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我等着你

林空在這個房間裏的時候,段暮遙緊張得心都要跳出來了。

待他離開,去了隔壁屋子之後,段暮遙反倒是靜了下來,開始想他剛剛的那些話。

他說的是這一次……

那麽,還有上一次對不對?

他是否和她一樣,都是重生歸來的?

重生之後的一幕幕,在段暮遙的腦子裏回蕩。

從他們被囚在京郊草屋,他解開了困住她的繩索,帶着她逃開始,一切便和上一世的發展不一樣了。

林空是個喜歡多做,卻不願意多說的人。可是他現在做的每一件事,都是為了她好。

穿到她的身上替她做事,雖說他嘴硬說是做女人挺好玩的,但是他以她的身份生活的時候,從來都是恪守禮節,從不逾矩。

他幫她默默清理了很多障礙,他甚至還察覺到她身體內的□□,幫她解毒。

想明白了這些,段暮遙忽然笑了。

她何其幸運,得林空真心相待。希望現在,她好好珍惜,還不算太晚。

翌日一早,是林空陪她用的早膳。

這還是他們兩個,第一次面對面用膳,而且還是在潇潇暮雨閣。

一旁的潇藍布菜的時候,還忙沖着段暮遙道:“這兩道菜,可是我們主子親自下廚給您做的。我可從沒見主子下過廚。”

林空擡頭看了她一眼,淡淡道:“出去伺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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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藍這才點頭應聲退下了。

段暮遙聞言,果然嘗了嘗他的手藝,随後笑着道:“很好吃,而且都是我喜歡吃的。”

林空對她的喜好,已經琢磨得很透了。

他總是這樣,默默的,潤物細無聲一般的,對她好。

其實她也在悄悄琢磨林空的喜好,她知道他喜歡吃辣的,也知道他不太喜歡甜食,更不喜歡吃膩膩的點心。

不着急,他們還有很長一段路要走,日後,一定要慢慢了解他。

用過膳之後,林空倒是同她解釋道:“你今日再休息一日,之後便不用忌口了。晚上早點睡,明日再醒,恐怕就在長公主府了。你若是這幾日進得不香,回長公主府之後,讓徐嬷嬷多做些你喜歡吃的。晚膳就不要太貪吃了,晚上胃會不舒服。”

段暮遙點了點頭。

林空接着道:“我白日還有事要處理,今夜不會回來。”

段暮遙本想問他要處理何事,可是話到嘴邊,她也只道:“你要注意安全,我等着你。”

林空終于露出了笑容,對着她點頭道:“好。”

林空走後,潇潇暮雨閣又恢複了寧靜。除了那久違的讓人安心的味道之後,段暮遙還是覺得無趣了不少。

他不在,總是很想他。

--

到了夜間,她翻來覆去睡不着,最後,還是讓潇藍給她點了安神香,才終于睡了過去。

再次醒來,她已經身在長公主府了。

她對着鏡子摸了摸自己的臉,忽然笑了。

其實穿成林空也很好,想要看到朝思暮想的人,照照鏡子便可解解相思之苦。

今日上巳節,京都格外熱鬧。

隅中時分,街道上便已是攘來熙往,鼓樂喧天。

丞相府內的丫鬟們自卯時便開始忙碌起來,三次加笄的服飾也一再檢查妥當,生怕哪個環節出錯。

日來觀禮的,除了燕王妃和燕王世子之外,聽說二殿下也會來。長公主府的林小侯爺,也會代長公主殿下過來。

貴客将至,全府上下,皆不敢有絲毫怠慢。

此時,寝屋內的林空才剛起,他望着銅鏡中的自己,半響才回神,沖着牧歌道:“準備淨面梳妝吧。”

牧歌應了一聲,忙上前為林空挽發。

牧歌一邊忙着,一邊道:“方才奴婢經過正廳的時候,便聽到燕王妃和世子已經過來了。如今,正在正殿與老爺敘話。”

林空漫不經心地問:“你可打聽過,燕王妃有沒有帶庚帖過來?”

牧歌搖了搖頭:“奴婢沒聽全,大約是沒有的。因為燕王妃正在正廳,跟老爺商議要将二小姐收入府中的事。”

“燕王妃覺得,此事鬧得沸沸揚揚,不該大肆操辦,只讓人将二小姐送到燕王府為妾便是了。”

林空輕笑一聲,反問:“你可聽清楚了,只是妾?”

