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章節

昏睡狀态。每當他清醒時,徐顏思便會離開營帳,避開相見的機會。

到了第三日,唐千钰傷勢好得差不多了,估摸着将要醒來。這時候,徐顏思也該回揚州城了,臨走前,她給他添了幾件換洗亵衣和一帖內服的藥。出了營地,她又一次囑咐守門的士兵,千萬不要告訴唐千钰她來過這裏。

聞言,衆軍兵将士十分不解。

于是,徐顏思再一次欺騙大夥兒,謊稱自己和唐千钰兄弟兩人之間的感情有嫌隙。

在回去的路上,她不止一次地想起那天他重傷昏迷時,脫口而出的那句話——

“毀我家者,必誅;我父冤仇,必報!”#####

17.将軍歸來

吳國與金國的戰事一觸即發,之後的大小戰役不斷,卻也沒分出個勝負來。因此,這一戰便打了足足三年。

戰争的紛亂殃及周邊的百姓,使得他們流離失所,最後,一大波難民全湧入揚州這個安逸寧靜的小城。

一時間,揚州城人口總數暴增,從而引發了不少麻煩,就在城主大人知府縣官頭疼得一籌莫展的時候,一則消息轟動全國——

大金在最後一場戰役獲得大捷,吳國君主終于下發降書,并割讓城池、大量金銀玉器,以及歌姬美女向金國求和。

這意味着,百年內再無戰争,百姓可安居樂業,不受戰亂之苦。

如此喜事,金國皇帝大手一揮,大赫天下。同時,邊疆又傳來一消息,軍隊将在三日內班師回朝,凱旋歸來。

徐顏思坐在前廳斟茶,聽到阿柴歡喜的通報聲,忽然,滾燙的茶水潑了出來,灑在她的手背上。

吳月見狀,不由揶揄道:“聽到你夫婿凱旋而歸,竟高興成這樣?”

顏思牽了牽嘴角,垂下眼簾去撫弄紅腫的肌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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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咱們什麽時候回京城的徐府呀?姑爺現在可是鼎鼎有名的雲麾将軍,小姐可以回京做将軍夫人啦!”小翠歡欣雀躍。

唐千钰回京後,被皇帝親封為雲麾将軍,軍階從三品。

顏思看徐宅上下人人一臉喜色,莫名地,她心裏有些澀然,緩緩道:“在揚州生活,不是挺好的麽?”

看她平靜無波的面容,吳月暗暗驚訝,沒想到她竟然不想回京做她的将軍夫人?

翌日清晨,一支精銳的部隊便浩浩蕩蕩地進入揚州城,最後停留在徐宅門口。此時,徐顏思恰好不在家中,宅內人心惶惶,亂成一片。

一将士面色肅然,對徐夫人道:“我們将軍請夫人一家即刻回京。”說完,也不理衆人的反應,一個令下,便命人開始搬動家具。

小翠見這幫人态度如此,不禁怒道:“你們可知道我們小姐是誰?豈容你們在此放肆!”

那将士面色冷淡,“屬下只是奉命行事。”說罷,便催促手下的人動作快些。不過是半刻鐘的功夫,徐宅便成了個空殼子。

宅內的丫鬟家丁全聚集在前廳,所有人內心惴惴不安,暗裏祈禱着當家小姐快些回來。

不負衆望的,徐顏思終于從茶樓回來了。

剛剛踏入門檻,就見眼前情景。小翠急忙迎上前來,将事情的原委說給她聽。

徐顏思環顧這一支軍隊,不由笑開,緩緩開口:“你們這是強行趕人?”

領軍的将士明顯愣住,沒料到她開口說的是這句話,只覺得隐隐有些威懾力。見到正主兒,當下也不敢怠慢,謙恭道:“将軍讓屬下前來迎夫人回京。此番多有唐突,請夫人見諒。”

徐顏思看着他,淡淡道:“我在揚州住得好好的,為何要随你們回京?”

将士被問住了,轉頭與其他人面面相觑,不知為何,眼前女子說話間總給人一種壓迫力。

領頭将士不得不硬着頭皮應答,“将軍立了大功,得皇上賞識,在京城賜予了府邸一座,将軍念及夫妻情分,特意命屬下來迎您和老夫人一同回京,一家團聚……”

最後四個字落在耳中,顏思只覺得有些不真實。她瞧着空蕩蕩的宅子,心中嘆息一聲,過去扶着徐夫人,對那将士說:“那麽有勞你帶路了。”

他們坐在華麗的馬車裏,在軍隊的護送下,浩浩蕩蕩地回京了,自那一日起,揚州城所有的人都知道,那個茶樓女當家,竟然是朝廷新晉的将軍的原配夫人。

日夜兼程、馬不停蹄地趕路,終于在第三日就到達京城。甫一下車,徐夫人就因舟車勞頓而暈倒了,這時,恰好有婢女上來攙扶,于是,徐家老小便一同踏入将軍府。

府內裝飾古樸大氣,透着幾分莊重肅然,就連府上的下人,個個冷着臉,仿佛別人都欠他錢似的。徐顏思望着這個陌生的環境,不禁向身邊領路的嬷嬷問道:“千钰呢?”

