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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毀滅吧這個世界
司藥房醫官戰戰兢兢的報告各宮新人體檢狀況。
各種專業的術語黎畫聽不大明白, 但總結起來就是這些男鬼的身體都不大好,表現症狀五花八門,實際上主要是因為兩點。
“那藥物十分霸道, 強行化去郎君們的法力不說, 還對身體造成不可磨滅的傷害, 嚴重妨礙以後的修煉,即便把身子調理好, 依舊會有殘留藥性持續影響身體。”
“郎君們對如何驅除藥性都很關注, 但醫官們不敢斷言, 只能暫時寬慰一二,以免過于憂心影響身體恢複。”
“除此之外,便是郎君所受的傷, 全是外力所致,出手者十分狠辣,毫不留情, 傷勢恢複起來恐怕要耗費些時間, 且每個郎君所受的傷都不同, 目前怕是都只能靜心調養。”
司藥房的總負責人極力低着頭, 看得出很想縮小自身的存在感, 卻不得不硬着頭皮報告。
剛入了這麽多新人, 個個貌美如花腰細腿長, 結果都是傷號,需要養着, 能看不能吃, 這擱誰身上不生氣。
但這事黎畫其實早有心理準備, 他們要是全須全尾完好無損, 也不會這麽安分不是。
擺擺手, 示意對方不要緊張。
黎畫不生氣,一邊的阿香卻替她不高興,不悅道:“真的全都只能靜養,不能服侍娘娘?”
醫官低着頭,十分為難,不敢得罪近身女官,心裏叫苦。
黎畫安撫了一下炸毛的阿香,“好啦,別為難醫官,這批新人剛來的時候我就知道可能會這樣。”
阿香仔細的為黎畫揉捏肩膀,憤憤道:“作為娘娘後宮的人,他們的職責就是服侍娘娘,讓娘娘開心。現在他們連本職尚未履行,就一個個的先要吃藥。只能靜心調養的意思,不就是要娘娘等,晾着您。”
阿香狐疑的目光在面前一衆醫官身上打轉,看的低頭努力降低自身存在感的醫官們直打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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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該不會有誰收了賄賂,故意這麽說,好叫郎君們避寵吧?”阿香冷笑的問,她目光犀利,好似能夠看透人心,“被小鬼王抓到之前,這些郎君怕是個個都有些身份,一朝落難淪為娘娘的妾侍,心裏不忿,變着花樣避寵,三分能說成七分,誇大其詞。自恃身份,不願意屈尊降貴以妾侍的身份向娘娘低頭。反正他們本來身上就有傷,是只能躺在屋子裏靜養,還是可以出去走走散心,還不都是醫官說了算。”
吓得醫官們跪下來,瑟瑟發抖。
黎畫擡手輕輕拍了拍阿香的手,“別生氣,他們的傷應該是真的,順勢而已。來的時候是什麽樣你也瞧見了,就一身衣服,或許會有一兩個醫官被收買賄賂,誇大其詞,但不可能這麽多醫官都被收買,上報給司藥房立馬就會發現不對。現在整個司藥房為新人體檢診治的醫官都在這裏,就是因為想要請罪。”
“要是他們一來就能收買整個司藥房,我可就得反省一下對宮裏的掌控能力。”
阿香立馬道:“整個後宮都在娘娘的掌控之下,他們不可能有這種能力。”
黎畫:“暫時養着就養着吧,宮裏不缺這點藥,反正用在他們身上的,以後都會翻倍收回來。”
阿香臉上的不悅消散,變為好奇,不過并沒有問出聲,心疼道:“真是苦了娘娘。”
黎畫笑了,“怎麽會呢,阿香越來越能幹,我可越來越離不得你。只是一些新進的侍妾,沒了他們只是無聊一點,沒了阿香我可會很難受。”
阿香很高興,嬌嗔道:“娘娘就會說好聽的話哄人。”
黎畫正色道:“是阿香很努力,越來越像一個合格的近身女官,為我分憂解難。”
阿香:“是臺輔教的好,我和阿嬌才能學得這麽快。說起來,臺輔手底下的那些小姐妹都厲害的很,辦事利落,我和阿嬌可不得努力,就怕對不起近身女官這個身份,辜負了娘娘的信任。一邊自己學習,一邊還要關注其他姐妹的培訓情況,争取能夠早日上崗,為娘娘分憂解難。這些日子很有成效,相信過不了多久就能安排職務上手。”
黎畫精神一振,“真的嗎,這麽快?”