牧歌點了點頭,道:“這是自然,奴婢不會撒謊。燕王妃嫌棄胡姨娘的出身,再加上此番這出事鬧得,實在是不光彩。她覺得,她能讓二小姐進門,那都是看在丞相大人的面子上。她頂多願意給二小姐貴妾的身份。”

說完,牧歌竟然感嘆道:“那世子從前瞧着是不錯,可如今真面目暴露,可不是個良人。二小姐削尖了腦袋,不顧身份,自甘下賤也要跟着他,如今竟落得個凄慘進門的下場。”

“以咱們二小姐的身份,若是找個世家子弟,做個正室也是好的。非要去給人做妾。哪怕是貴妾,說到底也是伺候人的。将來世子若是納了主母,她還要被人壓一頭,何苦來呢。這事若是換做奴婢,寧肯一輩子不嫁,也不會受這委屈。”

林空倒是難得看了牧歌一眼,笑了:“你這丫頭,平時悶聲不響的,倒是能語出驚人。你放心,日後有好的,我會給你相看。不會讓你上門去給人做妾的。”

牧歌聞言,立馬紅了臉道:“小姐說笑了,天下男子皆薄幸。我娘當年,對我爹那樣好,他後來不還是對不住她。而且,我爹不喜我是個女兒,埋怨我娘生不出兒子,氣死了我娘,還将我發賣到丞相府。”

“好在當年大夫人心善,讓我跟着小姐一塊長大。跟在小姐身邊,也沒吃過什麽苦,奴婢十分知足。日後若是沒有好的,奴婢願意一輩子伺候小姐,一輩子不嫁。”

林空沉吟稍許,這才道:“我會幫你好好看的,你要相信,天底下也是有好男人的。林小侯爺,便是一個。”

林空還從未跟牧歌說過這麽多的話,他今天心情不錯,難得誇起了自己。

牧歌聽到這話,便也噗嗤一聲笑了:“林小侯爺可是京中出了名的小霸王,除了小姐您啊,怕是沒人覺得他好。”

林空倒是沒介意牧歌這般說。

而牧歌想到了什麽,竟也道:“不過林小侯爺,還是很喜歡小姐您的。之前在宮裏,他還特意吩咐人照顧您。這份心,倒是十分難得。而且,見過他兩次,總覺得這人還是很親切的。”

林空想,那是因為你見到的人,骨子裏是你家小姐的靈魂,所以你才覺得親切。

不過林空自然不會同牧歌多說什麽,他任由牧歌幫自己梳妝之後,這才由人引去了正廳。

林空由牧歌和幾位丞相府的老嬷嬷引入東房的時候,燕王妃和世子魏成弘已經落座。

魏成弘盯着他看了一會兒,心下五味雜陳。

他那些年對段暮遙的喜愛,倒也不全然是裝出來的。如此傾城絕色的一張面容,連二殿下都心心念念,他怎麽可能不動心。

可也正因為如此,他和段暮遙之間,才橫亘着太多的東西。

她是青龍令主,那便意味着,除了她的美貌,她身上的東西,也會惹來更多的觊觎。

這麽多年,他們有婚約在身,可他卻連碰碰她的手都不敢。因為二殿下曾不止一次警告于他,沒有二殿下,他不許碰段暮遙。就算是将來段暮遙嫁入燕王妃,她生下的第一個孩子,未來的下一任青龍令主,也得是二殿下的骨血。

正因為如此,所以這些年,魏成弘都逼着自己不去看她,不要對她付出真心。

她手握的青龍令,和她的美貌,都将會是犧牲品。

然而,即便如此,如今他丢掉了與她的婚約,他還是心中郁結難忍。

那樣美的一張臉,他日後怕是再也碰不到了。

魏成弘悄悄去看二殿下的神色,果然見他片刻不移地盯着她,一動未動。

當年,二殿下也是有心娶段暮遙為正室的。可是他作為朱雀令主,便注定與段暮遙無緣,他的王妃,只能另娶他人。

若非是二殿下當年沒有資格娶段暮遙,這婚約也落不到他的頭上。

可是如今,這讓京中人人稱羨的婚約,也被他弄丢了。

就在昨日,魏成弘還被二殿下叫去好生訓斥了一頓……

魏廣指着他道:“你個廢物,你是缺女人了嗎?平日裏有好的,本王都會讓你嘗鮮。可你動誰不好,連段暮遙庶妹的心思都打上了。那女人哪裏好,一副狐媚樣,連醉紅樓的清倌都不如。”