嬷嬷頂着一張棺材臉,道:“将軍還在宮裏。”

“大概何時回來?”徐顏思又問。

“傍晚時分。請夫人準備好熱水,等将軍回府時,伺候他洗腳。”

徐顏思:“……”

日落西山,天色漸暗,廚房還沒準備飯菜,徐夫人表示餓得有氣無力。

這兩天都在馬車上度過,吃的東西全是幹糧,好不容易到了地方,卻還沒準備晚膳。将軍府上的廚子莫不是都在偷懶?徐夫人對這裏的下人很不滿意!

于是,徐顏思頭一次入廚房催膳食。

哪知,這些個廚子竟也跟外面的丫鬟嬷嬷一樣,頂着一副棺材臉,面無表情地說:“晚膳已經做好了。”

徐顏思瞬間懵了,有點懷疑耳朵是不是出現幻聽了,遂問:“做好了為何不……”端出來,這三個字還沒說出口,那廚子就硬邦邦地打斷她——

“等将軍回來才可用膳。”

徐顏思:“……”

敢情這府上的下人都對她這個女主人不太感冒。

俗話說,自己動手,豐衣足食。若靠這幾個沒甚麽忠心的廚子,只怕會餓死。于是她借了他們的廚房,清洗蔬菜,自個兒搗鼓起來。

不多時,菜香彌漫出來,蹿入他們的鼻間,頓時,幾個廚子的棺材臉上,總算出現了一絲驚愕。

他們以為,向來養尊處優的女主人,應當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

恰在這時,門口響起一陣平穩的腳步聲。随即,一人低沉沙啞的嗓音響起:“都在這裏幹什麽?”

聲音不大,卻有一股無形的威嚴籠罩頭頂。

幾個廚子連忙俯身行禮,異口同聲地喊了句“将軍”。

顏思揮着勺子的手一頓。

緩緩地轉過身來,那人一張棱角分明,淡漠平靜的俊顏瞬間撞入眼簾。

她瞳孔一縮,心頭微震。

自從他還是先鋒官的時候受了重傷,那一年去探望過他之外,往後的三年裏,顏思不曾見過他。

眼前人一身绛紅官袍,長身玉立,俊逸的外表和顯赫的身家,足以迷倒京城萬千少女。如今的他位高權重,是官場上朝臣的拉攏對象,也是權貴世家認定的乘龍快婿,更是閨閣女子值得托付終身的夢中良人。

這些,在重回京城的路途中,她就隐隐發覺。幾乎所有認得徐顏思的人都認為,當年她“強娶幼男”是件很機智的事。看,她如今搖身一變,已成了将軍夫人。

簡直是撿了大便宜了有木有!

徐顏思什麽也不想說,只想仰頭感慨一聲,吾家有夫初長成啊。

拉回飄遠的思緒,顏思笑了一下,看着他說:“這麽晚才回來?”

唐千钰的視線落在她身上,将她從頭到腳打量一遍,沒頭沒尾地道出一句:“我以為你應該很老了。”

她今年二十有三。

徐顏思只是呆了一瞬,從善如流地應對:“我臉上還沒長皺紋,倒讓你失望了。”

原以為這是久別重逢的夫妻倆的玩笑話,卻聽見他冷哼一聲,轉頭吩咐廚子呈上晚膳,就拂袖而去。

顏思望着他颀長的背影漸漸遠去,不由搖頭,她這位将軍相公,脾氣越來越差了,絲毫不見當初青稚孱弱的模樣。

這天晚上,他命人領她到隔壁廂房就寝,而他則睡主屋。這哪裏是夫妻間的正确相處方式?

在場的丫鬟見了,面容平靜,眉也不擡,一點也不驚訝,似乎理應如此。徐家這邊的人,敢怒不敢言,如今的情況,倒像是寄人籬下。

徐夫人反應最大,“他這孩子,怎麽就變成這個樣子?有他這樣對妻子、對岳母的麽?晚膳不顧及我老人家也就罷了,竟然還與你分房睡?真是……不行,我得找他說說理去!”徐夫人是個說風就是風,說雨就是雨的性子,當即就跑到主院興師問罪去了。

還未踏入主院,徐夫人就被淩風攔住了。

主子平步青雲,這做下人的也就跟着雞犬升天。是以,淩風如今是偌大個将軍府的內監總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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