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算計

紅玉見狗兒媳婦帶着幾個婆子進來，以為是來處死她給林恒之陪葬的，吓得再也不敢做聲了。

狗兒媳婦帶着婆子媳婦先給秦謠見禮，後賠笑道：“奶奶，那邊老太爺和八太太府上來人問問，說奶奶得空兒和他們對對帳。再者，那府裏太太派過來的幾位管事嬷嬷說給二奶奶請安，問奶奶幾時回去，家裏老太太和老爺都急的不得了。”

秦謠道了一聲知道了，對賬是必須要的，只是大太太未免也太狠心了點，自己兒子大事一個子都不掏也就算了，連官中的銀子也不許動用分毫。看來，回錦鄉侯府裏會有一場硬仗要打了。

“請奶奶示下，那這位紅玉姑娘該怎麽處置？”林狗兒輕蔑地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紅玉。

秦謠眼觀鼻，先喝了口茶，不重不輕地放下茶盞，不鹹不淡地道：“紅玉先在這裏和姨娘拌嘴，我訓斥了幾句，她滿地打滾哭鬧着要去陪二爺。我不成全她，顯得我太小氣了，既然如此倒讓她去罷！省的成日和人拌嘴生事。”

狗兒媳婦答應一聲，身後幾個粗使婆子便上前去拿紅玉。

“奶奶，是您處事不公在先，我才這麽說的。”紅玉見人上前，連忙從地上爬起來，躲在趙姨娘背後說道。

那趙姨娘見秦謠動了氣，生怕被紅玉帶累了，起身站到秦謠跟前，卻慢聲細語對紅玉道：“紅玉，你剛才鬧的太不像樣子了，那裏像個大戶人家的姬妾，還不快求奶奶開恩。”

此話一出，秦謠意味深長地看了趙姨娘一眼。三個姨娘中這個姨娘最不多言多語，但俗話說的好，不叫喚的狗才咬人。

紅玉聽了趙姨娘的話，聲淚俱下，重重地磕頭。

“求奶奶開恩，奴婢是傷心過頭沖撞了奶奶，求奶奶開恩......”

紅玉磕頭撞的地板砰砰作響，秦謠看着實在不忍心，但如果今天不懲罰紅玉，這十幾個姬妾只怕有樣學樣。

芳菲見秦謠有松動之意，便知道要饒過紅玉了，道：“論理，爺後院的事情我不該說話，只是我們到底是要回那府裏頭的。那邊太太治下嚴謹，太太身份尊貴自然不會和一個通房丫頭計較，那奶奶可就是管教不善之罪啊！”

秦謠默默點頭，扭頭對紅玉道：“你可都聽到了，鹽運使府上由着你們胡鬧。那府上當家做主的可是太太和大奶奶，誰家丫頭敢和主母頂嘴？我看還不如現在打發走了，省的帶累我們二房。”

“狗兒媳婦，喚個牙婆進來，給紅玉找個好人家。到底是爺跟前的人，別弄到那些不幹淨的地方去！”秦謠不容置疑地道。

媳婦們答應一聲拖着求饒哭喊不止的紅玉出去。

秦謠站起身來，兩個姨娘也跟着站起來。

“但凡有要走的，進府之前早早來說，另外荷姨娘今日有失體統，罰抄寫十遍《往生經》。走之前送到二爺跟前去供奉。”

衆人連忙答應，周姨娘親自捧了茶上來，恭恭敬敬地道：“奶奶說了這半日的話也辛苦，奶奶如此體恤奴婢們，真是奴婢們的福氣。奶奶只管放心，奴婢一定恪守本分，絕不讓奶奶費心。”

說着，将桌上涼的茶換了下去，也不讓芳菲等人動手。

幾個姨娘沒有走的打算，倒是多數的通房丫頭願意自尋出路，畢竟她們養尊處優慣了，要她們做粗使丫頭實在覺得委屈。

秦謠說到做到，讓這些丫鬟們将自己的東西全部帶走，如此剩下的人也就差不多了。

傍晚十分，八太太帶着賬本親自上了門。

“原不該來打擾奶奶的，只是老太爺那兒催促，少不得要辛苦奶奶了。”八太太客客氣氣地将賬本奉上。

秦謠不看不打緊，一看吓一跳。

竟然足足花費了五萬多兩銀子，在這個年代買個普通的丫鬟也不過十來兩銀子而已。

但八太太對她一向是和和氣氣的，俗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人。秦謠起身先給八太太行了禮，後道：“八太太，這次先夫的事情勞煩太太了，不管是死去的侄兒，還是妾身和孩子們都會記得太太的恩情......”

八太太見秦謠說的這樣誠懇，忙親自起身扶起秦謠，拉到身旁坐下，抹淚道：“可憐見兒，年紀輕輕的......可怎麽好？”

秦謠用帶姜汁的手帕抹眼睛，哽咽道：“太太，我們二爺雖然忝居高位，依舊對幾位長輩的敬重有加。很多次都對我說，不能在長輩更前盡孝，希望有日能......彌留之際對我說，一定要孝敬族中長輩，善待子侄。”

“哎呦，奶奶快別這樣，奶奶對我們這些遠族都是這樣的好，更何況是族中其他人？這院子裏的一切用度和開銷就算我招待二奶奶罷了，至于二爺的事情，那都是老太爺哪兒說了算的，并不是我要為難二奶奶。”八太太表面勸解秦謠，心裏卻犯了嘀咕，難不成這鹽運使夫人拿不出錢來？

都知道放外任的官最有油水的，尤其是鹽運，這林恒之在任五年。沒有幾百萬那也就好幾十萬吧！這才五萬多兩，這位奶奶就哭窮了？

秦謠見八太太這樣說，連忙道：“太太，您是知道我的，一直跟随二爺在外頭，并不懂府上和族裏的規矩。我自幼喪母，一見到太太就覺得親切，所以一心拿太太當成自己的親人看，這次我們二爺的大事也多虧了太太幫襯，才不至于亂了分寸。”

“哎呦，看侄兒媳婦說的，這都是應該的，我也不過是按着族裏的規矩辦事罷了。”八太太雖然面上不顯，心裏卻有些突突了。那府裏的哪一個人将她們這些窮親戚當親戚看了？下三等的奴才還比她們體面些，這會子哭窮，還不是不想花銀子。

八太太見來了半日，秦謠一味地拿腔拿調絲毫不提錢的事兒，便厚顏道：“奶奶您看，雖然這房子是族中劃給你們這一支的，這裏不比侯府裏，屋窄院低的，奶奶是尊貴人兒。若是出了什麽事情，我們可沒辦法向那府裏老太君和侯夫人交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