阿香笑吟吟,“這是自然,知道要為娘娘效力,大家都十分努力,不敢懈怠,我和阿嬌也不準她們懈怠,一直敦促。”
把阿香和阿嬌安排給溫如璧打下手,就是想讓她們多學習一下天庭文官的行事手段,耳濡目染,言傳身教,效果事半功倍。
果然她們也很努力,給了黎畫一個好大的驚喜。
黎畫甜言蜜語:“能遇到姐姐們,是我的幸運!”
阿香笑呵呵,“能擁有我們,娘娘很滿足?”
黎畫一點都不臉紅,“這是自然,能擁有你們,我很開心。”
“您這些甜言蜜語,還是對後宮的郎君們說吧,咱們姐妹可不稀罕。”話這麽說,阿香的神色卻很高興,顯然很受用,只是嘴上不承認。
黎畫握住阿香一只手,“別啊,我可是發自內心的,姐姐們與後宮郎君豈能混為一談。”
還真別說,講了這麽多甜言蜜語,愛妃們一個都不當回事,還很嫌棄呢,只有小姐妹聽了特別開心。
果然還是妹子貼心。
鬧了一會兒,黎畫的注意力轉回醫官身上,一個個還都戰戰兢兢的跪着,擡擡手叫他們起身,“既然身子都不好,就叫他們都仔細調養着,不要胡思亂想。”
黎畫停了一下,“水無痕的身體狀況也很糟糕,只能在屋子裏靜養?”
看着可不像,小少爺嬌氣是嬌氣了,精神頭好極了,一點都不像是受傷的樣子,那天哭的可大聲了。
一位醫官顫抖,噗通一聲跪倒,匍匐在地,“娘娘恕罪!娘娘恕罪!”
黎畫不耐煩:“什麽事趕緊說。”
一個勁兒求饒誰知道你要說什麽啊。
這名醫官顫顫巍巍,哆嗦道:“這、這位郎君身體其實并不大礙,只是先天有些體弱,嬌養着也就沒事。”
阿香淩厲的目光立馬看過去,“為何之前不說?”
醫官害怕道:“郎君威脅說,如果不幫忙避寵,他就在服侍娘娘的時候進言,叫娘娘懲罰臣。郎君的确體弱,來的路上吃過一番苦頭,最好調養幾日,加上後宮新來的郎君們幾乎個個都有些毛病,不能服侍娘娘,臣就大着膽子答應了。”
阿香頓時橫眉豎眼,“他這麽一威脅,你立馬信了?”
醫官委屈,很小聲的說:“新進的郎君中,娘娘對那位最為寵愛……”
拔得頭籌被挑選出來,還有幸被抱在懷裏,與其他并無接觸的新人相比,可以說很受寵了啊。
至于欺負哭,那都是情趣。
枕頭風這樣有威力,誰能不怕。
黎畫一揮手,“行了,你們都下去吧。”
醫官們紛紛後退,離開。
待他們都走了,阿香咬牙切齒,“娘娘哪裏不好,竟然這麽不識好歹。要不是娘娘收下他,現在已經被關在地府裏,不知道要吃什麽苦頭。犯了那麽大的禍事,得罪地府和天庭,能讨得了什麽好。”
說着,阿香眉頭一皺,警惕道:“他們的法力被化掉,該不會心裏在打什麽主意,進了娘娘的後宮還不安分吧?”
