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 ：宴席

老太太正在和衆位姑娘說笑，聽見秦謠的話有些含糊，便知道秦謠是沒錢了。恒哥是鹽禦史，再加上秦謠的嫁妝，手底下少說也有好幾萬兩銀子，周夫人不過才給自己幾千兩銀票，那些古董擺設雖然值點錢，加起來也沒多少。

大太太還真當她老糊塗了，敢在她面前用這些小把戲。遂道：＂恒哥媳婦，你寡婦失業的能有幾個閑錢？這錢就讓你太太給你出了。她這個當婆婆的，難道不該為你慶賀不成？＂

老太太發話了，周夫人連忙站起來表示：＂可不是，你現在又沒有進項，這筆錢我替你出了，左右都是一樣的。＂

秦謠等的就是這句話，她笑道：＂太太記錯了，剛剛不是才賞賜了一百兩金子，雖然不多也勉強夠用了。＂

周夫人看了秦謠一眼，不鹹不淡地說道：＂禦賜的東西也是能随便動的？況且說好是給你慶祝，怎麽能讓你出錢？＂

她什麽時候說這銀子是秦謠的？

秦謠不死心，故作好奇地問道：＂這錢不能用？那朝廷賞賜銀子做什麽？＂

周夫人被噎了一下，面色有些不善，眼神變得極為銳利，盯着秦謠，一字一頓道：＂秦氏，現在這麽多長輩在這裏為你慶祝，有什麽話回頭我和你細說。＂

說着朝李氏使了個眼色，道：＂你二弟妹還在孝中，也不用大操大辦，就請家裏的親戚也就罷了。＂

李氏答應一聲，随後又道：＂老太太和兩位太太都穿着朝服，也不方便不是？不如先換了衣裳再準備赴宴，我看二弟妹的鳳冠也太重了些。＂

老太太也罷了，向衆人道了聲怠慢起身朝後面的抱廈換衣服。

周夫人起身向三太太等人道：＂怠慢幾位弟妹了，佩哥媳婦好生伺候你幾位嬸娘。＂

三太太等人陪着笑臉回道：＂大太太只管去忙，我們都不是外人。＂

周夫人走後，梁夫人也向衆人告辭。

梁夫人走後，輩分最長的就是三太太了，但三房一向都是巴結李氏的，見李氏還站在，連忙起身道：＂大奶奶也辛苦一日了，坐着說話吧！＂

李氏也不客氣，在五太太下手坐了，喝了茶後笑道：＂可不是，一大早起來腳都沒沾地兒，最近忙着準備娘娘的節禮，誰知道二弟妹的事情又出來了。＂說罷，李氏拿眼看着坐在腳踏上的秦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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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身紅色的诰命服真真刺刺眼睛！她才是未來的錦鄉侯未來的女主人，區區一個寡婦也敢來和自己搶風頭，憑什麽！

＂二弟妹這身衣服在這裏，我們大家都拘束的很，不如二弟妹也去換了衣裳吧！＂

不知為何秦謠終覺得李氏笑中帶刺，還有王氏，看自己的眼神像是恨不得把自己活吃了似得。

從柳州回來之後秦謠自問沒有得罪過這兩位，能讓她們對自己心生恨意的只有這個一品夫人的頭銜了。

不過這些東西實在有些沉，若不是剛才老太太要求換上給幾位嬸娘們看看她才不願意換呢！

＂那我便失禮了，幾位嬸娘和嫂子們好坐。＂秦謠向三太太四太太等人告了罪，又命奶娘好好看着錦年和嫦曦，自己回院子換了衣服。

想到上次穿錯了衣服被周夫人責罰，秦謠命人仔細檢查衣服确定沒有問題才能穿。

芳菲見若雲拿了件粗布麻衣，便道：＂今日請客也不必穿的太寒碜了，太太是最重顏面的，還是換件衣服吧！＂

若雲也覺得不妥，＂八奶奶也守着節，我看她穿的也沒您這麽素，您可是長房嫡出，怎麽能讓八奶奶把您的氣焰壓下去呢？＂

秦謠也覺得有理，記憶中，周夫人把顏面看的比命還重要，若是讓周夫人丢了臉只怕就不只是罰跪這麽簡單了。

＂只要不穿犯諱的顏色都可以，換那套月白蝶紋抹胸來，再加一件白玉蘭散花紗衣也就罷了，若雲拿頭面來為我梳頭。＂

芳菲和芳若自去找秦謠說的這兩件衣服，趙姨娘去尋了百寶箱來。

其實尋常百姓家很多人守過一百天也就除服了，秦謠雖然除了服卻還得要穿三年的素服以表哀思。

秦謠在百寶箱裏選了幾件素銀頭面，她素來不喜歡戴這些東西，因此也就選了幾件輕巧的。趙姨娘賠笑道：＂方才我看八奶奶也戴了金銀頭面，您這身衣服已經很素了，若是頭面也素顯得有些太過了。＂

說罷，趙姨娘找了幾件金鑲玉首飾，再将秦謠的頭發散下來換成高髻，将金玉首飾點綴，一支四蝶鑲玉步搖插在鬓間，微微一動便振翅欲飛。耳朵上帶了一對鑲寶石菱花紋金耳墜，再加上她膚如白玉，一身少婦裝扮，更覺袅娜娉婷，人比花嬌，桃羞杏讓了。

＂二奶奶長的長得可真好看，簡直就是畫裏的仙女兒。＂趙姨娘贊道，見秦謠的裝扮還是素了些，見還有一件上好的九尾鳳釵，珠光耀眼十分華麗，遂将那鳳釵斜插在秦謠的發間。

古代的銅鏡本來就有些看不清楚，秦謠只覺得才戴上去的東西很重，有些不自在便伸手去取下來，趙姨娘連忙道：＂奶奶快些過去，太太們都等着呢！＂

秦謠也顧不得許多，要看戲估計得忙到晚上，便将秦嬷嬷、采菊等人留下照顧周魅和周姨娘，趙姨娘一向妥當，所以帶了出去也沒事。

臨出門的時候，秦謠又問了芳若和趙姨娘有無不妥，确定沒有之後才帶了衆人往上房去。

一進老太太院子便聽見裏頭歡聲笑語，見兩個媳婦往屋子裏送果盤，便問道：＂今兒飯擺在哪兒，上頭可有示下？＂

那媳婦見是秦謠，連忙道：＂說了，擺在花園西邊的水繡汀榭裏頭，外頭爺們是在老爺的院子裏頭，戲班子也着人去請了。＂

秦謠點點頭，守在門口的兩個丫頭起身打起簾子，迎是一架沉香木雕的四季如意屏風，周夫人跟前的貼身丫頭麗珠和明珠竟然在這裏等着，悄悄笑道：＂二奶奶怎麽才來，大家都到齊了，連幾位姑娘都來了。＂

秦謠臉上堆起一絲淺笑，繞過屏風走了進來。只見老太太坐在坐榻上，林婉言林婉容還有好幾個年歲差不多大的小姑娘圍在老太太跟前奉承，太太們在坐塌兩邊的椅子坐着喝茶聊天，李氏和王氏各自在自己太太跟前伺候，其餘的奶奶們由于是客人都在旁邊的摸牌玩耍。

＂正主總算是到了--＂李氏眼尖先看到了秦謠走進來，含了一抹略帶熱情的笑容迎了上來。突然她的目光變得有些複雜，卻很快掩飾過去，拉着秦謠的手走到老太太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