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天光大亮之時, 陽光透過窗戶照進房中, 醒來的林嘉樹覺得光線有些刺眼，忍不住眯了眯眼睛。

她習慣性地用手去拿床頭櫃子上的手機, 想看看時間。一陣摸索，無果。她睜開眼睛，發現, 有些許異樣的感覺。

擡眼望去，她覺得自己現在所處的這間房子, 好像和昨天晚上的那間……不太一樣。她打算起身, 下一秒, 卻又愣躺在床上，起不來。

似乎有什麽東西，正橫在她的腹部上。以為是段小玲的手臂正壓着她，她于是拿開了那只手，想要起身疊被。動手的那一刻, 她的手, 驀然僵住。

她發現, 自己現在……身上沒有穿衣服, 只穿了內衣內褲。

一股不詳的預感湧上心頭，她連忙坐起身，轉頭，看到睡在她身邊的人，是韓成。

她抱着被子，跌到地上。

房間外部傳來段小玲和沈陌北的拌嘴聲, 韓成這才揉着眼睛，起身。他微閉着眼睛靠在床頭，朦胧的視線裏，他看見林嘉樹，裸着肩膀，抱着被子，坐在床邊的地板上盯着他看，眼睛有些紅。

難道他是在做夢嗎？自己的房裏，怎麽會有林嘉樹的存在？雖然，他的确曾經在夢裏，夢到過她。不過，夢裏的林嘉樹，都是有穿衣服的。

他摸索着下床的同時，才終于發現了異樣，徹底地清醒了過來。他發現自己，沒有穿衣服。

說實話，他并沒有裸睡的習慣。現在這種情況，極不尋常。

“喂……林嘉樹？”他試着喊了她一聲，但沒有得到回應。

林嘉樹依舊用被子将自己包住，一雙眼睛裏，全是不安和恐懼。

“……”

不妙啊。他好像，在自己沒有意識的情況下，做了一件糟糕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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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小玲正要進盥洗室，恰好碰上了路過的關心。她丢下洗漱用具，扯住關心，問林嘉樹的情況。

“沈陌北說嘉樹昨晚上是和我睡一間房的，怎麽我今天早上起來沒有看見她啊？”她問，蹙着眉毛。

關心漫不經心地梳着頭皮，對着鏡子照了照，才慢悠悠開口，“是嗎？嘉樹她平時都起床很早，大概已經在樓下了吧。”

“沒有啊，我剛剛去樓下找過了，她的鞋還在底下呢。”段小玲狐疑道，“怎麽我在樓下看到還有一雙男生的鞋子？除了沈陌北，昨晚上還有別人留下來了嗎？”

“嗯，我一個朋友，你應該也聽過，叫韓成。”

“是嗎？”

段小玲下了樓，在廚房裏找到了正在找東西吃的沈陌北。

“喂，沈陌北，你昨晚上是和韓成睡一屋的吧？”她問。

“廢話，難不成他還和你睡一屋不成？”

“……”

兩人沒有找到食物，又一同上了樓。沈陌北經過一間房時，嘀咕起來，“怪事情，我今天早上起來，沒有看見韓成那小子，難不成他比我起得還早？喝醉了的人不是應該睡得更久一點嗎？”他看一邊的段小玲，吐槽起來，“知不知道你特麽昨晚醉得和只死豬一樣？”

“我昨晚醉了嗎？”段小玲疑惑起來，“就那麽小的一杯果酒我也會喝醉？你在逗我呢……”

“那你記得自己是怎麽上了樓、又是怎麽睡到床上的嗎？”

段小玲搖頭。

沈陌北指着自己，“我，是你沈爺我辛辛苦苦把你抱上去的，知不知道？”

段小玲聽後，連忙退了好幾步，臉上作驚恐嫌棄狀，“你不會吃了我的豆腐吧？！”

“去你的吧，你對我來說可是連一星半點的吸引力都沒有，誰吃你豆腐？！”

“……”

沈陌北走到一間房前，皺眉嘀咕，“我昨晚上口渴，開門去找水喝，上樓時好像迷糊間看到關心和一人擡了什麽東西進來這裏……”他頓了頓，“後來我又去上廁所，回房又撞見關心從這裏出來，她沒理我，直接回房了。”