黎畫好整以暇道:“這些人很有用的。”
阿香微微一怔,低聲道:“娘娘想要從他們口中知道欲魔之事背後的細節?小鬼王既然把他們送來,應該是不介意娘娘從這些人口中打探到消息。”
黎畫笑眯眯:“你說欲魔啊,問肯定是要問的,畢竟白玉京也算是事發地,稀裏糊塗的感覺不好受啊,但不能直接問,容易被繞進去。”
拔了爪牙叫他們無力直接反抗,但這種憋屈的感受肯定叫他們更加迫切想擺脫困境,如果能夠借着白玉京攪動局勢,肯定是不介意的。
“這些天先看看他們的表現。”
他們想要觀望,她也要看看這群人是什麽性格,才好安排。
熟練的批公文,忙忙碌碌,基本沒啥大事,白玉京雖然很大,但也就一個城,送上來的公文很多都是重複性的工作,繁瑣沒什麽技術含量,黎畫只需要看一遍再蓋個章上去就行了。需要仔細審核的公文比較少,溫如璧批閱後寫上意見,送來這裏,黎畫批起來十分省心,從中受益良多。
完成今天的工作,已經入夜,懸挂高空的月亮散發幽幽藍光。
黎畫手裏端着一杯酒,望着天上的月亮,悠閑惬意的抿一口,十分自在。
風吹過來,十分舒服,夾雜着清雅花香,很好聞,分不清具體是什麽花的味道,因為宮裏長滿了各種各樣的花草樹木,清一色的晶瑩剔透,微微泛着別的顏色,月亮照耀之下折射光線,散發朦胧光暈。
要不是小鬼王雷厲風行,動作迅速,她其實打算往其他鬼域開花店的,通過花粉傳授寄生種,溫水煮青蛙。黎畫漫不經心的想,既然都被收拾掉,還是按照原來的步調,将寄生種傳遍鬼界,給光禿禿的鬼界增添一點亮眼顏色。
只守着個白玉京,在鬼界沒有耳目,太被動啊。
資歷深的鬼域,哪個會只守着自己眼前的一畝三分地,鬼主鎮守鬼域,不代表坐井觀天。
有些工作可以交給別人辦,有些事情只能自己來,比如完善鬼域,這才是一切的根基。
“娘娘,水郎君來了。”
侍女畢恭畢敬道,打斷黎畫的思緒。
黎畫抽回思緒,扭頭看了一眼,興致立馬上來。
對于拔得頭籌的水無痕,服侍他的侍女們顯然都十分高興,黎畫都能想象到他經歷了怎樣的折騰。洗刷刷搓幹淨,換上新制的衣衫,打理頭發,臉上還化了一層淡淡的妝,致力于叫他看起來又鮮嫩又可口,渾身上下都拾掇一新,與剛來時那略顯狼狽的樣子截然不同。
侍女們的努力沒有白費,水無痕果然看起來秀色可餐,令人眼前一亮。
但他顯然并不領情,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複還,可悲憤了。
見黎畫看過來,立馬用兇巴巴的眼神瞪她,毫不吝啬的表達出他的不情願,心裏還不知道在怎樣罵她。
周圍其他侍女十分有眼色的退下,只剩下兩個人。水無痕硬邦邦的杆在原地罰站,絲毫沒有上前來的意思。
“過來。”黎畫對他招招手。
水無痕滿臉警惕,張牙舞爪的哈氣,“你想幹什麽?告訴你,我絕對不會給你當男寵的,你死心吧!”
黎畫滿臉無辜,“我只是無聊了想找人陪我聊聊天,你應該懂得吧?就是那種,從談星星,談月亮,從詩詞歌賦談到人生哲學。”
水無痕不信,被帶來之前叫侍女們好一通折磨,又搓又洗,盛裝打扮,打什麽主意他還能不知道。
感覺自己的清白搖搖欲墜,水無痕心裏充滿危機感,就像一個小刺猬,根本不敢上前。
黎畫好整以暇喝掉杯子裏的酒,“這麽不情願走心,難道是想走腎?”
水無痕:“?”
“雖然看起來很不情願的樣子,原來只是假裝的,欲擒故縱?”
水無痕立馬炸毛,“誰欲擒故縱了?”
“難道不是嗎?我叫你來只是想聊聊天而已,并不打算做什麽,但看你的樣子,似乎很期待我對你做些什麽,緊張的都冒汗了。”
“胡說!”水無痕一臉惱羞,咽咽口水,硬着頭皮走上前,兩手叉腰,“你要跟我聊什麽?”
他不放心的确認,滿臉懷疑:“真的就是聊天?”
黎畫點點頭,“是啊,就聊天。”
水無痕還是不太信,忿忿道:“那麽多鬼,幹嘛專門叫我來陪你聊天?那天那個禿驢不是挺能講的,你還想聽他講經,怎麽不叫他?”
“蓮貴人身子不适。”
“我身體也不舒服!”
黎畫勾勾唇,“真的?”
被黎畫這麽盯着看,水無痕一陣心虛,小眼神飄了幾下,梗着脖子道:“我就是不舒服!我想我哥,想回家!”
