩垂下一塊帷幕。

節目裏的一樁樁一幕幕，輪番在這塊幕布上上演：他們初次見面，周仲彥教她爬城牆，他們在亭子裏坦誠心事，周仲彥給她戴戒指……

看到這些，喬薇薇猛然意識到節目真的要結束了，眼眶不由微潤。

視頻最後，周仲彥出現在鏡頭裏。他溫潤的目光透過帷幕，定定地看着她，似乎千言萬語蘊藏其間，最終他笑了笑：“薇薇，我們已經認識三個月零十五天，有些話，我想和你說。”

伴随話音落下，屋內燈光大亮。喬薇薇閉上眼睛，再睜開，周仲彥真人出現在面前。

喬薇薇這才發現，她腳下是玫瑰花瓣鋪成的紅毯，一直延伸到周仲彥腳下。

不僅如此，整個小屋裝扮一新，氣球，鮮花，彩帶，起哄的衆人……整個氛圍，看起來不像紀念節目即将結束，喬薇薇眉頭跳了跳。

周仲彥手上捧着個方形盒子，緩緩朝她走來，嘴角含笑，目光柔和沉靜。

喬薇薇眼尖，一眼看到盒子上的“roseonly”，表情幾不可見地僵了僵，不知怎的，腦海裏閃過謝子明和魏勳的臉孔。

周仲彥停在她面前，柔聲道：“薇薇，三個多月的時間一晃而過，能夠遇見你，我很開心。”

喬薇薇歪頭道：“我也很開心，我們是朋友嘛。”說着轉着腦袋左右看看，“不過搞這麽大陣仗做什麽？

我們只有三千元旅游資金耶，夠不夠用？”

陸哥一直旁觀，聽到這裏不禁嘆息，影帝今天只怕要失望了。

喬薇薇的反應完全出乎周仲彥的預料，他愣怔片刻，道：“薇薇，《有幸遇見你》對我來說不僅僅是一個節目，更是我這段時間心境的寫照。感謝節目組，讓我遇見你，讓我明白，原來喜歡一個人感覺是這樣的。

你……”他頓了頓，有些緊張地舔舔嘴角。

圍觀群衆屏氣凝神，等待喬薇薇的反應，幾個活潑的甚至按捺不住吹起口哨。

喬薇薇一直面帶笑容聽着，看不出任何異樣，直到他停下，才捂嘴笑道：“影帝您為了收視率也太拼了吧，小丁快給我們加雞腿！”

氣氛瞬間凝滞。

周仲彥默默看着她，目光裏夾雜着看不懂的意味，看得她笑容快維持不下去。

就在她手足無措，幾欲轉身而逃的時候，周仲彥忽然無奈地笑笑，伸手揉她腦袋：“你真是越來越不好騙了，最後一期，也不願給我們的CP粉發點糖。”

他對着鏡頭攤攤手：“可憐的粉絲們，我已經盡力了。”

他笑容舒展，看不出絲毫難過和勉強。

喬薇薇舒了一口氣，她剛剛還以為周仲彥真的要表白，吓了一跳。放下重擔，渾身頓時一輕，開玩笑道：“誰出的馊主意，萬一粉絲們當真了怎麽辦？你可就砸我手裏了。”

周仲彥不說話，只是笑。喬薇薇的演技遮掩不住她的驚慌為難，他的演技卻可以掩蓋他內心的難過。

你是演員，我也是演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