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陌生的溫柔

有些風道揚镳，終究是再也回不去。

6月還是在看似無憂無慮的生活中悄然而至，我們面臨了文理分科。結果只剩下我和藍仁錫、荊楚繼續選擇讀文科，我們的朋友圈子似乎小了不少。

那天我記得特別清楚——是陰天，烏雲壓得很低，像是要下雨的節奏，似乎連六月的天也明了分離的悲傷，于是才渲染了這樣的氣氛。就在快要宣布名單的前半個小時，我們圍坐在課桌旁一言不發。

那時候似乎也已經說不出任何話，每個人表情凝重，周遭的空氣被離別渲染起來的壓抑氣氛籠罩着，眼淚不争氣地掉下來，剛開始還有所掩飾地偷偷擦掉，後來索性就讓它在臉上任性地流，我們什麽都做不了，只有被命運推着走才好，不能回頭。

一想到新學期開始，我面對着熟悉的座位，看到的卻是陌生的人，我轉過頭想要像以前一樣和你分享我剛剛看到的一個笑話，可是目光掃完整個教室我也沒有看見你，這種從滿心歡笑到慢慢收起勾起的嘴角的失落感，有多少人可以懂得。

突然荊楚故作興奮地開了口：“不管怎樣，我們都是朋友啊，又不是以後見不到了，沒事的，大家都要好好的。”我們每個人都在拼命擠着微笑，第一次覺得我們在彼此生命中如此重要，有時候離別，只是為了證明我們曾經在一起那麽美好。

那晚他們離開之後，我偷偷跑到路丘浩的新班級門口想去看看他。面對走廊上來來往往的人群，我在擁擠的人群中看到他面無表情地從我身邊經過，突然有一種想拉住他胳膊的沖動，在擁擠的人群中我拼命叫他的名字，但是他卻聽不到，想把手伸過去卻被擁擠的人群狠狠地擋了回來，我想他肯定沒看到我，我無助地被樓道上擁擠的人群擠來擠去，失落、難過，所有負面的情緒湧上心頭，那種離別的感覺特別苦澀，哽在我的喉嚨。

我一個人回到了教室，面對擁擠的教室裏一堆一堆團在的新同學，我一點開心的感覺都沒有，一個人坐在座位上靜靜地流眼淚。這時候，一個瘦弱的身影站到我的旁邊，安靜地坐下來，特別鄙視地看了我一眼，然後冷笑了一聲：“真不明白有什麽好哭的。”

“跟你有什麽關系，你以為都像你一樣沒感情，冷血！”

我知道是他，在我眼中，他心裏流淌的血一定是冷的，從來沒見他因為這些事有絲毫的難過，是啊，他那麽高傲，怎麽會懂。我這樣惡狠狠地回了他，他似乎真的很無語，也沒有多少耐心跟我講更多的話，僅僅只是說：“随便你怎麽想，你覺得哭可以解決什麽問題的話，那你就繼續，我才懶得管你。我只是答應了太多人要好好照顧你，說句實話我也對你沒太多好感，所以沒什麽要緊的事情也不要煩我！”

我真的不知道他是故意說這些話還是這就是內心真實的想法，話音剛一落也沒有顧忌我的反應就果斷起身走了，回到他的位置上繼續和其他人談笑風生，而我也選擇不聽他的話，還是繼續沉默，哭了好久。回憶最珍貴的地方，就在于他雖然當時可能不值得一提，但是後來回想起來，卻怎麽也舍不得丢掉。

分離的那一刻，我才清醒地認識到，哪有那麽多委屈可言，過往的日子才是難得可貴的。

而接下來的日子，藍仁錫仍然游離在我的世界之外，只是偶爾在下課的時候會幫我傳遞其他人給我的東西，或者在我氣喘籲籲地調座位的時候幫我搬課桌，不過大多時候我也不怎麽領情，因為我一直都不覺得他有多好心，依然和他保持最原始的距離，仿佛是兩條平行線，永遠不會相交。

他似乎對我也沒有什麽太多好脾氣，只是偶爾會被我擦玻璃時笨拙的樣子逗笑，然後發現有些不對勁，于是就立刻把笑容收起來，繼續繃着臉。

“這裏沒擦幹淨，還有右上角，那麽大一塊……”他站在下面理直氣壯地指揮我。

我一邊擦着玻璃一邊側過臉對他翻白眼，嘴裏碎碎念：“要你管我！快去擦你的！”

他狠狠地将抹布摔在課桌上，毫無表情地走開。你永遠都不會相信這種情緒轉換只需要一秒的時間。

不知道是誰的功勞，我暫且都歸咎于時間，在時間的精心雕刻之下，那個男孩，越深入接觸，越讓人歡喜。

所以，厲默煊，你要不要考慮跟我重新認識一下？我叫鄧溪晴！