黎畫深以為然,一臉理解的說:“那的确不舒服,一定很難受吧。”
水無痕愣怔一下,瞬間情緒低落了,低頭看着地面,盯了一會兒,悶悶不樂的說:“我哥很厲害的。”
“嗯。”
“沉淵鬼域是我哥一手建立的,特別強,很多鬼都打不過他,想要來搗亂的壞鬼都被我哥打跑了。”
“嗯。”
“我哥說,我們是兄弟,相依為命,他會照顧我,叫我不用操心,就算成了鬼,也要當個快樂的鬼。”
“嗯。”
“我……我想我哥,我從來沒有跟他分開這麽遠過。”水無痕擡頭,臉頰上挂着淚痕,眼睛被淚水洗的幹淨,發紅的模樣看着惹人憐愛,他梗咽的問:“小鬼王為什麽要抓我哥?他在地府裏會不會被欺負?”
“嗯……”
水無痕不滿極了,兇巴巴的抗議:“你只會說一個字嗎?快說我哥現在怎麽樣了?你肯定知道的吧?”
黎畫搖搖頭,誠實的告訴他:“我不知道。”
水無痕急了,“你和小鬼王的關系不是很好嗎?肯定有辦法知道我哥現在怎麽了!”
黎畫:“我和小鬼王不熟啊。只是有過一面之緣。”
“騙人!那小鬼王為什麽把我們都送來給你?”
“大概是看我順眼?”黎畫想了想說。
水無痕一點都不信,瞪大了眼睛,許是覺得自己現在這樣沒有威懾力,太丢臉,擡手用力擦掉臉頰上的淚痕,硬着頭皮說:“只要你能把我哥救出來,你讓我做什麽都可以!”
黎畫很想為他的護兄之情鼓掌,“現在去向小鬼王把他讨過來嗎?恐怕不行。反正小鬼王已經松口,等過段時間不也一樣,早點晚點而已。”
水無痕當然不願意叫自己哥哥落在小鬼王手裏,還不知道要吃多少苦頭,他又不是傻,地府懲罰鬼的手段花樣可多了去,被小鬼王抓去難道還能好吃好喝的供着。
“再說了,你不是不願意嗎,還哭了呢。”
水無痕噎住,誰會願意給別人當男寵啊,兄弟兩人一起當男寵簡直糟糕透頂,整個世界都灰暗了,但兩害相取其輕,當男寵總比落在小鬼王手裏強。他哥那麽聰明,說不定有辦法擺脫這種困境。等小鬼王把他哥送過來,誰知道已經被折磨成什麽樣。
黎畫慢悠悠道:“痕兒一張嘴就想叫我幫你,不夠誠心啊。”
她放下空了的酒杯,緩緩伸手,在水無痕緊張的目光中,勾起他的一縷發絲,送到鼻子前輕輕嗅了嗅。
簡簡單單一個動作,叫水無痕緊張到差點跳起來,臉漲得通紅,就像桃子,磕磕巴巴的說:“你你你你你幹什麽?”
“聞一聞你頭發上塗的什麽香味,抹太多了,頭發有點油啊。”
水無痕羞恥的快哭了,咬牙道:“都是那群侍女瞎抹的,誰知道她們塗的什麽東西!”
被人歡天喜地的洗白□□心打扮送來侍寝,簡直是他一輩子的黑歷史。
“到底怎樣才願意幫我?”
“這得看你自己啊,痕兒。”黎畫彎彎手指,将頭發繞了繞,“想讓小鬼王現在就松口把人送過來,總要拿出能夠叫他感興趣的東西,仗着有一點聯系就理所當然的對他下命令,不但不知所謂,還顯得十分愚蠢。人家親自出手抓的人,說明有他親自動手的理由,沒有達成目的就叫他松手放人,那他豈不是白忙活。”
“你是水無渡的弟弟,在他身邊就沒有察覺到什麽?如果能夠拿出叫小鬼王感興趣的秘密,或許可以把你哥交換過來,叫他少吃點苦頭。”
“不過,水無渡寧願吃苦也要保守的秘密,你知不知道另說,就算知道,拿他的秘密換他的人生安全,水無渡未必會願意,要是以為是你出賣他那可就紮心了。”
“繼續當個吃喝玩樂的小公子挺好的,左右我也不會短了你的吃穿用度,何必費這個心思,左右為難。”
“一直無憂無慮挺好的,我特別羨慕呢。”
水無痕“啪”的一下打開黎畫的手,仿佛受到莫大的羞辱,滿臉怒氣,“你少瞧不起我!”