“見鬼了吧你？”段小玲翻着白眼道。

沈陌北沒有理她，伸手去扭門把手，“啪嗒”，門居然沒鎖。他推開門，探進了一顆腦袋。

下一秒，他握着門把手的手，僵住，眼睛瞪得老大，一臉的不可置信。

“……喂，不……不是吧你倆……”他說話打結，像是舌頭不太利索。

尚在門外的段小玲察覺到了他的異樣，忙推開他，也探進去一顆腦袋。不等她有所反應，回過神來的沈陌北霎時将她扯開，沖進房間裏，一只手捂着臉，一手哆嗦地指着林嘉樹，對着韓成，臉色發白，“該不會……你和她昨晚上那……那啥了？！”

韓成不說話，推開他的手，拿了地上的衣服套上，又起身拿褲子穿起來，段小玲尖叫着捂着眼睛轉了過去，大叫“流氓”。

“說實話，”韓成穿好衣服後，撓了撓頭發，“我一點印象也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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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林嘉樹送到了小區的門口，沈陌北看着她發白的臉，有些擔心。他擔心，她會不會想不開做傻事呢……

雖然這種事情也不是她的錯，但，的确是發生了，無法改變。

“那個……嘉樹，你……你看開點兒，就當……當……”

他“當”了半天，也沒有說出來後邊的話，只好閉了嘴。

林嘉樹沒有看她，沉默着下車，和往常一樣，進了小區。她的背影落寞，而且單薄。

沈陌北望天，不知道該不該和厲周沅說這事……畢竟，這種事情，換誰都受不了，何況，是占有欲如此強的某人。他怕厲周沅知道了以後，會失控。至于失控後會變得怎麽樣，他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那一定會是一場災難。

他回到車上，讓司機開往某住宅區，一直在後方的韓成忽然開了口。

“去xx醫院。”他道。

“幹嘛去醫院？你要去驗身證明清白啊？！”沈陌北不爽道。

“我媽明天手術，醫生要求家屬去獻血，不行嗎？”

“……”沈陌北看了眼後視鏡中的人，試探着問，“那個，你醒來以後有沒有……嗯……那種……那種打過飛機以後，釋放出來的感覺？”

韓成默不作聲地看了他一眼，半晌後，嘆了口氣，“說實話，沒有。”

“也不知道周沅知道了以後，會不會把嘉樹給咔嚓掉……”沈陌北望着窗外的車流，平白來了一句。

韓成冷着臉，慢悠悠開口，“他不會咔嚓掉自己的女朋友，倒是極有可能會殺了我。”

“……确實極有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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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院的走廊上，消毒水刺鼻難聞。

韓成坐在一張長椅上，等着驗血的結果。不多時，護士拿着檢驗單出來告訴他，血液合格，可以獻血。

他疑惑起身，問護士，“那個，我昨晚上喝酒了，會不會有影響？”

護士驚訝道：“是嗎？血液檢查沒有檢測出酒精，你喝得不多吧？”

他點頭。

“那就沒什麽問題，去準備一下抽血吧。”

……

抽完血後，他越想越不對勁。因為，他不是那種随随便便就會喝醉的人，就算是喝上一整瓶的白酒，他也不會醉到不省人事的地步。況且，他昨晚上喝的，不過是兌了大量果汁的雞尾酒，對他而言，那簡直就是“兒童飲料”。

可是，他卻醉了，醉到什麽也不記得，還莫名其妙“上”了林嘉樹，這其中，如果不是“見了鬼”，那肯定，另有隐情。

他從沈陌北的口中得知，自己昨晚上是和他睡在另一間房的，而林嘉樹，則是和段小玲睡在一個房間。

可是最後，喝醉到不省人事的他，卻和林嘉樹躺在了另一間房的同一張床上……

這不可能，也太過奇怪了。

這個念頭從他的腦海裏冒出來後，他又想到了另一個細節，那就是，他醒來的時候，身上其實還穿着內褲。

種種跡象和疑點，讓他不由得懷疑，這事另有蹊跷。

獻血過後，他去找醫生，開了一張血液藥檢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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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嘉樹把自己鎖在房裏，沒有開燈。

窗外的黑色濃重，她蹲坐在地板上，看對面樓層裏透出來的燈光。燈光微弱，在黑夜裏像發光的螢火蟲，只是，不會閃。

房間外頭有敲門聲，幾聲過後，傳來林嘉月的聲音。

“嘉樹，吃晚飯了，你在裏邊做什麽呢？嘉樹？”

她站起來，和往常一樣去開門。

“你終于出來了，我還以為你在裏邊睡過去了呢。”林嘉月咕哝着，轉身下了樓。

林嘉樹沒有說話，房間裏頭恰好響起來手機的鈴聲，她又走回房間裏，拿起床上的手機，看到屏幕上顯示的“厲周沅”三個字後，呆了幾秒。

随後，她按了拒接按鍵，并将手機關了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