魏成弘所有的女人裏,只有段暮喬是沒被二殿下碰過的。

而且他和段暮喬的事,也一直瞞着二殿下。二殿下只知道他利用段暮喬,打聽丞相府之事,并不知道,他們二人已經私下茍且。

而且,魏成弘之所以敢不提這事,也是因為二殿下根本看不上那段暮喬。

魏廣曾說,丞相大人哪裏都好,就這眼光實在是差勁得很。

那胡巧兒除了會些狐媚手段,可謂是一點都登不得臺面。可是段丞相,居然還将這種女人擡舉到那個地步,還給了她掌家之權。

段暮喬,可謂是得了母親真傳。雖說是在京都的高門大戶中長大的,可是身上卻沾染了與其母相同的風塵氣。

這事,京中人人都知,所以段暮喬如今雖年滿十五了,可卻還是無人肯來說親。

胡巧兒又不願她嫁給窮寒門子弟,這親事只能擱置下來。

人人都說,若是姚青璇還活着,段暮喬若是由嫡母教養,怕是不會如此不堪。

如今段暮喬走上了這一步,人人都說是其母教得不好。之前試圖攀上丞相府的人家,也暗自慶幸,還好沒攀上。

若是娶了這樣的女人回來,怕是要鬧得家宅不寧。

魏廣昨日罵魏成弘實在太狠,他本就有傷在身,用了頂好的藥才恢複得快一點,到了魏廣跟前,又足足跪下來,聽他訓了一個時辰才罷休。

魏成弘本以為獻上段暮喬給二殿下,他能消消氣,索性便道:“殿下有所不知,那段暮喬,還是有她的好處的。她伺候人的功夫,格外厲害。若是殿下不信……”

魏廣瞪了他一眼,咬牙恨道:“本王才不願意沾那樣的貨色,你若是喜歡,你自己留在府中好好享用吧。”

說到這,魏廣便更恨了,他咬牙切齒道:“如此一來,本王不僅沒辦法把控青龍令,連段暮遙都得不到了。你可知,本王為了這一天,等了多久?原本她及笄禮之後,你們便可成婚。如今倒好,婚都退了,你讓本王如何是好?”

魏成弘跪在地上,沉吟了半天,才道:“殿下莫生氣,我還有個法子,或可一試……”

魏廣這才收斂了怒意,沉着臉看着他道:“好呀,你說。若是不成,本王定不會饒了你。”

魏成弘這才跪伏上前,小聲在他耳邊道:“明日她及笄禮,咱們大可讓段暮喬引路,将她擄走。大不了,再推到刺客身上便是。到時,殿下也可一親芳澤,解相思之苦。”

魏廣悶聲道:“父皇最近已經盯上本王,母妃也勸我凡事一定要謹慎,若是再鬧出點什麽來,可不好收場。這個法子不妥。”

魏成弘忙道:“殿下莫怕,上一次刺客的事,陛下雖然懷疑您,可卻沒有證據。這一次,他也不會查到您的身上。再說了,大不了,咱們就犧牲了段暮喬那個女人,拉她出去頂罪。”

“殿下您想,之前段暮遙被擄走,已然有人懷疑她失了貞,若不是有林空那厮,她的清白已經洗不清了。這一次,若是她真的失了清白,她可還能這般狂妄,随意挑選夫婿?”

“若這時,我去陛下面前請求賜婚,陛下定然會感念我的深情,答應我。到時候,咱們想要什麽都有了。”

魏廣聞言,神色已然松動。

他對着魏成弘笑了笑,道:“弘弟,還是你主意多。不過你要切記,此番,可莫要辦砸了。”

--

魏成弘思緒回籠,他看着正在臺上行拜禮的段暮遙,深吸了一口氣。

然後,他給手下人正文遞了個眼神,正文立馬會意,轉身離開了家廟,轉而去了丞相府後宅尋段暮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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