“哦?那你知道什麽?”
水無痕語塞,強撐着一口氣不願意在黎畫面前掉面子,硬着頭皮說:“我和我哥一直都在一起,他的事情我全都知道!”
“真的嗎?我不信。小鬼王随手把你送出去,不就是覺得你是個沒用的廢物。”
水無痕差點又要氣哭,忍了又忍,才沒用小拳拳捶她胸口。
看他淚珠在眼眶裏打轉,黎畫摸摸他的腦袋,“好了好了,不逗你了。”
轉身做到軟榻上,拍拍身邊的位置,“來坐這邊。”
水無痕立馬警惕。
“你不是說,讓你做什麽都可以嗎?”
“你肯救我哥?”水無痕眼前一亮,随即露出狐疑之色。
“救你哥那麽麻煩,我總要驗驗貨,确認值不值得吧?嘴上說做什麽都可以,行動上完全不是這麽回事,只靠一張嘴胡亂承諾卻沒有任何實際行動,是無法打動別人的。想要空手套白狼,段數也得高明一點才行啊。”
水無痕猶猶豫豫,扭扭捏捏的在黎畫身邊位置坐下,看到空掉的酒杯,終于靈光了一回,殷切的倒酒,端起來送到黎畫嘴邊,兩眼亮晶晶的看着她,一副求誇獎求表揚的模樣。
黎畫給面子的喝了一口。
作為一個向來只用被別人讨好的小公子,這開竅開的,讨好路上的一小步,鬼生道路上的一大步。
水無痕看了看杯子裏還有那麽多剩下,躍躍欲試的打算繼續喂,叫黎畫被杯子裏的酒都喝掉,剛遞過去就被攔住,滿臉疑惑。
黎畫輕輕點了點自己的嘴唇,笑眯眯的看着水無痕,很想知道他會怎麽做。
聰明又機智的小公子茫然了一會兒,突然變得特別悲憤,看她的眼神就像在看一個趁人之危的大尾巴狼。也不知道是在腦補了什麽,悲憤着悲憤着,突然就萎了,眼裏飽含痛苦的淚水,一副舍身取義的架勢,把杯子裏的酒給自己灌了下去。
他可真是個大聰明。
然後砸吧砸吧嘴,下意識回味了一下酒的味道。
黎畫不喜歡刺激味強烈的酒,正确說,以前她就不愛喝酒,但這裏可沒有五花八門的飲料,最常見的飲品就是酒,選擇太少。這是針對她的口味特別研究出來的果酒,清冽爽口,濃濃的果汁口感,酒味很少。
喝完杯子裏的酒,水無痕下意識看向黎畫,發現她還在繼續看着自己,好整以暇的模樣別提多可恨,氣得他牙癢癢,卻不得不低頭。
為了他哥。
水無痕又往酒杯裏倒酒,咕嚕咕嚕喝給黎畫看,幾杯下肚,腦袋暈乎乎,張嘴打個響亮的酒嗝。
“哥……哥……”開始胡言亂語,淚眼婆娑的看着空氣,對空氣撒嬌。
其他話也不說,伸出雙手似乎想要抱抱,面前都是空氣理所當然抓空了,他似乎受到巨大打擊,眼睛越睜越大,就像被家長抛下的孩子,滿臉的惶恐。
黎畫一把抓住他胡亂抓的手,另一只手捏着他的下巴叫他轉頭看自己。
水無痕茫然了一下,忽然興奮了,熱情的撲上來緊緊抱住黎畫,小貓似的蹭了蹭,軟乎乎的,跟清醒時候那副張牙舞爪滿身戒備的模樣天壤之別。
他擡頭對着黎畫傻笑,臉上寫滿了安心幸福,不一會兒就打起了小呼嚕,睡得特別香甜。
黎畫被緊緊抱着,莫名其妙成了他的墊子,這個發展還真是意外呢,但很符合水無痕的人設,果然是個大聰明。
撸了撸自己的頭發,又看了看掉在杯子的酒杯,黎畫若有所思,剛才他那麽悲憤,該不會以為她是打算灌醉他好為所欲為吧?
這是抱着怎樣的心情自己把自己灌醉啊,為了他哥,真是犧牲大了。
黎畫扯了扯,水無痕抱得很緊,就像八爪魚一樣,睡夢中都無法撕下來,活像生怕她跑了,不見了一樣。
被小鬼王嫌棄丢過來的小廢物,果然沒那麽容易發覺出潛力呢,水無渡對他很好,把他保護的滴水不漏,所以那些不該叫他知道的事情水無痕一點都不知道。
傻有傻的好處,傻白甜容易叫人放心,嬌氣貼心的弟弟,難怪水無渡這麽疼他。
落到她手裏,這麽可愛的美少年欺負起來可真帶勁,跟後宮同一批新進的那些心機貨都不一樣啊。
黎畫就着這個姿勢,欣賞了一會兒外面的月亮。
殿外走進來一個人,擡眼望去,是裴容。
他外面披着一件外套,頭發散下來,看着應該是準備睡了突然起來,兩只手揣在袖子裏,步履輕盈,沒有發出一點聲音。
裴容瞧了瞧眼前場景,撿起掉落在地上滾遠的酒杯,走上前随意放到茶幾上,輕聲問:“怎麽回事?”
聞到一股明顯的酒味,又見水無痕呼呼大睡,兩手死纏着黎畫的模樣簡直判若兩人,略微思索就明白,“他喝酒了?”
“喝了幾杯就成這樣。”
裴容伸手想要把他撕下來,卻叫水無痕抱得更緊,不滿的嘟囔,軟乎乎的蹭了蹭,嘴裏不知道在咕哝什麽。
黎畫一攤手,“看來今晚咱們要就着這個姿勢睡覺了,不知道明天他醒來是什麽表情。”
裴容眼中滿是笑意,“大概會十分崩潰吧。”
水無痕拔得這個頭籌,可真不是一般的頭籌。
黎畫饒有興致的看着裴容,“阿容似乎蠻喜歡他的。”
裴容:“水無渡在他身上一定費了許多心思。”
水無痕不知道夢見什麽,蠕動了兩下,松手翻身滾到一邊去,睡得四仰八叉。
裴容把他往軟榻裏面推了推,調整一下睡覺姿勢,在軟榻邊緣坐下,小小一張軟榻上面三個人,所幸只有一個人是躺着的,黎畫和裴容都是邊緣坐着,有些擠,但還能坐。
裴容拿起酒杯,輕輕擦拭一遍,然後往裏面倒酒,“他的酒量這麽差,應該不會主動想要喝酒,何況對你還這麽戒備。”
黎畫從善如流的輕輕點了點自己的嘴唇,“然後他就一臉悲憤的自己把酒灌了下去,連灌好幾杯。”
裴容溫柔道:“果然還是個孩子。”
黎畫:“我猜他當鬼的時間比我們加來的實際年紀都要大。”
裴容輕描淡寫:“有人疼,永遠都是孩子。”
黎畫惋惜:“那這孩子剛才試着長大,雖然中途失敗了。”
裴容端起酒杯一口飲盡,湊過來,捧着黎畫的臉,嘴唇貼上去,清冽爽口的果酒喂到她的嘴裏,兩個人搶酒喝。
過了好半晌,裴容才微微喘息道:“別管小孩子,我們自己玩。”
他壓低聲音:“一直都是你來鳳陽宮休息,我還從來沒有在勤政殿留宿過。”
黎畫:“估計明天要傳出奇怪的謠言。”
裴容笑了笑,完全不在意。
第二天,水無痕迷迷糊糊的醒過來,睜開眼看到陌生的布置還沒清醒,過了一會兒忽然反應過來,整個人都跳起來,噗通一聲摔到軟榻下面,一臉懵逼。
痛得龇牙咧嘴,腦子也醒了,坐起來茫然的看看周圍,只有他一個人在。
想起昨晚的事情,水無痕不知道該拿出什麽反應,喝酒喝着喝着斷片了,根本不知道接下來發生什麽。摸摸身上的衣服,全都整整齊齊的穿着,沒有少了哪件。
所以他喝醉酒後被放在軟榻上單獨睡了一夜?
水無痕松一口氣,同時非常納悶。
忽然聽見內殿傳來細碎的聲響,水無痕連忙豎起耳朵,高度警惕起來。
看到從裏面出來的人,頓時張口結舌,目光落在那人脖頸胸口,猛抽一口氣,臉色頓時青一陣白一陣。
裴容懶洋洋的打個哈欠,胸前衣襟散亂,明顯是臨時胡亂穿起來,亂糟糟的,光潔細膩的皮膚宛如上號的白玉,幾個小紅點十分明顯,頭發胡亂披散,有些炸毛,仿佛被撓過很多下才成了這副樣子。
“早啊。”
若無其事的打招呼,仿佛一個友好的鄰居。
但水無痕卻覺得眼前的一幕根本無法直視。
都是男人,對方有的自己也有,何況衣服亂是亂了一點,并不暴露,但那種餍足的慵懶,舉手投足散發的色氣,可太有暗示性。水無痕是傻白甜,但不是白癡,立馬領會到昨晚發生了什麽,又是淩亂,又是驚悚,還有一種宛如被雷劈的奇怪感覺。
他在外殿的軟榻上睡着,哪怕因為喝醉酒整個人都稀裏糊塗,這人在內殿和那個女鬼厮混,就隔了一堵牆。
水無痕簡直沒法想象別人會怎麽看待他們。
被侍女按着洗白□□心打扮送來侍寝已經夠悲催了,天知道下了多大的決心才破罐子破摔,喝醉了啥都不知道愛咋樣就咋樣吧,女變态沒有良心,現在水無痕終于知道,原來還能更悲催一些,恥度跌破下限,叫人羞憤欲死。
水無痕擠出一個僵硬的表情,虛弱無力的問:“你……和她昨晚在談星星談月亮,從詩詞歌賦談到人生哲學?”
裴容随意摸了摸鎖骨處的一道紅痕,漫不經心道:“那些早就探讨過了。”
“是……是嗎……”
“你怎麽了,哪裏不舒服嗎?”裴容突然問,走上前,兩手溫柔的捧住水無痕臉頰,認真看了看。
水無痕咽了咽口水,僵硬的看着他,“昨晚我只是過來睡了一覺。”
“是啊,睡得很香。”
水無痕懷抱希望的問:“大家會相信嗎?”
裴容溫柔的說:“會啊。”
“真的?”
“我也只是過來睡了一覺。”
水無痕瞬間心如死灰,張張嘴,最後痛哭流涕道:“我想聽那個禿驢講經!”
“大概是不行。”裴容遺憾的告訴他:“新進的這批人,身上幾乎個個都有傷,醫官說了需要靜心調養。”
“我也要靜心調養,醫官沒有說嗎?”
“說了,但娘娘沒信。”裴容放開捧住他臉頰的手,彎腰把水無痕從地上抱起,放到軟榻上,“地上涼。”
水無痕瞬間縮成一團,躲到一邊的角落。
要不是軟榻上沒有被子,大概能夠把自己全都裹起來,從此告別外面的世界。
裴容溫柔的摸了摸他的頭發,輕聲道:“如果真的感覺不舒服,那就好好休息幾天,娘娘那邊我會跟她說。”
水無痕狠狠哆嗦了一下,兩手抱頭縮在一邊,一邊還無意識的一點一點往後挪。
看不到他看不到他看不到他……
終于沒有地方可以退,再退就要栽倒。
然後他聽見一聲長長的嘆息,對方無奈道:“既然你這麽想要聽大師講經,我和娘娘說一聲吧。”
仿佛受不住他的撒嬌,無奈退讓一步。
跟他哥有點像?
下一秒水無痕在心裏瘋狂搖頭,不可能,他們又不熟。
“說好了一起聽大師講經,的确不應該讓你白期待一場,大師身體有傷,但講經應該沒問題。”
“別生悶氣了,會氣壞自己的。”
不,你根本不懂!
感覺到對方在摸自己頭發,水無痕惡向膽邊生,實在氣憤不過就這樣風評被害,抓住他的手狠狠一咬,眼裏都是悲憤的淚水。
裴容驚訝的看他。
水無痕奮力咬,完全不見對方喊疼,神色平靜,只有眼裏淡淡的無奈。
感覺腮幫子咬酸了,才不得不松口。
裴容看了看手上的牙印,輕輕嘆氣,語重心長的說:“你這樣會叫別人誤會的。”
水無痕冷不丁視線落在裴容的那些紅痕上,臉都綠了。
毀滅吧這個世界!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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